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此世之恶

    “席拉的情况怎么样？”顾不上和自己的师伯打招呼，刘璃直接开口询问鳞族姑娘的情况，他知道现在不是讲究礼仪的时候。克罗希司刚刚降临时，席拉还保有清醒的意识，此刻却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外伤暂时是稳住了，可是那些灰雾好像不仅是伤害肉体那么简单，我的治疗法术在她身上的效果不及平时的一半，而且她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威廉回答刘璃问题的同时手上不停，一个又一个绿色法术被他施放出来。


    他在“源生界”生活了几十年，但作为一个主修绿色元素的施法者，显然没有忘记该如何操控熟悉的“生命元素”，虽然施法过程中浪费了不少精神力，却也不会出现法术施展失败的情况，至少席拉体表的伤口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狰狞恐怖了。


    只是威廉也快到极限了，若是刘璃再不醒过来，他最多也就能支持五分钟左右。他本来就在刚刚的战斗中消耗不小，再加上看到席拉现在的状态，让他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施法。若非有蒂娜在一旁帮忙引导元素，没准威廉的精神力在刘璃醒来之前就已经告罄了。


    “交给我吧。”刘璃看得出威廉现在已经不适合继续施法了，随即激发了绿色符文的力量，强行接过绿色元素的操控权，同时说道：“蒂娜，你带威廉师伯和娜娜去休息一下。”


    克罗希司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刘璃施法，时不时点头表示赞赏。他知道那些灰雾的来历，也远比任何人都清楚它们的能力，这种灵魂和肉体同时受到的伤害治疗起来很麻烦，却没有超出刘璃的能力极限。太古黑龙之王想通过这次治疗，看看刘璃对灵魂的奥秘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克罗希司倒不会罔顾鳞族姑娘的生命，现在席拉肉体上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而对灵魂的治疗，恰是黑色法术比较擅长的，就算刘璃施法时出现失误，保证鳞族姑娘的安全对太古黑龙之王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


    刘璃调动着所剩不多的精神力，力求做到对每一分元素都精细操控，生灵的灵魂可以看作一部构造精密的仪器，治疗时自然不可能大刀阔斧地应对。一条条微不可查的绿色丝线自他手中延展而出，在半空中编织出一个造型精巧的光茧。


    光茧呈球形，直径不过半尺，流转的翠绿辉光让这个茧子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仿佛不该存在于现实之中。黑龙之王认识这个法术，那本是黑色法术“心灵安抚”的法术模型，但以绿色元素填充其中却是第一次见到，而且看着席拉渐渐舒缓的神色，显然法术效果不错。


    看到刘璃的法术生效，克罗希司悄然散去了准备好的救急手段，他知道不需要自己再多此一举了——刘璃做得不错，他的法术对于修复灵魂上的创伤效果极佳，甚至还要超出太古黑龙之王的预计，至少他亲自出手，也没办法施展绿、黑双色的复合法术。


    刘璃并非第一天认识到灵魂的存在，作为一个来自遥远世界的异类，这里的世界意志对他的影响是全方位的，绝不仅仅是肉体更符合他的年纪在这个世界应有的状态。刘璃也不是没有受到过灵魂层面的创伤，且不说之前直接接触灰雾，导致冥想空间震荡的这一下，早在数年前，在图伦镇引爆红色远古符文时，他的灵魂就受到过严重的伤害。


    就灵魂创伤来讲，刘璃当年受到的伤害远比席拉此时更加严重，他能恢复如初，除了生命古树的帮助，神秘的湛蓝给他带来的“不死”之力同样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而对于那带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湛蓝，刘璃自走上法武双修的道路时起，就从未放弃过对它的研究，毕竟他至今都没有了解自己穿越的秘密。


    刘璃擅长的所有治愈类法术——不论运用何种元素——皆与奥德大陆现有的法术体系存在区别，这些法术都是他参考自己死而复生的过程，截取的片段然后以自身所学复原的。虽然与他那变态的死而复生相比，恢复能力不过十之一二，但对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灵来说，比之生命古树亲自施法，刘璃的法术效果也丝毫不差。


    “呵呵，小家伙儿干得不错。”克罗希司看到席拉的状态已经平稳下来，开口赞了一句。太古黑龙之王的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平淡，这点小伎俩还不至于让这位强大的王者动容。即使是这样，得到他的称赞也让刘璃激动不已。


    刘璃心中对克罗希司抱有敬意，这敬意的来源并不属于他，而是世界意志强加给他的，却不会引起哪怕一丁点的反感。他不知道克罗希司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平稳做过什么，但从世界意志中传来的感激之情却是再明确不过的，这也正是刘璃如此激动的原因。


    “好了，我也不说题外话了，现在就让我好好给你讲讲，今天你遇到的这些……敌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吧。”克罗希司叹了口气，此时时机未到，他本不该把这些秘辛这么早告知“继任者”，不过为了让刘璃有个心理准备，黑龙之王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先说名字吧，虽然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刚刚那些‘灰雾’，还有一些其他东西，不过这些来自于世界背面的物种，我们太古巨龙习惯称之为……‘此世之恶’。”


    “‘此世之恶’……吗？”刘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虽然克罗希司语气淡然，似乎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但他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煞气却是做不得假的。刘璃不知道这些敌人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世间最为强大的太古黑龙之王爆发出滔天怒意。


    “不要在意这个名字，这并不重要，它们出现在这里只是个意外，至少短时间内，你不会见到更多它们的同类。”克罗希司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之后才继续说道：“你亲自接触过它们，应该感受到了那种浓重而深沉的恶意，诚然这种恶意是针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灵，却也并非一视同仁，你……将是它们最想除掉的存在。”


    “我！？”刘璃真的被吓到了，不过仔细想想却也在意料之中，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自己身上有这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且不说至今原理不明的“死而复生”，单拿“全系亲和”和“法武双修”这两项天赋来说，任何人能得其一就足以做梦都笑醒了，更何况自己两者齐备。


    刘璃深知自己身上这些异于常人的天赋，多是源于冥想空间中那神秘的湛蓝，而那湛蓝，正是导致他穿越到奥德大陆的雷霆留下的碎片，再加上那时不时于冥冥之中出现的声音……真说他对这个世界无关紧要，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这也解答了刘璃心中的疑惑——席拉与灰雾接触的程度和时间都超过他不少，受到的伤害却没有想象中严重——明显是因为灰雾对这位鳞族姑娘的恶意，远没有对他那样深沉而厚重。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而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又是什么吗？”看到刘璃脸上震惊之色稍减，克罗希司问道。


    “好像是被一位伟大的存在，作为‘祂’的继任者送过来的。”刘璃从未停止过对这个问题的思考，这是他能否返回故乡的关键，他明白面前的太古黑龙之王对这些秘辛的了解远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而且他心中有许多不甚了解的地方需要向对方询问，是以并未加以隐瞒。但说到最后，他还是稍作犹豫，因为有些东西……是他从翠瓦口中套话套出来的，“……还有，好像跟万年前的‘灾变’有关。”


    “哼！那个嘴巴不严的丫头。”克罗希司显然知道翠瓦的小毛病，倒也并未因此责怪刘璃，“有些事情，现在依然没办法详细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万年前的灾变从未结束，现在，只是又一个爆发周期将近而已。而你，就是终结这场灾变的关键。”


    ……


    克罗希司离开了，这位太古黑龙之王此次降临奥德大陆，一是为了帮刘璃解围，但主要目的还是同兰朵莉雅一起处理南部森林中空间裂口的问题。


    离开之前，克罗希司向刘璃讲述了不少关于灾变的秘密，但刘璃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消减，反而出现了更多的谜团。他知道了“此世之恶”的来源，也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些诡异的敌人；他知道自己是终结灾变的关键，也知道此行的任务——封印海渊中的空间裂口——与终结灾变息息相关。


    但对于最关心的问题——如何返回故乡——却依然一无所知。


    “刘璃，席拉的情况怎么样了？”开口询问的是伊芙，她一直陪在席拉身边。刚刚刘璃与克罗希司的交谈她全程看在眼中，只是太古黑龙之王的威严对她这个初阶武者来说，压迫感实在太强，让她一直未敢开口。直到此时克罗希司离开，才终于问出了在心中憋了很久的问题。


    “放心吧，治疗过程很顺利，只需要安心休息一下，今天之内应该能醒过来。”刘璃吁了口气，决定暂时将心中的疑惑放到一边——既然黑龙之王说了，封印空间裂口也是结束灾变的一环，那就等解决海渊的空间裂口之后，再考虑其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