第二十九章 狐狸老子白纸女儿

    狗蛋“神医”的名声如同插上了翅膀，在望海城越传越神，越传越广。不过一两日功夫，也不知谁传出的，狗蛋住在黄府，于是黄府大门外就变得门庭若市起来。


    有纯粹来看热闹想一睹“神医”风采的，更有大量身患沉疴旧疾、或是家中亲人重伤垂危者，怀揣着希望乃至毕生积蓄，苦苦守候，哀求“神医”出手相救。


    狗蛋被这阵仗搞得头皮发麻。他哪懂什么医术？全凭体内生机之莲硬撑，而且这手段用一次他就感觉到了赵家人的怀疑，更别说继续治疗其他人了，万一引来意外，死都会是一件好事。更别提黄德贵交给他的“任务”是引赵坤上钩，可不是真让他开馆行医。


    于是，他只得化身“梁上君子”，每日瞅准机会，从黄府守卫相对松懈的后院翻墙出入，避开前门那乌泱泱的人群。


    这日清晨，他又如法炮制，悄无声息地溜到后院墙根下，左右看看无人，提气轻身，就准备一跃而过。


    “你是谁呀？爬那么高干嘛？是要玩捉迷藏吗？”


    一个清脆稚嫩、带着几分好奇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一株花树后传来。


    狗蛋吓了一跳，气息一岔，差点从墙上掉下来。他稳住身形，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穿着鹅黄色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眨巴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歪着头看他。


    小姑娘脸蛋圆润，带着婴儿肥，笑容天真无邪，像一张未经涂抹的白纸。


    狗蛋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倒霉，怎么被个小丫头撞见了？


    “你又是谁，问别人不知道先自我介绍吗？”


    “我叫黄可欣，我爹是黄德贵。轮到你了。”


    狗蛋眼珠一转，脸上立刻挤出一种自认为很“凶恶”的表情，压低声音道：“我？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来你家，就是为了把你家值钱的东西全都搬空！让你没饭吃饿肚子，让你没新衣服穿，让你从今往后都得去干又脏又累的苦力活儿！”


    没想到那小姑娘听完，小嘴一瘪，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带着哭腔道：“哎呀！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呀！我们又没得罪你，爹爹说做人要善良，为什么要这样对欣欣？欣欣不要饿肚子，不要没有新衣服穿、更不要去干苦力……”


    看着她那副委屈巴巴、马上就要掉金豆子的模样，狗蛋那副强装出来的凶恶表情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他赶紧干咳两声，掩饰过去。


    “咳咳咳！想让我不搬空你家……也行！”狗蛋故作深沉，“那你得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要是让我满意了，我不但不搬空你家，还可以帮你做一些你想做、但你爹不让你做的事。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小姑娘黄可欣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对“想做之事”的渴望战胜了恐惧，她小声问：“那……那你能给我带一些东街口张老伯卖的糖葫芦吗？要最大最红的那种！我爹爹总管着我，不让我多吃，说对牙不好……可我真的很想很想吃……”


    狗蛋一听，就这？简直不要太简单！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现在，我问你，你知道你们家……呃，我是说你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望海城安家的吗？”


    黄可欣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理所当然地说：“我们一直都住在这里啊？这就是我家呀。”


    狗蛋一拍脑门，换了个问法：“不是问你，是问你爹黄德贵，他是什么时候来望海城的？”


    小姑娘更加困惑了，歪着头：“那你问我爹去呀？我又不是我爹，我怎么会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狗蛋被噎得直揉额头，心里吐槽：这黄老狐狸到底是怎么养女儿的？自己一肚子阴谋诡计，却把闺女保护得如同一张不染尘埃的白纸，简直两个极端！这还怎么套话？


    他只好继续忽悠：“你爹他日理万机，太忙了，咱们这点小事就别去打扰他了，对不对？”


    “嗯嗯！”黄可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爹爹每天都要处理好多事情，都没空陪欣欣玩了。”


    “所以嘛！”狗蛋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咱们现在玩的这个‘问答换糖葫芦’的游戏，规则就是不能让你爹和别人知道！不然，游戏就结束啦，你的糖葫芦也就没啦！”


    “哦哦！不能让别人知道！欣欣懂了！”黄可欣立刻紧张地捂住小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用力点头。


    “真聪明！”狗蛋夸了一句，引导道，“那……你知不知道家里有谁可能知道你爹以前的事？比如，很早就跟着你爹的老人？”


    黄可欣蹙着小小的眉头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啊！黄奶奶！你可以去问黄奶奶！她是爹爹的侍女，从小就跟着爹爹了，她肯定知道！”


    “黄奶奶？”狗蛋心中一喜，“她现在在哪？”


    小姑娘伸出白嫩的手指，指向后院最西边一个僻静的角落：“就在那边那个小院子里住。只不过……”她的小脸垮了下来，“黄奶奶年纪太大了，头发都白完了，走路都要人扶着，眼睛也看不太清了，都没法陪欣欣玩了。”


    “好！太好了！”狗蛋强压住兴奋，“那这样，你呢，就悄悄帮我去问问黄奶奶，你爹在来望海城之前，是在哪里生活的？老家是哪儿的？傍晚的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只要你问到了，我就给你带糖葫芦，两串！最大最红的！”


    “真的？两串？！”黄可欣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使劲点头，“嗯嗯！说话算话！拉钩！”


    狗蛋忍着笑，伸出小拇指和她拉了拉钩。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往西边小院去的背影，狗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黄德贵啊黄德贵，任你老奸巨猾，恐怕也想不到，突破口会是你这白纸一样的宝贝女儿吧？”


    他身形一闪，便以翻出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