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角人浮沉盼成仙 15.回家

    无尽魔气，飞速冲入高山平湖之中，北烈阳的识海向四周猛地扩张，转瞬间演化出种种异象。等到数千魔兵魔将投入湖中，化作精纯魔力被湖水吞噬，北烈阳感到原本缥缈无形的异象，渐渐厚重真实起来。


    那些异象栩栩如生，恍如铭刻在北烈阳脑海里的情景再现魔窟。北烈阳止住长啸，冷哼一声，湖水掀起滔天波浪，湖底的一个意识化作黑石，显露出来。北烈阳调动一股新真气直扑黑石，一举将其击碎，碎石旋即被新真气形成的湖水淹没。


    黑石破碎的瞬间，一个声音脱离控制，嘶吼道：“混沌之气，果然无坚不摧。”北烈阳冷笑一声：“原来你一直潜伏在我的识海内，为的是混沌之气。这真气融合了真气、灵气和魔气，叫混沌之气也无不可。”


    魔族大营内，魔太灵忽然抱头嚎叫，声音响彻魔族大营，魔明冷笑一声：“活该，和我作对，早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过了半晌，魔太灵才恢复过来，眼神中满是火热，喃喃道：“混沌之气，精神幻境，我要抓住北烈阳，他是我进阶魔帝的通天之路。”


    隐患既去，北烈阳再也抑制不住思乡之情，此次在魔窟中收获巨大，他却没有一丝欣喜。他最好的兄弟秋不二，已经不在他的身边。黑雾森林虽大，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能分享彼此的每一个隐秘。


    北烈阳将擎天大枪高高扬起，再次纵声长啸，魔海看到魔太灵的虚影一点点消失在空气里，抬眼望处，北烈阳已然走远。魔海知道北烈阳要穿过黑风洞回家，他长叹一声道：“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我这条老命，会不会扔在地渊？”


    北烈阳一口气跑出数百里，来到黑风洞与魔窟连接处，运转魔音无间，瞬间将魔窟出口打开。北烈阳来到曾经让他和秋不二神识欲裂的小河边，大枪直刺，几枪将河水搅浑，然后默默地等河水再次清澈。


    北烈阳的身影倒映在河里，他看了又看，忽然朗声道：“不二，你我倒比比看，谁打下的疆土更大。”说完，北烈阳再不回头，举枪进入黑风洞，十几里路程转瞬而过，黑风洞出口就在眼前。


    北烈阳举目看时，只见两道倩影，正向洞内张望，正是荒雅和南浔。北烈阳心中一热，硬生生冲破法阵，将两人一边一个，搂在怀中。荒雅和南浔喜极而泣，北烈阳道：“不要哭了，我有大事禀报大祭司，快随我去祖屋。”


    北烈阳从魔窟中回来，所说的事，必然与魔潮有关，这是关系到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容耽搁。荒雅伸手狠狠拧了北烈阳一下，道：“不辞而别，回来找你算账。”南浔道：“还有我的一份。”


    北烈阳急速向前，很快来到祖屋，大祭司荒木站在门前，笑道：“烈阳，终于肯回来了？”北烈阳躬身施礼道：“烈阳走得鲁莽，愿意领罚。”荒木大笑道：“你回来就好，是魔潮将至了吗？”


    北烈阳上前，与荒木一前一后，进入院中。荒雅和南浔守在门外，荒雅忽道：“浔儿，你有没有发现，烈阳这次回来，似乎有什么不同？”南浔想了想，道：“他身上似乎多了一股缥缈之感，不知又有什么奇遇。这个家伙，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荒雅和南浔在门外叨叨念念，言语中颇多埋怨，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数月以来，两人牵挂不已，若不是有荒碧晴压着，两人早已按捺不住，进魔窟寻找北烈阳了。


    祖屋内，北烈阳将魔窟中的情景，一一说给荒木，却隐去了自己修炼出混沌之气和突破精神幻境之事。荒木道：“魔潮不来，总是一块心病，来了也好，我们小心应对便是。”


    北烈阳见大祭司荒木说得轻松，知道他必然有所准备，便不再多讲。荒木道：“烈阳，花千树前些日子传信到族内，他已来大荒岭镇守，约你前往大荒城一叙。”北烈阳心中暗叹：“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过，那便迎上前去。”


    谈了一阵，北烈阳起身告辞，荒木道：“烈阳，你回去休息吧，我召集族长长老，商议魔潮之事。”北烈阳施礼告退，荒木叹道：“不知道不二那孩子现在如何？”北烈阳身躯一僵，旋即恢复正常，退出祖屋。


    秋不二与无梦飞速前行，渐渐来到了岐兰山人族重重布防的领地。无梦长出一口气道：“带着你这个累赘，真不轻松，好在有惊无险，马上出山了。”秋不二撇撇嘴，并不说话。


    无梦提高声音道：“小子，跟你说话呢，回到肃州城，可敢与我一道，将与虚空兽勾结的杂碎揪出来？”秋不二道：“此事全听杜娘子安排。”无梦道：“你这家伙无趣的很，哪能什么事都听女人的？”


    秋不二道：“你不是女人吗？”无梦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然十七岁，马上成年，是大姑娘了。有了这个念头，无梦忽然感到一丝不自在，长大以后，是不是自己也会嫁人生子？


    一片沉默中，秋不二与无梦回到肃州城。把守城门的人见无梦回来了，连忙迎上前去，笑道：“无梦道长，此次出击，必定收获满满，可否让我等见识一下？”无梦还在胡思乱想，并不答话，径直越过此人，穿过门洞回周家了。


    秋不二紧跟着向前，却被一把拦下，那人板起面孔，道：“周公子，有人说你是假冒的，我不得不仔细查验一番。”说着，将手中玉石在秋不二身上一阵乱扫，过了一刻钟，这才举手放行。


    秋不二一言不发，向周家而去，城门口早已聚满围观的百姓，有人叫道：“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还缠上了无梦道长。”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一阵回应，众人正在议论纷纷，忽见马府方向，涌起一阵浓雾。


    几声巨响传来，城中百姓忽然听到一声悲呼：“玄清宗，你们敢毁我马家，我定要去道花派告你们一状。”城中百姓个个心惊，马家虽说崛起时间不长，却是肃州城四大家族之一，难道就被人这样灭掉？


    百姓向马府而去，过了片刻，又听到那个声音响起：“周旋木，你勾结无梦、无幻，灭肃州同族，早晚有一天，马驰灭你周家，鸡犬不留。”秋不二冷冷的声音响起：“马驰，你勾结虚空兽、陷害人族修士在先，趁虚而入、谋夺周家在后，我岂能容你。”


    一片浓雾里，秋不二与无梦再次联手，正在对战马驰。秋不二全身浴血，挡在前面，无梦挥舞宝剑，遥遥攻击。两人配合默契无比，将飞天境高阶修为的马驰死死压制住。


    秋不二未进周家大门，便看到杜雪宁一脸焦急，守在门外。秋不二上前施礼，杜雪宁道：“公子，你快去马家，无梦和无幻去找他们报仇了。”秋不二心中翻滚，无梦报仇，连一夜都不隔，不愧为三无道人之首，可无幻什么时候到的？


    秋不二运起灵蛇诀，直奔马家而去。到了马府外，只见大门早已被击碎，门外伏尸处处。马家已被一片浓雾笼罩其中，浓雾里传出打斗声。秋不二举步向前，浓雾里传出无梦的声音：“无幻，让这小子进来，他皮糙肉厚，是个好肉盾。”


    浓雾中闪现出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无幻又化作杜小娘模样，正在紧张地看着无梦与马驰对战。秋不二这才知道，杜小娘便是无幻，他纵身向前，加入战圈。


    无梦猛然后退，秋不二短剑上光芒骤起，直击马驰。马驰见秋不二到来，暗叫不好，这几天来，他一直提心吊胆。马亭带人前往周府，全军覆没，几十名修士殒命，马家实力三去其二。


    不知哪位高修镇守周府，轻而易举便将马亭等人击杀，马驰如何不心惊？他连夜派人将全族老小迁回岐兰山祖宅，府中只留下数十修士和数百家丁。马驰千算万算，根本没想到无梦刚回肃州城，便拉上无幻，杀上门来报仇。


    马驰待要呼唤府中修士，一片浓雾早已铺天盖地而至。如梦如幻是功法，也是大阵，玄离精心打造了九枚阵盘，配合无幻缥缈无形的灵力，瞬间便把马府之人困在其中。


    马驰一边与无梦打斗，一边听到浓雾里惨呼不断，其中甚至夹杂着马亭的声音，惨叫声凄厉悲凉，一次次击打在马驰的心间。马驰的修为，在无梦之上，如今已撕破脸，便不再容情，他运转灵力，正要下杀手，却见无梦闪开身形，假冒的周旋木冲杀过来。


    马驰与秋不二交手几下，发现此子灵力诡异，隐隐带着吞噬之意。自己的灵力击打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口，此人却依然贴身搏杀，气势不减。马驰陡然升起一个念头，自己敌不过无梦与此子联手，此战必败。


    这念头一起，便迅速滋生，马驰手中宝剑猛刺几下，纵身而起，就此而逃。无梦手中多了一把大弓，她瞬间将弓弦拉满，弓上出现一支透明的灵力箭。


    无梦后手松开，灵力箭追踪马驰而去，一声惨叫，浓雾里洒下一片血雨，马驰的声音传来：“周旋木、无梦、无幻，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撕成碎片。”秋不二怒吼一声：“你这败类，勾结虚空兽，还有脸活在世间，我在肃州城，等你回来送死。”


    此时杜雪宁已经赶到马家，见马驰重伤逃走，长出一口气。杜雪宁柳眉倒竖，银牙紧咬，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话来：“把马家成年男子，全部杀掉，我要让肃州百姓知道，勾结虚空兽的下场。”


    门外聚集的百姓这才知道，平时对人和善，娇滴滴的杜娘子，有菩萨心肠，也有霹雳手段。有人带头喊道：“杜娘子，马家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杀得好！”


    一片喊杀声，次第而起，杜雪宁目光清冷，站在马府门前，犹如一座高山，巍巍然有凌天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