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初入萧营
一路风尘仆仆，秦武率领着吴云山、徐果儿等五十余名精心挑选的悍卒，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临塞城。
然而，眼前这座所谓的城池，却让所有来自秦家湾的人都暗自皱紧了眉头。
与日益兴旺、处处透着勃勃生机的秦家湾相比，这临塞城简直可以用破败来形容。
城墙低矮，多处可见明显的残损和匆忙修补的痕迹，垛口稀疏，甚至有些地方长满了枯黄的杂草。
城门半开，守门的几个兵丁衣甲不整，手中锈迹斑斑的长矛斜倚在墙边，眼神麻木，无精打采，丝毫看不出边塞军镇应有的警惕与肃杀。
街道上更是冷冷清清，行人寥寥无几，路面坑洼不平，两旁的房屋也多显陈旧，不少甚至门窗破损，显然久无人居。
这景象，无声地诉说着此地主官的窘迫处境，昔日名震帝国的将星萧远，如今果然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
在一名自称是将军亲卫的兵士引领下，秦武一行人穿过萧条的街道，来到了一处相对完好、但依旧显得简陋的院落前，这便是所谓的“将军府”了。府门同样破旧，连块像样的牌匾都没有。
踏入府中，院内倒是打扫得还算干净。正堂之内，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两鬓染霜的中年男子端坐主位。
他面容清癯，带着几分久经风霜的沧桑，但一双眼睛却依旧如同鹰隼般锐利，腰杆挺得笔直，即使身处陋室，举手投足间依然散发着一股久历沙场、指挥千军万马方能沉淀下来的威严气度。
“末将秦武，奉命前来，拜见萧将军！”秦武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萧远抬眼，目光如电，在秦武身上细细打量了片刻，尤其在他那身明显不同于普通军士的精良皮甲和腰间悬挂的钢刀上稍作停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微微颔首：“秦都尉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必多礼，请坐。”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份沉稳却让人不敢小觑。
待秦武落座，萧远又简单介绍了他身旁站立的几位军官。
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年约四十的汉子，名叫张猛，是跟随萧远多年的老部下，现任军中唯一的营官，也是目前萧远手中最可信赖的军事骨干。
其余几位，则多是什长、队正之类的小军官，神色间带着几分落寞与疲惫。
“秦都尉，”萧远开门见山，“你愿此时来投，足见诚意。老夫也不瞒你，临塞城兵微将寡，处境艰难。即日起，你便是我帐下都尉，你带来的这五十余位兄弟，连同我拨给你的一百名兵士，暂时归你统领。”
秦武起身领命：“谢将军！”
他目光扫过堂下，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萧远旧部投来的目光中，充满了审视、疑虑，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特别是那位营官张猛，虽然表面上还算客气，但眼神深处对秦武这位过于年轻的新任都尉，以及他带来的这些看似装备精良、却不知实战能力的“乡勇”，显然是持保留态度的。营中的气氛，确实有些微妙。
秦武心中了然，想要在这支“虎落平阳”的军队中真正站稳脚跟，光凭萧远的一纸任命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没有急于去接管那一百名老弱残兵，而是当即对萧远拱手道：“将军，末将既来投效，自当略尽绵薄之力。临行前，已安排妥当。不日将有一批物资送抵临塞，以解军中燃眉之急。”
说罢，他立刻唤来秦冲，低声吩咐了几句。秦冲领命，即刻带上两名亲卫，快马加鞭，循着来路返回秦家湾，负责组织运输第一批支援物资。
秦武深知，要想收服人心，尤其是在这样一支困顿已久的军队中，钱粮兵甲才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他必须尽快履行承诺，展现自己的价值。
数日之后，就在临塞城军营中对秦武一行人的议论尚未平息之时，一支由数十辆大车组成的运输队，在陈立都尉协调的隐秘渠道掩护下，悄然抵达了临塞城。
车上满载的，正是秦武承诺的第一批物资——足足五千斤打磨光亮、锋芒毕露的精铁（其中一部分已由张仲的徒弟们打造成制式战刀、长枪枪头和箭头），以及两千两白花花的现银！
当这些崭新的兵器和沉甸甸的银钱被搬入军营库房，并迅速分发下去时，整个临塞城军营仿佛久旱逢甘霖，沉寂已久的士气瞬间被点燃了！
士兵们抚摸着手中锋利坚固的新钢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兴奋与激动；当月积欠的粮饷被足额补发，甚至还有些许赏钱时，欢呼声此起彼伏；伙房里飘出了久违的肉香，更是让许多面有菜色的士兵眼眶发红。
看向秦武及其麾下那些同样换装了精良甲胄、精神饱满的士兵时，营中将士们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怀疑和审视，迅速被敬佩、感激和一丝隐隐的期待所取代。
那位一直持保留态度的营官张猛，在亲自拿起一把秦家湾打造的钢刀，与自己用了多年的旧刀试斩之后，看着旧刀应声而断，新刀却刃口无损，他沉默了半晌，随即大步走到秦武面前，郑重地抱拳行礼：“秦都尉，末将之前眼拙，多有得罪！这刀，是好刀！末将佩服！”
态度之转变，判若两人。
萧远站在营寨高处，静静地看着下方军营中发生的这一切变化，眼中精光闪烁。
他内心对秦武的评价，再次提升了一个层次。
他最初看重的，或许更多是秦武所能提供的“钱袋子”，但秦武甫一抵达便展现出的惊人资源调动能力和组织效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而秦武，在成功用第一批物资打开局面、初步赢得军心之后，并未沾沾自喜。
他冷静地观察着萧远军队的现状：士兵虽士气有所恢复，但队列依旧散漫，训练严重废弛，战术理念更是停留在多年以前。
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能为这支军队、为这位落魄名将带来的，绝不仅仅是钱粮兵甲那么简单。
一个计划，已在他心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