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天明故人

    营帐之中，寂静无声。 似乎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坐在上方的云汐颜安静的注视着下方清秀的少年。她在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只见那少年面色依旧没有太多的变化，许是年少轻狂，对于云汐颜的追问也并不在意。


    “如果你要杀了我，无论我怕不怕你，你都会动手。如果你不想杀我，就算我不怕你，也没有关系。”


    少年的话说的铿锵有力，甚是有理。这倒是让上方的云汐颜忍不住勾唇一笑。小小年纪，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这少年与她没有关系，救他或许也没有错。


    收起之前的那丝探究，云汐颜终于是彻底的认真起来。一双眼眸仿佛具有穿透性一般，在少年身上不断地扫视。


    最后，她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来自宁西，出生于武学世家天明山庄。你的父亲乃是天明山庄之主秦天明的弟弟，秦天辰。对不对？”


    云汐颜每说一句话，都在注视着少年的表情。他可以发现，那原本淡漠的少年，表情正在一点一点的惊愕起来。一双眼眸不可置信的望着有云汐颜，终于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公子，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难民而已……”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几年之前，天明山庄满门被灭，无一人生还。不过如今看来，你似乎推翻当初的那个定论，对不对，秦轩！”


    眼见麻衣少年出言否认，云汐颜却被并不肯善罢甘休。她一字一句的叙述着她所知道的消息。但又有谁知道，每说一句话，她心都在不断的抽痛。


    那个狼烟四起，火焰滔天的夜晚，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闪现。族人的惨叫与嘶吼，伴随着那冰冷彻骨的肃杀，被那些无情的黑衣人一点一点的抹掉。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儿眼中的无助与悲痛。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看着父母兄长为护她而死。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但更可怕的是，当她再次清醒，早已背信弃义，认贼作父……


    云汐颜眼眸微低，她尽力的收敛着心中的愧疚与仇恨。每当她回想起那晚的情形，她都会感到全身冰凉，忍不住颤抖。她或许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后来的所作所为。


    而与此同时，下方的麻衣少年则紧紧的攥着拳头。一双眼睛不解而又惊恐的望着云汐颜。忍不住失声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和来历？你究竟是谁？”


    秦轩望着云汐颜，可他发现无论自己在记忆中如何寻找，都找不到丝毫关于眼前这个白衣少年的信息。他可以肯定，他绝对不认识云汐颜。


    “若你实在要问我是谁，那我或许无法告诉你。但你唯一可以相信的是，我是天明山庄的故人。而我，会帮你一起报仇。”


    抬头认真的望着少年，云汐颜尽可能的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报仇的道路惊险无常，可未曾料到，这条路或许并不需要她一个人走。


    闻言，秦轩的一张小脸顿时一愣，可毕竟是经历过世事变故之人。他显然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云汐颜。眉头微蹙，沉声道：“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听你一面之词，就相信你会帮我。你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目的？”云汐颜顿时一笑，如画的眉目让人心头一动。淡然的注视着秦轩，她终于再次开口道：“那我问你，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救你。你成为难民，身陷囹圄，我若与你没有关系，我为何要与你多说。其次，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觊觎的东西吗？”


    云汐颜说的十分平淡，可在秦轩眼中却触目惊心。没错，他如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说的不好听些，不过是个穷酸的小难民。


    如果云汐颜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必如此照顾于他，又何必与他说这么多呢？常言道，人穷志短。当你连生活都得不到保证的时候，你又哪有精力去多想其他呢？


    “可我，可我不认识你啊！”


    “天明山庄上下数百人，难道轩少爷你，真的能个个识得？一百人尚且不能，何况数百呢？更何况，我是庄主的故人，却并非天明山庄的成员。”


    云汐颜缓缓起身，走到秦轩的面前。打量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脸。看着少年身上的淤青与伤痕，她不禁感到心痛。这六年，他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小轩，对不起，姐姐来迟了……


    没错，她同样出自天明山庄。而她的父亲，正是天明山庄之主，秦天明。她原名秦浅，是天明山庄的大小姐。而眼前的秦轩，正是她的二伯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堂弟。


    那年年少，她们曾一起玩闹，一起追逐。其中的快乐难以言喻。可回首今朝，天明山庄不在了，他们也面目全非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么说，你真的是天明山庄的人？”秦轩望着云汐颜，心中忍不住激动起来。不知为何，云汐颜身上似乎有种特殊的亲和力，让他忍不住去相信。


    云汐颜莞尔一笑，轻轻点头：“如假，包换。”


    “不过如今我却有个疑问，几年之前天明山庄满门被灭。无一人幸存。我只是庄主故识，未在庄中，而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这个疑问云汐颜很早就想询问了，可是却一直未有机会。如今总算是问出口了。


    闻言，秦轩刚才还激动的目光顿时暗淡了下来。一双眼眸染上层层叠叠的悲伤。尽管他当时尚且年幼，但那样惨烈的事情，却依旧让他记忆犹新。


    深吸一口气，秦轩终于沉声道：


    “那日事发，我与娘亲赌气，自己跑到了后山中躲藏。我在黑暗中看着一个个黑衣人进入了山庄，再后来，便是满天的大火和嘶吼之声……”


    原来，秦轩在阴差阳错中躲开了灭门惨案。他在后山中度过了惊恐而又黑暗的一个晚上。但即便活了下来，可这并不意味着快乐。


    因为整个山庄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没有了去处，没有了亲人，更也没有了朋友。有的，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