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狗引发的大事件

　　肖扬回到车里，并没有立马打火走人，而是点了一根烟，把车窗降下来，胳膊靠在上面抽烟，脑子里盘算着，江城市饮料厂的各种问题。

　　唐晓天市长肯定又狡猾的跟自己打了埋伏，并没有说现在饮料厂糟烂到什么地步，想来是怕跟自己说了之后，当场就给撂挑子吧。让他来这里看看，心里自然也就有数，所以说，这么看着，还是要去唐晓天那里一趟才好。

　　想着，肖扬开车又回到了市委，然而，跟肖扬想象的有些出入的是，唐晓天确实不知道果汁厂烂到这种程度，听了肖扬的话，反而坐在那里沉思起来，然后点了一支烟，抬头看着肖扬，苦笑着说：“扬扬，这回可真不是唐伯伯跟你玩心眼，你也知道，如果事实真的像你说的这样，那么我是否瞒着你，一点作用都没有，除了让你更埋怨我不给你说实话。”

　　肖扬点点头：“唐伯伯，您以前不是分管经济这一片的？怎么会不清楚饮料厂的事情？”

　　唐晓天摇头苦笑，事实哪有肖扬想的那么简单啊，他本就是从上面空降下来的副市长，接手的时候江城市的经济一片萧条，而这个饮料厂，却是江城的老市长手里的项目，虽然老市长退到人大，但饮料厂那个地方，别人根本就伸不进去手。

　　而唐晓天当时一上任不久，肖扬的企业就开始创建，唐晓天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飞扬农业的崛起不止是让江城市的GDP提升几个百分点那么简单的事情，所以基本上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飞扬这里，饮料厂自然也就没有去理会。

　　直到今年初，老市长彻底退休赋闲回家，自己也顺利的成为江城市的市长，前些天，老市长找到唐晓天，跟他说，饮料厂现在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如果再不整改，恐怕全厂一千多名工人就要面临着吃不上饭的问题。作为老市长当年手里的明星企业，老头当然不希望看着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企业就这样倒了，所以央求唐晓天救救饮料厂，救救饮料厂的一千多名工人。

　　唐晓天没有推迟，别说老市长求到他头上了，就算是不求，这也是他分内的事情。只是正好赶上这机会，自然少不得跟老市长提一些条件，比如说，饮料厂的一些领导，行政级别都挺高的，而且大多数又都还是老市长的门下，想要动饮料厂，当然绕不开这些人去，如果进行改制或者是重组，这些人的利益必然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再跑去老市长那里告状，那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

　　老市长今年也七十多岁了，当下眼睛一瞪，然后说：“那帮没出息的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蛀蚀国家的资产，早该枪毙的货，没事，你不用管我的面子，只要你能救活饮料厂，只要你能让饮料厂一千多名工人吃上饭，那就是天大的功德一件，少不得，我这糟老头子还锦旗给你！”

　　唐晓天这才放下心来，有老市长这句话，饮料厂的未来基本就定了下来，所以也没有立即去考察饮料厂内部的问题，今天让肖扬一提，倒是让唐晓天也有些头疼，显然，饮料厂的问题，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饮料厂的厂长，是什么人？”肖扬看着唐晓天问道：“今天我遇到的那个光头，说话一身匪气，说是饮料厂的保卫科长，厂长的小舅子，我感觉这人有可能涉黑。”

　　唐晓天微微皱起眉头，然后说：“饮料厂的厂长，叫周长发，今年四十多岁，副处级的干部，这个人我了解的还真不算多，这样吧，扬扬，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急过来的事情，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必要好好查查这厂子的事情了，你等我电话，到时候我通知你。”

　　肖扬点点头，说：“那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呵呵，过几天学校就要开学了，高中了，怎么的，也要比以前像样点，要不然，老师面子上也不好看。”

　　唐晓天闻言失笑，一中校长那里，他让秘书打过招呼的，这个学生，可以不管，以后大学的保送名额，直接给留一个好的就是。

　　能让堂堂大市长发话的，加上身份又是江城市的明星企业的老板儿子，一中的校长当然记得这个特招的学生，连连答应，应该也跟自己的手下老师沟通好了。

　　肖扬回到家里，闻见一股彩香，见到孟佳苗条的身影在厨房里忙活，心里一暖，孟佳听见有人开门，见是肖扬，甜甜的一笑：“哥，你回来了。”这声哥叫的顺畅无比，孟佳眉眼间都带着笑容，显然心情也十分不错。

　　“呵呵，怎么这么高兴？”肖扬一边换鞋，一边笑着问道。

　　“今天下午看电视，看的心情非常好啊，呵呵，没想到你这里的电视这么好看，节目多，电视也大，看着真舒服呢。”孟佳脸上露出一抹羞怯，在肖扬面前，她倒是很坦然，如果换作别人，她不会说出这种让人有机会嘲笑她的话。

　　“呵呵，可不能关顾着看电视，就不好好学习啊，你还要考上好大学，然后进哥的公司上班呢。”肖扬走进厨房，深深吸了下鼻子，然后说：“真香！”

　　肖扬的夸赞让孟佳的小脸都乐开了花，美美的跟在肖扬屁股后头，说：“还不是你教我的，要不然，我可不会做这么多的菜，呵呵，我现在老有成就感了呢！”然后又说：“你放心好啦，我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人家是高中生了吗！”

　　肖扬欣慰的看了眼孟佳，数年的光阴，过的很快，眼前似乎还不断晃动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苦兮兮的问他：“肖扬哥，我那里流血了……我，我会不会死啊。”心里想着，肖扬忽然一笑。

　　见肖扬笑得鬼鬼的样子，聪明的孟佳知道肖扬又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件糗事，举起粉拳轻轻的打了肖扬几下：“坏死了，不许你老想那件事！”

　　“哦？我想什么了？莫非佳佳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连我想的什么你都知道？”肖扬一脸促狭的笑着说。

　　孟佳的俏脸微红，白了肖扬一眼，嗔道：“吃饭了！”

　　饭后两人下楼，到江边散散步，消化食。看着江边如潮的人群，孟佳忍不住感叹：“哥，城里跟农村就是不一样，恐怕，就这些散步的人，也要比咱们村子的人多了吧！”说着，又笑着补充道：“不过，算上企业那些员工，就没有咱们的人多了，不过，比咱们村子热闹多了！”

　　肖扬笑着问：“那你是喜欢城里，还是喜欢农村？”

　　孟佳想了想，然后说：“城里还是农村都无所谓，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就喜欢，呵呵。”

　　肖扬刚要说话，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争吵声音，孟佳看着肖扬：“怎么了？”

　　肖扬摇头说：“不知道，人多的地方，免不了产生这样那样的矛盾，咱们离远点就是。”肖扬不想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吵架的扰了心情，就往一边走去。

　　这时候，身边几个人小声在那议论：“这谁家的狗这么缺德啊！”

　　另一个人笑着说：“是谁家的狗的主人这么缺德，不看好自己的狗，放出来咬人，不过，说起来被咬的那个人，说出来的话也真难听啊！”

　　“可不是！”先前那个说话的满口不屑：“他以为他是谁啊，好像一条狗咬了他，全世界的狗都得罪他了似的，还说明天就下令把全市的狗都杀了，哈哈，真好笑，就是市长，也没这个权利吧！”

　　另一个人接口道：“这也没准，人家还真就是一个大人物呢，大人物找的借口虽然一直都很糟烂，但你不得不承认，人家随便一个借口，就够咱们小老百姓忙活半辈子的。”

　　那个人沉默了起来，显然感觉自己同伴说的话挺有道理的。

　　这时候救护车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肖扬一愣，心说不会被咬的这位，真是什么牛逼人物吧，怎么被狗咬了一下，连救护车和警车都出动了？

　　江边很快就被戒严起来，就连肖扬他们都被清了出去，人群中，肖扬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显然也认出了他来。上前小声招呼道：“肖少？好久没看见您了，一直想感谢您，还没机会呢，呵呵，过两天我就到你老家那上任了，到时候，您可得尽尽地主之谊，帮帮我这空降兵啊！”

　　来的人是老方，态度十分热情，别人不知道这个少爷的能量，他老方是太清楚不过了，就因为当初小心谨慎做事，帮这个少爷说了两句好话，结果没过多久自己就成了副所长，现在这还不到一年呢，又提了一级，成了正科级的所长，而且下派到那地方，还是肖少的老家，那可是飞扬集团的根据地啊，那地方油水大不说，政绩也好捞，只要保证别出什么大事，这退休之前，没准还能混个副处什么的。所以老方对肖扬那是百分之一百二的恭敬，甚至比对肖扬的大爷，自己那个最顶头的大局长肖国中还要尊敬。

　　老方知道自己靠的是谁，这点，让肖扬也十分满意，肖扬笑着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动静这么大，我看光警察就来了一百好几十号人，还有120的，怎么还清场了？”

　　老方点了根烟，苦笑着说：“马勒戈壁的，也不知道谁家的死狗，把市委常委，纪委书记于长海给咬了！”

　　肖扬心中暗想，果然是如此，想来咬的应该也不会是个普通人，要是普通人被狗咬了，别说是警察，120都不会来的，你要敢打急救电话，120接警中心不把你骂个狗血淋头才怪了。破个小口子就打120，简直就是脑残了！

　　不过这么做，也有些小题大做的嫌疑吧，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犯得上弄一百多警察清场？难道是想找到那只狗，然后咬狗一口，报复回来？

　　肖扬看着老方那张有些无奈的脸，笑着说：“也没什么大事，过阵子你就走人了，其实原理权力场的漩涡中心，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那倒是。”老方叹息了一声，“咱本来就是个小人物，蒙着肖少您不嫌弃，拉了一把才有今天的位置，呵呵，什么权利啊，斗争啊，跟咱这样的小人物也挂不上边，这不，于书记打电话叫咱过来清场，咱就来了，嘿，俺们这些小警察啊，背黑锅的事儿都是我们干，骂名也我们担着，然后有功劳分不到半点。算了，肖少，不跟你扯淡了，你愿意在这呆着就呆着吧，想必于书记也是想撒撒气，气头过了就好了，等这两天有时间，我请你，你一定要赏我老方这个脸。”

　　肖扬笑着说：“行了，你忙你的去，我也不给你添乱，这就走。”说着对孟佳说：“走吧佳佳，今天显然不是散步的好天气。”

　　孟佳撇撇嘴，说：“这当官的就是牛啊，我记得咱们屯子那些被狗咬了的，顶天拿根棍子打那狗两下，这居然还出动这么多警察，好大的排场！”

　　肖扬笑笑，心说你没见过的荒唐事还有很多呢，这才哪到哪。

　　而让肖扬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市里面出台的一个新政策。据报载，江城市八月二十六日发布公告，在城区及附近六个村子禁止养狗，从二十九日起见犬必杀，养狗者还将被罚款二百元。

　　通告一出，人心惶惶，舆论一片哗然。据媒体报道，江城市何以动此杀狗令，原因是江城市有位领导在江边散步时，被狗咬了。而杀狗令的理由是江城为了申报旅游城市，必须灭狗才能让城市清洁。

　　肖扬看着手里的晨报，顿时一阵无语，心说老天爷，脑残这东西，还真是没有下限的，这叫什么狗屁通告，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合着按照写着通告的人的思路去考虑问题的话，汽车尾气每年给空气造成的污染也是相当巨大的，那么，为了申报旅游城市，是不是需要把全市的汽车都清出去呢？

　　肖扬正想着，手边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是唐晓天的来电，唐大市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肖扬，有没有时间，来我这里一趟。”

　　肖扬自然答应，留下孟佳在家里看电视，自己开着车来到市政府大楼，这两天门卫都已经得到唐晓天办公室的指示，不在拦截肖扬的车。

　　来到唐晓天的办公室，肖扬见唐市长的办公桌上正放着今天的晨报，显然，唐市长也看见了那条荒唐的通告。

　　肖扬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下自己昨晚上的见闻：“那个啥……唐伯伯，昨天晚上，其实我也在现场。”

　　“嗯？你在现场？在哪个现场？”唐晓天见肖扬的目光落在自己桌子上的报纸上，恍然道：“啊，忘了你家就住在江边的，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问了好几个人，都是好几种不同的说法？”

　　唐晓天的声音有些恼怒，他是这个市的市长，需要对很多事情都知道最真实的一面，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下面的人还敢跟他玩心眼，让唐晓天十分愤怒，决心处分几个敢跟自己对着干的小丑，不立威，这些人就以为自己真的很纵容他们了！

　　“是这样……”肖扬淡淡的讲述了一遍自己昨天晚上的见闻，当听说现场出动了一百多警力，连120的救护车都到了的时候，唐晓天终于没忍住自己的火，狠狠的拍了一下红木桌子，怒道：“简直就是混蛋！乱弹琴！”

　　肖扬说：“这简直就是给江城市抹黑的举动，唐伯伯，您往深里想想这件事，先不说这条通告的理由能不能站住脚，就说咱们江城现在正是经济开始发展的时候，眼红的人自然有很多，如果这时候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的话，想必，会有很多负面的影响的，到时候也许不是个人利益受到怎样的损失，而是咱们江城市好容易培养出来的形象，顷刻间便毁于一旦。”

　　唐晓天点点头，陷入了沉思，显然，肖扬说的有道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的话，江城市政府顿时就会陷入到被动当中去。

　　不改，显然是不成的，改，就难免给人朝令夕改的印象，政府形象肯定会受到影响。

　　这个于长海，还真是他妈的烂泥扶不上墙！唐晓天在心里怒骂着，于长海是属于江城本地一系的人马，不过平时做人还算懂得低调，很少跟唐晓天公然唱反调，不过这人身为纪委书记，私生活极为不检点，经常能听到关于他的桃色新闻，而且，唐晓天昨天查有关江城饮料厂，查来查去，最后却查到了这个于长海的身上。

　　饮料厂的厂长周长发，跟于长海曾经是战友，又是从小到大的发小，关系处的非常好，这些年来，要是没有于长海的关照，周长发早就不知道被人弄下去多少回了。

　　而这个于长海，又属于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人，听说是亲戚，至于多近唐晓天不知道，反正于长海在江城市纪委书记的位置上也干了快十年了，一直没有往上升，除去能力问题，多少也能看出这个亲戚并不是太近。但如果他想动于长海的话，上面那位能不能答应，就是个问题了。

　　这原因很简单，不提升他，可能有种种原因，但有人欺负了自家的亲戚，无论从感情上，还是面子上，恐怕上面那位都不会同意，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唐晓天一下一下的扣着桌子，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寂，想要整治饮料厂，于长海这里是个绕不过去的关口，所以，这次的事件，没准是个机会呢。

　　良久，唐晓天才反应过来肖扬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笑着说：“走神了，呵呵，你说的有道理啊，不过，这件事情，处理起来有些棘手，你先说说你的建议。”

　　“我的建议？拜托，我可不是从政者。”肖扬在心里哀怨了一句，不过，面对跟他不外的唐晓天，肖扬还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想了想，肖扬说：“现在城市养狗的人数越来越多，一个城市要保持清洁卫生，这点倒是无可非议的，对犬类管理也应该细化，规范养狗人的措施更应该具体，比如发放狗证，给有证狗每年打预防针，对有证养狗者遛狗有具体规定，自行清除狗粪，这都是应该的。因养狗之患，对城市所有养狗者不分青红皂白，对所有狗一律杀尽斩绝，这显然不是一种亲民措施吗。”肖扬笑着说完，然后看着唐晓天道：“我的建议，是把那条通告撤了，换上养狗的新规定，有利于民的事情，老百姓接受起来，自然容易很多。”

　　唐晓天听的连连点头，心说这孩子思维慎密，头脑灵活，不从政，简直是太可惜的事情了，唉，真是人各有志，不好强求啊。

　　“你这主意挺好的，我再考虑下。”唐晓天摆了摆手，肖扬告辞离去。

　　唐晓天在肖扬走了之后，靠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还是下决心按下了几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一个嗓门洪亮的老人，大声说道：“小四，你终于肯家里联系了？”

　　唐晓天一阵语塞，多年的从政练出来的养气功夫这会也有些不好用起来，硬着头皮叫了一句：“爹。”

　　那头的老人先是愣了一愣，八十多岁的高龄也忍不住眼圈有些发红，这臭小子，已经多少年没有管自己叫爹了？好像，自从自己当年不允许汤丽进门那时候起，这个老儿子就没再叫过自己一声爹，现在想想，老爷子也颇有些后悔，自己好歹也是参加过战争的人，那时候不知怎么，一时糊涂，竟然也效仿起古时那世家门楣，讲究起门当户对来，硬是不同意唐晓天跟汤丽的事情，实际上，当时他是答应了一个老战友要娶人家姑娘当四儿媳的，没想到唐晓天下乡插队，然后不声不响的就带回来一个姑娘，虽然生的俊俏，但老爷子觉得自己失信于人了，对这个农村来的儿媳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最后终于被那个战友在喝酒的时候埋汰了两句，回到家，一怒之下把儿子和儿媳都赶了出去。

　　其实当时他就已经后悔了，自己这干的叫什么事儿，战友是亲，但儿子也亲啊！不过老爷子这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反悔的事儿，觉得他是老子，老子就算是错了，也没有给儿子道歉的道理。

　　于是，就这样，虽然这些年唐晓天的仕途老爷子一直在看着，但从来就没有过伸手拉一把的念头，倒是不少老爷子的嫡系，看不过眼，悄悄的在私底下给唐晓天一些方便。否则的话，凭着老爷子的能力，四十多岁的唐晓天早就做到副省的级别去了，那里还会刚刚才成为正厅？

　　“最近你不是干的不错？刚刚提上正厅了，我的意思，是不想你升这么快的！要多磨练一番！”老爷子的嗓门依然很洪亮：“不过，既然上来了，那就好好干，咱们老唐家，也不是鱼腩，谁都可以上来剁两刀的，有机会……带着汤丽回家来看看吧。”

　　其实前面那些话，都是为了这句话做的铺垫，老爷子生怕自己满心希望的提出来，然后被这个倔强的儿子给拒绝了。

　　唐晓天心里也有些翻腾，强忍着那种不适的感觉，说：“嗯，有时间，我们一块回家。”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说：“给我打电话，该不会是叫我一声爹这么简单吧，说吧，出什么事情了？需要我这老不死给你撑腰！”最后一句话，隔着电话，唐晓天依然能感受到自己那个八十多岁的老父亲身上那股子霸气，那种气势，绝不是自己这样的文弱书生能拥有的，小时候，老爷子可一直就是他的崇拜的偶像来着。

　　“是这样……”唐晓天跟老爷子讲述了一下这件事。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回答的十分干脆：“有些人，坐在一个位置上久了，思维难免会产生僵化，也该动一动了，属于市里这块，你放心大胆的干，人事是市委的事情么，这个也简单，我给你招呼一声，记住，你是唐家人，该强势的时候，就要强势！”

　　放下电话，唐晓天忽然感觉自己眼眶湿润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走到哪一步，家，都是最后的港湾和靠山啊！

　　仔细的擦擦眼角，然后进卫生间照照镜子，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唐晓天才打电话招来秘书，淡淡的吩咐道：“马上通知下去，召开常委会。”

　　唐晓天迈着大步走进会议室，刚刚坐在那里，看见一脸惊愕的市委书记桑志明也大步走进来，然后跟他对眼的时候，极力掩饰着自己脸上的惊讶，淡淡的点点头，意思他明白今天这次会议的原因了。

　　唐晓天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从前他跟夏大志斗的时候，桑志明这老狐狸就在那坐山观虎斗，谁也不帮，有时候还给双方下几个小绊子。自从夏大志败北离开，自己成为市长之后，桑志明显得愈发的低调了，不过唐晓天心里明白，如果有机会，这老狐狸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起来狠狠咬他一口，因为唐晓天的年轻，强势，已经深深的触动了桑志明的底线。

　　所以今天唐晓天有种莫名的快意，想来，桑志明准备发给自己那张牌，也准备了好久吧，还没来得及用出来，却发现，大小王都在对方的手上，这是一种什么心情？也许，他应该庆幸，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吧！

　　于长海面色如常的走进会议室，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显然没觉得这次突然召开的常委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等人都来齐了，坐在那里，唐晓天看了一眼桑志明，第一个开口说道：“咱们有些同志，做事情，怎么就能不经过大脑的思考？拍脑门就决定一向政策？我想问问，于长海同志，你的那条禁狗令，跟谁打招呼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原本笑嘻嘻听着的于长海愣住了，没想到唐市长居然直接把炮口对向自己，而且在常委会上直接这么说，显然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好歹他于长海上面也有人，在纪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也坐了好多年，论起势力来，并不比他唐晓天差多少，至少在座这些常委，有大约三分之一是站在他这面的。

　　人家大炮都轰向他了，在没点反应，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于长海心里暗恨，你唐市长要搞你的经济，你就搞去，你说要改革果汁厂，咱也没给你下什么绊子，这板子怎么就忽然轮向我了？

　　“唐市长，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于长海正了正身子，然后严肃的说道：“这个通告，我也是跟有关领导商量过的。”说着看了一眼危坐正襟的桑志明，心说今天书记怎么这么老实？

　　其他常委这时候也看出了会场的气氛有些诡异，平时虽说桑书记也挺低调的，不过也不至于这么低调啊？

　　桑志明这时候沉声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我说两句，我承认自己的工作有些疏忽了，于长海同志上报上来的通告，我没仔细看……”

　　“哗！”常委们一片哗然，桑书记这是什么意思？市委书记倒向市长了？这不扯淡吗！哪有一把手倒向二把手的道理，就算他唐市长背景深厚，但桑书记在江城市经营多年，早就坚不可摧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于长海也傻眼了，这时候唐晓天皱着眉头，轻轻敲了敲桌子：“这次的这个决定，完全抹黑了江城市的形象，如果传扬出去，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会骂咱们这个政府，我建议，暂时免去于长海同志市委常委的职务，停职反省下自己的过失。”

　　桑志明楞了一下，不过还是举手表决道：“我同意！”

　　桑书记的话让会场冷场了超过十秒钟，随后才有一部分人举手表决，总人数超过了三分之二，有唐晓天的人，还有桑志明的人。

　　而于长海的那些关系，一个个都愣住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们一时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甚至还有不少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把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唐晓天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桑志明，心里冷笑：“看这回你还怎么当这个老好人！我想快刀斩乱麻，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干！”

　　桑志明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在刚刚开会之前，他意外的接到了省里一号人物打来的电话，换作往常，桑志明都会高兴到下班回家多喝二两酒，而今天这个电话，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还一脸见鬼的表情。在这个自己手底下好几年的经济市长，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人，居然是唐家的子弟，还是嫡系，他妈的，他们家人这么多年都干啥来着，把这个炸弹扔在这里，一声不吭的，亏着自己没明面对付过他，否则的话，就是小鞋，自己也穿不起啊。

　　省里的一号首长说了，要他全面配合唐市长，要团结，把江城市的经济搞上去，一切敢于拦路的纸老虎，都统统踢开。

　　话都说到这份上，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做，桑志明也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市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