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已到林边。

  抬头看去,只见蓝天白云,山色凝翠,正行到一处悬崖所在。

  商八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仍然走错了方向。”

  萧翎突然想起了孙不邪和无为道长等,心中一震,道:“不行,咱们得快些回去。”

  张自安道:“为什么?还未脱离险境,为何又要自投虎口。”

  萧翎目光投注到商八脸上,道:“兄弟,咱们就算逃出了险境,但那无为道长和孙不邪等不知道血蝇之毒,入林寻找咱们,必定为那黑穴主人所伤。”

  金花夫人道:“怎么?他们都来了么?”

  萧翎道:“他们都在林外等候,我和商兄弟随虎獒追踪入林……”

  金花夫人道:“兄弟追踪的是什么人?”

  萧翎道:“在下父母……”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姊姊和那黑穴主人相识,可曾见到他擒有生人么?”

  金花夫人摇摇头道:“我不知黑穴内情。”

  萧翎道:“那他为什么要救你?”

  金花夫人道:“我晕倒在路旁,为百花山庄之人所救,大约那沈木风看姊姊还是一位大为有用之人,为此派遣高手,带着解药追寻我的行踪,总算我不该死,竟然被他们找着了……”

  萧翎道:“你何以跑入黑穴?”

  金花夫人道:“姊姊在晕迷之中,被他们送来此地,因此,我才想到这黑穴定然和百花山庄有着很深的关系。”

  商八突然一顿足,道:“是了,是了……”

  萧翎道:“什么事?”

  商八道:“据小弟所知昔年天下高手追踪那沈木风到了一密林之中,沈木风就影踪不见,定然躲在黑穴中了。”萧翎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这处黑穴,才是那沈木风的老巢了。”

  金花夫人道:“那里面十分庞大,漆黑如墨,就姊姊感觉而言,似有着甚多的门户……”

  萧翎道:“唉!在下二老双亲,定然是被关入黑穴中了。”

  商八道:“如若俩位老人家果被藏入黑穴,也是天色刚明时分,或是更晚一些……”目光转注到金花夫人的脸上道:“夫人,几时醒来?”

  金花夫人道:“刚刚清醒不久,我清醒之后,就从那黑穴中摸索出来,那黑穴之中,道路虽然很复杂,但我居住之处,离那洞口不远,终于被我摸索而出。”

  金花夫人又笑道:“姊姊是何等人么,虽然不认识他,但猜也可以猜出他的身份,何况他又不认识我呢?”

  商八道:“听夫人口气,似是不知萧大侠父母被掳之事。”

  金花夫人道:“不知道,我从那黑穴出来,就碰上了你们被困之事。”

  箫翎道:“那黑穴可是深入地下的一个穴洞么?”

  金花夫人道:“斜向下面行去,不知有多少门户,也不知有多深多长,如是不知内情之人,进入黑穴,不是被他们生擒,就是被他们暗算而死。”

  箫翎只听得皱起眉头,道:“那黑穴之中,可是设的有机关埋伏。”

  金花夫人道:“是否有机关埋伏,姊姊不知,但那穴中之暗,尤过那阴云密布的黑夜,不论任何目力都无能在黑穴之中,看到三尺以外的景物,不要说机关埋伏了,单是用人来暗施算计,就使你防不胜防了。”

  箫翎道:“那黑穴中有很多人么?”

  金花夫人道:“在那黑穴之中,我没有瞧见一个人,但在我感觉之中,似是有着很多的人。”

  箫翎道:“小弟有一件事想不通。”

  金花夫人道:“什庆事?”

  箫翎道:“那黑穴中人,难道就可瞧见东西么?”

  金花夫人沉吟了一阵,道:“这种武功,姊姊没有练过,不敢胡言,如是一个人在黑穴中,一住数十年,或者可以练成暗中见物的特殊目光。”

  商八道:“纵然不能把目光练的黑夜见物,但他们至低限度,可以熟悉那黑穴中形势,隐在暗处施袭,就非人所能防守的住了。”

  张自安突然接口说道:“诸位还是快找一处可以防守那血蝇之处,万一那黑穴中有人追来,咱们在这等暴露之地,只有死亡一途了。”

  金花夫人探首向悬崖下望了一眼道:“兄弟能够下这断崖么?”

  箫翎目光转动,打量了一眼,道:“大约可以。”

  金花夫人指着断崖下一处死角,道:“如是这断崖之下,没有山洞,我们可以利用那处死角,抗拒血蝇。”

  商八放下了张自安,脱下长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布绳,再把它结接了起来,道:“夫人请先下悬崖……”

  目光一顾箫翎,接道:“大哥也不用冒险了。”

  金花夫人微微一笑,抓住了布索一端,垂索而下。

  萧翎抱起张自安,借布索之力,下了悬崖。

  最后金算盘商八,把布索一端,缚在树身之上,然后垂索而下。

  这座悬崖之下,是一片亩许大小的盆地,三面都是七丈左右的崖壁,只有一面通向外去。

  金花夫人目光四顾,找了半天,不见一处山洞,只好选择一处死角,坐了下来。

  商八望了金花夫人一眼,道:“夫人,这地方可以拒挡血蝇么?”

  金花夫人道:“大约可以应付。”

  商八道:“好!咱们可以招呼一下无为道长了。”

  言罢,纵声长啸。

  啸声有如龙吟,直冲霄汉,过了一顿饭工夫,突闻两声汪汪狗叫,传了过来。

  商八喜道:“他们找来了。”

  仰脸又是一声长啸。

  啸声甫落,瞥见一条虎獒,急奔而来。

  在那虎獒之后,紧随着杜九和司马干。

  商八高声叫道:“杜兄弟,大哥在此。”

  杜九、司马干应声奔了过来。

  萧翎急急问道:“孙老前辈和无为道长那里去了。”

  杜九道:“他们在另一头虎獒引导之下,进入林中找寻你去了。”

  萧翎急道:“糟啦!他们如是遇上黑穴中人,只怕是难免要伤在那血蝇之下了。”

  杜九道:“什么血蝇?”

  商八道:“此时此情,已无暇和你细说,你留在这里陪伴大哥,我要仗这条虎獒之力,去追他们回来。”

  张自安道:“照在下的看法,你不用去了,如是他们遇上血蝇,你也无法助他,去则何益。”

  商八道:“武林中事,张兄不懂。”

  纵身跃起,伸手一拍虎獒,道:“再要你辛苦一躺了。”

  只听王方大声喝道:“商兄止步。”

  商八道:“什么事?”

  王方道:“血蝇来了。”

  商八凝神听去,果然听到一种嗡嗡之声,传了过来。

  商八一皱眉头道:“果然是血蝇的声音。”

  伸手抱起虎獒,倒跃而回。

  金花夫人霍然挺身而起,道:“你们退到那角落去。”

  萧翎等已知那血蝇厉害,闻声疾退,躲入一角。

  杜九和司马干不知那血蝇为何物,但见萧翎等退向一角,也缓缓退了过去。

  金花夫人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盒,揭开盒盖,陡然向上一送,四只全身碧绿,大如桃核的蜘蛛,一齐飞出玉盒。

  这片死角上,长了甚多短树,只见四个巨大的蜘蛛,往返盘旋,片刻之间,在几人停身的死角上,结成了蛛网。

  金花夫人眼看蛛网给成,才微微一笑,道:“萧兄弟,这蛛网虽密,但那血蝇过多,只怕难免有一两个破网而入,你们要多多留心。”

  王方伸手折了一把硬草细枝,握在手中,凝神戒备。

  商八也不敢大意,双手握集了一些细枝。

  杜九和司马干互望了一眼,站着未动。

  金花夫人却闭上双目,缓缓坐了下去,坐在草丛上,说道:“你们要小心一些,千万别用手指触到蛛网。”

  商八道:“怎么?那蛛网之上,也有剧毒么?”

  金花夫人精神萎靡,脸色苍白的不见血色,但她却仍然不改嬉笑之容,似是全然未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只听她格格一阵轻笑,道:“那蛛网上的毒性,虽然不重,但却给了那毒蛛灵敏无比的感应,只要一触蛛网,那毒蛛立时特以电掣飘风之势,直扑过来,当手指、肌腹,触及那毒网之时,使人有着轻微的麻木感觉,就在那一瞬失常之间,那毒蛛已然咬中了你。”

  商八道:“万一被这毒蛛咬中,不知是否还有救治之法。”

  金花夫人略一沉吟,道:“这毒蛛腹中之毒,其毒无比,如一旦被它咬中,很难有抢救的机会。”

  商八道:“妳是说救治无望了。”

  金花夫人道:“除非我能在极短暂的一刻中,给他服用下阻止那蛛毒蔓散的药物,不过那机会太小了,因此,如被这毒蛛咬中,那可是九死一生之比。”

  商八高声说道:“诸位都听到了,小心别要碰到那蛛网之上。”

  萧翎、商八等全神戒备,等候了一盏热茶的时光,仍然不见血蝇飞来,但他头顶四周的蛛网,却知愈结愈密。

  杜九冷冷说道:“怎的不见血蝇飞来。”

  王方凝神听去,那嗡嗡之声,早已听闻不到,似是那血蝇飞近几人之后,重又飞返回去。

  萧翎失声道:“也许血蝇遇上了孙老前辈和无为道长,咱们赶快去通知他们一声才是。”

  张自安叹息一声接道:“来不及了,如是两人遇上血蝇,那是早已血干肉尽,连尸体也无法认辨的了。”

  杜九冷然说道:“咱们去不去找两人,且不管它,但却不能长期停在毒蛛结成的层网之中,别说这网愈结愈密,说不定要把咱活活闷死,就算闷不死,也要活活饿死,如其闷死饿死,倒还不如喂了那血蝇的好。”

  张自安道:“这个诸位不用担心,待天色入夜之后,咱们就可以上路了。”

  萧翎心中黯然,长叹一声,说道:“想不到咱们堂堂七尺之躯,竟然被一群血蝇所困,还要借重毒蛛之网,以保全性命,当真惭愧极了。”

  金花夫人道:“兄弟不用英雄气短,需知世上之事,并非全靠武功解决,像姊姊我一生善役各种毒物,自负用毒之能,虽非绝后,亦属空前,但那沈木风在我身上所下之毒,姊姊竟是无能解得,而且费尽了我的心机,也是研究不出他所用之毒的调配之法。”

  商八道:“听夫人的口气,似是手中已有那沈木风所用之毒了。”

  金花夫人道:“不错,我设法偷到了沈木风施用毒物,却仍是找不出他调配之法,因此,也无法配制解药……”

  语声微微一顿,道:“据说当今之世,除了那沈木风外,只有毒手药王一人,知道那调配之法。”

  萧翎叹道:“可惜那毒手药王已经携带他的女兄归隐,不知所去,要找他也有所不能了。”

  金花夫人月光转往张自安的脸上,道:“你可有把握料知那血蝇在一个时辰之后,就不会再行出现么?”

  张自安道:“在下饲养那血蝇和金翅蜈蚣,已有数年之久,自然是有把握了。”

  金花夫人道:“好!咱们就听你的了,如是那血蝇陡然出现,那就先拿你喂那血蝇了。”

  张自安道:“在下死而无怨。”

  商八道:“夫人,这蛛网愈结愈密,届时要如何破网而出。”

  金花夫人笑道:“这就不用诸位担心了,那毒手药王调毒之能,也许在我金花夫人之上,但他役使毒物之能,却未必能胜过我金花夫人。”

  萧翎心中暗道:武林中人,这争强好名之心,实是太过,此时何时,此情何情,她还有心情夸耀自己役使毒物之能。

  但听金花夫人笑道:“生由处,死有地,这是你们汉人常讲的话,诸位都是昂然七尺之躯,怎的贪生怕死之心,强过化外野民的金花夫人……”

  萧翎道:“在下等并非是贪生怕死,只是感觉死有值与不值,如是活活被那血蝇吸干精血,或是死在姊姊你这毒蛛口下,那是死难瞑目了。”

  金花夫人道:“此刻,咱们生机辽阔,诸位何妨纵声而笑,放喉高歌。”

  说完,当先大笑起来。

  商八哈哈一笑道:“不错啊!咱们男子汉大丈夫,死也当死个心旷神怡才是。”

  但闻大笑之声,此起彼落。

  群豪相继大笑起来,只有杜九绷着一张怪脸,不见笑容,箫翎闭目而坐,不作响应。

  时光匆匆,不多久天已入夜。

  商八望望天色,道:“张兄,天上星光己现,可以走了么?”

  张自安道:“可以走了。”

  商八目光转注金花夫人的脸上,道:“夫人,开开这毒丝之网吧!”

  金花夫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望着张自安道:“不会错了么?”

  张自安道:“不会错啦。”

  金花夫人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盒,道:“诸位那一个有带火折子。”

  司马干道:“在下有,夫人可是想放火烧了这殊网?”

  金花夫人道:“不能用火烧它,那毒蛛奔行迅速,万一让其逃走,必然有人受其害了,必得先把这四只毒蛛除去之后,再行设法烧去蛛网。”

  司马干道:“夫人要如何除去那四个毒蛛。”

  金花夫人道:“诸位开开眼界吧!”

  突然打开玉盒,一抖玉腕,直向网中毒蛛飞去。

  群豪凝目望去,只见那白线竟是一条白色小蛇。

  四个毒蛛,见了白蛇之后,突然齐齐向那白蛇游了过去,而且自动投入白色小蛇的口中。

  司马干高举火折子,群豪个个看的十分清楚,无不惊奇万分。

  那白蛇体型甚小,连吃了四个毒蛛之后,蛇身突然隆起甚高。

  只见金花夫人举起手中玉盒,一拨蛇身,那白色小蛇,突然缩入了玉盒之中。

  金花夫人缓缓合上盒盖,道:“现在可以烧去蛛网了。”

  司马干举起手中火折子,片刻之间,把那层网,烧的一乾二净。

  群豪举步行出那土沟一角,各自长长吁一口气,顿觉全身松畅。

  商八伏身背起张自安道:“张兄行动不便,还是由兄弟背着赶路。”

  萧翎缓缓站起身子,回顾了金花夫人一眼,道:“姊姊能够行动么?”

  金花夫人摇摇头,笑道:“不成,至少还得三天修养。”

  萧翎想到她数番救命之恩,说道:“小弟理当效劳。”

  伏下身去,背起金花夫人。

  杜九道:“兄弟带路。”当先向前行去。

  出得盆地,萧翎突然停下了脚步,道:“杜兄弟,让他仍先走一步,你陪我去寻找那孙老前辈和无为道长。”

  杜九说话,一向难听,不论对什么人,都似有着不大服气的感觉,但对待萧翎却是恭敬无比,当下说道:“小弟遵命。”

  萧翎望了司马干一眼,道:“有劳司马兄代我……”

  金花夫人接道:“要他替你背我赶路么?”

  萧翎道:“小弟正是此意。”

  金花夫人道:“不成!我要留这里帮助你才行。”

  萧翎道:“姊姊行动不便,如何能够帮我,只怕反要累小弟照顾你了。”

  金花夫人道:“我虽行动不便,但我有满身毒物,可以助你,万一遇上血蝇,只怕只有我身上毒蛛可以克制,我瞧你还是带着我好些!”

  杜九冷冷接道:“在下大哥,武功高强,背着你如何对敌,如是夫人一定要留下,那就要委屈一下了。”

  金花夫人道:“如何一个委屈法?”

  杜九冷冷说道:“在下背着妳,岂不是委屈妳了。”

  金花夫人笑道:“这么说来,我还是跟他们去的好了。”

  杜九回顾司马干一眼,道:“司马兄带着他们到十里外的那株柏树下等候。”

  司马干应了一声,带着商八等转身而去。

  萧翎仰天长长叹一口气,道:“咱要如何寻找两人。”

  杜九道:“小弟之意,咱们守在一个地方,由小弟驱使虎獒,去寻找他们。”

  萧翎沉吟一阵,道:“好吧!就依兄弟之意。”

  杜九一手命牵着虎獒,行到一座土岭之上,突然蹲下身子,拍着虎獒,同时发出一声低啸。

  那虎獒突然汪汪两声大叫,纵身而起,直向前面奔去。

  那虎獒去势奇快,眨眼之间,已然跑的踪影全无。

  萧翎望着虎獒去向,凝神倾听。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突闻汪汪两声狗叫,传了过来。

  冷面铁笔杜九道:“有了消息了。”

  萧翎道:“什么消息?”

  杜九道:“两条虎獒已经会面,虎獒无恙,那孙老前辈和无为道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凶险。”

  萧翎道:“当真么?”

  杜九道:“小弟怎敢欺骗大哥。”

  又过了一刻工夫,夜色中果见几条黑影,疾如流矢而来。

  当先而到的正是两条虎獒,在虎獒之后,紧随着孙不邪与无为道长。

  萧翎急急迎上去问道:“两位未遇到血蝇?”

  孙不邪道:“可是那形如巨蜂的东西么?厉害呀!厉害!如非无为道兄急中智生,老叫化这条老命非被那些小东西吃了不成。”

  萧翎听他口气,分明是遇上了血蝇,想那血蝇遮天盖地而来,两人竟然能够安然无恙,本领之大,当真是不可思议了。

  但闻无为道长:“如非老前辈那两记强猛的掌力,只怕咱们也没机会避开血蝇袭击……”

  微微一叹,接道:“可怜那个施放血蝇之人,却被血蝇吸干了精血而死。”

  孙不邪道:“有什么好可惜的,他们想要咱们之命,死了自是活该。”

  萧翎道:“他们都在等候,咱们一面走一而谈吧!”

  杜九道:“在下带路。”

  转身向前行去。

  孙不邪回顾萧翎一笑,道:“怎么你也遇上那血蝇了么?”

  萧翎道:“说起来,晚辈也是两世为人。”

  当下把经过情形,很仔细的说了出来。

  孙不邪一皱眉头,道:“这么说来,那金花夫人,倒是颇有弃邪归正之心了。”

  无为道长微微一笑,道:“贫道的看法不然。”

  孙不邪道:“愿闻高见。”

  无为道长道:“金花夫人肯于数番相助我们,那完全是为了萧大侠一人……”

  回顾了萧翎一眼,接道:“贫道早年以前,已经听过金花夫人之名,其为人十分冷酷、恶毒,毫无是非之念,半生行事,全凭自己的好恶为主,沈木风如非十分了然她的性格,决不会让她到中原来。”

  孙不邪道:“不错。”

  萧翎道:“但那沈木风却也在她身上,下了奇毒。”

  无为道长道:“这又和萧大侠有关了……”

  萧翎道:“沈木风疑心特重,不肯相信任何人,连那毒手药王的身上,也是一样动了手脚,只怕整个百花山庄之中,没有一个完好之人,都被沈木风暗下毒手。”

  无为道长道:“话虽如此,但如沈木风未曾瞧出金花夫人,对待萧大侠有着一份特别的情感,纵然暗施手脚,也不会如此恶毒,更不会当面告诉她了。”

  萧翎还待争辩,孙不邪却哈哈一笑,道:“老叫化也瞧得出来,那金花夫人,确是对萧兄弟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这女人成名甚久,算起来,也该半百岁数了……”

  他们是自觉下面之言,太过难听,突然住口不言。

  萧翎只怕再谈下去,两人说出更为难听之言,急急接道:“两位遇险经过,晚辈还未听闻。”

  孙不邪道:“我等去找兄弟,深入了那森林之中,转了半天,直到天色入夜,仍然在林中打转,大约是那虎獒听到了什么招唤之声,突然转头向林外奔来,我和道长都不知使唤虎獒的方法,只好跟在那虎獒身后奔走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老叫化奔出树林,瞥见虎獒在地上不动,瞪着一双眼睛,向前面望着,老叫化一向是粗心大意,但这一次却是福至心灵,突然停了下来,凝神向前望去……”

  语声微顿,同顾了道长一眼,道:“这时,无为道长,也恰好赶到。”

  无为道长接道:“如非老前辈那等神情,贫道也不会提高警觉了。”

  孙不邪哈哈一笑,道:“老叫化瞧来瞧去,仍是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萧翎道:“为什么?”

  孙不邪道:“原来,那些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带着面罩,站在夜色之中,和树木无异。”

  萧翎道:“原来如此。”

  孙不邪道:“如非无为道兄随手折了一断枯枝,当作暗器打去,击中一人,老叫化只怕还是瞧不出来。”

  无为道长接道:“如非贫道打出一记枯枝,那人也许不会放出血蝇来了。”

  孙不邪道:“无为道兄心地慈善,虽然折了一截枯枝当作暗器打出,但出手甚轻,那人受伤不重,转身放出血蝇,老叫化看出情势不妙,扬手劈了两记掌风,来阻那血蝇之势,无为道兄却一把拖住了老叫化,退入林中,这时,已有大群血蝇,追了过来,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目光一掠虎獒,接道:“说起老叫化又觉人不如狗的聪慧,这虎獒似是亦觉出来物奇毒,竟然转身奔入了一株枯树之中,老叫化和无为道兄,也随躲入枯树,发掌拒挡血蝇入侵。”

  萧翎心中暗道:夜暗之中,视界不清,这血蝇飞行又快迅异常,这两人未伤在血蝇之中,也算得仗着三分运气了!

  只听孙不邪接道:“这时,老叫化已瞧出那飞来之物,形如巨蜂,而且飞行甚快,强过平常的巨蜂甚多,而且愈来愈多,不下千百,虽然老叫化掌风迫的难近那枯树洞口,但也无法长期支撑下去,幸好无为道兄,及时发出两把匕首,伤了两个施放血蝇之人,那知血蝇回集反食,片刻之间,竟把两个施放血蝇之人,吃的皮血净尽,无为道兄当机立断,趁血蝇食吸两个施放血蝇之人血肉时,牵着老叫化,带着虎獒飞跃而出,以迅快之势,奔入了林中。”

  长长吁一口气,道:“经过就是这么简单,但当时好凶险,却是生死一发,如今想及,仍有余悸,唉!老叫化一生之中,经历过了无数的风浪,也见过了很多役使毒物的高手,但却从未想到有人能够施千百只血蝇伤人。”

  谈话之间,已到了柏树下。

  商八大步迎了上来,笑道:“两位受伤了!”

  孙不邪目光转动,扫视了群豪一眼,道:“好啊!咱们不但一个未伤,反而多出了两个人来。”

  金花夫人接道:“老叫化!为什么不把我也算上,明明多了三人,为何只说两个。”

  孙不邪淡淡一笑,道:“当真是冤家路狭,想不到咱们会在此地遇上。”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老叫化,你没有死在血蝇毒口之下,还望好好的珍惜你那条老命,那沈木风已许下誓言,三月之内,定要斩你下六阳魁首,并传阅于武林之中。”

  孙不邪道:“老叫化活了这一把年纪,从来还没有受人吓唬过,倒要谢谢你传警了。”

  金花夫人冷冷说道:“那沈木风如是没有把握,决不会说出此言,你当心一些就是……”

  只听无为道长道:“孙老前辈,这是什么声音?”

  群豪凝神听去,但闻一阵袅袅的乐声,传了过来。

  那声音十分奇怪,似箫非箫,似琴非琴,听上去,似是两种乐器合奏而成的乐声。

  孙不邪道:“好像是惊退那沈木风的乐声。”

  无为道长道:“那就不错了,贫道亦有此感。”

  萧翎突然纵身而起,道:“在下去瞧瞧是何等人物。”

  他动作奇快,说完了一句话,人已飞跃出两丈以外。

  孙不邪道:“道长请留在此地,老叫化跟着他去。”

  无为道长道:“老前辈小心一些,最好别与人冲突起来。”

  他话未说完,孙不邪人已追到两丈开外。

  金花夫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为道长叹息一声,道:“说来令人难信,如非贫道亲自目睹,别人说给我听,我也是难以相信,想不到世间当真有此等怪事。”

  金花夫人接道:“道长不用绕圈子,还是明明白白的说下去吧!”

  无为道长道:“那夜沈木风率领百花山庄中的高手,把贫道和孙老前辈围了起来,如就当时形势而论,要是动起手来,贫道和孙老前辈势非要伤在那沈木风率领的高手围攻之下,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乐声,沈木风闻得那乐声之后,立刻率众仓皇而遁,免去了一场大战,也算救了贫道和孙老前辈一次性命。”

  但闻金花夫人咯咯大笑,打断了无为道长之言。

  杜九冷冷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金花夫人道:“听起来好像是白日说梦,实在叫人难信!”

  无为道长道:“贫道亲身所经,决非谎言,夫人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好在此事除了贫道之外,还有那孙老前辈在场。”

  商八轻轻叹息一声,道:“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五年之前,在下那萧大哥,还是一位弱不禁风的书生,但五年之后,他已是江湖之上安危所寄的英雄人物了。”

  且说萧翎施展轻功提纵身法,循声找去,一口气奔出了四五里路,到了一座茅屋外面。

  夜色中灯光隐隐,由那茅屋中透了出来。

  这时,那奇怪的乐声,已然停了下来。

  萧翎停下脚步,望着那茅屋出神。

  只听衣袂飘风之声,孙不邪疾追而至,低声问道:“萧兄弟,找到了么?”

  萧翎道:“就晚辈所听得那乐声判断,似是就在那茅舍之中。”

  孙不邪道:“既是如此,何以不到茅屋瞧瞧。”

  萧翎道:“好!咱们叩门求见!”

  这是一座孤立在荒野的独立茅屋,四面野草及膝,看上去更增荒凉。

  两人行到那茅舍前面,只见双门紧闭,凝神听了片刻,室中毫无声音。

  孙不邪虽已年近古稀,但暴急脾气,仍是未改,举手一掌,拍在木门之上,道:“有人在么?”

  只听屋内传出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什么人,这等无礼!”孙不邪正待发作,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如若这茅舍之中,当真是那奏乐之人,可不能对他发作,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区区孙不邪。”

  室中又传出那冷漠的声音,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孙不邪心中暗道:当今武林之中,后起之人,也许有不识我孙不邪的人,但这名字总该听长辈讲过才是,至低限度,老叫化这等粗的喉咙,也该听出是堂堂丈夫。

  当下说道:“阁下连男女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么?”

  茅舍中又传出那冷漠的声音,道:“你听听我的声音,是男人还是女人?”

  孙不邪怔了一怔,暗道:论他之声,颇似男子口音,但他如是堂堂男儿,怎会问出此等之言。

  任他孙不邪见多识广,一时间也闹的没了主意,回顾了萧翎一眼,低声说道:“兄弟,你说他是男子,还是女人?”

  萧翎道:“是男子口音。”

  孙不邪道:“老叫化亦有此感。”

  乃提高了声音,说道:“阁下分明是男子口音。”

  但闻那冷漠的声音又道:“这就不对了。”

  孙不邪一皱眉头,道:“听阁下这一句话,定是男子无疑。”右手运功,发出内劲,蓬然一声,震断门闩,推开了木门。正待举步而入,忽觉一股强猛的暗劲,直向外面涌来。

  那力道不但来的强猛,而且迅快无比,孙不邪还未看清室内景物,一股潜力,已逼过来。

  孙不邪仓促之间,无暇多思,本能的推出一掌。

  两股潜力一触之下,卷起一阵狂风,孙不邪只觉全身微微一震,不自主的退了出来。

  但闻蓬然一声,那大开的木门,忽然又关了起来。

  萧翎虽然未接对方掌力,但却眼看着孙不邪是被逼退了出来,心中暗道:不知何许人物,有此等功力,口里却问道:“老前辈,看清楚那人了么?”

  孙不邪道:“未瞧清楚……”

  语音转低,道:“兄弟,咱们遇上了高明人物,不可造次出手。”

  萧翎道:“难道咱们退回去么?”

  孙不邪道:“那是更不成了。”

  高声接道:“老叫化有一事请教阁下,还望不吝赐教。”

  茅舍中又传出那冷漠的声音,道:“什么事?”

  孙不邪道:“适才老叫化听到一种乐声,可是阁下奏出的么?”

  室中人道:“那奏乐之人,早已离开此地了。”

  孙不邪急道:“那人往何处去了?”

  室中人道:“天涯茫茫,谁知行踪何处?”

  萧翎伸手摸摸木门,心中暗道:“以那孙老前辈的掌力,举手之间,就可以把这本门震碎,除非室中人发出的掌力,能够保持着一种适当的均衡,才可保持这木门不为掌力震坏,其间不但要有着足以和孙不邪抗拒的功力,而且运劲发掌之间,必得拿捏恰到好处。”心念及此,不禁骇然。

  大约孙不邪亦感觉到遇上了生平少遇的劲敌,并未再立刻出手,沉思了良久,才缓缓说道:“阁下掌力雄浑,决非普通之人,那也不用再装模作样了,难道老叫化还没有一会高人的资格么?”

  他这等摆明叫阵,料想对方纵然不开门相见,亦将有个交代,那知等了甚久时光,竟是不闻有人响应。

  孙不邪难再耐胸中之气,怒声叫道:“阁下未免欺人过甚了。”

  砰声一掌,击在木门之上。

  只听一阵哗哗乱响,茅舍木门,受不住孙不邪强猛的掌力,裂成数片,散落地上。

  这情形大出了孙不邪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萧翎身子一侧,当先冲入室中。

  凝目望去,只见室中一片空洞,那里还有人影,敢情室中之人,早已借机遁走。

  孙不邪晃燃火折子,瞥见屋角处,留有一张素笺。

  萧翎疾快的抢上前去,抢起素笺,就火光之下望去,只见上面写道:“字奉萧大侠收阅:沈木风耳目灵敏,为令尊、令堂安危计,不得不隐秘行踪……”

  萧翎呆了一呆,道:“看将起来,他还是帮我们的人了。”

  孙不邪道:“看下去,那沈木风诡计多端,在未确切了然内情之时,不能相信。”

  萧翎道:“老前辈说的是。”

  凝目向下看去。

  “令尊、令堂,已不胜奔劳之苦,必得找一处适当之地,休息一些时日,但那沈木风魔掌已指向两位不解武功的老人,必欲得之而后快,沈木风耳目众多,暗桩处处,你明他暗,彼此相斗,你先已吃了大亏,再要设法去保全父母,只怕力所难及。阅过此函,盼即焚毁,我如有暇见你时,自会派人找你,切切留书,敬望放心。”

  短短一张留笺,下面并未署名。

  孙不邪道:“你可要留下这张素笺?”

  萧翎略一沉吟,道:“不用留了。”

  伸手放在火折子上,霎眼间,素笺化为灰烬。

  孙不邪道:“看他留书口气,似是和你很熟。”

  萧翎道:“不错,但我费尽了心机,却是想不出是何人?”

  孙不邪道:“就眼下情势而论,咱们似是已无法追上令尊、令堂了。”

  萧翎道:“唉!他不署名,又未说明身份,叫在下如何能够放开胸怀呢?”

  孙不邪道:“萧兄弟,老叫化要劝你几句话了,此时此情,不论你如何焦急,也是无法可想了,那人如若有要挟咱们之处,必然会在此信之上说明他的用心,至低限度,也该有几句威胁之言。但老叫化综观全信,是一字一句也未含威胁之意,照老叫化的经验,这人决无恶意。”

  这时,孙不邪手中的火折,已经燃完,火焰一闪而熄。

  萧翎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到此刻,咱们总算弄清楚了一件事。”

  孙不邪道:“什么事?”

  萧翎道:“那惊退敌人的乐声,和掳走晚辈的父母之人,是一人所为了。”

  孙不邪一拍大腿,道:“嗨!英雄出少年,老叫化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未曾想到此事……”

  萧翎苦笑一下,道:“想到又该如何?”

  孙不邪道:“自然是有关系了,就那夜形势而论,你伤重奄奄,卧床难起,老叫化和无为道长,被那沈木风率领着很多高手,围堵在湖边,如不是那一阵飘缈而来的奇怪乐声,势必要动手不可,老叫化和无为道长,只怕都难逃过那次劫难,株连所及,连那云阳子等一干武当门下,马文飞等,只怕都难逃死亡之危,掳去令尊、令堂的人,既然和惊退沈木风的同为一人,那是决无恶意了。”

  萧翎心头略宽,叹息一声,道:“老前辈,此刻应该如何?”

  孙不邪道:“想那无为道长,早已等的不耐,咱们先赶回到那边,和他们会合一起,再作道理。”

  萧翎道:“眼下也是只有此法了。”

  两人行出茅屋,联袂而起,原道而返。

  孙不邪一边赶路,一面说道:“兄弟,见着无为道长之后,最好别提此事。”

  萧翎道:“为什么?”

  孙不邪道:“目下江湖,风烟万里,兄弟你好比风烟中一轮明月,百花山庄一战,不但使你成名,而且武林之中,已把你视作抗拒那沈木风的征象,也许你还不知,你已隐隐成武林中领袖人物,沈木风处心积虑要生掳令尊、令堂,用心就在想迫你就范,为他所用,他心中明白,今后能够和他在江湖分庭抗礼,阻止霸统江湖的,非你莫属。不是老叫化子年长几岁,爱动心机,令尊、令堂的行踪,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萧翎点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是,如是他们问起,咱们该如何回答才是。”

  孙不邪笑道:“据实而言,只说一半就是。”

  两人轻功,均已登峰造极,谈话之间,已到了原地。

  无为道长、中州二贾等,正自等的心急,眼看两人归来,齐齐迎了上去。

  金花夫人体能未复,身子靠在古柏之上,高声说道:“你们瞧到那吹箫之人没有?”

  萧翎道:“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无为道长道:“是怎么回事?”

  孙不邪生恐萧翎说漏了嘴,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和萧兄弟追到了一座茅屋前面,那萧声就从茅屋之中传来……”

  金花夫人道:“你们不会进去瞧瞧么?”

  孙不邪道:“老叫化在屋外说了几句话,那人就借老叫化说话时光,打开后窗而去,我和萧兄弟进入茅屋,已然是不见人踪了。”

  无为道长道:“这么说来,他是不愿和咱们相见了。”

  孙不邪道:“大概是吧!”

  商八回顾萧翎一眼,道:“大哥,虎獒虽然嗅觉灵敏,但经此一扰,只怕是无法再追下去了。”

  萧翎叹道:“他们早已有了算计,追亦无用,事已至此,急也不在一时,不追也罢。”

  无为道长道:“萧大侠意欲何往?”

  萧翎道:“贵派弟子和马文飞等,都在湖畔相候,咱们先行赶回去一行如何?”

  无为道长心中暗自奇怪道:这萧翎怎会忽然改变了心意,竟然不再追寻父母行踪。

  他为人持重,心中虽有所疑,但却不肯说出口来。

  只听杜九冷冷说道:“小弟等无能,致使两位老人家被人掳去,纵然要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两位老人家找回来。”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杜兄弟的心意,小兄十分感激,不过,此刻情势不同,咱们不能弃置那么多受伤的武林同道不管。”

  萧翎得悉父母被异人救走,又安全无恙,不由悬心大放,主张立即返回原地,以便救治受伤的武林同道。

  孙不邪亦甚表赞同,忙道:“不错啊!老叫化也是这等想法,如若咱们离开,那沈木风再派高手施袭,虽有云阳子等武功高手相护,只怕双拳也难敌四手。”

  金花夫人突然站了起来,道:“诸位既然要返回原地,那我是不能同行了……”目光转到萧翎的身上,说道:“萧兄弟多多珍重,姊姊去了。”

  摇摇摆摆的向前行去。萧翎心中大急,纵身一跃,拦住了金花夫人的去路,道:“姊姊伤势未愈,如何能够独身行动。”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如以兄弟之意呢?”

  萧翎道:“小弟之意,姊姊先和我等走在一起,小弟也好略尽保护之责。”

  金花夫人道:“你可是想劝我弃暗投明,摆脱百花山庄?”

  萧翎道:“这个小弟倒不敢擅作主意,但请姊姊治好伤势之后,再独行其是不迟。”

  金花夫人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缓缓说道:“如我此刻和你同返湖畔,沈木风立刻可知此项消息。”

  萧翎道:“姊姊可是很怕那沈木风?”

  金花夫人道:“他只要断给我一次解药,立时可使我毒发而死,你说,要不要怕他呢?”

  萧翎道:“兄弟心中有一件事,百思不解。”

  金花夫人道:“问问姊姊我看,也许我能告诉你。”

  萧翎道:“小弟亦曾在那百花山庄住了甚久,何以沈木风未在我萧翎身上下毒。”

  金花夫人道:“这只能说你的运气好些,也许他没来得及,也许他未想到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也敢和他作对。”

  萧翎沉吟了一阵,叹道:“姊姊定要走么?”

  金花夫人道:“我想留下这条命,那就非走不可。”

  萧翎黯然说道:“你伤势甚重,沿途之上,无人保护,岂不是危险的很。”

  金花夫人笑道:“兄弟放心,就凭姊姊我身带的毒物,也可保护我了。”

  说罢,挥挥手,缓步而去。

  她伤势未愈,体力未复,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似是随时都会摔倒在地上。

  萧翎只看得心中大生不忍,急步追了过去,拦住金花夫人,抱拳一揖,道:“姊姊数番救我之命,小弟一无回报,此刻你伤势如此之重,毫无自卫之能,萧翎不知也还罢了,如今我既然亲眼所见,如何能放心让你孤身而去。”

  金花夫人两道明亮的眼神,盯注在萧翎的脸上,笑道:“不要这样多情,姊姊阅人多矣!那里还会吃下这碗迷汤。”

  言罢,也不待萧翎答话,匆匆转身而去。

  望着金花夫人的背影,萧翎内心中感慨万千,自己本非江湖人,但离奇的遇合,却把他造成了一个武林中杰出剑士,也卷入了江湖上的正邪大决斗中。

  无端事故天上来,到处是凶险,到处是搏杀,而且,连累到无辜的父母……。

  岳小钗芳踪飘缈,但那一缕情丝,却系紧了萧翎的心,也带走了萧翎无限的怀念……。

  百里冰用情如海深,不惜叛离冰宫,觅情天涯,临去之时,又留情心腹女婢,及时送来了救命的灵丹……。

  金花夫人虽然没有说明什么,但她处处的呵护、爱惜,已然坦裸出无限情意,此后,又该是如何一个结局?

  正是:

  江湖大局如残棋,生死成败紧要间。

  一身情债归何处,取舍无从两茫然。

  (请看下集《岳小钗》)

关于本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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