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物以稀为贵

    这条木龙比起永夜霜龙实在不够韩清塞牙缝，他还指望着天道身能再往前蹦跶蹦跶，结果却是没什么变化。


    韩清觉得他做贼，有点懈怠了。


    实在不行去大小雷音寺弄一弄？那地方金身佛骨可不止一尊两尊，反正有熟人牵头搭线，翻个墙头，问题不大。


    其实微凉山也未必是龙潭虎穴么，真要吞他一两个道人，哎，算了，那光头道人给韩清留下的印象还是有点生猛的。


    先缓缓。


    韩清扛着一根三百斤的黑木，招摇过市：


    “前面的让让，磕到了我的宝贝，你们可赔不起。”


    街上众人连忙退避到两侧，看着韩清这个奇葩抬着根巨木穿街过巷，向天工阁走去，不由得摇摇头：


    “又疯了一个。”


    江湖上有太多这种疯了的武夫，有什么拳法练到癫狂，自己左拳打右拳，右拳打左拳，在泰山顶打了三日三夜，势必要分出个高下的拳夫。


    还有什么用剑追求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剑客，每逢敌手都先给自己心口来上一剑。


    更夸张的是一位刀客，为磨练最极致的杀意，自己孩子出生那日给了母女俩一人一刀，以喂养手中的血刃。


    还有什么六艺学院痴迷书道到废寝忘食，递给他一碗饭他就拿毛笔作筷子狼吞虎咽的书徒，西蜀无常教中这种诸如之类的癫人更是不胜其数：


    什么人格分裂的画皮师，什么把傀儡当成妻子拜堂成亲的牵丝师，画地为牢把自己成功困住整整十年的机关师，太多太多。


    为了追求武学的至高境，他们不被常人理解，做了太多不寻常的事。


    正街。


    一顶马轿风尘仆仆赶来，韩清肩抬巨木迎面相撞。


    幸亏马夫是个好手，及时一勒，才不至于落得个人仰马翻。


    但这一个颠簸，也让马车中人惊魂未定，一个少女掀开帘子，见韩清抬着根巨木，若无其事的从她眼前走过，连句道歉都没有。


    少女不乐意了，一个蛟龙出海，从马车中飞身而出，立在了韩清肩头的巨木上，她低下头，教育起了韩清：


    “你这个人太不讲道理，这路是你家的吗？凭什么要其他人给你让道？”


    韩清抬手，将肩头巨木飞转了一圈，少女摇摇晃晃，着地前差点摔倒。


    “怎么，你的马夫驾马那么快，这街上人还不是一样要乖乖避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屁孩，滚开。”


    小屁孩？


    “大胆刁民，竟敢当街辱骂本郡主，我要把你抓去送官！”


    王紫忆腰间玉剑刚欲出鞘，马夫却先动手了，他知道，郡主在这个年轻人手里，会吃亏：


    以他的眼力能看出韩清肩头扛着的是九劫雷罡木，而身怀异宝还敢如此招摇，必定不简单。


    马夫一鞭子要抽在韩清背上，却被从街边路过的钟予用手捉住：


    “这是要当街行凶？”


    韩清看了一眼帮他出头的女子，正是前几日在工天阁拿着那枚虹魄的少女。


    “看什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气，我这是以德报怨。”


    马夫盯着钟予问道：


    “姑娘姓钟？”


    钟予甩过鞭子：


    “算你有点眼力。”


    钟予带着韩清扬长而去，而马夫则是拉住了要发作的郡主。


    “老徐，让我一剑斩了这对狗男女！”


    “群主息怒，那少年来历不明，但那女子却是万剑宗宗主钟义倾的爱女，刚才那女子接过我鞭时，这闹市中起码有三股剑气同时锁定了我。”


    “万剑宗？”


    王紫忆收剑：


    “罢了，先回家去，堂哥今日来家中送喜帖，别耽误了时间。”


    天工阁前，韩清将手中巨木一立。


    钟予觉得韩清不太礼貌，自己明明搭救于他，却连声道谢都没有。


    “你是金陵斩龙人？”


    韩清揉了一下肩膀：


    “你怎么知道？”


    “是暮姐姐告诉我的。”


    “暮姐姐？”


    “就是要帮你炼兵的暮凝啊，她可是天工阁里一流的炼器宗师，她能用最极致的手法压缩出原材的精华，故而江湖人称采菁客。”


    “对了，那个，杨大哥是不是也成为斩龙人了？”


    韩清眼神细眯，看钟予问到杨春雪时俏脸微红，一副女儿态。


    他是觉得奇怪，这钟予得知他身份后，态度前后变化那么大，敢情问题出在老杨那里。


    看不出来啊，平时道貌岸然的老杨，把妹倒是一套一套的，就连万剑宗宗主的墙角都敢挖。


    钟义倾可不是什么善辈。


    “与我同届。”


    “那你们金陵斩龙人，是不是有很多人追求他啊？”


    钟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冒昧，话音越来越小，韩清嘿嘿一笑：


    “确实，以我犬子那副长相，平日小花，小情书的，收到了不少。”


    “啊？”


    “别紧张，多亏了我，一直苦口婆心劝诫老杨要专心剑道，不可因儿女情长乱了道心，所以他也没有理会那些人。”


    钟予现在看韩清是十分顺眼了：


    “对的对的，学习才是第一要紧事！”


    “行了，进去吧。”


    采菁客暮凝这两天日子不太好过，因为她从没试过做弓，但她想挑战一下自己，而且如果韩清真的能拿出九劫雷罡木，哪怕只有小小一截，她都有信心做出一件精品。


    她看着面前桌上堆放的无数图纸，揉了揉太阳穴，弓，确实比刀剑麻烦许多。


    钟予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暮姐姐，韩清来了。”


    暮凝眼神一凝：


    “来的正好。”


    “但是他不方便上来。”


    “为什么？”


    “额，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暮凝不太理解，直到她看见韩清这个活宝把一整根九劫雷罡木连根拔来时，她本人思想也有些宕机。


    物以稀为贵。


    但看韩清的架势，似乎就跟这玩意不要钱似的。


    “你先放下。”


    “好。”


    重重的掷地声让号称采菁客的暮凝心一抽，这是得要多大的工作量。


    “那就劳烦你了。”


    “这一整根九劫雷罡木，就做一只弓？”


    “是的，三日后我来取。”


    暮凝不淡定了：


    “这起码要一个星期！”


    韩清微微错愕，没想到这天工阁效率这么低下，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钟予看韩清不情不愿的样子，好笑道：


    “我还排在你后面呢！”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你去一趟烟城？”


    “烟城是男人去的地方，我才不去。”


    韩清转过身，遗憾的叹了口气：


    “哎，那我就一个人去找老杨他们了。”


    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