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太空云层

　　远志星系的太阳风和远志星系外的宇宙风彼此交汇，冲突，在这里形成了一片磁场与重力紊乱的奇特界限，用肉眼看去，就像是一层泛着彩色光芒的油膜包裹在远志星系之外，这就是远志星系的日球层。

　　而在日球层内部，遍布着各种星际灰尘、陨石和彗星组成的小行星带，就像是星球上的大气层与悬浮物，这就是所谓的太空云层了。比较大型的太空云层，远志星系有三个，而古帆他们的目的地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经常被称为远志星一号云层。

　　如果远志星系是一张圆桌，远志星是靠近桌子中心处的一个弹球，那么一号云层就是放置在桌子边缘的超大份刨冰，而且还是香草苹果味的刨冰。

　　这里并不是生命的禁区，相反，在这恒星的光芒都变得暗淡，四周环境糟糕到极点，随时都有电磁风暴与重力扰流的环境中，有无数的生物生存着。

　　各型各色的宇宙植物、依托宇宙植物生存的其他生物，这些生物能够在宇宙中生存，自然拥有着极端强横的身体结构，对人类来说都是很危险的存在。

　　进入太空云层区域，星盗飞船和货运飞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差别，都将面临随时船毁人亡的危险，而藏红号和白帆号也是如此。也正因为如此，货运飞船若不是被逼到了极限，也不会进入太空云层区域之中。

　　在距离一号云层还有2光时的路程时，藏红号再次联络了白帆号，两艘飞船开始同时减速，在一号云层外以十分之一光速绕着云层缓缓飞行。

　　太空云层中大量的彗星反射着光芒，折射和反射出瑰丽色彩，如梦似幻，但是那些彗星上盘绕着的龙口藤之类的恐怖猎食性宇宙植物却让人寒毛直竖。

　　看着投影上的景象，藏红皱起了眉头，想要在这片蔓延足有一光日的云层之中找到一艘飞船，实在是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飞船很快来到了任务信息上所提到的，蒲公英号最后一次发出信息的坐标。在这个坐标处，两艘飞船先后停了下来，静静悬浮在宇宙之中。

　　“藏红号呼叫白帆号，请于藏红号左舷40光秒位置处与藏红号同步飞行，同步发射全频段搜救信号。”藏红号再次联络了白帆号。

　　白帆号那边依然没有提出异议，回答非常干脆：“白帆号收到。”

　　太空云层外，藏红号开始慢慢加速，而白帆号以极为精确的速度侧向飞行，一边与藏红号拉远距离，一边保持几乎完美的同步飞行，两艘飞船同时向外发射出了全频段的搜救信号。在40光秒的近场通讯极限覆盖范围处，白帆号停止了拉远距离，与藏红号同步贴着太空云层的外围，开始了搜救工作。

　　“原来这样就是搜救么？”在白帆号的驾驶室里，古峰和古帆一人抱着一个星光果实啃得不亦乐乎，这种飞行对两人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只要偶尔调整一下飞行角度就可以了，对古帆来说，预判藏红号的飞行轨迹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在没有切开之前，星光果实的内部闭合力场让整个果实坚硬无比，堪比飞船的外壳，但是在切开之后，果肉却是细嫩滑爽，颇为可口。在远志星呆了几天，古峰和古帆都吃的食物制造机制造出来的食物，反而有些怀念星光果的口感了。

　　“正常的搜救流程是这样没错。”老爵爷道，作为一只从老旧客运飞船上拆卸下来的黑匣子系统，搜救的流程它是知道的，保证在近场通讯的范围之内，全波段发出搜救信号，正是搜救迷航飞船的标准流程，不过全波段搜救信号在太空云层中衰减的厉害，能够起到的效果想来是非常有限。

　　事实上确实如此，两艘飞船以最后的坐标为中心螺旋形飞行，不断扩大搜救范围，但是却没有收到丝毫的讯息。

　　时间慢慢流逝，每四个小时的例行通话结束之后，一个杂乱的信号突然传递到了白帆号的驯鹿通讯系统上。

　　“sos，蒲公英号被星盗飞船袭击，请求援助，sos……”

　　“找到了！”古帆和古峰几乎从驾驶座上跳起来，难掩兴奋，搜救是一种非常枯燥的事情，长时间进行很容易让人觉得懈怠。

　　事实证明，两个人还是太乐观了，两艘飞船向信号传来的方向行驶时，信号逐渐清晰起来，不断重复的信号标明着显然是事先录制的信号，而在sos之后，传来了蒲公英号的留言：“星盗飞船紧紧逼迫，为了躲避星盗飞船，蒲公英号被迫深入太空云层深处，请救援飞船跟随信号道标的指引进行救援。”

　　在信号道标处，两艘飞船再次停止，搜救已经进行了接近十二个小时，在有了一些进展的时候，藏红号和白帆号的第一次意见分歧却爆发了。

　　“船长？”搜救有了初步的结果，二副请示藏红，藏红略一皱眉，道：“以道标为中心，再一次进行全频段覆盖搜索。”

　　“藏红号呼叫白帆号，请于藏红号左舷40光秒位置处与藏红号同步飞行，同步发射全频段搜救信号。”在得到了藏红的指示之后，二副再次联络白帆号。

　　“藏红号，为什么不根据道标的指引进入太空云层搜救？”这次白帆号的回复并不是固定模式的白帆号收到，反而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按照我的命令去做。”藏红接通通讯，不耐烦道。

　　“白帆号从没明确表示过接受藏红号的命令。”白帆号的回复格外坚决，“我对此次行动有不同的意见，我认为再次全频段搜救除了浪费时间之外，不会有任何意义。”

　　“白帆号，藏红号有丰富的搜救经验，请按照藏红号的指示去做。”藏红强压怒气道，这艘民用飞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进入太空云层搜救？说的太轻巧了吧，说不定现在星盗飞船就在云层中等着给他们迎头痛击呢，而且远志星系一号云层是整个远志星最危险的地方，其中数不胜数的太空生物，能够对飞船造成威胁的不知凡几。

　　在太空云层内部，因为地形太过复杂，两艘飞船无法形成优势力量，进入云层可以说是放弃本身的优势。但是在外界搜救，若是能够把星盗吸引出来，就能够直接集中优势力量干掉星盗，这也算是一种保守策略。

　　“我有不同意见。”白帆号的回复依然坚定，让藏红忍不住又是火冒三丈，“星盗的目标是蒲公英号，如果星盗的船长足够冷静的话，绝对不会离开太空云层攻击我们的，星盗最可能的行动方式是在太空云层内找到蒲公英号，夺取控制权，然后从太空云层的其他方向离开。”

　　“小娃娃，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藏红对着通讯器狂喷，“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人？是星盗！什么叫做星盗？贪得无厌，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的人才是星盗！如果他们能够冷静的思考问题，他们怎么可能去做星盗？不懂没问题，但是纸上谈兵，想当然尔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白帆号沉默了，藏红的话虽然很没有礼貌，但是却让古帆说不出话来。藏红说的没错，星盗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所以才会是星盗，如果用常理来推断他们的行动，恐怕是不够的。过了片刻，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

　　“藏红号，我们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白帆号道。

　　“白帆号，给我一个站得住的理由先！”藏红对着通讯器狂喷，二副捂住耳朵，向一侧躲开。藏红的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他还是很少见到自家船长如此不淡定。

　　“白帆号能够计算出蒲公英号的航线。”一直闭着眼睛的古帆突然张开了眼睛，思维波集中在一起，向前辐射而去，白帆号的舷窗外，就是那和星光果差不多大小的信号道标，银色的丝线在信号道标周围交织，组成了一艘椭球型飞船的轮廓，椭球型飞船释放了信号道标，拖着蓝色的尾炎以极为缓慢的速度驶向了太空云层的内部。太空云层内的无数小行星几乎是相对静止的，银色的光芒绕过了当先的一颗生长着龙口藤的彗星，向太空云层内部无尽延伸，不断延伸出不同的分支。

　　那分支有的暗淡下来，有的慢慢变得越来越亮，最终变成了一条从道标处直射太空云层内部的银色亮线。

　　“计算出蒲公英号的航线？”藏红忍不住又要喷了，“怎么可能？你以为你是青睐族啊！”

　　计算航线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在做了，藏红号的主控系统正如同老牛拉车一般迟缓地运转着，星图上杂乱无章的线条完全没有丝毫减少的趋势。

　　从道标处进入太空云层，每遇到一个小行星就要转向，而每次转向都有一定的几率，几率与几率交叠起来，就完全变成不可预测的了。

　　“计算或许会出错，但是信息不会撒谎。”古帆说了一句藏红听不懂的话，藏红强压怒气道，“你的计算准确率是多少？”

　　“百分之百。”回答格外自信。

　　这就像是本能，当计算和判断都无法信任的时候，本能反而会变得可靠起来，而对古帆来说，本能向来不是虚无缥缈的，而是完全可以量化的东西。

　　“船长？”坐在主驾驶位置上的大副轻声请示，驾驶舱里面所有人都在看着藏红，其实不论怎么选择都有风险，而白帆号的自信有着让人动容的感染力。

　　就在藏红还在犹豫的时候，白帆号已经将星图发送了过来，银色的亮线如此清晰，把那亮线导入了主控系统，藏红号迅速开始反向验证，几十秒钟之后，主控系统就修正了之前的计算，和白帆号得出了一样的结果。

　　“一艘民用飞船……”藏红徒劳地嘟囔了一句，说不出是嫉妒还是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通讯系统，“既然如此，请详细说明你的计划。”

　　“耶！”古峰和古帆对望一眼，对了一掌，被动等待可不是铜族人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