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吐蕃灭亡

　　墀德祖赞非常清楚，这是唐军开始瓦解他的军队，是唐军对吐蕃的最后一击。在饥饿的驱使下，吐蕃会投降唐军，他的军队很快就不复存在，到那时，也就是吐蕃灭亡之时。

　　他看得很明白，却是无可奈何，因为他没有力量阻止。

　　在眼前这种情形下，吐蕃看不到任何希望，哪怕是一丝一毫，军心早就荡然无存了，要他们不背叛吐蕃都不成。

　　墀德祖赞的想法很正确，这正是唐军对吐蕃的最后一击。李昌国否决了李晟和众将提出的摆开阵势大战一场的要求，就是要用这软办法收拾吐蕃，这已经足够了。

　　以前，李昌国他们没有如此做，那是因为时机不成熟，吐蕃还有力气，还有不少人，若是唐军接受他们的投降，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五六十万吐蕃人投降唐朝，放了他们，焉知不会再度闹事。杀了他们，又会震动天下，李昌国他们一定会被弹劾。无论怎么做，都不符合唐朝的利益。是以，李昌国他们不接受吐蕃的投降，利用食物让吐蕃自相残伤。

　　到了眼下这份上，已经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因为三十万吐蕃投降，唐军还控得住。

　　这批吐蕃进入唐军营地，很快又出现在寨墙上，他们象饿狼似的冲到酒肉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如同风卷残云，只片时，这里的酒肉就被吃得精光。

　　这不要紧，唐军又抬来不少酒肉，摆放在塞墙上，这些吐蕃人又扑上去猛吃海塞。

　　“告诉他们，好不好吃？”哥舒翰一挥手，冲这些吐蕃人下令。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这是我这辈子吃到最好吃的烤肉，最好喝的青稞酒。”吐蕃早就给饿成了人干，不要说唐军烤制的烤肉，就是生肉，他们也会觉得很好吃，是人间难得的美味，无不是大声响应。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放下武器，前来吃肉喝酒。”李昌国手一挥，大嗓门的唐军再度吼叫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前面的吐蕃人真的有肉吃，有酒喝，吐蕃最后一点疑虑荡然无存，无不是抛下武器，对着唐军营地涌去。

　　人太多了，如同涌动的海潮，前赴后继，人挤人，肩摩肩，很快就把唐军营门堵住了。

　　“排好，排好，一个一个的进。莫好挤，有的是肉吃，有的是酒喝。”唐军忙冲出营地维持秩序。

　　吐蕃长时间没有吃肉喝酒了，眼下哪里管得了那些，只管挤便是。

　　唐军只得采取雷霆手段，把挤得狠的人拉出来，冲吐蕃人吼道：“你们看清了，他不听大唐号令，不仅没有肉吃，还要抵罪。死吧。”手起刀落，人头抛飞，这些人死于非命。

　　有了这事，吐蕃人惧了，只得在唐军的指挥下，乖乖排队，大气也不敢出，唐军要他们东就东，要他们西就西。

　　每座唐军的营门外都是长长的队伍，好像长龙似的，吐蕃个个伸长脖子，一个劲地催促，要前面的人快些进去。

　　这次进入唐军营地的吐蕃不再登上寨墙吃肉喝酒，而是被唐军押解着去了专为他们准备的营地。

　　在这里，不仅有唐军，还有奴隶，他们听说唐军需要帮忙，无不是欢天喜地赶来，帮着烤肉，帮着看管这些俘虏。

　　当然，唐军不可能给俘虏们很多肉，更不可以让他们吃饱。这么多的人，一旦吃饱喝足了，恢复了力气，焉知他们会不会闹事。一旦闹事，唐军固然不惧，却也麻烦。与其到时浪费手脚，还不是眼下不给他们吃饱。

　　吐蕃一瞧只有半斤肉，不由得大是叫嚷：“太少了，太少了，不够吃，再来些，再来些。多给点，多给点。”

　　他们饿的时间太长了，半斤肉下肚，勾动饥火，更加难耐了，要不叫嚷都不成。

　　然而，他们的叫嚷是他们的恶梦开端，唐军还没有说话，奴隶们已经蹿了过来，老大的拳头朝俘虏们身上狠狠招呼：“当俘虏要有当俘虏的样儿，莫要以为你们是祖宗。与其给你们吃饱，还不如拿去喂狗。”

　　拳头雨点般砸在俘虏身上，俘虏们大声叫嚷，奴隶却是一点怜惜之心也欠奉，打得更惨了，竖起耳朵，倾听俘虏们的惨叫，仿佛那是天音仙乐似的。

　　这些俘虏主要是论和百姓，他们的身份比起奴隶要高一等数等，平日里没少欺负奴隶，奴隶早就对他们恨得牙根发痒，只是没有逮住机会报复罢下了。眼下机会来了，这些往昔的高贵人，如今成了阶下囚，成了俘虏，正是报复的良机，奴隶哪会错过此等良机，无不是想尽办法折磨这些俘虏。

　　“我们的肉为何这么少，他们怎么这么多？”俘虏们虽是给打得浑身疼痛难忍，仍是念念不忘食物，大声分辩。

　　那些寨墙上吃喝的俘虏们，是唐军用来宣传的，让他们吃饱喝足，才能瓦解吐蕃的军心士气，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唐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当然不会再让这些俘虏吃饱喝足。

　　不过，在奴隶嘴里又变成了另外的说辞：“他们先响应唐军，放下武器，当然要吃好喝好。你们这些蠢猪，自己犹豫不决，错过了机会，怨得了谁？”

　　照他们的说法，唐军这么做，是天经地义。

　　这是辩解之词，俘虏却是信以为真，自怨自艾：“悔不早响应唐军。我错了，我错了，能多给点肉吃么？”

　　“打，狠狠地打！不过阶下囚，卑贱的俘虏，还以为你是祖宗，要把你供在神龛上？”奴隶打得更狠了，俘虏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即使如此，吐蕃人仍是愿意投降，虽然吃不饱，只有半斤肉，总比没有强。至少，投降了唐军，还有命在。若是不投降，立时就是个死字。

　　这番招降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夜，方才完成。

　　当此事完成之后，三十万叶蕃人至少有二十八万人投降了唐军，余下不过一万人是死忠分子，坚决不肯投降。

　　在投降的吐蕃人中，有不少是吐蕃大臣。吐蕃大臣中没有投降的，只有大论、小论、整事相这些大臣，总数不过十来人。他们之所以没有投降，是因为他的身份在那里，投降了唐军他们没有好果子吃，这才成为死忠分子。

　　这一万多人，主要是禁军。禁军是吐蕃最为精锐的军队，是墀德祖赞的死忠，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投降。

　　尽管禁军很忠诚，仍有不少禁军投降了。

　　“赞普，我们掩护您，赶快逃吧。”大论、小论他们围着墀德祖赞。

　　墀德祖赞的头发全变白了，面容苍老，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看上去就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吐蕃亡国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实，墀德祖赞身心遭受巨大的创伤，要不苍老都不成。

　　“噗嗵！”墀德祖赞跪了下来，重重叩头，每一个头叩下去，都会翻起一片血浪，大声道：“大吐蕃最为忠诚的勇士们：我，谢谢你们。我是大吐蕃的罪人，是我把大吐蕃带入了绝境，我愧对列祖列宗，无颜见先辈于九泉之下。大吐蕃完了，你们不必枉死，都逃命去吧，去吧，快去吧。”

　　此刻的墀德祖赞是万念俱灰，拔出弯刀，狠狠朝自己的脖子抹去，他是宁死不降。

　　“赞普，不可。”慌得一众大臣忙拉住，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方才把弯刀抢下来。

　　“隆隆！”就在这时，唐军营门大开，一队唐军从营地开出来，以战斗队形朝他们压来。

　　领头的正是哥舒翰和李昌国，李白、郭子仪、李光弼、李晟，以及一众将领。

　　“降，还是不降？”哥舒翰的吼声如同雷霆，声音滚滚而来。

　　“降？”墀德祖赞眉头一挑，从地上一跃而起，仿佛这个字眼对他是天大的侮辱似的：“哥舒翰，你要知道，大吐蕃只有战死的赞普，没有投降的赞普。”

　　“不降，就打得你降。”哥舒翰冷哼一声，手一挥，率领唐军冲了过来。

　　“大吐蕃的勇士们，最后的时刻到了。我们生是大吐蕃人的，死是大吐蕃的魂，决不投降，死战到底！”墀德祖赞眼里射出炽烈的光芒，一把夺过弯刀，手腕一振，一朵漂亮的刀花闪现。

　　“死战到底！”吐蕃大臣以及吐蕃军队大声怒吼。

　　他们虽然饿得有气无力，声音沙哑，却是吼声如同炸雷，没有丝毫屈服之意。

　　墀德祖赞撒腿便奔，朝着唐军冲去，一边冲一边挥着弯刀大吼。

　　万余吐蕃大军吼得山响，泼风般对着唐军冲去。他们的气势很足，着实有同归于尽的勇气，具有一往无前之势，然而，他们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哪有力气冲锋。

　　没冲出多远，就有人栽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呼吸。

　　这些吐蕃军队好像堆好的稻草被人推倒一般，齐刷刷的栽倒，再也没能爬起来。

　　“虽不乏勇气，却是不识时务。”李昌国冷笑一声。

　　唐军没有丝毫怜惜之心，对着吐蕃军队冲去。吐蕃军队压根就不是唐军的对手，丝毫挡不住唐军的脚步，很快就给击溃。

　　大论、小论、整事相……这些大臣不断被擒。

　　“完了，大吐蕃完了！”墀德祖赞仰首向天，长叹一声，手中弯刀对着脖子抹去。然而，手腕一疼，弯刀脱手飞出。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站在身边，打量着他，冷冷的宣布：“你被俘了。”

　　“吐蕃灭亡了！”突然之间，惊天动的吼声响彻天际。


第五卷 龙腾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