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塔内四年（中）

    在碎灵塔二层，圣十玄盘膝而坐，他把塔控制在百丈大小，这样既稳定也足够宽敞。


    圣十玄很快陷入到沉寂之中。


    这一次，因为他要全力以赴育婴，所以他不敢把元神外放，守护的任务也只能交给蛋蛋。


    丹田内，金黄色的内丹在慢慢旋转。


    圣十玄祭出浅蓝色的丹火，开始灼烧金丹，他准备先把丹火提升为真火。


    说起这真火，一般都是修道者达到大乘期才开始凝炼，但是圣十玄与别人不同，他的丹火是自己的丹火和师傅留给他的离火融合而成，早已经具备提升为真火的实力。


    圣十玄内视本体，首先用意念轻轻的把浅蓝色的丹火向中间凝聚。


    丹火和金丹接触的一瞬间，丹田内的温度和火苗猛然高涨，见此情景，他急忙用元神将丹火裹住，然后慢慢向中心点压缩。


    三息不到，圣十玄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如此高的温度，对于他来说真是一种考验，尽管他的元神已经很强悍，但是依然有些难以抵挡。


    一念间，他加速真气的运转，胸腹的玉液又开始倾泻而下，用以给丹火降温。


    如此这般，反复无数次，一个月后，丹田之火被压缩为核桃大小，此时的火焰已变成湛蓝色，他完成丹火向真火的蜕变升华。


    看着体内的真火，圣十玄深呼出一口气，一缕淡黑色的浊气顺着空间飘散出去。


    “可以用真火蕴养元婴了。”他喃喃自语道。


    一般人都是用丹火蕴养元婴，而他却另辟蹊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体内的真火是在离火的辅助下融合而成，其真火威力之强，就算在三界之外都少有对手。


    圣十玄一挥手，从扳指中拿出两个玉瓶，这是混元鼎储藏为数不多的圣火元神丹，属于九阶丹中的极品，可以补充元神损耗。


    他打开玉瓶，将一粒粉红色丹药抛入嘴中，丹药不吞自化，转而渗入下腹，一丝丝凉意覆盖住金丹。


    紧接着，他元神一动，湛蓝色的真火再次裹住金丹开始灼烧。


    一瞬间，他把九窍全部封闭。


    此时，他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他所有的元神全部都加持在金丹和真火之上，容不得他一丝一毫的分神。


    一滴滴汗水从圣十玄下颚流下，他谨慎的控制着金丹的温度和真火的强弱，在他的感知中，外界中所有的一切皆已消失。


    他的心里，只有在真火中育婴的金丹。


    恍然间，他再次来到虚空。


    此地与碎灵塔的虚拟无极界相仿，也是一个无声、无色、无光、无形的黑暗空间，但是这里没有光球。


    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一丝的杂响，他在无知无觉中，陷入深深的入静当中。


    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半年。


    内视本体，金丹的颜色已经由金色转变为深金色，一丝丝比真气更加纯净的气体渗出金丹的体表，随后充满气海的空间。


    “真元！”


    这一次，圣十玄极为肯定。


    因为此气体中所含有的能量极为纯净和强大。


    “我终于有真元了！”他暗自窃喜。


    有了真元，他的力量就可以成百倍的增长，估计现在千斤之力对于他来说，已不算什么。


    随着真火不断地灼烧，真元也越来愈多，滴落的玉液也变得澎湃不息。


    当真元完全充满气海之时，真元开始向身体的各个脉络涌去。


    紧接着，圣十玄开始运转大周天。


    数十遍之后，他发现，首先变化的是他的骨骼。


    他的骨髓开始由内向外转变成金黄色，骨骼内再一次排出杂质，随后，这些杂质全部被排出骨外，然后又被挤出体表。


    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都在不停的破碎，又都在不停的重组。


    当圣十玄将大周天运转三万遍之后，其体内的每一部分都变得晶莹剔透，皮肤变得更加白嫩细腻，看上去，仿若少女的肌肤一般。


    随着皮肤和骨骼改造完毕，圣十玄的腹内传来雷鸣般轰响，五脏六腑也开始发生蜕变。


    原本存于内府的病灶隐伤，还有清虚留在他体内的千虫食脑丹，全都一一化解，五脏六腑被梳理的干干净净。


    如果此时有人透视他的内府，就会看见，改造后的器官泛着温柔的白光，同时，他的皮肤和肌肉更加坚硬饱满。


    按着功法之说，他已经完全达到二重古神魔霸体，估计此时就算老鬼的那把鬼头刀，也伤不到他。


    “这就是二重古神魔霸体？”圣十玄狐疑道。


    他仍然还是有点不敢想相信。


    这已经相当于修道界中所谓的纯阳之体。


    想当年，不知道多少前辈，只因无法修出纯阳之体，而被迫转修尸解仙。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管怎么说，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他很满足。


    圣十玄轻轻的长出一口气，内视本体，发现此刻的真元已经停止运转，并且回到气海。


    他随即睁开双眼。


    刹那间，一股澎湃的灵气从体外涌来，然后通过皮肤、汗毛孔涌入他的体内，最后直接在他的体内转换成真元。


    他握了握拳头，感觉自己似乎已有了开山劈地之力，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油然而生。


    “果然是二重古神魔霸体，够强悍！”他看着自己双拳点点头。


    他修的是古神魔族的《古神魔涅槃》，讲究的是依靠天下奇物淬炼本体进行修炼，只是未曾想，这番误打误撞，竟然修炼至第二重，其介于纯阳之体和仙体之间。


    随后的半个月中，圣十玄一直在静养和稳固法身，待法身完全稳固之后，他又用真火把逆鳞灭天枪进行淬炼，将后者提升到中品灵器。


    这一次提炼武器，因为有真火缘故，他炼器时轻松许多。


    随着法身的修成，他再一次沉寂在修炼中。


    这一日，原本一直稳定的金丹和真火忽然暴动起来，真火在他体内不停地闪烁漂移，金丹也是不停的收缩和膨胀。


    圣十玄明白，育婴期即将到来。


    然而，正当他想要加强元神控制之时，“砰”地一声轻响，金丹彻底爆裂，无数细微的金丹碎末漫布在气海空间。


    圣十玄见状一愣：“金丹毁了？”


    他的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其实，这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他的体内金丹实在是太大了。


    普通修道者的金丹一般都是黄豆粒大小，而他的金丹却达到婴儿头一般，如此巨大的金丹在真火的灼烧下，不爆裂才怪呢。


    说时迟那时快，圣十玄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金丹爆裂的一瞬间，他用元神把金丹碎末完全罩住，然后用真火在碎末中间缓慢灼烧，他想把金丹碎末再次融合。


    时间在随着他的汗水一点一滴的流逝。


    在元神的约束和真火的灼烧下，金丹碎末渐渐地形成一个漩涡，看上去，犹如天宇中的星河。


    恍惚间，他的气海中似乎真有一个小小的星系，星系的星辰是金丹碎末，星系中心点正是他的真火。


    随着“星系”的旋转，气海外围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圣十玄只能看到气海内的小星系发出璀璨的光芒。


    半个月之后，围绕在真火周边的金丹碎末旋转着向中心聚拢，形成一个深红色的星云团，星云团随后又化作一颗莹莹的灵丹，然后缓缓的向着胸腹膻中穴升去。


    随之，圣十玄的元神也开始向心窝处凝聚，最后包裹住那颗莹莹灵丹。


    直到此时，圣十玄才微微感到一丝轻松，他抬起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顺手打开另外一个玉瓶，然后吞下玉瓶内的圣火元神丹。


    吞下圣火元神丹之后，他体内的元神快速补充饱满。


    随后，他分出一半元神，将其强行融入到灵丹之中。


    刹那间，他的心中生出一丝清明。


    他发现，自己又来到另外一个虚空之中。


    这里依然是无知、无觉、无视、无物、无色、无味、无声、无息，他在一瞬间，想到了生死，想到了父母家人和朋友。


    “人有生，必有死，没有人可以逃脱，我修道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升仙得道逃脱生死，还是为了拯救父母和族人？”他在虚空徐徐前行，陷入沉思，“既然生死难以逃避，我又想它做什么？我修道的初衷呢？难道不是为了拯救蝴蝶谷和先人吗？这才我是我修道的初衷。可是仇恨算不算修道的一部分呢？如果不算，又怎样定位清虚这样的人？这个世间的爱与恨，又是谁多谁少呢？我有能力修道大乘吗？大乘以后呢？……”


    此时的圣十玄，已经陷入痴迷之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后，已经留下一行淡淡的脚印，脚印浮在虚空，泛着白色的光芒。


    圣十玄没有想过走了多久，也未感知到走了多远，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面前的虚空中有一行延伸至远方的脚印，这才停下步伐。


    “这行脚印很熟悉，像是我的！”他凝视着发光的脚印自语道，“是曾经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两者有没有区别？”他原地盘膝坐下，“现在的我是我，脚印却不是现在的脚印，我修道的初衷是为了拯救蝴蝶谷，曾经是，现在也是，那么我失去的是什么呢？总应该有不同之处吧？开悟成圣，悟道成仙，这是师傅说的话，我修道既是为了自己得道彻悟，也是为了拯救蝴蝶谷。修道一途千变万化，无论是爱与恨、拯救与杀戮、生与死，都是修道的过程。那只追杀我的老虎也是为生存而杀戮，我想修道有成再去惩治它也是心性使然，这里没有谁对谁错。修道乃逆天之事，因此有天劫，万物有生死，因此有轮回。而现在的我，只是曾经的我轮回的一部分，终究要回到虚空。”


    想到这里，圣十玄发现虚空中无数个自己在徐徐前行，每个脚印上，都留有一个他的身影。


    “这才是我！”


    他心中暗道。


    他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随即，体内的灵丹携带着元神又开始向上丹田升去。


    “敢爱敢恨，不畏生死，这才应该是真实的自我。信心，我从未失去，世俗只是修道历程中的寄托，没有谁能挡住我修道的步伐，包括曾经的我。”


    私语声中，圣十玄眼前的幻象消失，他的阴神走出泥丸宫，然后与灵丹、元神融为一体。


    刹那间，霞光满室，他遍体银白。


    猛然间，只见灵丹、元神和阴神的融合体冲出天门，悬浮在他头顶三寸之处，旋又回到体内，沿着督脉回至膻中穴元神之府，化为命胎。


    隐隐中，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悬在膻中穴，静止不动。


    圣十玄扫一眼莲花，有些困惑：“这是什么东西？不是育婴吗？怎么出来一朵莲花？”


    莲花几乎占据了整个胸腹，有婴儿头般大小，被粉红色的九片花瓣包裹的严严实实，而在荷花的底部，另有一支深绿色的花枝延伸到下丹田中。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圣十玄没敢轻举妄动，只能用真元凝结的玉露去浇灌它。


    这种静止状态，一直保持半年之久，然后莲花才开始发生变化。


    首先，它的外围九片花瓣开始向外伸展打开。


    紧接着，内部现出七片花瓣。


    再之后，则是五片、三片。


    当最后这三片花瓣打开的一瞬间，圣十玄的眼睛直了。


    但见一个粉嫩粉嫩、寸大的婴儿蜷缩在莲花心蕊之上，观其外表，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元婴！”


    圣十玄在心底一声轻呼。


    莲心上的婴儿似乎有所感知，笨拙的爬起来，然后盘坐在莲心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透过虚空看向圣十玄。


    圣十玄只觉得自己心神一震，竟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与此同时，莲花上的元婴看上去也有些不安。


    他连忙稳定心神。


    片刻后，他再看向莲心，发现那个元婴似乎也稳定了许多。


    圣十玄点点头，在心里已经对元婴有所认知。


    猛然间，他想起一事，急忙将真元凝结为液滴悬浮在元婴面前。


    元婴看到玉露后，似乎非常开心，撇着小嘴一笑，踮起脚尖凌空将液滴吸入小嘴中。


    圣十玄见状，急忙再次凝聚液滴，然后送给元婴。


    一个时辰过后，元婴吃饱，闭上清澈的大眼睛，然后盘坐在莲花上一动不动。


    如此这般，圣十玄连续喂养元婴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元婴长高一寸，达到两寸，依然盘坐在莲花之上。


    圣十玄看到元婴已有雏形，于是按着恩师所授，开始和元婴进行更加细腻的沟通。


    他先是把元神进入到元婴身体，直到完全可以看透和感知到元婴的每一处细节。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此时的圣十玄既能看到元婴，元婴也能看得到圣十玄，如同两面镜子对立而放，数不尽的镜像在圣十玄和元婴之间产生，一时间，看得圣十玄竟分不清哪一个是自我，着实让他着迷。


    如此，又是过去一个月，圣十玄和元婴已经达到心灵相印。


    圣十玄微笑，元婴也露出同样的笑脸。


    他愤怒，元婴也一脸怒容。


    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奇异。


    此时，以外界的时间来看，圣十玄在塔内驻足已经两年半之久，只是此时的他浑然不知。


    正常情况下，元婴出生前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蕴养，然后再三年乳哺，最后还有九年调婴，因此，修道者达到元婴期多需要数十年之久。


    当然，这些都是书中所说，具体修炼也要因人而异。


    圣十玄做为修真界的小变态，前后只用去短短的五年多点时间，即达到元婴期，这已算是奇才中的奇才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元婴在他的耐心调教下，已与本人同步的天衣无缝，彼此间已达到心到神到，极为默契，剩下要做的，就是把阳神修炼成型。


    所谓的阳神修炼，即为元婴出窍修炼，师尊传给他的《离火洞真九玄经》中说的极为清晰透彻。


    首先，需要用真元打通三脉七轮，以强化身体内的七魄。


    其次，悟道见性之后，还需用第七识即阴神带着其他六识出体，吸收散逸在外的其他二魂，进而整合三魂，形成一个完整强力的三魂七魄。


    所谓的三脉是指蓝色的中脉、红色的左脉和白色的右脉。


    中脉位置在脊髓中间，由顶轮下至海底轮，即由百会到肛门前三角形地带。


    左脉位居会阴沿着中脉左边两指向上至印堂后一指处。


    右脉位于丹田至印堂后一指。


    七轮是指顶轮、眉心轮、喉轮、心轮、脐轮、生殖轮和海底轮。


    顶轮位于百会附近，一共三十二条气脉。


    眉心轮即为印堂处。


    喉轮位于咽喉，共有十六条气脉。


    心轮指的是丹田上四指的心脉和四肢端的手脚心。


    脐轮位于肚脐环腰的六十四条气脉，其区域上达心轮下至脚跟。


    生殖轮即为精轮，人之精本之源。


    海底轮即为会阴区域。


    而三魂是指天魂、地魂和命魂。


    七魄为天枢魄神、天璇魄神、天机魄精、天权魄精、天衡魄灵、闿阳魄精和瑶光大明。


    魂为阳之精气，魄为阴之精气，其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轮之上。


    七魄又由命魂所掌握。


    命魂又称为人魂或者色魂，其驻胎体，随生命而来。


    命魂的能量分散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上，进而形成七魄，人死之后，七魄化为命魂遁入阴间轮回。


    说到底，阳神修炼成型是一个精神力的修炼过程，这一点上，难不住圣十玄，他轻车熟路。无论是曾经的碎灵塔，还是之前的红色雷域，带给他的收获可不是一星半点，他对元神修炼的感悟已经达到相当高的境界。


    为什么有的修道者元神修炼缓慢？


    就是因为对天、对地、对人和对自然的感悟不足，因此才裹足不前。


    现如今，圣十玄虽然已经打通全身经脉，但是三脉七轮并没有完全贯通，仍存在盲点。


    因此调婴之后，圣十玄又用去整整半年的时间，方修完三脉七轮。


    至此，他全身的七万两千条气脉彻底连贯，这种贯通不同与以往的大小周天，更有别于其他修道者。


    打通大小周天，只是单条脉络通畅，而现在的圣十玄却是所有气脉融为一体。


    随着此阶段的完成，圣十玄生成真元的速度和数量极为惊人，精神之力与过去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此时此刻，他体内的真元浑厚不息，元神实力也急速上升至下品玄仙层次。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元婴似乎也感觉到真元和元神的变化，莲花底部的枝蔓开始生长，莲花托着元婴缓缓升入印堂之后的泥丸宫。


    元婴刚一入泥丸宫，内府弥漫出的真元随即将前者密密遮掩，不留一丝空隙。


    圣十玄再一次遁入虚无。


    明心后，还需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