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江城饮料厂

　　别墅装修的……让肖扬实在有些无语，甚至有种感觉，苏文秀花在装修上的钱，有可能比买这房子的钱还要多了，大的东西不看，光看那些细节的东西，就花费了很大的心思。

　　家用电器全都是进口，有不少电器的牌子连肖扬都认不出牌子，只看外表就可以将其归类到奢侈品的行列当中去。

　　厨房的一角，被隔成一个小酒柜，肖扬扫了一眼酒柜上面摆着的酒，心里忍不住苦笑，这会夏雪跑到别的地方，苏文秀在肖扬跟前，亦步亦趋的跟着，媚眼盯着肖扬，想看看他的反应。肖扬看着酒柜上的酒，苦笑着说：“苏姐，这些酒，恐怕就要不少钱吧？”

　　苏文秀假装不在乎的说：“呵呵，就是装饰用的，哪里需要花多少钱了，你怎么那么注重这些小东西？”说着一指厨房的其他地方：“来，好好看看，我的大厨，知道你厨艺好，我和思嘉都已经商量好了，以后没事的是就会来你这里蹭饭，所以吗，厨房必须给你装修的好一点，看看，满不满意？”

　　肖扬笑着说：“满意，当然满意，如果说苏姐给装修的房子还不满意，那我真不知道，还应该对什么感到满意了。”

　　苏文秀双颊生晕，娇媚的看了肖扬一眼，然后心里暗自欢喜。

　　夏雪转了一圈之后，出来说：“天哪，肖扬，皇宫才能什么样啊？”

　　感情，这妮子也看出来了，这里的装修水准跟普通民宅的不同。

　　八月下旬，距离开学还剩下几天，肖扬回到了江城市，抽空回了村子一趟，肖国梁两口子这时候已经带着孩子出去旅游了，原本张云十分想带着儿子一块，全家进行一次旅游，奈何肖扬太忙，这个想法也只有作罢，三口人从江城市出发，先到海滨城市大连市，肖扬的六叔在那里，上次因为肖扬过去，已经被六叔埋怨一通，说是心里没他这个当叔叔的。

　　平心而论，肖扬这个六叔对肖扬一直还是不错的，也只是到了肖扬长大了以后，亲戚家中的弟弟出事的时候，六叔对他印象才逐渐的变得不好起来。人这东西，说一次没人相信，说两次没人相信，说多了，总会想，要是没有那事儿，别人为啥总说你？也就信了。

　　父母都不在家，自然也就没什么意思，可爱的肖雨也看不见，肖扬只好带着孟佳来到了江城市，一中可以住校，肖扬觉得学校的条件太一般，就把孟佳带回了自己在江城市的房子。

　　小孟佳甚至连城市都没有来过，自然对这房子里的一切感到好奇，看着整体橱柜，问道：“肖扬，这里……是做饭的地方？”

　　肖扬点点头，笑着说：“当然了，佳佳认为这里是干嘛的？”

　　“我，呵呵。”孟佳有些可爱的挠挠头，然后说：“我看着这里有锅，才想着这里应该是做饭的地方，要不然，我都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么干净的厨房。”孟佳说着，然后幽幽的问道：“肖扬，这里，是有女孩子住的吧？”

　　肖扬怔了一下，然后拉着孟佳柔软冰凉的小手来到客厅，两人坐下来，肖扬又给孟佳开了一罐饮料，然后说：“佳佳，其实呢，以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虽然算不上是小人，但绝对谈不上是君子，可以这么说，我这辈子，肯定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所停留，因此，我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丈夫。”

　　看了一眼被自己的话惊得呆住的孟佳，肖扬狠狠心，接着说：“佳佳，咱两从小是一块长大，你了解我，同时我也了解你，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是那种甘愿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女孩，尽管你说了不在乎，但我知道，你是在乎的，所以，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别说我虚伪，真的，一起长大的，你应该了解我，就算是做我的妹妹，我也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你别说了……”孟佳眼泪忽然掉下来，然后两只白皙柔嫩的小手蒙住脸，伤心的哭着，肖扬看着虽然有些揪心，却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这样一直给她一种希望，还不如直接让她绝望，毕竟这个时候年龄小些，对很多事情的理解也不如成年人那么透彻，伤心，自然也就少些。

　　孟佳抬起头，泪流满面的脸上却是带着一种让肖扬心悸的笑容：“肖扬，你能对我说这么多，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真的，你一直拿我当小孩子，其实，你不知道，跟你在一起久了，我这思考问题的方式，也跟成年人一样了，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明白，我当然也知道，你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我只是不服气，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从小跟你一块长大，对你了解的最多，我不相信我会输给那些后来者，所以，肖扬哥，不要这样就丢下我不管，好么？我一定会做到最优秀，让你喜欢上我。”

　　孟佳楚楚可怜的看着肖扬，让肖扬一时间有种想抽自己的感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明明是自己花心在先，反而让女孩子哭着喊着求他给个机会，怎么看上去那么讽刺？只是看着孟佳的泪眼，肖扬实在不忍心再说其他的，这么大的女孩子，思考问题跟成年人也确实是不一样的，也罢，先这么样吧，自己拿她当妹妹看，要么是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要么是甘愿一辈子做他肖扬的地下情人。

　　这年头，本来就是少部分人制定规矩，大多数人遵守规矩的时代，倒也用不着为此背上多大的心理负担，啥时候等着孟佳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只可惜，这是一个疑问句，肖扬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很难接受自己身边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拥在怀中的感觉，至于这样是不是自私了点？去他妈地，老子爽了，管他人死活！

　　可能有很多人会批判这种价值观念，太自私，太过分了，但肖扬并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如果他在乎的话，也不会招惹那么多的女人，甚至，连孟佳都不会招惹。

　　有雨晴一个人足以，雨晴几乎涵盖了中华女性所有的传统美德，如果说一个男人能拥有她那样的一个女人，那么此生无憾，绝对不是一句说辞。

　　但肖扬还是有了其他的女人，能因此说肖扬就是一个不重视感情的人了？说他玩弄感情？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就像金庸老爷子的天龙八部里那样，段誉他老子当年情人无数，但对每一个，都是实心实意，只能说他，太博爱了点。

　　肖扬跟段正淳不同之处在于，如果女孩子乐意，他会保护她们一辈子。至于婚姻之说……这年头有钱人多少个孩子都能上户口，没钱人生两个孩子就得被罚的倾家荡产。

　　这些烂事儿，实在没有必要多去讲述。

　　总之，肖扬跟孟佳的关系，因为这次忽然的交底，而变得有些奇妙起来，每天早上，孟佳都会乖巧的给肖扬做好早餐，然后叫他起来吃饭，默默的收拾着家务，就像一个勤劳的小媳妇一样，努力让肖扬的每一天都过得舒心。

　　而且，从来不在提一句有关肖扬身边女人的话题，哪怕，有时候肖扬的女人给他打电话，孟佳也会适时的避讳出去，肖扬心里想着，小女孩，果然有成熟的一天。

　　孟佳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失落的样子，反而比从前更加亲近肖扬了，只是肖扬这心里，却有些不踏实，谁知道哪一天，这小妮子就会忽然爆发了。

　　到时候，也许连肖扬都没有信心收拾那个惨剧。

　　不过不管怎么样，孟佳比以前更加明白了肖扬，也清楚，这个优秀的男人，不是一个女孩能够完全拥有的。

　　唐晓天忽然给肖扬打电话，让他到市委来一趟，现在一般没有什么大事儿的话，唐晓天都会让秘书赵强给肖扬打电话，自己找肖扬的时候并不多，毕竟他一天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肖扬来到唐晓天的办公室，流火似的八月，肖扬一下车，就感受到毒辣的太阳照在身上有多么难过，仿佛从外直接晒到里一般，让人恨不能跳进一个冰水池里，才能舒服。

　　唐晓天的办公室开着空调，一进屋，就让人有种沁人心肺的感觉，肖扬看着坐在那里看文件的唐晓天，笑着问道：“唐伯伯这么着急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唐晓天皱着眉头说：“是这样，肖扬，这回唐伯伯真是有求于你了，很多人都等着看你唐伯伯的笑话呢，江城市饮料厂的工人，罢工停业了。”

　　“啊？”肖扬一愣，看着唐晓天，江城市饮料厂肖扬自然是知道的，从肖扬年龄不大的时候开始，饮料厂生产的汽水就遍布江城市的各个角落，可以说，像肖扬这样的八十年代生人，基本上从小都喝着饮料厂的饮料长大的。

　　而且江城市饮料厂也是一家明星企业，肖扬还记得飞扬农业第一年获得诸多荣誉的时候，江城市饮料厂同样也获得了不少荣誉，各种各样的称号很多，奖状拿了一大堆，怎么能够，说出问题，就出问题了？

　　要知道，九十年代的工人，跟新世纪的工人可不一样，他们对于厂子的归属感是很强烈的，如果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罢工这种资本主义社会才会出现的东西。

　　肖扬看着唐晓天，问道：“唐伯伯，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江城市饮料厂应该是效益还不错啊，就算现在洋鬼子的可口可乐进驻中国，在哈尔滨也建厂了，可一时半会的，应该还波及不到咱们本地的饮料厂啊，工人怎么会出现罢工这回事？”

　　唐晓天叹息了一声：“肖扬，你不知道，饮料厂，其实早就问题多多，只是一直都是下面瞒着，上面假装不知道，就这样拖着，才表面上看起来很好，工人们都已经三个月没有开一分钱的工资了，如果不是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这些老老实实的工人，谁会想到通过罢工来解决问题呢？”

　　肖扬有些疑惑了：“唐伯伯，饮料厂明明效益挺不错的，我都说了，可口可乐暂时根本替代不了价钱便宜的地产饮料，这两年人均生活水平提高了，这方面的消费，应该差不了才是……怎么会，三个月开不出资呢？”

　　唐晓天摇摇头，有些气愤的说：“饮料厂的领导层整个都坏掉了，我也是这几天才得到的消息，厂长贪污严重，伙同公司的会计和出纳，这几年一共贪污了三百多万元……嘿。够整个场子一千多名工人四五个月的工资，而且，这还是初步调查的结果，真正贪污了多少，现在还不知道呢！”

　　“唉，真是个蠹虫啊。”肖扬忍不住摇头叹息，这种事情真是没办法，无论前世今生，实际上都是普遍存在的事情，不是某个人就能遏制住的。

　　“唐伯伯，那您找到我，有什么事情，跟我就直说了吧。”肖扬觉得唐晓天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发牢骚诉苦的，自己也没那个资格，找自己肯定是有事情了。

　　“嗯，你们公司不是有果汁厂的项目么，我想，把江城市这边的饮料厂，直接卖给你们，然后，你帮我盘活它……”唐晓天认真的看着肖扬：“我知道这个条件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你也不是神仙，但唐伯伯，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了，看着全厂一千多名工人吃不上饭，我着急啊我！”

　　肖扬听唐晓天说完之后，陷入了沉默，他不是那种热血青年，甘愿为某些事业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会头脑一热就去决定干什么，集团现在不是他一个人的，肖扬也需要为集团旗下数千名员工去负责。

　　江城市的果汁厂，在肖扬的印象当中，是在两千零二年彻底倒闭的，那时候厂子的工人早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也没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厂子的倒闭而感到惋惜或者是好奇，实际上，到了新世纪，更多的人已经变得麻木起来。

　　下岗，这个词从陌生到熟悉，也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从此以后，铁饭碗这个说法，退出了中国的历史舞台。

　　“唐伯伯，这种事情，能不能让我考虑考虑，然后实地考察下饮料厂再说？”肖扬想了半天之后，才说道。

　　唐晓天也知道这个时候就逼着肖扬表态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点点头说：“那好吧，你可以先自己去饮料厂了解下它们现在的情况，然后再给我答复，我知道，这件事有些难为你了。”唐晓天满脸肃然的说：“但是肖扬，如果你能够圆满的解决这件事，唐伯伯，欠你一个大人请！”

　　“呵呵，您先别忙着给我戴高帽，我先看看再说，好吧。”肖扬说着，告别了唐晓天，自己开着车，往江城市饮料厂开过来。

　　江城市饮料厂地处江城市师院的边上，属于是郊区，厂子环境非常好，厂区的不少珍稀树种，很多树龄都已经超过了二十年，端的是一处环境优美空气新鲜的厂区。

　　肖扬开车过来的时候，不少师院的学生这会都已经回到学校，每年都这样，学生们未必都按照标准的开学日期返校的，用不少学生的话就是：在家呆着太无聊，还不如回到学校有意思。至少还有那么多同学陪着呢。

　　肖扬把车就停在师院门口的一处广场上，然后走着走，来到江城市饮料厂的旁边，大门口，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靠在一张有些破旧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收音机，沐浴着夕阳的霞光，打着瞌睡。

　　肖扬走到他跟前，轻声叫道：“大爷。”

　　一连叫了好几声，老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肖扬提高了些声音，老头才像是忽然听见般，骤然醒过来，然后说：“咋了，咋了？”

　　肖扬和颜悦色的问道：“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头一见是个长得挺英俊的少年，被人叫醒的不爽顿时淡了几分，干门卫的，必须学会看人下菜碟儿的功夫，否则的话，一不小心得罪谁，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伙子，有啥事儿？”老头把怀里的收音机关掉，然后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珠，问道：“你问吧，这个厂子的事情的话，没有我不知道的。”

　　肖扬笑了笑，然后问道：“大爷，您知道这两天的罢工是怎么回事吗？我怎么听说工人是开不出工资来，才选择的罢工，是这样子不？”

　　肖扬脆生生的问道，老头听了肖扬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赶紧看了看左右，小心的说：“哎呀，我说你这个小孩子，哪里跑来的，怎么问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了？”

　　肖扬从口袋里摸出中华烟来，递给老头：“大爷，我这人好奇么，您就跟我说一声么。呵呵。”

　　老头接过中华烟，仔细的看了一下，才把烟揣在怀里，对肖扬说道：“有什么事儿，你就快点问吧，现在工人都不来上班，要是有事儿被厂子的领导看见，可不好的。”

　　肖扬笑眯眯的点点头，然后问：“工人是因为什么罢工的？”

　　老头长叹了一声，然后摇摇头，说道：“唉，这种事情，很多厂子里的员工，都两三个月没开资了，然后最近忽然听说，厂子要卖给私人，那么大伙这几个月的工资拿不到不说，可能铁饭碗都不保了，自然大家就不干了，这才闹将起来。”

　　肖扬眼珠转了转，心说唐晓天有心思卖这饮料厂，恐怕也是这几天的事情，怎么下面的工人就知道了？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肖扬死都不相信。

　　果然，看门的老头一听肖扬问，于是不犹豫的回答道：“唉，这还不是领导说的，说是要把厂子卖给私人了，大伙这才愤怒了，国有的厂子，怎么能说卖就给卖了呢？”

　　“呵呵，大爷，那您也是不赞同卖厂子的人了？”肖扬笑眯眯的看着老人问道，老头从肖扬递给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中华，点着，美美的抽一口，然后才说：“好烟，好久没有抽到这么正品的烟了，小伙子，这么跟你说吧，一看你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还这么有礼貌，大爷就跟你唠句实在嗑，这厂子，从你一个外人的角度看起来，怎么样？”

　　肖扬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看不出来，反正我感觉这环境挺优美的，而且这里生产的饮料也卖的挺好的，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工人们好几个月开不出工资来。”

　　老头不屑的一笑，然后说：“岂止是不应该，那些领导，简直就应该他妈的去吃屎！”说着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厂区，开始给肖扬讲述起来，随着老头的讲述，肖扬才明白，唐晓天要交给自己的，完全是一个，已经烂掉了的摊子。

　　江城市饮料厂建于一九八六年，那个时候，整个国家刚刚改革开放没多少年，为了响应党的号召，江城市这座地处东北边陲的地级城市，自然也不能落后了，于是政府组织大量的人力物力，把这个厂子建起来，当时厂子的规格高的很，最早先的厂长，曾经是江城市的一个副市长，尽管没有常务的帽子戴在头上，不过一个副市长过来当厂长，也可以看得出市政府对这里的重视程度。

　　开头那几年，是饮料厂的辉煌年代，多少年一直处于物质匮乏年代的老百姓被憋坏了，所以饮料厂一开始生产，仅仅江城市市里，就爆发出了庞大到惊人的购买力，完全可以供得起饮料厂这么一个上千人的大厂子正常运转和生存了。

　　第一任的领导还好，知道这种情况大部分原因是历史造成的，并不是说厂子有多么优秀，不过到了第二、第三代领导人那里，就完全变成了老子的饮料厂天下第一，大有一种：你们不喝老子生产的饮料，你们就喝不到饮料的念头。

　　有了这种思想，饮料厂的生意当然开始走下坡路，不过由于竞争的匮乏，洋可乐一时间不被老百姓认可，使得饮料厂更加自大起来。

　　领导们开始大肆的贪污，收受贿赂，后来发展到公然跟经销商索要好处，想要代理我们的饮料，没问题，拿钱！

　　这就成为前几年饮料厂的一个真实的写照，用老头的话讲，不是说饮料卖不出去，每年一到夏季，就是饮料的销售旺季，可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工人的工资越是开不出来，因为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厂子领导公费出国旅游的时候。

　　就像现在，虽然说工人罢工闹事儿，但厂子的大领导，厂长和副厂长还有财务等很多人，就都去了欧洲，美其名曰是考察，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就是公款旅游去了。

　　所以尽管市政府高度重视这件事，也把相关的媒体压制了不让报道这件事，但问题的根源，还根本就没有得到解决，现在也只有少部分厂子的中层技术干部，每天还都保证来这里上班，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种习惯使然。一时间不上班，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肖扬笑着看着老头，忍不住问道：“大爷，您了解这么多，以前，恐怕也应该是厂子里的一个干部吧？”

　　果然，老人一听这话，冷笑着说：“嘿，谁还记得我这个厂子第一任的副厂长了？”

　　肖扬一愣，按照老人刚才的说法，饮料厂当时可是高配，当时的副厂长，理论上，至少是副处级啊！

　　“大爷，您倒说说，您好歹当年也是领导干部，怎么会到了今天给厂子看大门的下场？”肖扬淡淡的问道。

　　老人像是被牵动了思绪，舔了舔嘴唇，淡淡的说道：“唉，还不是不忍心看着自己当年辛辛苦苦创建下来的厂子，就这样葬送在了一群蛀虫的手里？孩子，大爷我也不瞒你，大爷不是糊涂人，知道你肯定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孩子，下来考察的，所以才会跟你说这么多，否则的话，你当谁到这来，我老谢头都跟他说这么多？我就是生气啊！厂子里新花了两千多万，进来的生产线就在那放着，还用着以前的老设备，这还不说，整个厂子，现在都快被那几个人给掏空了，操他妈，那样的王八蛋，就应该拉出去枪毙！”老人到最后，终于没忍住，说出了一句脏话。

　　肖扬赶紧说道：“大爷，您消消火，别生气，呵呵，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派下来视察的，就是感到好奇，有些不忍心见咱们偌大的一家厂子，变成如今这样，所以才问问。”肖扬有些不忍心老人那失落的目光，然后说：“您对厂子要往出卖怎么看？”

　　老谢头来了点精神，说道：“哼，这厂子是姓共还是姓私，其实我不在乎，那些工人们更不在乎，这年头，有奶就是娘，谁能给大家开工资，谁就是老板，而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老板在欧洲那边遥控着厂子，放出话来，说不是不给大家开工资，是政府要把厂子卖掉，不管厂子了，不管这一千多名兄弟姐妹的生存了，迫不得已，才不给大家开工资的……”

　　“他妈的，倒是好算计。”肖扬冷冷一笑，心说这厂子的领导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白痴啊，至少还知道煽动员工闹事呢。

　　老谢头点点头：“员工也不傻，当然知道这是厂领导的一面之词，可是，问题是，现在能给他们开工资的，还是厂子里那些领导啊！别人，谁能给大家伙开资？所以，这罢工，停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这时候，从厂子里走出来一个大光头，一米八十多的个子，一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巴掌长的刀疤，看起来就满脸凶相，老远就冲着老谢头喊道：“老谢，你他妈的又在那白活啥呢？当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老谢头看了一眼这大汉，低声跟肖扬说：“小伙子，你快走吧，这是厂长的小舅子，厂子里的一霸，凶得很，你在这，当心他打人。”然后冲着光头大汉喊道：“小六子，你就这么跟我讲话的？客气点吗。”

　　“客气你妈了个蛋啊！”光头大汉骂道，说着来到了近前：“操，老谢，你还当着是你当副厂长的年代呢？你那时候，早就鸡巴过去了，你现在不过是个看大门的老废物，咋的，说你还不乐意？”

　　肖扬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心说这人一丁点素质都没有，在厂子里是干什么的？好像看出了肖扬的疑惑，老谢头淡淡的说：“小六子，别看你现在厂子里做保安科的科长，可这风水轮流转，为人和善点，对自己终归是有好处的。”

　　这个叫小六子的光头大汉看了一眼肖扬，大大咧咧的说：“操，哪来那么多的讲究，俺就鸡巴不信了，这政府，还真他妈的能把厂子给卖了不成，妈逼的，看谁敢买，先过俺六爷这道关！”

　　光头大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一股寒意，确实有些吓人，看了一眼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肖扬，光头大汉骂骂咧咧的说：“小逼崽子，你谁家的，来着干鸡巴？赶紧滚出去。”

　　肖扬一皱眉，然后说：“你是干什么的，我又没进厂子里头，你凭什么撵我走？”

　　“哎呀我操？小逼崽子，还挺横的，你他妈谁家的啊你？”光头大汉再次斜着眼睛打量着肖扬，“小逼样的，穿的不错，哪个市领导家的孩子？你家大人就没告诉过你？饮料厂的事情很复杂，不要随便来掺和？”

　　肖扬听了，心里骤然一凛，心说饮料厂的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看着这个光头大汉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是有所凭仗，看起来，唐晓天还是没有给自己完全说实话啊。

　　肖扬看了一眼沉默起来的老谢头，然后看了一眼光头大汉，笑着说：“呵呵，这位大哥说的也是，我走错地方了，我这就走。”

　　说着，一转身，潇洒是朝下走去，光头大汉被肖扬的光棍模样弄得一愣，原本还以为得破费一番口舌，才能赶走这小子，因为一看这小子的衣着，就不是那种普通人家的孩子。光头大汉虽然鲁莽，但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看人下菜碟儿。

　　万一这小子真的是哪个市领导家的孩子，让自己给揍一巴掌，虽然说不怕，但毕竟有些麻烦不是。

　　看着肖扬就这样离去了，光头大汉乜了一眼老谢，然后冷笑着说：“老谢头，你也不用枉费心机了，这饮料厂，再也不是你的天下了，还想篡位？哈哈，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吧！”说着转身狂妄的走了。

　　老谢头看着光头大汉的背影，气的浑身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