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冷笑话

　　20级的法赫娜是纳迦一族中为人称道的天才，是现今除女王陛下外最为人称道的年轻法师，她并非常年镇守边境的铁血将军，却是实力强大的六臂纳迦法师，性格虽有强硬一面，实际上却涉世未深而缺乏主见，如果有什么可以形容，她只能算得上偌大纳迦帝国中无数接受“洗脑”的“零件”之一。

　　缺了她，帝国不会停止运转。

　　“这样的战斗经常发生？”墨菲斯对这位纳迦内心一直留有警惕，但也能感受到对方在某些方面并不成熟，被卖掉还在替人数钱的聪明人不是没有，法赫娜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被舍弃的天才。

　　“不。”

　　法赫娜不愿意多说话，她和墨菲斯的关系远没有表面上平淡的氛围那么好，毕竟立场与阵营是无法忽略的东西。

　　除了法赫娜外，一行人都身处抗压防水的结界之中，此刻他们在大海中毫不起眼，任远处战斗的闷响与法术爆炸带起点点光芒却无动于衷。

　　墨菲斯对于法赫娜的冷淡并不意外，能来到这里已经达到了计划的第一步，他没有和人鱼交流过，除了在来奥古斯帝国的路上把一群跟踪的家伙赶跑外，他对于这个种族的了解仅限于斯嘉丽与法赫娜的只言片语。

　　人鱼自认海洋之主，骄傲自大，看不起任何其他海洋生物，曾经尊重过海龙一族，但随着这些神秘的家伙许久没有在海中露面，那些曾经矗立的海龙雕像也不再有人去尊敬……至于纳迦，在人鱼眼中不过是“奴隶”、“被诅咒的杂种”罢了。

　　就像是人类贵族对那些极北之境野蛮人的态度一样，鄙夷而不屑。

　　但显然无论到了哪里，拳头大的人总是好说话的——远处纳迦军队败退，人鱼军队并未追剿，而是纷纷返回了城镇，墨菲斯见状也不废话，直接让海德拉向前行进，那巨大的尾巴在水中横摆，让这拥有七个头颅的身躯无声的前进着，仿佛一片贴地而行的阴影。

　　法赫娜有些惊讶的长大了嘴，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鲁莽的闯入敌人的前线村镇……那些自大的人鱼们历来对纳迦尤其是女性纳迦充满非议，说她们是“不要脸的杂种”或“被海神诅咒的婊子”，非战争期时纳迦帝国极少的贸易商队往来总会引起沿途人鱼们的抗议与示威，显然这两个种族之间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有随时可能爆发的冲突。

　　“嗡——”

　　水面之下的声音在传播时显得很怪异，在距离那座城镇尚有千米之距，这些刚刚经历战斗的人鱼们才发现一个庞然大物已然靠近了城镇——这座由青灰色石材堆砌而成的城镇在警钟声的轰鸣下再一次进入了战斗状态，顷刻间上千名人鱼士兵手持利刃从那些建筑中纷纷游出，场面可谓壮观。

　　但是在墨菲斯看来，这些家伙似乎因为刚刚的战斗而编制散乱，眼前这些士兵们虽然大有围而歼之的数量优势，但气势上却迟疑不决——毕竟任谁看到一头身长超过三百米的巨龙仿佛从神话中冲出而出现在现实中时都会被吓得够呛。

　　更何况这头巨龙还拥有七颗头颅……海洋神话中，最高阶的海龙之神拥有九头，是被称之为“海洋守护者”的存在，根本无人一睹真容，而面前这有七个脑袋的家伙从实力上说已经算得上海龙族中位高权重的强大存在了吧？

　　人鱼自己饲养的蛇颈龙在进阶后拥有三头，但这已经是物种的极限，它根本无法像海德拉般向着强大的道路上继续进阶，“巴克斯”只是汪洋大海中五十六个人鱼国家中位列中游的存在，皇室和统领下的四个边境军团一共拥有一百二十头进阶蛇颈龙，即墨菲斯见过的“三头龙”，其中更高一级的是二十七头魔戟鲸，最高级是三头“君主级”的库莱肯，这已经是整个国家的全部高端大型魔兽战力——但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鱼都明白，海龙一族任何一位拥有六头以上的巨龙都可以直接正面毫不费力的干掉三头库莱肯……

　　那么眼下这拥有七颗头颅的家伙到底有多可怕已经无需多言。

　　如果真要攻击，在人鱼眼中对方恐怕于千米之外便可毁掉五分之一座城市——因为在海水中带起的冲击波威力远比陆地上来的更摧枯拉朽，所以拥有强大魔法攻击能力的存在往往比陆地上的魔兽更具威慑力。

　　此刻上千名人鱼战士与其说是准备阻止海德拉的前进，更不如说实在考虑自己什么时候逃离比较恰当。

　　“陌生的海龙，请说明您的来意，巴克斯无意与海龙族产生任何矛盾！”

　　对面的一位指挥官壮着胆子喊话，但显然这种语言只有法赫娜听得懂，此刻她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看了看墨菲斯。

　　后者抬手做了个“按计划来”的手势，随即便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带着阿什坎迪与斯嘉丽站在了法赫娜的身后。

　　“敢问镇守此处的最高指挥官是谁？”

　　法赫娜的声音传出后顿时让那些人鱼士兵产生了难以想象的震动——纳迦！竟然是纳迦！待法赫娜的身影被所有人鱼看清之时，她的六只手臂和那头顶的蛇发都让这些人鱼们无法接受……

　　这就如同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贵族在街上闲逛，突然碰到了骑着巨龙的乞丐后产生的巨大心里落差——他们内心都在闪烁着“杂种”和“被诅咒的婊子”之类的词汇，但是这一却却被海德拉巨大的身形和缓缓抬起的头颅们生生镇压到了马里亚纳海沟里……

　　不断冒出城镇的人鱼士兵已经增加到了五千有余，他们都穿着金属铠甲，颈侧生有鱼鳃，皮肤颜色与法赫娜接近，半鱼状的下半身足以让他们的身长平均达到三米，可是此刻面对海德拉十四颗眼睛的凝视，他们都在不安的摇摆着鱼尾，甚至屏住了呼吸。

　　“我是查斯特拉。”

　　答话的指挥官语气立刻变得有些不善，但显然形势一边倒，他根本不敢拿出平时对纳迦的轻蔑态度来。

　　“我想我们有些事情可以谈谈，而不是如此对峙。”

　　法赫娜定了定心神，她可谓从来没有和人鱼有过这种对话——这些高傲的家伙哪一次面对纳迦不是各种肮脏词汇乱飚？即便法赫娜再强大，她在这些人鱼眼中都是肮脏的渣滓，虽然这种神经病一般的高傲不会给法赫娜带来什么负担，但此刻对方的态度也让她感受到了“靠山”不同带来的区别。

　　她曾经代表过纳迦帝国和人鱼有过对话，那一次绝对是法赫娜强忍着扔禁咒把对方炸烂的糟糕经历，但此刻当她成为墨菲斯的“发言人”时，对方仅仅因为一头巨龙便彻底没了羞辱纳迦的心思，是该说纳迦帝国不如一头龙还是该说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看不出纳迦与人鱼有什么可以谈判的余地，瞧瞧你们都做了什么！远古巨兽竟然站在了你们的立场上，这个消息对于人鱼帝国而言意味着已经毫无可商量的地方了。”

　　不知道需要有多大的自信或自傲，这位人鱼指挥官才能在面对海德拉的情况下还能抱怨出声——这也能看出一个种族的某些底蕴，生活在大海中的人鱼即便实力完全不够海德拉一个脚趾头，却也不至于落荒而逃。

　　法赫娜明白克苏鲁的出现不单单让墨菲斯等人吃了苦头，恐怕整个附近海域的人鱼部队都受到了某些压迫，否则纳迦的军队不可能在之前占领了这座本来属于人鱼的城镇，但是她现在不是为了曾经的帝国而来的，想了想，这位六臂纳迦抬头道：“我不代表纳迦帝国而来，我的名字是法赫娜，按照纳迦帝国律法，如果我返回帝国，等待我的是死刑。”

　　这句话让那位人鱼指挥官查斯特拉眯起了眼睛，直到此刻他才把目光向着法赫娜的身后看去，却是惊讶的发现那两女一男竟然都是……人类！

　　“战败的纳迦指挥官为人类充当向导？我想杜兰克陛下会感兴趣，但是——”

　　他似乎依旧对法赫娜的身份很有看法，不过没等这个家伙多说什么，海德拉的身体已经从海底站起，那七颗头颅缓缓抬起，十四只眼睛同时盯住了说话的家伙，深海中巨龙眼瞳中幽绿的光芒实在是让整个战场的气氛如同冰冻，愣是生生让这个家伙的话语卡在了喉咙中。

　　足足两秒钟后，这个家伙才继续道：“打开城门，迎接使节！”

　　海德拉的身影在光芒中变化成人形，跟在了墨菲斯身后，这头巨龙自可以变为人形后似乎正在适应着可以与墨菲斯或其他人交流的能力，他话不多，声音有些沙哑，目光除了龙族特有的高傲，还有对墨菲斯毋庸置疑的服从。

　　而此刻队伍间的气氛似乎终于不再如刚进入深海时的压抑，海德拉在把那群人鱼吓的怵怵发抖之后第一句话可谓让墨菲斯啼笑皆非——“他们倒是不用担心口渴。”

　　这个冷笑话并不好笑，可是不知怎的，墨菲斯却望着那些人鱼突然笑了起来，有一个人笑，旁边的人似乎也有些忍俊不禁，就连阿什坎迪都意外的用目光扫了扫这原本在她印象中呆傻笨的龙族，嘴角翘着，贴着墨菲斯走在法赫娜身后。

　　斯嘉丽倒不避讳，把这话说给了法赫娜听，却让这位同样生活在海里的纳迦脸色有点僵硬，只是她也不好回答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琢磨墨菲斯说这话是不是讽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