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萌芽

    十余天后，圣十玄望着眼前的数百件物品，脸上露出一丝倦意。


    在大殿的地上，摆放着四百余件兵器，清一色是灵器。


    除了三十余把是极品灵器之外，其余的都是上中下品不等。


    这些兵器，有短剑、长刀、大锤等等，都是他近半个月来闭关的成果。


    作为给蝴蝶谷第一批弟子准备的装备，他没有追求极致，因为新入门的弟子想要挥使仙器，为时尚早。


    但是就算如此，蝴蝶谷弟子的起点也要远远高于外界的修道门宗。


    因为在修道界中，很多门宗弟子仅仅是使用普通的兵器和法器，灵器是门宗高层才有。


    “在天。”圣十玄对着殿外轻声喊道。


    “弟子在！”


    空在天应声而至。


    如今的空在天已经突破筑基期，步入胎息阶段，身形外貌已经发生改变，看上去只有五六十岁的模样。


    这外表是空在天故意所为，他只是为让圣十玄安心。


    作为修道者，步入胎息阶段后，即可更改容颜，多数修道者都会选择变的更年轻一些。


    当然，也有为了威严而反其道者。


    圣十玄看到空在天走入殿内，笑意然然道：“地上左手这三十六件是极品灵器，作为将来嘉奖弟子之用，其余物品，你分发下去。多出之物，你可以收在这个储戒中。另外，这把飞剑和储戒是为你准备，你先来认主。”


    说完话，他闪身来到空在天近处，递过去一把碧绿色三尺飞剑和一个淡蓝色储戒。


    储戒只是一般的储戒，但是飞剑却是一把下品仙器，这是圣十玄专门为空在天量身打造的。


    空在天看罢，喜颜悦色道：“多谢师父！”


    他连忙伸手接过物品，随后滴血认主。


    圣十玄微微一笑，空在天的神情让他想起师傅陆压。


    那次拜师一幕，令他终身难忘。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修炼秘籍，你先使用，之后的入门弟子由你来调教。”


    圣十玄说话间，又把一道元神记忆打入空在天的识海。


    这是他根据师傅以及数年来得到的功法，最终汇编的一套秘籍。


    空在天眼睛一亮，对着圣十玄深深一拜，他现在对圣十玄这个小师傅真是心悦诚服。


    圣十玄不但办事周到，而且还能想别人之所想，实为难得。


    空在天现在正需要一套系统的功法。


    如今有此功法，再加上此地浓郁的灵气，他的修炼想不晋级都不行。


    说起来，空在天也算是一个绝顶天才人物。


    试想，能在蝴蝶谷那样一个毫无天地灵气之地，独自修炼至筑基期，岂是一般之人？


    这也是当初陆压看到他后赞不绝口的缘故。


    当然，这里的所谓绝顶天才，只是在世间而论，如果其与圣十玄相比，还可是相差甚远。


    圣十玄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空在天收起地上的数百件装备后，返身来到外边，开始给蝴蝶谷的弟子发放。


    因为是初次招收弟子，蝴蝶谷第一批核心弟子只有三百八十一人，这些弟子年龄都在七岁至三十五岁之间。


    其中，空在天带来的弟子二百八十一人，这是他在原来武馆上千名弟子中精选而出。


    剩下的一百人才是真正招收而来。


    圣十玄习惯做甩手掌柜，所以他把权力都交给了空在天，让这个首席弟子去安排一切，自己只做些修炼上的技术指导。


    招收弟子三天后，蝴蝶谷开始井然有序的运转起来，无论是体能训练，还是打坐练气，一眼望去，整个门宗内生气盎然，处处都是苦修的身影。


    圣十玄端坐在大殿上，看着庭院中勤奋的弟子，心里非常满意。


    因为招收的弟子在体能上都已经过关，所以许多弟子都是直接步入筑基期的练气阶段，在浓郁的灵气环境下，很多弟子进步神速。


    三个月之后，所有的弟子都已经掌握练气法门。


    于是，圣十玄又率领众弟子迁移至地下深处的碎灵塔基地，开始着重修炼弟子们的元神。


    在蝴蝶谷门下弟子修炼过程中，圣十玄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越是年龄小、体质好的弟子，修炼元神的速度越快，由此可见，当初天路营招收方法不是没有道理。


    空在天在圣十玄亲自指导下，进步也是飞快，他先前百脉早已尽通，如今加之碎灵塔内灵气如水，其下丹田内的气丹已经隐隐成型。


    要说修道，机缘二字真的很重要。


    如果空在天没有圣十玄在旁指点，就算空在天寻到灵气充裕之地，想要这么快达到此境，也是极难，没有个三年五载休想事成。


    当然，这里面也有空在天本身的努力。


    作为最早从蝴蝶谷中走出的一员，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修道机会，因此，无论是为了个人，还是为了蝴蝶谷，他只会努力，努力，更努力的去修炼。


    在蝴蝶谷众多的弟子之中，一脸沧桑的空在天显得格外醒目，无论是严谨的外表，还是修炼时的勤奋，都令圣十玄侧目和暗叹不已，这同时，也激励着其他众多的年轻弟子。


    不知不觉中，蝴蝶谷的第一批弟子们掀起一股修炼的狂潮。


    巡视在众弟子之间，圣十玄心里暗暗感叹：“果然是天道酬勤！”


    眼前的三百八十一名弟子，全无其他门宗的闲散和惰性。


    每个人，都在专心勤奋的修炼，因此，修炼的成就也是令其他门宗难以企及。


    因为新招的众弟子，身体经脉正常，所以圣十玄没有主动去打通众多弟子的经脉，以免使弟子们心生惰性。


    但是即便如此，蝴蝶谷的弟子们也是一天一变样。


    几乎每一天，都有弟子在突破。


    就连那小小的圣六翼，其修为业已达到金丹中期，不但可口吐人言，而且已经能够虚化成人形。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中，数月已过。


    这一日，圣十玄从修炼中醒来。


    他望着眼前的众弟子，陷入沉思。


    “是该去炎极大陆走走了。”圣十玄心中暗道。


    因为再过两个月，按着龙尊等人的说法，炎极秘境将会对修道界开放。


    圣十玄要做的，是去炎极洲挂名。


    另外，他也想寻觅一个适合自己修炼之地。


    眼前的蝴蝶谷虽然灵气浓郁，但是这些灵气对于他而言犹如杯水车薪。


    自从圣十玄步入合道期后，他就发觉自己的修为开始停滞不前，仔细琢磨后，他确定，是因为元神和灵气无法满足之故。


    在外人来看，他就像一个贪婪的黑洞，无论是聚灵阵凝聚的灵气，还是手中的极品元石，都已经无法满足他法身修炼晋级的要求。


    至于在这寸草星得到的巨量元石精晶，的确是个好东西，但是他没有妄动，因为这是留给蝴蝶谷长远发展的资本。


    另外一点，他的元神实力虽然已是达到仙帝前期，但是元神境界并未达到，仍无法在虚空中形成外丹，因此，也就无法合道大乘。


    无法修出外丹，不是他对天道感悟不够，而是其元婴所含的元神不足，也就是说，还要吸收海量的无主元神方可。


    他心里早已察觉，自身的修炼虽然速度很快，但是每个阶段的突破都远比常人困难。


    这种困难不是因为缺乏功法和天材地宝之故，而是每次晋级的要求极高，无论是对灵气，还是对元神，都是如此。


    比如现在，他要想突破合道期至大乘期，除了要修出外丹，还需要海量的真元填满法身，这个量，就超过其他修道者百倍之多。


    说这些，其实都是针对圣十玄个人而言，换做常人，早已完成合道晋级大乘。


    尽管圣十玄修炼艰难，但是有一点是事实，那就是他可以越级杀人，比如他现在是合道期中期的修为，却可以逆战修为是大乘期前期或中期的修道者。


    以上只是圣十玄对自己修炼的体会，至于说门宗蝴蝶谷，业已走入正途，所有的门内杂事已经料理完毕，只待这些弟子们修炼有成。


    当然，圣十玄也明白，蝴蝶谷如果要想达到其他门宗的规模和底蕴，尚需很长的路要走。


    圣十玄打定主意后，将空在天唤到大殿。


    他拿出一枚储物手镯。


    “在天，我将要去炎极洲，此去最多两年可回，现在把半数以上的元石精晶和元石留给你，用以今后蝴蝶谷的运作。”


    圣十玄说话间，将手镯递到空在天手中。


    “门内招收弟子一事，你全权负责，宗旨是宁缺毋滥，我现在传授给你御剑之法，以便你将来往返两地之间。”


    说罢，一道元神打入空在天脑海。


    “是，师傅！”空在天俯身应道。


    圣十玄交代完毕，转过头说道：“六翼，我们走吧。”


    “是，义父！”一个男孩低声应道。


    随后，此男孩来到圣十玄面前。


    此男孩看上去身高三尺，面色青秀，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眼神中隐隐透着伶俐。


    这正是圣十玄初化人形的义子圣六翼。


    因为义子已是金丹期中期，圣十玄想领着前者出去见见世面，历练一下道心。


    当天夜里，圣十玄父子二人消失在寸草星的传送阵中。


    圣十玄父子二人要去的地点是炎极洲，此为人族在一重天的中心之地。


    炎极洲的首府名为夜郎城，方圆千里，人口近七千万，是人族最大的居住地，此城经过人族数万年经营，已是极尽繁华。


    这一日黎明时分，夜郎城北边的传送阵忽然白光亮起，随后从阵中走出一高一矮两个白袍人。


    此二人正是圣十玄父子。


    二人一路折返传送，历时一个月，才来到此地。


    “父亲，这里就是夜郎城吗？”六翼牵着圣十玄的手问道。


    圣十玄笑着点头：“嗯，这里就是人族最大的城池夜郎城，为父也是第一次来此。”


    说完，他握着六翼的小手走下台阶，转身向夜郎城南行去。


    根据冷艳凝留给的玉简提示，冷月轩在第一重天的总坛就设在那里。


    要说这人族的夜郎城，那真是繁华，别说六翼看得眼花缭乱，就算圣十玄一眼看去，也是惊诧不已。


    无论是圣十玄以前看过的龙珠城，还是在妖族看到的各族首府，都无法和此城相比。


    夜郎城方圆上千里，外围有一圈高大的城墙，轮廓呈天极八卦形。


    城墙高百丈，宽百丈，八座巨型城门立于八方，另有百里大小的八个卫城落座于八角。


    城池的内部是按着九宫飞龙图分布，看上去严谨而复杂，几乎每十里便暗藏一座法阵，算起来，全城一共布置法阵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座。


    而这些小阵又构成一座巨型主阵。


    看其阵型，圣十玄认出，此为放大版的囚笼瓮。


    此阵在鬼不悔前辈的阵谱中有所记载，其位列仙阵第十。


    囚笼瓮表面看似普通，实际上，此阵一旦运转，则会天地变色。


    按着鬼不悔所言，此阵乃是当年他和另外两位师兄呕心沥血十年所建，一旦启动，夜郎城上空瞬间就会撑起一座巨型护罩，同时，激活城外百万座护城法阵。


    如此这般，就算天界来人，非玄仙修为者，也难破此城。


    而对于下界的各族修道者而言，则更是处处惊险、暗藏杀机。


    此阵是为下界人族修道界的最后屏障。


    圣十玄扫看完夜郎城的法阵布局后，牵着六翼的手向城中心走去。


    在此城的中心，有一座十里大的湖，名为灵湖，他发现，此湖的水底有一座聚灵暗黑阵，他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想当年，鬼不悔授业之时，一共传与圣十玄三十六座顶级法阵、十八座仙阵，以及九座神阵，这些都是前者一生所得之精华。


    至于说，其他的普通小阵，则数不胜数。


    而夜郎城的这座聚灵暗黑阵，则属于聚灵法阵中的一种，其虽然没有排在仙阵之列，但是在聚灵法阵图谱中，也是名列前茅。


    其位列三十六座法阵中第九。


    圣十玄作为鬼不悔的法阵传人，对于所见之阵法都极为感兴趣，从不放过借鉴和观摩的机会。


    晌午时分，他们二人终于来到灵湖岸边，尚有百丈远，就见一道浓浓的灵气扑面而来。


    六翼猛的吸一口，轻声喊道：“嘶--！好舒服啊！”


    此地的灵气虽然比不上蝴蝶谷的基地，但是远比一路所经过之地强很多。


    如今六翼的修为已是金丹期中期，幻化人形后，已经具备七窍，可以吸收灵气。


    圣十玄摸摸六翼的小脑袋，脸上闪出一丝笑意。


    自从六翼化人形之后，他心里就越发喜爱。


    小家伙不但修炼刻苦，而且聪慧少语，小小的年纪竟有成人般的沉稳，实属一块上好的修道苗子。


    圣六翼仰着头，闪烁大眼睛问道：“义父，此地浓郁的灵气也是因聚灵阵之故吗？”


    “嗯，此湖之下有一座聚灵阵，其名为聚灵暗黑阵，眼前所见之灵气皆为其凝聚而来。”圣十玄点头答道。


    六翼点点头，向远处望去，片刻后，又开口问道：“义父，怎么不见从远处吸来的灵气呢？”


    听得此话，圣十玄猛的被点醒。


    他先前就一直感觉此阵与其他聚灵阵有些迥异，如今听闻六翼一问，顿时恍然大悟。


    他急忙把目光扫向水底。


    数息之后，圣十玄微微一笑，明白其所以。


    他低下头，赞赏的摸摸六翼的小脑袋。


    原来，水底深处的法阵的确是聚灵阵，但是在聚灵阵的中心却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孔。


    此湖面上的灵气多数是从小孔而来。


    与此相比，外界吸来的灵气反而可以忽略不计。


    “六翼，观察的好！”圣十玄笑呵呵道，“水底的聚灵阵中心有一拳头大的小孔，灵气是从那而来。在小孔地下百里处，有一巨型元石矿脉，其矿脉极为庞大，几近万里，为父也是前所未见。为父估计，此矿脉支撑夜郎城十几万年不成问题。”


    圣十玄所说不假，当年的鬼不悔等人也是看到此地矿脉，这才建立夜郎城。


    如今数万年已过，元石矿脉依然足够支撑局面。


    “二位道友，对不起，灵湖附近严禁驻留。”


    正当二人品评灵湖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灵雾中传来。


    倏尔间，一个紫袍身影来到他们面前。


    圣十玄微感诧异，此老者是大乘期中期修为，速度却是极快。


    “拜见前辈。”圣十玄抱拳笑道，“晚辈初来贵城，看到灵湖后觉得很是好奇，特来此地见识一番，并无他意。”


    圣十玄虽然说话极为客气，但是却隐去自己的名号。


    毕竟这里是人族重地，保不齐会有悬空山、万龙国或者紫月宗之人，特别是后者，那可是人族修道界在一重天的第一门宗，他必须万分小心。


    紫袍老者闻言，双拳一抱，还礼道：“老夫葬煈，二位请随老夫来。”


    说罢，葬煈从圣十玄父子二人身边而过，引领着向灵湖外围走去。


    一路上，葬煈没有多问第二句话，三个人只是缓步前行。


    忽然，圣十玄把目光停驻在葬煈的脚下。


    但见后者抬脚拔足间，竟有流光从鞋底闪过。


    “嗯？上品灵器？”圣十玄摸着下巴腹语道。


    他发觉，葬煈脚下穿的一双虎头方靴是一件灵器。


    “有意思。”圣十玄心中暗道。


    以前，他虽然炼制装备，但是从未想过这点。


    如今细细看去，不觉得心里暗暗赞叹。


    在圣十玄心中，他认知的所谓装备，无非是兵器、盔甲、护腕、法宝这几类，脚下的鞋一直被忽略。


    可是今日见到葬煈的方靴，他猛然顿悟。


    原来，鞋也是可以打造成装备。


    就说眼前的葬煈，其脚下一双上品灵器，行走间，犹如御剑飞行，灵活而快速，加之修为辅助，难怪刚才看到葬煈出现时，会觉得快的不可思议呢。


    想到这里，圣十玄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葬煈的这双鞋使他的炼器认知又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请！”


    三个人来到灵湖外围千丈远后，葬煈伸手说道。


    “谢葬前辈，今日我父子二人实在鲁莽，打扰了！”圣十玄抱拳回礼。


    圣六翼站在一侧，也学义父模样，抱拳进行还礼，憨态可掬的样子，实在是惹人喜爱。


    葬煈看在眼里后，不觉中，呵呵的笑了起来，随后道：“老夫乃是灵湖守卫，奉命巡视灵湖，失礼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说完话，双拳一抱，脸露歉意之情。


    圣十玄闻言暗暗点头，眼前的这个葬煈，从见面之初到现在，一直对他们父子二人以礼相待，从未流露出异色，由此足见其道心清明，门宗严整。


    简单寒暄客套过后，圣十玄领着六翼继续向城南行去。


    身后的葬煈又隐身在灵湖的雾气中。


    待圣十玄父子二人走远，葬煈的身形闪出灵雾之外，定定的望着前者离去的方向。


    “难道真的是他？”葬煈自言自语道。


    犹豫片刻后，他打出一道飞书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