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重生的红

    “呵，我早该想到的。”斯威夫特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黑洞魔女都出现了，你这个老酒鬼自然不该离得太远。”


    高阶法师这个圈子，说起来其实真的不大。四大帝国单拿出来任何一个，拥有高阶施法者只有几十位，这还是连明面上带暗地里的都算在一起的数量。


    就拿克洛诺斯帝国举例，隶属于学院和皇家法师团的高阶法师一共有十四位，再加上零零散散因为任务分散在帝国各地的，明面上的数字也不过是二十二位。就算把那些作为底蕴，被坐在王座上那位藏起来的也算进去，都绝对不会超过四十位。而克洛诺斯帝国整体的法术水平，在四大帝国中位列第二。可想而知，即便是整个世界的高阶法师加在一起，也不过二百人上下。


    能修炼到高阶法师这个水准的，除了兰朵莉雅这个天赋异禀的怪胎，哪一位不是年纪过百，另外这个世界有传送法阵这种东西存在，这些顶级战力平时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交流，尤其是对于主修同系的一群人来说更是如此。


    “好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们的任务注定是要失败的。”威尔斯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经过黑洞传送时弄乱的法袍，“你们是就这样跟我回去，还是打上一场再被我带回去？对了，好心提醒一下，打起来你们的胜算真的不大。”


    本来情况已经明朗，进行到这一步一切已经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可命运他老人家似乎非要在这个时候跟大家开个玩笑。


    “不！蛋糕是我的！还给我！”安卡声音嘶哑，已经不似人类，猩红的双瞳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盯着刘璃的双眼充满了仇恨和疯狂。红色元素形成的丝线漂浮在这位老法师身旁，那其中包含的可不止有这个世界的“灼热元素”，原本充斥在巨大法阵中的“混乱元素”，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也掺杂进其中。红色的元素丝线上，时不时燃起一团火焰忽明忽灭，又会偶然间出现一道一闪而逝的电光，甚至在这些丝线接触到的地面上，偶尔也会因为那骤然爆发的闪光，被熔融出一条深深的裂痕。


    安卡咆哮着，再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施法者的睿哲与优雅，像野兽一样四肢并用地冲向高台之上的刘璃，那些危险的红色丝线，也随着他的移动一起向刘璃飘了过来。


    “斯威夫特，快闪开！”安卡之前被刘璃踹飞出去的落点，就在斯威夫特身后不远处，虽然现在这位已经失去理智的高阶法师冲向刘璃的路线并没有被他挡住，但那些红色丝线的飘散范围却足以将他卷入其中。威尔斯与这位奥丁的高阶法师说不上是朋友，但怎么也算是熟人，可不想就这么看着他命丧当场。


    即便是大型战争中，高阶施法者都鲜少有拼到你死我活的情况发生。兰朵莉雅的来历是她的秘密，除了刘璃和威尔斯再没有人知晓，但高阶法师圈子中接触过异界来客的人可不在少数。就拿刘璃正握在手中的法杖来说，几乎奥丁所有修为达到高阶的施法者，都知道有一个诡异的世界与这个世界有过短暂的接触。高阶施法者属于整个世界的高端战力，在明知可能会有外敌存在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


    斯威夫特虽然比安卡年轻一些，但再怎么说也是一百几十岁的人了，还是一名纯粹的施法者，平时在体力上自然有些疏于锻炼。不过此时他也知道情况危急，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情急之下只能狼狈地就地一滚，才勉强躲开了那些红色丝带覆盖的范围。


    “威尔，有些不好办啊。”兰朵莉雅神色凝重。自家人知自家事，副院长大人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充斥着“混乱元素”的环境对施法造成的影响。这种诡异的红色元素不仅自身就具备着狂躁、暴乱的特性，甚至还会影响周遭的一切。安卡之所以失去理智，正是因为他在引导这种元素的过程中被突然刘璃打断，导致部分“混乱元素”侵入了他的冥想空间。


    虽然兰朵莉雅和威尔斯两人都携带着刘璃凝聚的元素结晶，不需要直接从外界提取元素施法，但架构的法术模型却免不了受其影响，导致所有法术的施放难度提高数倍，甚至大多数高阶法术模型根本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中架构成功。


    眼看着安卡越来越近，那些红色的丝线已经接触到巨大法阵的边缘，这让两位高阶法师愈发的焦急，却找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那根来自“恶魔界”的法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取出来的，它已经与整个法阵融为了一体，唯一能顺利操控“混乱元素”的刘璃正在为夺取法杖的掌控权，努力与法阵中强大的力量争斗着，身为老师的两个人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学生丢在这里。


    虽然内心焦急，心灵沟通的交流也一直在持续着，但两位经验丰富的高阶法师自然不会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他们看着安卡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强行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这种有恃无恐的表现在斯威夫特看来是那么的高深莫测，仿佛这里的计划早就被对方洞悉，只是懒得继续陪他们“玩”下去才在这个时刻给他们致命一击。


    自从握住法杖之后刘璃就一直没有任何反应，不仅整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甚至连兰朵莉雅在心灵沟通网络中的呼唤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若不是他的精神力一直处于平稳的状态，副院长大人都要怀疑自己的学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刘璃此时正处于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这让他回想起一年前受伤之后前往精灵之森治疗的那段时间，不过与那时又有些不同。他的意识在接触法杖的一刹那就被迫回到了冥想空间之中，眼见所见的，正是那神秘的湛蓝。与冥想时所见的不同，此时这枚湛蓝在刘璃眼前放大了数倍不止。


    刘璃能清晰地看到红色远古符文爆发之后留下的那块暗红色的斑痕正在产生肉眼可见的变化，红色就像久旱之后的暴雨流过干涸的河床一样，一道道元素流以鲜艳的色彩铺满了暗淡的斑痕。这鲜艳的红可不仅仅是法杖中传导过来的“混乱元素”，连兰朵莉雅和威尔斯都带着他凝聚的元素结晶，他自己自然也会携带一颗以备不时之需。逐渐恢复的红色符文，其中的元素流正是“混乱元素”与这个世界的“灼热元素”混合之后的产物。


    即使并未开启“全知”状态，刘璃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道元素流形成的过程，或许将之称作是“看”并不恰当，这是一种比元素感知更为敏锐的感觉。刘璃并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进入这种状态。但就是这种突然出现的感觉，给他一种类似于观察世界演化的震撼，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轻微的碎裂声传入兰朵莉雅耳中，她惊讶地发现刘璃手中的法杖上，那颗蕴含“混乱元素”的结晶出现了一道裂纹，随后只是过了片刻，整颗结晶就在她的注视下化为齑粉。威尔斯也在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学生，这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两位高阶法师惊骇不已，强行提起精神力准备应对“混乱元素”的爆发，可等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爆发，没有震荡，甚至连轻微的元素波动都没有出现。虽然这座巨大法阵一直在抽取法杖中的元素，但就在刘璃握住它之前，结晶中的元素还是那样的狂躁，可是这些不久之前还激荡不已的“混乱元素”，现在却不翼而飞。


    刘璃此刻十分懊恼，就像正在读一本很有意思的小说，却在看到一半时忽然得知作者已经断更，至于什么时候恢复更新却没有任何公告一样，让他烦闷无比。意识终于回归的刘璃本想先和两位老师打个招呼，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但正对着他直冲过来的安卡却把他惊得目瞪口呆。这种野蛮的冲锋方式，与高阶法师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让刘璃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老……老师，他这是……摔下去的时候碰到头了吗？”刘璃此刻的表情，配上他口中轻声念叨的话语，完美地诠释了什么是一脸懵逼。


    “呵呵，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安卡的确不怎么‘清醒’，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清醒’过来的希望。”看到自己的学生安然无恙，威尔斯心下一松，甚至都能说两句玩笑话缓和一下气氛。作为法阵核心的法杖已经损毁，几人自然没必要继续守在这里。面对这名已经陷入疯狂的高阶法师，不管是威尔斯还是兰朵莉雅都没有与他正面交锋的打算，既然刘璃没什么问题第一选择自然是闪躲开来暂避锋芒。


    就在安卡扑向刘璃的瞬间，突入地下的三人齐齐地后退了一步，将自己隐入黑洞之中。他们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那位名叫斯威夫特的施法者身旁。


    “斯威夫特，你也不管管你的前辈，你看他现在哪还有半点施法者的样子。”兰朵莉雅刚刚结束传送，就完美地实施了先声夺人的计划。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当然，这句话斯威夫特可不敢说出来，现在的情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可不想因为说错话让自己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