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尊者望着两人的背影,缓缓说道:“令孙的武功是何人传授?”

  钱大娘道:“除了家传的武学之外,他受到几位老前辈的指教,学的十分庞杂,老身亦曾为此数说过他,要他不可务多,应该选择几种武功,专心练习,或许有些成就。”

  北天尊者道:“据老夫观察,令孙的武功,不但受过高人指点,而且已然升堂入室,老夫虽然未能窥得全貌,但自信不会走眼。”

  钱大娘心中暗暗震惊,口中笑道:“尊者看他有些成就,那真是钱门之喜了。”

  北天尊者语气冷漠的说道:“因此,老夫可以断言,他一身所学绝非你能调教出来。”

  钱大娘道:“老身退出江湖,隐居田园,全为此子,再加上他爷爷生前几位故友,都很欣赏他的才气,经常莅临寒舍,指点他的武功,有时三日而去,有时数月才走,老身知他们都无恶意,是以,也没有干涉他们……”

  北天尊者道:“原来如此,那是无怪令孙的手法指掌,和你们钱家武功路数,全然不同的了。”

  钱大娘道:“那些人只肯传他武功,却无人肯答应收他为徒。”

  北天尊者道:“那是他们自知一己之能,难为他师。”

  钱大娘道:“那是尊者过奖他了,老身的看法,可能和辈份有关,和老身往来之人,大都是和他爷爷同辈,如若收他为徒,岂不是乱了称呼。”

  北天尊者道:“武林无长幼,尊者为高,老夫之见,和大娘不同,那些不肯收令孙为徒之人,都有自知之明,老夫看他适才和小女动手相搏时的数招,掌法的佳妙,变化的快速,招招都可以称得上绝技二字……”

  钱大娘笑着接道:“你不过只看到他数招手法,如何可作这等评断?”

  北天尊者道:“如是他不具那等精博的身手,只怕早已被小女制服了。”

  钱大娘道:“原来如此……”

  北天尊者不顾钱大娘未完之言,自行接了下去,道:“小女武功,已得老夫大部真传,所差者,不过火候而已,北海拳掌,素以凌厉见长,适才老夫目睹他们过招,小女似已全力施为……”

  钱大娘接道:“令媛武功,强过小孙甚多。”

  北天尊者道:“不然,以老夫所见而论,钱世兄招数稳健至极。任小女攻势千变万化,他都能从容破解,这就使老夫不得不心生疑问。”

  他缓缓回过头来,两道森寒的目光;凝注在钱大娘的身上,接道:“来人当真是钱世兄么?”

  钱大娘道:“世间那还会有人冒充他人晚辈之理。”

  北天尊者道:“老夫也和那钱世兄有过数面之缘,适才心中坦然,也就未作深思,如今想起来,那和老夫记忆中的钱玉,似有甚多不同之处。”

  钱大娘道:“孩子们最多变,令媛如今也和老身记忆中大不相同了。”

  北天尊者道:“不然,老夫略通星卜相人之学,钱世兄留在老夫记忆中,并不是他的形貌,而是他的骨格、气度……”

  钱大娘道:“小孙见得尊者时,尚不足十岁,完全是一副孩子气,那里能谈到什么气魄两字。”

  北天尊者道:“但那与生俱来的骨格,却是不会变吧?”

  钱大娘心中震动,暗道:此人武功惊人,想不到料事之能,竟也有如此能耐,只要能找出一点微末之疑,就苦苦追问不休。

  忖思间,只听那北天尊者说道:“嫂夫人可否把钱世兄叫过来,让老夫再仔仔细细的瞧他一阵如何?”

  钱大娘正待想一个婉言推托之法,却见萧翎和红衣女已缓步走了出来。

  北天尊者不容钱大娘开口,抢先说道:“钱世兄,请到这边来,老夫有几句话,要问个明白。”

  钱大娘暗里吃了一惊,但见北天尊者对自己十分留心,别说出言招呼了,就是暗中打个招呼,示意他说话小心一些,也是无法办到。

  那红衣女轻轻一扯萧翎衣袖道:“我爹爹叫你了。”

  萧翎道:“不知他有何见教?”放步向前行去。

  红衣女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北天尊者脸上,人却紧随在萧翎身后而行,相距尚有七八尺时,那红衣女突然伸出手去,一扯萧翎衣服,低声说道:“你要小心了,我爹爹存心不良。”

  萧翎怔了一怔,举步向前行去,在距那北天尊者还有四五步时,停了下来,抱拳一揖,道:“老前辈有何见教?”

  北天尊者道:“你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萧翎想起那红衣女的警告,不禁动了怀疑,暗中一提真气,缓步向前行去。

  钱大娘居然轻轻咳了一声,道:“玉儿……”

  北天尊者冷笑一声,道:“嫂夫人不要多口……”

  钱大娘对那北天尊者,似是十分敬畏,果然不敢多言。

  北天尊者两道冷厉的目光,凝注在萧翎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小娃儿,你不是钱玉。”

  萧翎正待答复,突见红影一闪,那红衣少女已挡在了萧翎身前,娇声说道:“谁说他不是玉兄弟呢?”

  北天尊者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不错啊!是老夫双目昏花,瞧错了人!”

  目光一转,望着钱大娘道:“嫂夫人不用见怪,儿女们的真真假假,用不到咱们做长辈的费心。”

  两人相视而笑,隐入大厅。

  红衣女眼看两人隐入烟雾之中,才回头捏了一把冷汗,道:“好险啊!好险啊!”

  萧翎茫然说道:“那有什么危险?”

  红衣女道:“人家救了你们老小两条命,你一点都不知道么?”

  萧翎道:“你是说令尊么?”

  红衣女道:“不错啊!如若你刚才答我爹爹问话,错上一句,此刻已经横尸厅外了。”

  萧翎心中不服,忖道:我倒不信你爹爹出手一击,我便伤在他的手下,口里却缓缓应道:“在下早已有备了!”

  红衣女道:“我未料到爹爹见你面就动杀机,忘记告诉你我爹爹已练成了一种绝世神功,名叫‘阴风摄魂掌’。”

  萧翎心中暗道:只听这名字,就可知是一种阴毒的武功了。

  红衣女看他既无惊奇之感,亦无诧愕之意,不禁心中有气,暗道:总有一天,我要你尝尝那“阴风摄魂掌”的味道。口中却接着说道:“那摄魂掌已经是威力奇大,出掌搜魂,被击中不死必伤,我父亲除了练成摄魂掌外,又加上自己的寒阴气功,所以,易名为‘阴风摄魂掌’……”

  她突然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我爹爹和你谈话时,已暗中运起‘阴风摄魂掌’的功力,只要回答他相询之言,一分心神的剎那,我爹爹即将借机暗中发出‘阴风摄魂掌’置你于死地。”

  萧翎心中暗道:我就不信那“阴风摄魂掌”能够一击致人于死地……心有所思,不觉间形诸神色。

  那红衣女似已看出了萧翎心意,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你可是不信我的话么?”

  萧翎道:“在下不是不信,只是有些奇怪。”

  红衣女道:“奇怪什么?”

  萧翎道:“姑娘刚刚知道在下不是钱玉时,激忿之容,形诸神色,似乎要立刻把在下处死,才得称心,不知何故,见得令尊之后,却又激忿尽消,化敌为友,反而保护起在下来。”

  红衣女嗤的一笑,道:“女人心,海底针,这忽喜忽怒之情,连我自己都捉摸不定,你自然是摸不透了……”

  她突然一整脸色,庄严的说道:“你告诉我那萧翎之名,不会再是假的了吧?”

  萧翎道:“千真万确。”

  红衣女道:“你可知道我的姓名么?”

  萧翎摇摇头道:“还未请教公主。”

  红衣女道:“那你现在可以请教了!”

  萧翎无可奈何的一抱拳,道:“请教姑娘上姓!”

  红衣女欠身施了一礼,答道:“不敢,不敢,贱妾复姓百里。”

  萧翎心中暗忖:好啊!当真是要我问一句,她才肯答一句,只好接着问道:

  “姑娘的芳名?”

  红衣女道:“有劳相公下问,贱妾单名一个冰字。”

  萧翎道:“百里冰,好冷的一个名字。”

  百里冰嫣然一笑、道:“我虽很少涉足中原,但却常读中原诗书,那贱妾二字,也不知用的当是不当?”

  萧翎道:“用的很好。”

  百里冰微微一笑,道:“如若我日后冒充中原儿女,定是行得通了?”

  萧翎道:“姑娘讲话字正腔圆,举止神态,无不神似中原儿女,那里还用得着冒充。”

  百里冰笑道:“那是因为家母是中原人氏,我自幼禀承母教,喜爱中原事物。”

  萧翎仰脸望望天色,道:“在下要告辞了!”

  百里冰忽然垂下头去,幽幽地问道:“你虽然是冒充钱玉而来,但我却一直无法改变……”

  萧翎道:“那不要紧,在下承姑娘数番相救之情,心中感激不尽,此后定当帮助姑娘访查那钱玉下落,转达姑娘对他的怀念之情,要他不分昼夜,赶往冰宫去见姑娘。”

  百里冰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幽怨,望了萧翎一眼,欲言又止,伸手由头上拔下来一根雕琢精致的玉簪,说道:“萧兄请收下此簪。”

  萧翎呆了一呆,道:“姑娘之意……”

  百里冰接道:“日后萧兄若见着我那钱兄弟之时,请把玉簪交付于他,要他持此簪赶往北海冰宫见我。”

  萧翎接过玉簪,说道:“姑娘但请放心,万一在下寻不到钱玉,定当把玉簪壁还公主。”

  百里冰答非所问地接道:“我那玉簪乃是天山千年寒玉制成,可测百毒,你带在身上,也许不无小助。”

  萧翎抱拳一礼,道:“在下就此别过了。”转身向厅中走去。

  忽听百里冰低声喝道:“站住,你要到那里去?”

  萧翎道:“我要去接那钱婆婆。”

  百里冰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不用去了,家父已然对你生出怀疑,去了恐难免要生事故!”

  萧翎沉思了一阵,坚决地道:“在下亦不能弃置那钱老前辈而不顾。”

  百里冰道:“我替你带她出来……”

  回过身子,举手一招,一个身穿白衣的婢女奔来,百里冰一指萧翎,道:“香雪,你送这位萧爷先离此地,在三里外那座山神庙等我。”

  香雪应了一声,回眸笑道:“萧爷请。”

  萧翎道:“在下不识途径,姑娘请吧!”

  香雪道:“小婢有僭,先行一步带路了。”转身当先而行。

  出得大门,立时有两个白衣人,由壁角跃出,拦住了去路。

  香雪迎上前去,低言数语。

  两个白衣人,点点头退回。

  短短三里行程中,连遇四道拦截。但均为香雪几句软言温语,劝说的退避开去。

  香雪说退了最后一拦截伏兵,人已到山神庙前,长长吁一口气,回目望着萧翎一笑,道:“幸未辱公主之命。”

  萧翎道:“有劳姑娘了。”

  香雪道:“萧爷太谦……”

  微微一顿,接道:“在三四里之内,有我们冰宫中卫队,组成的三十六班巡视哨,不分昼夜,不停的巡视,但以三里为限,三里之外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们也袖手不管,但限界内的一举一动,他们也不肯放过。”

  萧翎道:“但姑娘却能从从容容,刀不出鞘的把在下送了出来。”

  香雪笑道:“他们都知我是公主的心腹婢女、对我有些忌惮,不敢开罪于我。”

  萧翎道:“你们那公主为人很凶么?”

  香雪道:“在我们冰宫之中,最凶的是夫人。”她未等萧翎答话,顿了一顿,又道:“夫人就是公主的母亲,我们老爷最怕夫人了……”她话未说完,忽然瞥见两条人影奔了过来,赶忙住口不言。

  奔来人影,势如闪电,眨眼间已然到了两人停身之处,正是那百里冰和钱大娘。

  萧翎一抱拳,道:“有劳公主。”

  百里冰道:“两位一路顺风,恕贱妾不远送了。”

  钱大娘叹道:“劳公主上复尊者,就说老身情非得已……”

  百里冰道:“老前辈您尽管放心,家父面前有晚辈一力承担,绝不会因为此事,而对老前辈有所记恨。”

  钱大娘道:“明日老身即将整装就道,天涯海角寻找我那孙儿,见他之面,老身定带他同往冰宫一行,面见尊者谢罪。”

  百里冰溜了萧翎一眼,接道:“不用了吧!老前辈见着我那玉兄弟时,代我问他一声,也就是了,唉!儿时游戏,如何能当真,晚辈此刻已然清醒多了。”

  钱大娘道:“公主为他奔波万里,他去冰宫谢罪,那也是应该的事,老身如能寻得到他,定当往冰宫一行,公主请回,老身就此别过了。”一拱手,带着萧翎转身而去。

  百里冰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之后,才和香雪无精打彩的联袂而回。

  钱大娘带着萧翎一阵急奔,回到那老榕树下,只见景物依旧,金兰正倚门张望,见萧翎平安归来,急急迎上去,道:“二位此行安好?”

  萧翎道:“还好,可有人来过这茅舍?”

  金兰摇摇头道:“没有,自从三爷去后,从无人来惊扰过此地。”

  萧翎点点头道:“真信人也。”

  玉兰和唐三姑联袂由室内走了出来,先对钱大娘欠身一礼,接道:“三庄主称赞何人?”

  萧翎道:“马文飞。”

  钱大娘道:“马文飞怎样了?”

  萧翎道:“他答应今夜之前,劝阻天下英雄,不得相犯此地,果是言而有信。”

  钱大娘道:“他如没有一点信义,如何能够服人,统率豫、鄂、湘、赣四省武林人物。”

  金兰插口说道:“三爷和老前辈,跋涉而归,快请休息一下。”

  钱大娘想起了萧翎和马文飞相约的期限,只怕还得一场恶战,轻轻叹息一声,道:“老身真得去休息一下了。”扶杖步入茅屋。

  萧翎目光一掠唐三姑和玉兰,缓缓说道:“两位的伤势,好了么?”

  唐三姑道:“全好了,听金兰姑娘谈起经过,当真是苦了你了。”

  玉兰盈盈一礼,接道:“妾婢何幸,受三爷如此大恩,今生今世,也是难以报答得完。”

  萧翎笑道:“同舟共济,生死同命,不用谈什么受恩相报的话了。”

  唐三姑接道:“这些人和咱们无仇无恨,竟然苦苦逼迫,今宵再来,我要他们试试四川唐家的毒药暗器滋味如何!”

  萧翎急急挥着双手,道:“使不得,此时此情之下,咱们不宜伤人,虽然咱们无错,错在咱们投效了百花山庄,别说咱们几人之力,无能和天下英雄对抗,就算有此能耐,也不能妄杀好人,如非性命交关,姑娘最好不可妄用淬毒暗器……”

  语声微微一顿,目光扫掠了三人一眼,道:“两位能解开‘化骨毒丹’之毒,只怕出了大庄主的意外,今宵不论是和是战,咱们都要兼程赶路,趁此空暇,三位也该好好的养息一下体力。”

  金兰和玉兰相视一笑,齐齐应道:“三爷也该好好调息一下,过关斩将,全凭三爷,妾婢等不过是摇旗吶喊而已。”

  半日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日落西山,东方天际,捧出一轮明月。

  萧翎缓缓站起身子,低声对金兰等说道:“只要来人不侵入茅舍,三位最好是不要出手。”大步出室而去。

  月光下,只见马文飞一身蓝色劲装,手执折扇,早已在相约之处等候。

  萧翎一抱拳,道:“兄弟来迟一步,有劳马兄相候。”

  马文飞道:“不是萧兄来迟,是兄弟来得早了。”

  萧翎仰望了皎洁的明月一眼,道:“兄弟初出茅庐,识人不多,自思尚不曾和武林人物有怨恨,何以群雄毕集,处处和兄弟为难?”

  马文飞道:“萧兄坦荡君子,言而有信,兄弟深信不疑,但济济群豪,并非是为了萧兄个人,只为萧兄来自那百花山庄……”

  他长长叹息一声,道:“沈木风在武林之中,手造了无数的杀孽,结仇之多,可算得前无古人,以后沈木风突然归隐,消失江湖,下落不明,虽经群雄明查暗访了数年之久,仍是寻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唉!大家都知道,他隐身之地,定然是人迹罕至的深山大泽,是以,大都偏重在深山幽谷之中,追寻他的下落,久寻不遇,江湖又传出他的死亡,这消息不知从何人口中传出,但很快的传遍了江湖,追寻他下落的武林同道,才松懈下来,逐渐散去,却不料他却隐居在百花山庄之中……”

  萧翎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马文飞轻声一叹,接了下去道:“如今想来,沈木风死去之讯,定是他自己编造出的谎言,在群豪苦寻他两年不遇之际,传播于江湖之上,极容易使人相信这消息的正确,可惜,那时竟无人想到这是沈木风的遁身谎言,否则,也不会再有沈木风重出江湖的惊人之事了。”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那时马兄已经出道江湖了么?”

  马文飞道:“兄弟出道之时,那沈木风虽然早已归隐,但此等往事,都是由家师口中说出,自然是不会假了。”

  萧翎道:“马兄才气纵横,武功过人,令师定当是一位大有名望的风尘奇人。”

  马文飞黯然说道:“家师已然谢世了……”

  他仰首望月,长长吁一口气,道:“亡师因中了沈木风一记重掌致内腑受伤剧重,终生不能再习武功,为了把他一身武功传授兄弟,忍受那缠身的病魔,苦受五年,五年来,兄弟亲目看到他伤势发作的痛苦,日必一次,这痛苦在兄弟心中凝结成一股强烈的复仇怒火。”

  萧翎道:“原来如此,那是难怪马兄对那沈木风恨入刺骨了。”

  马文飞道:“兄弟衔恨那沈木风,虽是种因恩师之仇,但和百花山庄为敌,却并非全是旧恨,承得豫、鄂、湘、赣四省武林同道抬爱,推举兄弟出来主盟,就兄弟所知,四省中不少武林同道,都受过那沈木风的荼毒,萧兄途中所遇,大都是满怀激忿,闻声而来的武林同道,当知兄弟之言非虚了。”

  萧翎道:“在下面见耳闻已多,也确信马兄所言非虚,但在下一步失足,回首已迟,沈木风虽无行,但在下不能无义,不过,兄弟可指月为誓,绝不助百花山庄行恶。”

  马文飞沉吟一阵,叹道:“间不疑亲,萧兄既然声言在先,兄弟也不敢再以大义晓辩,但得萧兄牢记今宵誓言,也不枉咱们今宵一晤。”

  萧翎道:“兄弟日后见过那沈木风时,定当竭尽所能,劝他迁过向善。”

  马文飞接道:“沈木风陷溺已深,想非萧兄之力能劝得醒,但望萧兄能独善其身……”他顿了一顿,接道:“兄弟言出肺腑,尚望萧兄三思,咱们后会有期,兄弟就此别过。”抱拳一礼,转身而去。

  萧翎急道:“马兄留步。”

  马文飞回身说道:“萧兄还有何见教?”

  萧翎道:“在下还有一事烦请马兄。”

  马文飞道:“但得力能所及,马某绝不推辞。”

  萧翎道:“百花山庄结怨太多,兄弟以百花山庄三庄主的身份,出现江湖,自是难怪天下英雄纷纷出手拦劫,只是见得兄弟之人,一个个激忿慎胸,恨不得要把我萧翎立毙当场,兄弟纵然是费尽口舌解释,他们也是听而不闻,此等情势,兄弟是只有被迫还手,但在下实不愿因此误会,闹出流血惨事,还望马兄代为向天下英雄解说一下,马兄一言九鼎,想必能使天下英雄信服。”

  马文飞沉吟一阵,道:“一言九鼎,兄弟是愧不敢当,就事而论,兄弟确无劝阻天下英雄不和萧兄为难之能,但我当尽我之力,能够劝阻几人是几人了。”

  萧翎道:“兄弟一样拜领盛情,为了避免无端的杀劫,兄弟已决定兼程赶路,尽量避开阻拦道途中的武林人物。”

  马文飞微微一叹,道:“萧兄珍重。”转身几跃,人已消失不见。

  萧翎回到茅舍中,唐三姑和金兰。玉兰,已经整好了行装。

  萧翎环掠了三人一眼,道:“咱们即刻上路。”当先奔出了茅舍。

  内室中传出来钱大娘的声音,道:“四位一路顺风,恕老身不送了。”

  萧翎道:“老婆婆一番相助之情,萧翎牢记不忘,日后有缘,定当图报。”

  室中又传出钱大娘的声音,道:“四位上路,老身亦将弃置蜗居而去,我已是风烛残年之身,今后四海为家,天涯飘零,不知还能活得多久时光,萧相公日后如能遇得老身幼孙钱玉,还望多多照顾。”

  萧翎道:“但得力能所及,自当尽我之能,我等就此别过。”对茅舍抱拳一揖,大步而去。

  一男三女,施展开轻身提纵身法,有如四道轻烟,闪奔在原野上。

  突然间,响起了一声断喝道:“什么人?”三丈外树丛暗影中,箭风掠空,一道流矢划空而来。

  强弓长箭,静夜中带起了慑人心神的怪啸。

  萧翎长剑上蓄集真力,一招“浮云掩月”,划起一道银虹,击打在长箭之上,口中却沉声喝道:“快走!”

  唐三姑手中扣了一把毒针,一伏身疾窜而起,当先带路。

  玉兰、金兰双剑出鞘,并肩儿紧随在唐三姑的身后。

  那金兰目睹萧翎连番恶战,心知这一段艰苦的行程中,还不知要遇上多少武林高手拦劫,藉萧翎会晤那马文飞时,启开了木箱,选出重要之物,打成了两个包裹,自己和玉兰各自带了一个,余下的金银之类,一律弃去。

  萧翎拍在那长箭之上,长箭只不过微微一偏,不禁心中一动,暗道:他这强弓长箭,力道如此的强猛,势必不远,如不先把这人制服,后患无穷。

  心念突然,一提真气,施展出“八步登空”的上乘轻功身法,急向那树丛暗影中冲去。

  啸风突起,树丛暗影中飞荡起一柄银锤,横里扫了过来。

  萧翎虽然知那银锤来势中,蓄力奇大,但眼下情势,利在速战速决,不得不冒险求胜,长剑振起,疾向银锤之上点去。

  暗影中传出一声冷笑,道:“小子找死!”语声未落,银锤已击在长剑之上。

  萧翎只觉右腕一麻,长剑脱手而出,但那银锤吃萧翎剑势一阻,来势缓慢了不少,萧翎右手长剑脱手,左手却闪电而出,抓住了银锤软索,只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道,一带银锤,萧翎随着手中软索,离地而起,直向暗影中撞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由树后转了出来,脸色赤红,正是那神箭镇乾坤唐元奇。

  只见他左手握着软索,右手一起,蒲团一般的巨灵之掌,迎着向萧翎劈了过来。

  萧翎右掌疾出,硬和他对了一掌,腕臂又是一麻,心中暗道:此人好雄浑的劲道!左手一松软索,发出修罗指力。

  一缕指风,击在唐元奇右膝要害。

  那唐元奇万没料到,萧翎这点年纪,竟然练成了武林最难有成的指上功力“隔空打穴”,只觉右膝一软,全身平衡顿失,向前栽去。

  萧翎身手何等快速,右手借势而出,连点了唐元奇三处穴道,心中暗道了一声:侥幸!返身一跃,掠回小径,向前奔去。

  行过十丈左右,忽听金铁相击之声,心知是唐三姑等遇上了拦劫之人,不禁暗暗一叹,忖道:看将起来,今宵要想冲出重围,只怕要得大费一番手脚了。

  心念转动之间,人已绕过了一片丛林。

  抬头看去,只见三个劲装大汉,拦住了唐三姑和金兰、玉兰动手。

  六个人打的十分激烈,刀光剑影,月光下难分敌我。

  萧翎长剑被那唐元奇银锤震飞,为了赶路,无暇找它,看六人恶斗凶猛,才想起手中没有兵刃,怔了一怔。

  忽然想起,离开三圣谷时,柳仙子相赠一付千年蛟皮手套,可避刀枪,当下探手入怀,取出蚊皮手套戴上。

  那蛟皮手套,色如人皮,带在手中,很难瞧得出来。

  只听唐三姑娇声喝道:“放手!”手中长剑倏然一紧,削向正中大汉右腕。

  这一剑去势奇快,如果那大汉不弃剑,就得伤腕。忽然间,刀光一闪,斜里伸过来一柄单刀,封开了唐三姑急劲的剑势。

  但唐三姑借这一削之势,人已腾开了手,探入怀中,摸出一把毒针,喝道:“三位可要试试四川唐家的七毒黄蜂针么?”

  萧翎急声喝道:“唐姑娘不可出手。”喝叫声中,人如一阵急风,疾冲而至,左手一挥,挡开了劈向金兰的一刀,右手一式“神龙探爪”,迅即抓住了那大汉的右腕,微一用力,已把那大汉的单刀夺入手中。

  那大汉看他用手封架了兵刃,竟是毫无损伤,不禁吃了一惊,暗道:这是什么武功……

  心念还未转完,单刀已被夺了过去。

  萧翎一刀在手,大奋神威,当当两声,封开了两柄单刀,喝道:“快走!”

  唐三姑握在手中的一把七毒黄蜂针,重又放回袋中,长剑一摆,当先开道。

  金兰、玉兰,紧随唐三姑身后向前冲去。眨眼间,三人已奔出三丈开外。

  萧翎单刀飞舞,奇招连出,三个大汉被他变化万端的刀光,迫的手忙脚乱,那里还敢分心顾到唐三姑等人。

  激斗之中,萧翎突然飞出一脚,踢在一个大汉腰间,那大汉闷哼一声,滚摔到五六尺外。

  萧翎一招得手,单刀一紧,一招“狂蜂浪蝶”,单刀幻起了一片银芒,迫落另一个大汉手中单刀,冷冷说道:“我萧翎如若想取你们性命,十合之内,可让你们横尸当场,但咱们无怨无仇,我萧翎不愿造此杀孽。”投去手中单刀,大步向前行去。

  三个大汉知他所言非虚,默然站在一侧,不敢出手拦劫。

  萧翎放开脚程,片刻之间,已追上了唐三姑等人。

  这时明月中天,已是三更过后时分。

  唐三姑环顾了四周的景物一眼,长长叹息一声,道:“咱们冲出群豪的重重包围不难,只怕无能逃过沈大庄主的阴谋布置。”

  萧翎仰天长长吁一口气,道:“如若他们逼得我无路可走,不顾一切兄弟情义,我萧翎亦不甘束手就缚。”

  金兰幽幽一叹,欲言又止。

  唐三姑又打量四周一眼,说道:“你不知那沈木风的毒辣,我曾听祖母谈过他的往事,连我祖母那等目空四海的人物,提起沈木风,都不禁为之惊服……”

  萧翎肃然接道:“我不怕他,我所顾虑的不过是一番结盟情义,一旦我们情尽义绝,我萧翎必将为武林除害……”

  忽听几声深长的叹息,由丈余暗影处传了过来。

  月光下飞跃着几条灰白色的人影,去如惊鸿,眨眼不见。

  这意外的变故,使萧翎呆在当地,想起要追时,对方人迹已杳。

  唐三姑道:“看来好像是几个和尚。”

  金兰道:“我曾听那宇文寒涛说过,少林寺有八个武功奇高的和尚,专管江湖上不平之事,号称八大金刚……”

  萧翎点头接道:“除了少林高僧之外,只怕也很少有那样快速的身法高手。”

  金兰道:“他们隐身在暗处,存有拦击我们之心,想是听得了三爷一番肺腑感慨之言,知道了三爷的为人,才改变了心意,急急而去。”

  唐三姑道:“我只怕他们不是少林寺中僧人,而是沈木风派来的人。”

  金兰道:“据小婢所知,百花山庄中人,不会穿着月白僧袍,只要姑娘看清楚那几人确实穿着月白僧施,那就不会是百花山庄中的人了!”

  萧翎仰脸望望天色,道:“咱们得快些赶路。”放腿向前奔去。这四人都有着一身轻功,弃车步行之后,行踪实难追查,沿途之上再未遇上拦劫之人。

  这月天色大亮时分,赶到了长碧湖。

  萧翎伸手指着一所矗立在湖边的白墙,笑道:“那就是我的家了,唉!我离家之时,才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那时的身体十分瘦弱,此刻长大了许多,身体也强壮了,只怕爹娘也不会认识我了。”

  金兰看他脸上泛现出一片洋洋喜气,双目隐隐蕴含泪光,想是心中苦乐交集,百感丛生。

  萧翎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行到门前。只见篱门紧闭,树木青翠,一片寂然。

  萧翎停在门前,轻轻咳了一声,挥手弹一弹身上的灰尘,高声叫道:“萧福在么?”

  他一连呼叫数声,却不闻响应之言。

  一缕不幸的预感,陡然间泛上了心头,脸上那苦乐交集之情,陡然间变的一片严肃。

  金兰、玉兰、唐三姑,都察觉到有些不对,六道眼睛一齐投注到萧翎身上。

  只见他脸色铁青,呆呆的望着篱门出神,却不敢推开那紧闭的篱门。

  玉兰缓步行到了萧翎身侧,说道:“三爷,你可曾将家中地址,告诉过大庄主么?”

  萧翎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没有。”突飞起一脚,踢开了篱门。

  只见院中花树,修剪得十分整齐,庭院中打扫的十分干净,毫无异征可寻。

  他心中的紧张,微微一松,大步向后堂行去。

  厅堂的一切布设,井然有序,有些布设,还在他脑际中留下清晰的印象。

  唯一可疑的是前庭到后院,未遇见一个人影。

  萧翎只觉心中一股闷气,难以遏止,忍不住大声喝道:“有人在么,看看谁回来了!”

  但闻回声盈耳,不闻相应之声。

  此时此情不但萧翎觉到事情不对,就是金兰、玉兰和唐三姑,也觉得事出非常。

  五年前岳云姑被杀的往事,陡然间回集心头,这恐怖的往事,使萧翎心头凛栗,脸色如土,呆呆地站了一会,陡然奔向父亲书房。

  书室双门虚掩,萧翎一冲而入,只见书架上,列书依然,十分整齐,案上仍然展开着一卷古书,想是那萧大人离开书室不久,只是去的十分慌匆,连开卷亦未合上。

  一张素笺,压在砚下,素笺一角,微微飘动。

  萧翎急忙奔了过去,取过素笺,只见上面写着几行草书,道:自弟去后,小兄忽得急报,昔年几个仇人,结伙寻小兄,欲报昔年之仇,深恐累吾弟父母,特遣急足,迎接双亲于百花山庄,吾弟见字,速返百花山庄,父子兄弟,亦可早日团聚一堂。

  下面署名沈木风。

  萧翎瞧完素笺,呆在当地,半晌作声不得。

  唐三姑轻轻叹息一声,道:“萧兄,素笺上写的什么?”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沈木风先咱们到了我家,把我双亲接到百花山庄去了。”

  金兰吃了一惊,道:“什么?大庄主已来过了么?”

  萧翎缓缓地把亲笺递了过去,道:“你们拿去瞧吧!”

  金兰接过素笺,玉兰和唐三姑也一齐伸过头去,三人瞧过素笺,全都作声不得。

  书房为一片沉痛、哀伤的气氛笼罩,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金兰才长长叹息一声,道:“三爷,事已至此,急应善后,总该想些办法才是。”

  萧翎咬牙切齿地说道:“如若我父母有了毫发之伤,我要不血洗百花山庄,誓不为人。”

  玉兰柔声说道:“三爷不用心急,贱妾之见,大庄主绝不会伤到老爷夫人,他这般作法,无非是希望三爷为百花山庄效忠罢了。”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这手段太卑下了,还有什么兄弟之情,谈什么结盟之义。”

  金兰道:“三爷请暂息胸中之怒,想一个法子应付才是。”

  萧翎道:“除了赶回百花山庄,已别无选择之途了!”

  唐三姑眼珠儿转了两转,道:“看室中纤尘不染,想是萧老伯父和伯母,去了不久,咱们如若兼程疾追,或可在途中拦下。”

  萧翎精神一振道:“他们不知我家所在,我也从未和百花山庄中人谈起,他们必是跟踪咱们而至,只不过抢先咱们一步罢了,现在要追,还来得及。”

  金兰道:“三爷不可妄动,听妾婢一言如何?”

  萧翎道:“也许咱们能在数十里内,拦住救下我的父母。”

  金兰满脸忧色地道:“三爷也未免太小觑大庄主了。”

  萧翎本已要举步而行,听得金兰之言,不禁一怔,道:“为什么?”

  金兰道:“如老三爷追上了老爷夫人,但却无法下手救回,又该如何是好,那时,双方脸已撕破,其结局又是如何?”

  萧翎心中已然有些明白,黯然一叹,垂首不语。

  唐三姑道:“这也没有什么难处,咱们四人一齐出手,把那些护送之人,剑剑诛绝,救回老爷和夫人就是。”

  金兰道:“如是大庄主亲自护送,三姑娘该当如何?”

  唐三姑道:“咱们助萧兄奋力一战。”

  金兰道:“如是他们以老爷夫人的生死要挟咱们束手就戮,那将又当如何?”

  唐三姑怔了一怔,道:“这个,这个……”

  金兰道:“那时,只有束手听命,大庄主既爱三庄主的武功,又怕三庄主背弃于他,三爷不耻他的行径,在大庄主的心目里是心上刺、眼中钉,如不能收为己用,那就将杀之以除后患……”

  玉兰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三爷,金兰姊姊说的不错,大庄主用心在迫三爷早回百花山庄,绝不致使老爷和夫人受到伤害。”

  萧翎望了金兰和玉兰一眼,长长吁一口气,道:“你们可有投奔之处?”

  金兰道:“妾婢等自幼在百花山庄之中长大,纵有几家旧亲,也早已断了来往,何况谁家若收留了妾婢,那无疑是播种了杀身之祸。”

  萧翎道:“天涯辽阔,海角绵长,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你们找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往下来吧!等那百花山庄解体之后,你们就可无后顾之忧了。”

  金兰凄凉地一笑道:“三爷呢?”

  萧翎道:“我要回百花山庄,拜见双亲。”

  玉兰幽幽地说道:“三爷带我们离开了百花山庄,现在若独自一人回去,势必要启动那大庄主的疑心。”

  萧翎道:“就算是你们追随我重入虎口,也一样会使那枕木风启动疑窦,我一人对付他或可减少些后顾之忧。”

  玉兰道:“如大庄主以老爷和夫人的生死,威迫三爷为百花山庄效命,三爷要怎么办?”

  萧翎目中神光闪了两闪,黯然垂下头去,道:“纵然受江湖唾骂,那也情非得已。”

  金兰缓步走到萧翎身前,柔声说道:“武林中有一句俗语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庄主不会放任妾婢们逃亡天涯,必将追杀而后快,但如妾婢们重回百花山庄,在三爷翼护之下,或可苟延残喘,多活上几年岁月……”

  玉兰接道:“如是三爷独回百花山庄,必将使大庄主加深了戒备之心,如是带着妾婢们同返,可使他松懈不少戒心。”

  金兰道:“妾婢们生死早不足惜,三爷不用为我们担心事了。”

  萧翎凝目沉思了片刻,回顾唐三姑一眼,道:“唐姑娘家世煊赫,料想那沈木风不敢找上门去,姑娘自是不用再回百花山庄去了。”

  唐三姑道:“如若萧兄要我相伴……”

  萧翎急急说道:“不用了,姑娘还是早回四川的好。”

  唐三姑道:“好吧!我回去见得祖母之后,定当求她老人家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萧翎苦笑一下,道:“只怕令祖母也难有能助我……”

  话音微微一顿,接道:“三位请在客厅稍候片刻,我要到家母房中瞧瞧。”

  玉兰道:“三爷请便。”

  萧翎缓步走回母亲房中,但见被褥折迭的十分整齐,一个全身青衣的女子,端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目。

  萧翎仔细瞧了一阵,隐隐辨识出正是伺候母亲的女婢,五年不见,她已经长大成人。

  伸手一探,鼻息仍存,心知是被人点了穴道,赶忙解开她被点穴道。

  那青衣女子,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双目,打量了萧翎一阵,充满着惊惧地说道:“你是谁?”

  萧翎道:“我是少爷,老爷和夫人那里去了?”

  那女子打量了萧翎一阵,道:“我认识少爷,他身体虚弱,不像你这般魁伟。”

  萧翎心中焦急,也懒得和她多说,当下接道:“我是萧翎,老爷和夫人可是被人劫走了么?”

  那青衣女婢虽仍有些不信,但因心中害怕,忙据实道:“一位中年妇人,劫走了夫人,两个大汉架走了老爷。”

  萧翎突然一跺脚,怒道:“好啊!竟敢动强。”

  那青衣女子吓的双腿一软,噗的一跤,跌摔在地上。

  萧翎伸手扶她起来,说道:“不要害怕,好好守在家中,在老爷夫人未返家之前,这个家暂时由你管理。”转身步出卧室,行入客厅。

  金兰道:“夫人可曾留下什么?”

  萧翎摇摇头,坚决地道:“咱们走吧!”

  金兰玉兰知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百花山庄,立时束装就道。

  长碧湖水色依然,满湖芦苇又生出了嫩绿的青芽,触景思人,不禁想起岳云姑逝于枯井的情景,五年前,他曾和岳小钗悄然离家,五年后重归故居,竟然未能作片刻停留。

  他仰脸长长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明白了,好狠毒的用心啊!”

  金兰和玉兰相互望了一眼,心中暗自震动,忖道:莫要把他急坏了!

  二婢虽是担心,但却不敢多问。

  唐三姑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萧翎道:“他们要我带了很多物证还乡,却又暗中传出消息,遍告江湖,说是百花山庄三庄主,带人南逃,使无数江湖豪杰在途中拦劫于我,那些结仇聚恨的证物,集我一身,使我仇踪遍地,立足无处,孤身一剑,无所凭依,只有投靠百花山庄一途,出于他意外的是我忍受无数的羞辱,不肯妄伤一人,计谋难售,便恼羞成怒,又劫走了我的父母,好迫我重返百花山庄,为他们效命。”

  金兰道:“大庄主一向是算无遗策,纵然三爷一路上杀回故居,只怕老爷和夫人,也是要被掳回百花山庄。”

  萧翎怔了一怔,道:“不错,我想的又是太纯良了!”突然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他心急如焚,一路赶奔,金兰、玉兰和唐三姑,只好陪着他兼程赶路。

  这日,到了湖北境内,唐三姑孤身入川,萧翎带着金兰、玉兰奔回百花山庄。

  一向清静的百花山庄,此刻却悬灯结彩,到处人踪。

  萧翎强忍着心中的悲愤、激动,缓步向庄中行去,他这些日来的诸般遭遇,使他学会了如何忍耐。

  刚刚行近庄门,瞥见周兆龙华服骏马,由庄内奔出。

  周兆龙遥见萧翎,一跃下马,急步迎了上来,笑道:“三弟回来的正好,咱们这百花山庄,近来群豪毕至,有几位难得一见的武林高人,都将来此。”

  萧翎淡淡说道:“这么说来,小弟是适逢其会了!”

  周兆龙道:“小兄实料不到,三弟回来得如此迅速,适才接得飞鸽传书,谓三爷回到山庄,小兄正待远迎,三弟已经返了。”

  他目光一掠金兰、玉兰,只见两人一脸风尘困倦之色,想是一路急奔而返。

  萧翎轻轻咳了一声,道:“不知家父、家母是否已到?”

  周兆龙愕然说道:“两位老人家也来了么?”

  萧翎瞧他装模作样,心中怒火陡增,冷笑一声,道:“二庄主参与机密,这等事也不知道么?”

  周兆龙略一怔神,笑道:“三弟慢慢讲,小兄的确不知。”

  萧翎探手从怀中摸出沈木风的留字,递了过来道:“二庄主如是真不知道,请拿去过目。”

  周兆龙看了一遍,道:“大哥或有深意,恐怕武林中人,迁怒到两位老人家的身上。”

  萧翎伸手取回素笺,道:“二庄主现在该明白了吧!”

  周兆龙道:“明白了,我陪你去拜见大哥,想他必有交代。”

  周兆龙听他一口一个二庄主,语气虽然平和,但却掩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心中的愤怒,心知事态严重,那里还敢再出主意,微微一笑,道:“此事小兄确然不知……”

  萧翎接道:“难道这留字是假的不成?”

  周兆龙道:“就小兄所见,确是大哥亲笔留言,绝不会假。”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三弟见得大哥时,想大哥必定有一番详细说明。”

  萧翎道:“好吧!咱们去见那大庄主后,再作道理!”

  周兆龙缓缓把目光移注到金兰与玉兰的身上,冷冷说道:“你们回兰花精舍去吧。”

  二婢口中应了一声,但人却站着不动。

  周兆龙身子一侧,掠着萧翎而过,逼近金兰,接道:“听到没有,回兰花精舍去……”

  萧翎突然接口说道:“不敢有劳二庄主。”

  周兆龙回过头来,缓缓说道:“三弟说什么?”

  萧翎道:“金兰、玉兰,已由大庄主赐赠小弟,不敢再劳二庄主管教她们了。”

  周兆龙脸色一变,继而淡淡一笑,道:“三弟可知咱们这百花山庄中的规矩么?”

  萧翎道:“不知道!”

  周兆龙道:“三弟加盟百花山庄不久,自是难怪,咱们庄中戒现首条,就是不得违抗长者之命。”

  萧翎仰天打个哈哈,道:“我是这百花山庄中的什么人?”

  周兆龙笑道:“江湖之上,有谁还不知萧翎是百花山庄的三庄主呢!”

  萧翎道:“如此说来,咱们这百花山庄之中,只有大庄主和二庄主的身份,高过我了?”

  周兆龙道:“不错。”

  萧翎道:“不知二庄主把我萧翎看成什么人?”

  周兆龙道:“结盟兄弟,手足之交。”

  萧翎道:“那我萧翎的父母,也是你们的父母了?”

  周兆龙怔了一怔,道:“那是当然。”

  萧翎道:“可是你们却目无尊长,擒拿了我萧翎的父母,作为人质。”目光中杀机闪动,不停地在周兆龙的脸上打转。

  此刻的周兆龙对萧翎确有着畏惧之心,淡淡一笑,道:“此事经过小兄真的不知,大哥做事,一向是深谋远虑,他既然这般做了,想其间必有道理。”

  萧翎道:“这么说来二庄主的身份虽高,但却是徒具虚名而已。”

  这两句话,确是如刀如箭,直刺入周兆龙的心中,一股激忿由心底泛升起来,冷笑一声,道:“长幼有序,三弟讲话最好是小心一些。”

  萧翎道:“百花山庄中人,如若还把萧某人当作朋友看待,也不会擒我父母作人质了。”

  周兆龙心知再谈下去,立时将成僵局,当下一转话题,道:“走!我带你去见大哥去。”大步向前行去。

  萧翎紧随周兆龙身后而行。

  金兰和玉兰对望一眼,悄然随在萧翎身后。

关于本章节

《金剑雕翎》是卧龙生精心创作的其他小说, 千千书屋提供金剑雕翎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TXT下载在线听书等服务。 本章节第十八章 得援手幸脱虎穴由千千书屋网友上传分享,供书友们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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