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0 VS老拳神5

　　在我突然变强并对他做出有效的躲避反击之后，老拳神并未表现出意外的情绪。结合他极其强大的觉察能力来判断，当我意识到自己力量出现变强现象的最开始，他也应该同步捕捉到了这般变化。

　　而在此基础上，他却还是把我判断为了“不擅长在战斗过程中变强”的类型。回头想想，真是相当奇怪的事情。我明明就在战斗中变强了，尽管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应该不会观测不到才对。站在他的立场上，也不应当信誓旦旦地做出那般判断。

　　老拳神的攻势再次造访。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有的只是朴素的拳击和脚踢，却都蕴含着必杀的威力。据说在真正的武术对垒之中，不存在必杀技的说法。高手之间的胜负总在一瞬之间，因此每一击都是必杀技。

　　他的命中率再次上升，像是想要超越被我反超的部分一样，适应着变强之后的我。分明已经使出全力，却还是在追求着更进一步的突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擅长在战斗之中变强的人”吧。

　　所以，另外一处细节问题也跟着暴露了出来——老拳神为什么还没有使用他的特殊能力呢？

　　既然他是在全力战斗，还在追求着突破自己的极限，那么就没有道理事到如今还要隐藏自己的秘密武器。就连在面对山两仪的时候都毫无吝啬地用出来，不可能以比起山两仪更加强大的我为对手时还要继续藏着掖着。

　　还是说……他只是看上去没有使用，实际上已经用出来了？只是由于效果过于隐蔽，连我都难以注意到？

　　我一边躲避老拳神的攻击，一边做出反击。在如此高频率近距离的交锋之中，很难分散注意力去观察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是否有出现异常状态。但是如果无法及时发现，就有可能会在某个回合爆发问题，然后被老拳神一击必杀。

　　尤其是在如此靠近的距离下突然遭到特殊能力的入侵，就是用出回归之力可能都无法在抗衡对方能力时占据显著上风，没有底气在影响生效的同时将其压制抹除，那样自己很容易会暴露出致命的破绽。

　　老拳神的特殊能力到底会以何种形式产生效果？石化定身？精神干涉？内部破坏？亦或是某些性质更加复杂的诅咒？老拳神的法力波动正在毫无节制地爆发，这会不会就是他传播自己特殊能力影响的媒介？

　　粗糙扫描之下，实在是扫描不出自己的身上是否有在出现类似那些的恶劣迹象。除了自己的法力强度正在异常上升，没有任何的异常……

　　念及此处，仿佛有一道闪光经过了自己意识海洋的上空，在毫无线索的黑暗之中撕裂开来一条惊人的缝隙。

　　同时，感受着老拳神的法力波动，以及从中传来的渴望强敌的极端思绪，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浮上心头。

　　“……老拳神……你的特殊能力，是把我，还有上次的山两仪……把自己的敌人变强！？”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老拳神毫无被揭穿的心虚，发出了洪亮的笑声，说：“——被你看穿了？”

　　这是在开哪门子玩笑？专门强化自己的敌人……把山两仪吓得落荒而逃的特殊能力，怎么会是这么残次的能力！？

　　我简直就是不敢相信，但是这个答案反而把一切都说通了。

　　山两仪的目标，是以自己变强之后的力量向昔日打倒自己的老拳神复仇。如果自己技不如人反过来被打败也就罢了，不对，那种情况也不能说“也就罢了”……但是如果还有比这更加糟糕的结局，那无疑就是自己这个曾经将法力赋予老拳神的“高高在上的贵人”，居然在复仇战之中被老拳神反过来施舍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那对于自尊心高到扭曲的山两仪来说绝对是最大的羞辱。

　　所以他当时才会选择逃离战斗……因为以“被老拳神强化的状态”继续打下去，无论是输是赢，那都是比起直接败北都要更加无法接受的耻辱。

　　仔细回想，在我过去所看到的历史场景之中，山两仪也的确是在老拳神宣告发动特殊能力之后出现了法力波动超越极限异常上升的现象……我当时还以为那单纯是山两仪情绪过度激动所造成的。

　　这个特殊能力也可以说是与老拳神过去展现的异常性一脉相承。他的法天象地就是让所处地域的生命狂暴化并攻击自己，就连植物都会不可思议地突变出肉食性和捕食欲望，那么特殊能力是把敌人进一步变强也不是说不过去。

　　“这个能力，是我在成为所谓的罗山最强之后觉醒的。武术必须要有对手才能够成立，而当时的我连对手都无法找到半个。就连最后一个能够与自己较量的强敌山两仪，也在那不久前被我亲手击杀。”老拳神说，“纵然变成了无法正常修习武功的法力使用者，我也依旧勉强算是行走在武之道路上，可是如果没有对手，最后的立足点都会失去。

　　“我想这股力量应该就是基于这样的渴望而出现的异能吧。遗憾的是，哪怕有了这样的力量，如果不是与我同为第三道门水平的对手，依然无法真正与我公平较量。

　　“我之所以不希望其他人知晓自己有这种力量，也是因为有些担心……如果有潜力，或者有意愿与我为敌的人，就比如说尉迟……他万一知道了这个能力，会不会有所懈怠，想要把原本应该靠着自我磨砺而变强的部分，用我的力量代替补充？

　　“而对于已经攀爬到极高处的山两仪，我就没有了那方面的顾虑。不过，我原以为一心想要复仇的他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一定会欣喜若狂……没想到他居然刚烈到了那种程度，宁可忍受背对着我逃离的耻辱、承认一时的败北，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力量。”

　　谈到山两仪，他又是痛惜、又是赞赏。

　　山两仪总是喜欢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却动辄就会失态嘶吼，活了不知道多么漫长的岁月，依旧像个年轻人一样感情用事，甚至像个小孩子一样稍有不顺心就把情绪写在脸上，在我心中早已经变成了毫无强者风范的形象。而此刻听到老拳神的感叹，我居然从山两仪的身上找到了某种足以令人神往的部分。

　　不过，山两仪有山两仪的作风，我也有我自己的作风。

　　“是吗……但我可不会像是山两仪一样纠葛于胜利的完美。”我说，“还是那句话，为了胜利，我可以不择手段。老拳神，既然你有着这种‘弱点’，那么我就会把这个部分利用到底。”

　　说着，我彻底放开了自己的心神，甚至模拟出了神性之子适应一切的性质。无意识地借助力量和有意识地借助力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在明确意识到有着一股强风助推自己之后，我将其充分利用了起来。

　　力量的变强进度顿时大加速，原本应该花费漫长光阴才能够到达的力量水平，我正在快速地靠近。

　　“就该这样！不要被其他人的道路所迷惑，你就贯彻自己灵魂的本色吧，庄成。”老拳神发出了激昂的声音，“然后，让我看看……传说中最强的显灵之力，到底能够走到何种地步！”

　　他仿佛也要突破自己的极限，法力波动的强度疯狂地攀升和集中，化为巨大的爆发力推动自己的身躯，向我突进袭来。

　　我挥动黑色的日蚀之剑迎上。

　　碰撞、游走、再碰撞，斩击和拳击交错，力量不断地加强，宛如两道螺旋般缠绕移动。时不时地在对方的身上斩出深深的伤痕，也时不时地被对方殴打轰击。

　　战场跨越极大的空间尺度，偶尔会靠近地球，也会靠近月球。彼此都在不断的加深伤势，而比起在身体和灵魂完全粉碎之后都能够复原的我，无法做到相同事情的老拳神在这方面处于劣势。

　　原本以他的力量是可以强行无视这种差距的，只需要再粉碎我的灵魂一次两次就可以获取胜利。但是随着我的力量大跨步变强，事情就变得没有那么容易。显灵境界的优势开始显著突出，他越来越难以捕捉到我，被减免的伤害比例也越来越高。

　　老拳神一记突如其来的踢击把我打飞，我坠落到了月球表面，身体深深嵌入地下。饶是现在的我，也最多只能再承受一次重创了，而老拳神也是差不多的状态。透过厚厚的岩层，我观察到他满身疮痍，身体到处都是斩刺创口，彻底成了一个血人。

　　我们都很清楚，接下来，就是彼此的最后一击了。

　　老拳神站立在黑暗的宇宙空间之中深呼吸一口气，身后远方是被灰色雾气覆盖的地球，以及璀璨炫目的太阳。

　　当自己的法力波动提升到最高点之际，他看着月球的方向，眼神爆发了决死的精光，同时浑身迸发出宛如另外一个天体般绝大的气势，锁定我所在的位置撞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