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章：解开心结

    伊莉娜走到了杨凡身边，附身坐下。


    她看着安娜的墓碑，微笑着说道：“老大，看来你并不寂寞。你看，还是有那么多人在想着你。”


    杨凡松开了安娜的墓碑，擦了擦眼泪。


    伊莉娜伸手拿过了杨凡手里的酒瓶，一仰脖将所有的酒喝光，分几口咽下去之后，看着手里的酒瓶，微笑道：“这是老大最喜欢的酒。”


    说完，她将酒瓶摆到另外一个空瓶的旁边。


    “伊莉娜，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伊莉娜也抚摸了一下安娜的墓碑，一脸伤感地说道：“以前，都是我陪着老大过生日的，虽然她从来不想过生日。不过，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陪着她度过那最重要的一刻，直到你的出现。杨凡，谢谢你今年把这个机会留给我。”


    伊莉娜看着杨凡，微笑着说道：“杨凡，昨天我见到马克了。他跟我说，你今天一定会来的。


    所以，他留了一瓶酒给你。他说你之所以选择今天来，就是想跟老大单独待一会。不过，这并不是老大想看到的！”


    伊莉娜扭过头看向安娜的墓碑，低声道：“老大一直希望能够有人陪你。所以… …我就上来了，你不会嫌我烦吧。”


    “当然不会！谢谢你，伊莉娜！”杨凡很是感激地说道。


    “不客气。”


    伊莉娜摆了摆手，叹息道：“如果… …老大的灵魂会短暂归来的话，那么一定是选择你在这里的时候。所以，即使你嫌弃我，我也不会走的。”


    杨凡默默点了点头，他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随即问道：“伊莉娜，你们不是去环游世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从非洲到了这？娜塔丽和伊莎贝尔也来了吗？”


    “对，她们就在下面！”


    伊莉娜很是随意地向后指了指，说道：“我们提前结束了非洲的旅程，她们俩知道我一定会来这，就陪我过来了。我们昨天晚上到了这里，就在山下露营！一会，你就可以见到她们了。”


    杨凡朝着伊莉娜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辆房车。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这半年来，除了埃文，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这一刻再见，那种思念之情才涌上心头。


    “杨凡，对不起！”伊莉娜忽然说道。


    “伊莉娜，你在说什么？”杨凡很是诧异地看着她。


    伊莉娜扭过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杨凡，对不起！自从老大离开后，我一直将所有的压抑、委屈、仇恨全部发泄到了你的身上。


    而你，却将对老大的愧疚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一直关心着我、保护着我。可我，不但不接受，却在一直在折磨着你！


    直到… …在叶婷家，你说因为害怕自己再也梦不到老大而感到恐惧。我才明白，你内心的痛远远不是我能体会的。杨凡，对不起！”


    “不，伊莉娜。”杨凡低声说道：“实际上，我很感谢你那一枪，也很感谢你一直针对我。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安娜一直在我身边。


    那些日子，我最害怕的就是安娜会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对于任何与安娜有关的人和事，我都想牢牢地抓在手里，不管那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痛苦。所以，我不怪你，还要谢谢你。


    伊莉娜，你是安娜最好的朋友。你怎么对我，我都能接受。我只是害怕，你也会像安娜一样，忽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伊莉娜转身紧紧抱住杨凡，哽咽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从今天开始，我会尽量做回之前那个伊莉娜。我想过了，是老大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不会就这么辜负她的。


    既然老大一直想要好好照顾你，那么，她没有做到的事情，我来替她做。而你，也值得这一切！


    杨凡，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老大对自己的未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她只是想报仇，照顾家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


    后来，她遇到了你，我觉得她的生命里就好像又重新有了希望。我能感觉到她对你的牵挂，那种牵挂，那是老大之前从未有过的。


    她爱你！可她越爱你，就越自卑，就越无法接受自己！因为在她心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命运的附属品，她不配拥有明天，更不配拥有幸福。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一个瞬间，老大想要跟你度过余生。但在绝大多数时间里，老大想的就是让你幸福，让更适合的人陪伴着你过完这一生，而不是她自己。


    老大她觉得那就是她的命，她也一直都在犹豫。她很爱你，想一直陪着你，可又觉得一定有比她更完美，更适合你的人。


    她下定决心，只要发现了比自己更加适合你的人，她也就放心了。所以，面对你的心意，她从来没有承诺过要陪你走到最后，只说要让你幸福！


    杨凡，我真的很嫉妒你！你可以这么霸占着老大，而老大又那么无私的爱着你！可我知道，那种希望只有你能带给她。就算希望的结局可能并不完美，但那至少让老大重新活了过来。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讨厌任何一个可能从你手里抢走的老大的人，警惕着可能出现的老大嘴里‘更适合你的人’。


    叶婷、娜塔丽、伊莎贝尔，还有欧阳婧都是一样。我害怕她们会从老大手里将你夺走！”


    杨凡低下头，泪水英打湿了他的衣领。


    伊莉娜说的这些话，杨凡之前都能够猜得到，但今天从伊莉娜嘴里得到证实，他的心里更加愧疚。很多人都说可以为爱牺牲，可以为了自己最爱的人去死，但现实中又有几人真的能够做到。


    这种人，你遇到了就是最大的幸福，而失去她又变成了最大的痛苦。尤其是，那个人真的是为了爱你而死。


    伊莉娜轻声啜泣了几声，又擦了擦眼泪，看着安娜的墓碑，又换上一副微笑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是就是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更不用说陪着仇人一起去死！


    你可以折磨他、干掉他，或者是杀了他的全家。但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去死，为什么要用仇恨来惩罚自己呢！如果真的有人那么做，她一定是蠢得不能再蠢了！


    老大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即使她无法真的对当年发生的事情释怀，也绝不会想着与夜魔同归于尽。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老大之所以去死不是因为夜魔，而是因为你。她的死也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没有希望，或者说她不是你最好的希望。


    杨凡，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老大当然也明白，可她太善良了，太爱你了。


    当欧阳婧出现之后，她一定是觉得欧阳婧比她更适合你，更能让你幸福。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与其自己痛苦，也让你为难，还不如自己永远消失。


    这，可能就是她表达爱的方式。马克说得对，老大表达爱的方式就是付出，哪怕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


    伊莉娜叹了口气，扭过头看着杨凡，紧皱眉头，沉声说道：“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恨你！非常恨你！我宁愿老大永远不曾遇到你，那样的话，至少她还能活着。


    我也知道，对于她来说，或许这么死去，为了她爱的人死去要比孤独得活着更有意义。但对我不一样，老大是我的恩人，她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我拼了命都要去保护的人！可你，让我失去了她！”


    “我明白。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杨凡点了点头，安娜对他的付出是安娜的伟大，安娜想要通过自己的死让杨凡去接受更好的选择也是她的伟大。


    但是对于伊莉娜，安娜是唯一的选择，她在伊莉娜心中的位置更加没有人能够替代。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凡才将对安娜的所有愧疚转移到了伊莉娜的身上，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伊莉娜。


    为了伊莉娜，杨凡一样可以献出生命。


    “伊莉娜，对不起！”杨凡低声说道。


    伊莉娜摆了摆手，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一脸释然地看了看安娜的墓碑，轻声说道：“杨凡，你不用道歉！这半年来，我每天都在回想我和老大在一起时的每个细节。


    现在，我明白了。你让老大有了新的希望，自从认识你之后，老大才算真正地活着。也就是在那段日子，老大的脸上才慢慢有了笑容。


    我想，对于老大来说，那段时间是她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一段日子。


    还有，当我登上了‘情人山’，走过你们曾经走过的地方，坐在那张‘心意’的环境中… …”


    伊莉娜抬头看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在畅想着什么，又像是在忏悔，最后，她微笑着说道：“你知道吗？太美了，那种画面太美了！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过老大和你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但我能感受到老大在那一刻心里的幸福和满足。也正是这种幸福和满足才给了老大勇气… …”


    她看着安娜的墓碑，轻声说道：“给了她牺牲自己，成全杨凡的勇气！对吗？老大… …”


    “杨凡，你明白了吗？老大的死并不是因为没有了希望。而是，她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没有了遗憾。所以，她对未来的唯一希望就是你幸福！哪怕，你的幸福里没有她… …”


    杨凡此时早已泪流满面，伊莉娜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到杨凡的心上，让他觉得安娜的死就是因为自己对欧阳婧的忽明忽暗的态度，这种愧疚感一直折磨着杨凡，也会一直折磨下去。


    杨凡扭过头对着安娜的墓碑，哭诉道：“安娜… …你，为什么就觉得我的幸福里可以没有你？或许，欧阳婧看起来比你更合适我。


    但是，你知道吗？我们之间的相遇是任何事情都无法代替的，那就是缘分！那就是命中注定！所以，在我的生命里，你才是最适合我的人！”


    “你说的没错！”伊莉娜点了点头，说道：“我不知道老大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许没有，因为她太爱你了，你的幸福是她最关心的。为了你，她可以完全忽略自己，所以这些她未必能够想到。


    又或者，老大想到了。可她还是想让你拥有最完美的人生，即使那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看着泣不成声的杨凡，伊莉娜很是严肃地说道：“杨凡。老大已经不在了，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去吧，去找欧阳婧。


    我不会再埋冤你，也不会强迫你现在就接受她。只是想告诉你，你和欧阳婧在一起，所有人都会祝福你们！包括老大，也包括我！


    杨凡，你对老大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你，也值得拥有新的生活。”


    “我？值得拥有新的生活？”


    伊莉娜再次抱住了杨凡，说道：“是的。你对老大的感情感动了我，也说服了我！而且，你已经给了老大所有她想要的幸福。或许，她曾经的希望在你身上全部实现了。


    你并不亏欠老大的。你们都值得拥有彼此，也都拥有过彼此，也许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缘分。记住她吧，然后带着她的希望去过你新的生活。”


    伊莉娜拍了拍杨凡的后背，松开了他。


    她将安娜墓碑前的啤酒瓶拿在手里，对杨凡说道：“杨凡。我们走吧！我想，老大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


    “好。”杨凡点了点头，在安娜的墓碑前留下了深情一吻，站起身来。


    此刻，他的心中豁然开朗，他也觉得安娜永远都会跟自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