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罪城

    商队离罪城已经很近了，虽然销毁暗语之骨已经无关紧要，它已经成为英灵布鲁曼寄宿的载体，刘璃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但商队的补给也在“假面”一路的袭击中损失过半。这些天来商队损失不小，刚刚进入沼泽的十几架大车，用作货运的损失了将近一半，能载人的，更是只有伊芙的座驾幸存，其他的都已损毁。护卫和佣兵们减员接近四成，若非处于危险的沼泽中无路可逃，队伍说不定早就在人心浮动下崩溃了。现在一行人急需找个地方修整，而罪城则是唯一的选择。虽然那里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但也比起这荒郊野外好多了。


    商队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启程出发，商队被“假面”追逐了这么多天，再加上昨晚的一场战斗，早已心力交瘁。刘璃还记得早晨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守夜的佣兵打瞌睡的样子。显然他们都累坏了，否则断不可能在遍布危机的沼泽深处如此疏忽。


    商队在沼泽中艰难地前行着，失去了泥猴这名向导之后，再没有人能带领商队避过沼泽中那些危险的区域，最初那场战斗结束得太过匆忙，甚至没有人知道泥猴究竟是逃掉了还是葬身沼泽。不过好在有刘璃这个感知出众的施法者存在，前行的路上也算得上有惊无险。


    商队的幸存者们看刘璃的目光少了一些恐惧，多了一些尊敬。比起腐烂衰败的亡灵，显然英灵那种带着坚定信念的气息更容易让人接受。尤其是对于死亡元素更为了解的松鼠，对刘璃再没有之前的恐惧，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死灵法师能够唤醒英灵。即便现在刘璃身上蕴含着浓郁的死亡元素，她也没有再表现出排斥的情绪。


    虽然松鼠并没有告诉刘璃为什么她那么了解死灵法术，但在抵达罪城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对刘璃所提的关于死灵法术的问题却是知无不言。在她看来，刘璃已经是一名死灵法师了，不论如何也应该让他对死灵法术多一些了解，这样也能避免刘璃在运用死灵魔法时犯下一些不可挽回的错误。松鼠原来的世界可没有什么生命元素，死灵法术造成的伤害通常也是不可弥补的。


    其实对于松鼠原来的世界，刘璃也是非常好奇的。前些天松鼠也对刘璃描述过她的世界，以施法者的眼光来看，那是一个元素缺失的世界。与其说那里是一块大陆，倒不如说是一座非常巨大的孤岛。只是环绕世界四周的不是海水，而是万丈深渊。据说整个世界中，只有黑色元素存在，而其表现出来的性质则是衰败与死亡。那里鲜有森林、湖泊存在，适合耕种的土地更是少之又少，受到死亡元素侵蚀变异的魔兽频繁出没，而智慧生物之间也常有战争发生，而死灵法师，正是那个世界最为常见的战职。


    松鼠从未对刘璃讲述过自己的家人，当刘璃问及于此，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过刘璃也看得出，松鼠之前生活的环境还算不错，只是跟家人间有些隔阂，不过既然她不想多提，刘璃也就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商队差不多又走了一周时间才终于抵达此行原本的目的地——罪城。罪城的城墙高耸，虽不及卡斯菲尔那种守备南部森林的城市，但能在沼泽这种缺乏石材的环境中做到这样已经让众人惊叹了。这里也有守城的士兵，他们需要面对的威胁，主要来源于沼泽中的魔兽，对于商队的检查倒是相当的宽松。这也没什么可意外的，这里是失败者的流放地，不管是西边的克洛诺斯帝国，还是东方的煌玉，都不至于对这样一个环境恶劣的地方产生什么兴趣。


    一行人进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完成任务的刘璃也开始观察起这个与众不同的城市。与刘璃之前想象中有所不同，在这座城市里，刘璃看到了一种与其他地方不同的秩序。


    商队找到一间旅店安顿下来之后，伊芙就带着几个人出去了，他们需要把带过来的货物卖掉，再收购一些这里的特产，最重要的是返程时的补给也必须补充。虽然她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销毁暗语之骨，但伊芙商队管事的身份也不是假的。


    刘璃没有与伊芙一道，独自离开旅店的刘璃想要再多了解一下这个城市，作为一名施法者，对于这座在富集黑色元素的沼泽中存在的城市充满了好奇。至于那只可爱的小松鼠，已经安心地睡过去了，从刚刚穿越过来到现在有一个多星期了，她还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此时正值午后，漫步在罪城的长街上的刘璃观察四周环境的同时，心中暗暗也有了一个猜想。虽然不知道当初建立罪城的人是谁，但从城市的整体布局上，刘璃看得出那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或许这个人是帝国权利斗争的失败者，但在城市管理规划上，却也有着独到之处。


    其实刘璃也并非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自从吸收了暗语之骨中的死亡元素之后，冥想空间中的湛蓝显得愈发活跃。而就在刘璃进入罪城的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这种城市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那并不是什么蕴含元素的奇物，而是一种从未接触过的知识。“全知”状态下的刘璃能清晰地看到元素的流动方向，罪城中的黑色元素，与外面沼泽中不同，是按照一个特定的规律流动的，这无疑是在证明在这座城市中，有一个超乎想象的庞大法阵存在。刘璃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关于魔法阵方面的知识，但能看到元素流动的他，想找到法阵的节点却也并不困难。他的目标，正是城市中的黑色元素汇集点之一。刘璃相信，在那里有这个庞大法阵的重要节点，而这个节点，不可能没人守护。为了能清晰地看到元素流向，刘璃一直维持着“全知”状态，而前行中的他，自然也发现了身后那只伸向自己腰间钱袋的小手。


    自从伊恩死后，刘璃的心情一直不是太好，他最后留下的话语显然证明了死亡元素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其中有什么隐患刘璃至今还没有发现。不过就算心情不好，依刘璃的性格也不至于对那只小手的主人造成太大的伤害，玩心大起的刘璃暗暗在自己的钱袋中施放了一个黑洞，在出色的元素把控下，黑洞外缘紧贴着钱袋的内壁，而伸向钱袋中的小手，也因此直接没入了黑洞之中。至于黑洞的另一端，正位于这只小手主人的头顶位置。


    好吧，刘璃现在对于自己的恶作剧十分后悔，安慰小孩子这种事可不是他擅长的。显然身后的小姑娘被吓坏了，即便是个小偷，但从目标的钱袋中拽出自己的头发这种事她可从来没有经历过。


    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大概八、九岁的年纪，当然按照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年龄来看大概是二十岁左右。这个小姑娘是一位“本地人”，从穿着上看得出她的家庭并不富裕，但似乎也没有贫困到需要出来偷东西才能过活的程度。显然她之前的行为只是看到自己这个“外地人”一时兴起，却没想到把自己吓得够呛。


    “放开我的女儿！”听到喊声刘璃嘴角一抽，这该怎么解释。小女孩儿一边哭着，手里却还紧紧地拽着她自己的头发，通过黑洞通道形成了一个圈。刘璃也没办法直接散去黑洞，小姑娘一头黑色的长发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他总不能就这么把她的头发切断吧。


    “对不起，法师老爷，是我管教得不好，如果您有什么损失我可以赔偿，可以先放过我的女儿吗？”得知事情的始末之后，中年人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流落罪城之后他认识了自己的妻子，现在又有了女儿，对于现在的生活他很满意，至于流落到这里的原因，他已经看开了，不是特别在乎。甚至他曾经找到机会带自己的女儿去过铁壁岗哨，让小姑娘见见外面的世界。不过或许也正是那次的原因，让自己的女儿知道了外地人对罪城居民的不屑与歧视，从那之后女儿每次遇到来罪城的外地人都会想办法捉弄一番，而商旅们现在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也让小姑娘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直到这次，终于惹到了一名施法者。


    “啊，没事。”刘璃自然不可能去责怪这个泪眼朦胧的小姑娘，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坚果递到她的手里，“乖，不要哭了，来给你吃坚果。”对于这些坚果的味道，刘璃还是十分自信的，松鼠无愧于她的名字，她找来的坚果就没有味道差的。


    “您是要去找拉比特吗？”中年人知道刘璃的目的地之后心里也是颇为惊讶，老拉比特是一位深居简出的半兽人，与他这个邻居都没有太多的交流。他不知道面前这位尊贵的年轻施法者找拉比特的原因，也不敢多问，不过看刘璃和善的态度倒也不担心自己的邻居会受到什么伤害。


    “跟我来吧，我带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