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剥夺的意识

    停顿了半刻，他继续道：“同样的，你比不上黑瞳，他比你绝情，比你果断，无论是修为，还是自身的魄力，你都不及他，所以..  ..你成为他圈养的猎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夏苏星默不吭声，仿佛是一种对皁列所述言语的认可。


    “矢昔，回你自己的地方吧，呆在奢星学院，你就废了..  ..”


    皁列的言语颇有语重心长的成分，仿佛在规劝，在疏导。


    “回自己的..  ..地方，在哪儿？”夏苏星垂丧着头，苦闷的笑了笑。


    对于他而言，属于他的地方，想必只有白菜村和奢星学院。


    不过赵天佑已经离开了白菜村，祝晓雪和祝晓阳已经寄居鲸市，真正属于他的地方，除了奢星学院，就再无二处了。


    皁列开口道：“回追暮界吧..  ..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地方。”


    “追暮界？”


    夏苏星血腥的瞳孔露出了惊愕和困惑。


    追暮界..  ..原来真的存在，皁列不至于对他撒谎，关于追暮界的传闻都是真的。


    皁列徐徐道：


    “相信羌音跟你们谈及过，追暮界是真实存在的，而你真正的归属是追暮界，而非此处。”


    “你之所以还是如此的孱弱，不是因为你不够强，而是因为你还未真正的认识自己。”


    “你需要思考三个问题，哲学的问题，你是谁？来自何处？又将去向何方？你得尽可能的参悟。”


    “近些日子，芏白可能会来接你，芏笑笑、隐魔、峰蓝鬼、煌蜈、劫奇都在等着你，他们会助你，重新夙兽一族的灭宗神。”


    “到时候，你一定会对黑瞳有别样的看法。”


    夏苏星不明，“你到底是..  ..什么意思？”


    他不理解，一个人族先神，为什么会给他指条明路？


    所谓的明路，到底是不是通向深渊？


    皁列若无其事地道：“矢昔，我只是再帮你做回真正的自己，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在轮回廊走了千年，真正的愿景是什么？只有你自己才清楚。”


    夏苏星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心思根本逃不了那双隐匿在暗处的噬人般的目光，莫名的无力感满溢于他的四肢骨骸。


    他语气低微，道：“饶了我，我真的不想跟你作对，饶了我..  ..”


    在他的肩上，仿佛有千斤的重物压制着他，犹如叠叠重山的无形威压，逼迫他跪下。


    不过他不肯，苦苦支撑着他沉重的身躯和心灵，“我认输..  ..”


    眼前的皁列是人族的先神，夏苏星跟他的实力天差地别，犹如汪洋大海、巨壑鸿沟的差距，让他不得不卑微地低下头颅。


    只是下跪，是他绝对不会做的，仿佛是他最后的底线。


    皁列讥讽一笑，“你还真是没骨气啊！”


    夏苏星摇了摇头，无奈一语，“你是..  ..人族的先神，我不过是血阶小夙师..  ..我拿什么跟你斗？哪怕是现在，我的身躯和意识..  ..都被你掠了去，我仅仅只能依靠部分的意识来残喘..  ..讲话，尽量控制自己的双膝不会..  ..跪下。”


    不愧是人族的先神，单单是意识上的侵略，就足以让人毙命。


    不过很显然，皁列只是戏弄夏苏星而已，并未有意伤及他的性命。


    皁列调侃不已，“跪下，我就饶了你。”


    夏苏星强撑着自己仅存的控制念力，心里默默抵触，“一定不能跪下！”


    “你刚刚的话倒是讲得对，哪怕我现在已亡，你照样跟我斗不了，先神的强悍之处，可不是凡人能够参透的。”


    言语一毕，皁列加剧了对夏苏星意识的侵略，并且不断对其进行施压。


    来自先神的压迫力，足以令人有粉身碎骨之势，与此同时，皁列肆意掠夺夏苏星仅存的意识，逼近死角，一网打尽。


    夏苏星的面目格外痛楚，豆粒般的汗滴满溢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汇聚于下颚，落于砂红色的木板。


    “滴答——”


    汗液滴落的声音极为响彻，犹如寂夜中唯一的空灵之声。


    时不待久，夏苏星仅存的意识消逝尽无，在他的脑海里，似乎仅仅剩下了一片漆黑之色，像是沉没入了海底，压在他胸脯上的是重岩叠嶂的高山。


    他伸出手，指向越发模糊的光线，只是他的身躯不断下沉，湛蓝色的眼眸同蔚蓝的海色合二为一。


    他跪下了。


    双膝沉重的扣响于砂红色的木板，只是他感知不到罢了，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看不见任何的物体，感知不到任何的情愫。


    “滴答——”


    不知位于什么地方，似乎是一个漆黑幽静的洞穴。


    洞穴的上方，有一束阳光不偏不倚地照耀于他软弱无力的躯体，他已然退出了魔化状态，扬起了脑袋，苍白的脸庞半眯着眼帘，赫然睁开了双眸，湛蓝色的眼睛似宝石一般，镶刻在他的眉宇下侧。


    他跪在黏糊的土地上，无力站立，也无从挣扎。


    不久，粘稠的土壤稀释，幻化成了一滩泥水沼泽，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腐臭。


    在夏苏星的潜意识里，几只僵白的手从沼泽里伸出，犹如涤荡的芦苇，将他的身子缠绕，并且徐徐往沼泽拖拽。


    他已经失去了恐惧，目光淡定如常，抬着头，望着那束刺眼且灼热的光线，仍由躯体不断地埋入沼泽之中。


    “谁来救救我..  ..”


    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从容，但在心里是几近疯狂的呐喊。


    或许是由于心里将近崩溃的恐惧，他的脸颊稍微有了些抽搐。


    “谁来救救我..  ..”


    僵白的手扯住他的四肢，将他不断地往沼泽之中湮没，腐臭的沼泽不断有水泡冒出，黏黑的泥水微微捣腾，有些腐烂成朽的尸体都模糊可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苏星躯体的绝大部分已经沉没入了沼泽之下。


    沼泽的粘稠腐泥已经抵至了他的下颚，尽管他的内心在竭力的抗拒，但无法驱动四肢挣扎。


    可能..  ..皁列仅仅留给他了一种意识，对死亡的认知意识。


    除此之外，皁列剥夺了他所有的意识，乃至对身体各个器官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