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塔内四年（下）

    一个月。


    圣十玄又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方才解惑完自己心中的疑虑，寻找到真实的自我。


    这个速度对于外界而言，已是相当惊人，换做他人，不知道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完成。


    当圣十玄的心中再无任何羁绊之后，其体内的无数条白色光线开始向印堂处聚集。


    在此白光的中心，一座微型宫殿显现而出。


    此宫殿只有三寸大小，分作九层，通体鎏金打造，看上去富丽堂皇。


    宫殿内，一颗光球闪烁着耀眼的辉光。


    印堂后两指之地为泥丸宫，荷花托着元婴静静的悬在那里。


    突然，大殿中的光球一闪，瞬间没入元婴体内，而后宫殿消失。


    紧接着，隐藏在圣十玄印堂处的竖眼徐徐打开。


    刹那间，他的视线穿过碎灵塔的塔壁，直击塔外的水底，水中的微小生灵在竖眼中开始逐渐放大，直到占满整个视野。


    见此情景，圣十玄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水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小生命存在，这些生命体是如此之小，倘若没有天目，真的无法看到。


    “那么，宇宙到底是大还是小呢？大有多大？小又能有多小？我的身体也算一个小宇宙吗？”圣十玄见状，心中暗想，“是了，宇宙无形大也无形小，即可视也不可视，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天地间，万物无根则死，道却是无枯无荣，道化为万物，万物以生，万物以成，今日天目已成，当以看破时空为日后的修道之途。”


    正当他冥想之时，莲花上的元婴也在其小小的印堂处张开一只竖眼，随即，一道强光瞬间从元婴竖眼中射出。


    此光线穿过圣十玄的天目、身外塔壁、水底水域、天息湖岸的陆地，直击星空。


    紧接着，一个淡淡的身影顺着这道强光飘出元婴身体。


    此身影正是最先融入元婴的阴神。


    阴神飘出圣十玄印堂三尺，停下来，张开嘴用力一吸，刹那间，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白色和黑色雾气顺着白光疾驰而来，最后全部没入阴神嘴中。


    持续一个时辰后，阴神的影子渐渐凝实，完成三魂七魄的收取，然后回到元婴体内。


    元婴的竖眼也把白光收回，开始在莲花上静养。


    一个月之后，元婴的体表渗出一层污垢。


    圣十玄知道，这是元婴体内的阴渣，只有完全淬炼出阴渣，才能成为纯阳之神，即阳神。


    三日后的子时，阴渣被完全排出元婴体外。


    突然间，头顶的天庭穴传来一声霹雳。


    圣十玄只觉得周身雪花飞舞、天花乱坠，元婴随即化作一个白色人影徐徐从百会穴飞出。


    细观其形貌，与圣十玄本体完全相同，只是略显得纤细羸弱。


    圣十玄连忙控制着元婴落在头顶，然后盘膝坐下。


    他要开始凝神、存神和炼神。


    接下来，整整半年的时间里，圣十玄都在专注元婴吸收虚空的能量，直到白色身影化为实体，他这才把元婴收回到体内。


    元婴回体的刹那间，但见其光芒四射，通体变得晶莹剔透。


    在这一刻，莲花却化为一道流光飞向会阴，顷刻间彻底消失，只留下羊脂玉般的元婴盘坐在泥丸宫中。


    与此同时，元婴睁开双眼，两道刺眼的光芒射出，横扫天宇。


    元婴再一次从百会穴脱体而出，而后悬停在圣十玄头顶三寸之处。


    随后，四道淡淡的身影从元婴身体分化而出，加上元婴本尊，看上去就像有五个元婴一般。


    “总算是出来了！”


    元婴的四个分身中，最左边的那一个伸着懒腰自语道。


    见此情景，圣十玄心里一惊，连忙低声问道：“你们是何物？”


    他修炼了这么久，却是第一次知道元婴可以口吐人言，并且一出来就是五个。


    听到问话，左手第二个元婴分身冷哼一声，笑问道：“你连我们都不知道？”


    圣十玄闻声看去，顿时心里感到一阵恶寒。


    只见此元婴分身的目光中，竟闪着邪淫之色。


    虽然圣十玄至今仍是处子，但是从那个元婴分身的目光里，他感觉出，此物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我们乃是大名鼎鼎的三尸神也！我乃下尸神彭蹻，左边那位是我二哥中尸神彭踬，右边这位是我们大哥上尸神彭踞，至于第四个，那是你自己的。”那个邪淫的元婴嘿嘿一笑说道，“今日，总算借着你的元神出来透透气了。”


    圣十玄刚要开口，三尸神的老二插嘴说道：“我说小子，你怎么憋在这个破地方，外边世界那么多美食佳肴，你还是不要修炼了，咱们一起去凡尘间品味美食吧！”


    “二哥，还是去看美女吧，吃的有什么好的啊！”


    一听这话，老三彭蹻断然否决，看上去，似乎其对声色更为感兴趣。


    圣十玄见状顿时一愣，当即无语相对。


    “算了，老二老三，我们刚修出身形，尚且不稳，以后有着大把时间去享受，还是归体修炼去吧。”


    忽然间，为首的彭踞开了口，看其举止，似乎很是稳重。


    “我说小子，不管你怎样，以后都要好好活着，我们哥三个可不想总去换宿主。”彭踞转首看着圣十玄说道，“二弟三弟，我们走。”


    彭踞说完话，率先隐入圣十玄的后脑。


    看着大哥已走，彭踬和彭蹻也一闪身形，分别隐匿于圣十玄的肠府和左脚内。


    外边只剩下圣十玄的元婴本尊和另外一个一直未说话的元婴分身。


    圣十玄摸摸下巴，心里遂暗下决心：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要铲除那哥三个。


    现在他没时间，也没这个实力去做，但是将来，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得到。


    圣十玄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三尸神的藏身位置，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向正在头顶的元婴。


    三尸神的出现是个意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人的本源就有贪欲念，元神既出，三尸神也是为成体。


    只是圣十玄隐隐觉得，若是日后不铲除此三者，将会对其修道产生不利的影响，因为师傅所传授的功法中，就有斩三尸一说。


    分离三尸神后，圣十玄的元婴显得更加神圣，其外表华光四溢，已经可以直接吸收虚空中的能量，只是看上去，元婴的分身略微有些飘渺。


    于是，圣十玄只能暂时将元婴及其分身合二为一。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三尸神隐匿之后，圣十玄和他的元婴都感觉到心神更加宁静，他仿佛看到自己化身在宇宙之中，整个身体融入到星空里。


    《离火洞真九玄经》上说，只有元神才可以与无极界沟通，修炼出元婴后，尚需让元婴带着元神出窍，进而吸收无极界的能量，元神不出，外丹无根。


    圣十玄此时方明白，在虚空修炼外丹与内丹融合是为何意。


    人体之丹为阴，体外丹为阳，只有内外之阴阳合一，才可以在将来合道。


    而要想修出外丹，首先要做的是锻炼元婴带着元神汲取。


    因为元神来自无极界，来自于虚空，所以它可以在虚空吸收能量成长。


    以虚空为鼎，太极为炉，清净为根，无为为丹田。


    以性命为铅汞，定、慧为水火，窒欲惩忿为水火交。


    以性情合一为金木，洗心涤虑为沐浴。


    存诚定意为固济，戒、定、慧为三要。


    中为玄关，明心为应验，见性为凝结。


    三元混一为圣胎，性命打成一片为丹成，是为外丹。


    至此，圣十玄完全明了剩下的丹道修炼过程，即以元神为引导，以元婴为宿体，由近及远，不断地扩大活动范围。


    由此吸收更多的虚空能量，从而强化元神。


    这对于圣十玄来说，的确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时光荏苒，数月之后，在圣十玄的调教下，其元婴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展至天息湖岸。


    此时此刻，圣十玄不但可以通过元婴看到自己的本尊，而且还能够通过元婴昼夜游览外界。


    而每一次元婴的回归，元神都会强大一分。


    至于说元婴的状态，也越来越好，不但感官完善，而且操控起来也更加灵活如意。


    于是，圣十玄从水底浮出水面，在岸上寻得一处净地。


    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操练元婴，也叫炼婴。


    炼婴是调婴的最后阶段，只有将元婴炼熟，方完成炼神。


    按着书中所述，首先要把元婴和元婴分身分离开，把元婴收入自己的体内，置于泥丸宫。


    然后，再分出一部分元神给元婴分身。


    如此一来，无论是本体元神，还是元婴分身的元神，都可以在修炼中同步提升。


    这些说起来简单，但是实施起来极为复杂。


    圣十玄花费近半个月的时间，方把这些做好。


    最后，他又把碎灵塔变为三寸之高，交与元婴分身把持。


    做完这些之后，他便让元婴把玩着碎灵塔。


    元婴持物，也是炼婴的重要一步。


    如果元婴不能灵活控物，那么本尊就是个废材。


    好在二者元神同源，圣十玄在炼婴时也不算辛苦。


    随着时光的流逝，元婴分身对碎灵塔的运用越发熟练，其体内的元神也在成熟成长。


    三个月后，一个完整的元神在元婴分身体内生成。


    其修为、境界和实力，都与圣十玄本体的元婴无异。


    至此，炼婴阶段结束，元婴分体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意识。


    经过这一番历练，圣十玄体内的元婴和体外元婴分身都得到了升华，二者的身上皆生出一层细细的鳞甲，这也预示着，圣十玄的修为已接近分神期中期。


    下一步，就是找个契机，凝实元婴分身。


    但是，这一步对于现在的圣十玄而言，确实还有些遥远。


    炼婴完毕，也相当于闭关结束，一时间，圣十玄无所事事，便每天陪着蛋蛋在附近四处闲逛。


    至于说岛心的老鬼，他有心挂念，但是不敢前去打扰，因为飞升前的闭关非比寻常，他生怕后者分神。


    屈指算来，圣十玄闭关已近四年之久。


    出关后的第二十天，傍晚时分，圣十玄和往常一样，与元婴分身对面而坐，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二者就如同一个人坐在镜子前一般。


    圣十玄看一眼对面的元婴分身，忽然想起那本魔族的宝书《吞噬魔天》，他觉得，这本书更适合元婴的分身修炼。


    于是，他对着后者说道：“分身，你跟随主体已经修炼出自己的元神，这本书就留给你用吧，反正你学会了，我也就会了。”


    与此同时，他在一念间传完功法。


    因为元神同源，元婴分身修炼，就等同于他本体元婴修炼，可以一举两得。


    圣十玄的本意是想偷点懒。


    “好的，主人。”


    未曾想，元婴分身却爽声应下。


    元婴分身似乎也不在意这些，主体怎么决定，他就怎么服从。


    圣十玄听罢十分满意，挠挠脑门又道：“怎么说，你也算是个有意识的个体，总要起个名字吧？让我想想……”


    数息后，他一拍脑门。


    “以后就叫你圣小玄吧！”他试探性的看着分身说道。


    元婴分身毕竟有了独立思维，他还是要尊重前者的。


    “行，这个名字不错，和主人差一个字，有点像哥俩儿。”


    元婴分身听罢，微微一笑回道，显得非常满意。


    因为从元婴分身的角度来看，至少他这个主人没把他当做外人，依然还是沿袭着主人的姓氏。


    “哈哈哈……”


    听闻此话，圣十玄哈哈大笑起来。


    “咱们本来就是哥俩儿，这样吧，”圣十玄一时来了兴致，屁股向元婴分身跟前凑了凑，“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你就是我弟弟，如何？”


    圣十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圣小玄问道。


    “好啊，谢谢哥哥！”


    圣小玄开心的应道，感激的向圣十玄点点头。


    “嗯，弟弟别这么客气。今后我有的，你也有。你没有的，我会帮你去弄。”圣十玄笑着说道，“咱们两个思维相通，我已经把《离火洞真九玄经》、《吞噬魔天》和《古神魔涅槃》三本书都传与你，你可以先修炼前两本书。以后你要勤加练习，抓紧凝实身体，这样在不远的将来，咱们哥俩才可以在修道界中并肩作战。这个碎灵塔就留做你用吧，我有逆鳞灭天枪。”


    说完话，圣十玄郑重地把碎灵塔放到圣小玄手心。


    圣小玄见状，顿时咧着小嘴哈哈大笑起来。


    说实话，小玄这段时间一直在把玩着碎灵塔，早已对此宝塔爱不释手，只是之前主人未应允，无法了却他的心愿。


    但是现如今，他如愿以偿。


    接下来的日子里，圣十玄、蛋蛋、小玄三人相伴，要么互相对练武器，要么圣十玄放飞圣小玄，只待老鬼出关。


    然而，在圣十玄出关的第四十三天，一件事情意外发生。


    当天午时，圣十玄正控制着小玄远距离拉练，不知不觉中，竟把小玄放飞到一千多里外的岛心附近。


    前者一时按奈不住，让后者飞向岛心，准备偷偷探知下老鬼的闭关情况。


    但是还未等小玄靠近岛心，一股能量波动从岛心处传来，小玄的身形顿时随波狂舞。


    一瞬间，千里之外的圣十玄便有感知。


    “小玄，你再飞高点”圣十玄心中一念。


    因为小玄之所见，即是他所见。


    “哥哥，前面好像有战斗！”


    未等圣十玄看得清楚，一道心念瞬时传回。


    听闻此话，圣十玄顿时心头一紧，当即从地上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