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混凝土已干

    徐凌离开之后，回想起自己在TTU的时光，虽然短暂，但那绝对是值得珍视的回忆。


    时间确实有一种独特的力量，可以让人美化大部分不好的回忆，并保留最美丽的瞬间。


    而且，徐凌确实在德州理工大学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徐凌的缅怀持续了一会儿，最终，他需要回到现实中，就像奈特说的一样，去做该做的事情。


    而且，他的确有事情要做，就在德州。


    徐凌乘坐阿迪达斯为他安排的专机飞往航天城——这事说来也是有趣，当徐凌表示想要鸽一节训练课去参加鲍勃·奈特的退役新闻发布会时，球队没有异议，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去。


    然后，罗德里克·克雷格向阿迪达斯提了这事，对方反应迅速，立即把这事安排好了。


    巧的是，只和徐凌见过一面的灰熊队老板迈克尔·海斯利居然也想出动自己的私人专机把他的摇钱树送去拉伯克。


    这位主动献殷勤的老板虽然让徐凌意外，但他还是选择了阿迪达斯。


    当晚，灰熊队客场挑战火箭队。


    凭借此前的一波二十二连胜，火箭队就像那些在退役前会大量拍片捞金的老师一样把自己的排名牢牢锁定在西部第四，除非最后这段时期出现五连败这样的事故，否则，他们的季后赛席位已经稳了。


    但这不代表火箭队就真的是西部前四的球队。


    毕竟他们失去了姚眀，哪怕是姚眀在时，你都很难说他们是西部前四的球队，这就是那波连胜的传奇性，一支睁眼就能看到上限的球队，突然超越了自己的极限。


    当晚，丰田中心座无虚席。


    徐凌正在热身，但看起来不太专注。


    特雷沃·阿里扎拿着两瓶水走了过来，递给他一瓶。


    “还在想奈特教练的事？”阿里扎问道。


    徐凌接过水，喝了一口，摇摇头：“不全是。只是在想，有时候一个时代的结束，是否意味着另一个时代必须更加艰难地开始？”


    阿里扎不是徐凌，他从未有过自己的时代。


    “别想那么多了，伊莱。打好眼前的比赛。我们都需要你就像去年NCAA锦标赛时，德州理工需要你一样。”


    “你说得对，”徐凌点了点头，“我们要打好眼前的比赛。”


    就在这时，火箭队的球员们也开始陆续进入球场进行热身。


    为首的特雷西·麦克格雷迪，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但当他拿起篮球，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和天赋便展露无遗。


    姚眀受伤之后，火箭队就是实际上的单核，结果他们现在依然排名西部第四，这绝对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表现。


    同为阿迪达斯旗下的球星，麦迪对徐凌既无好感也无恶感，他像许多人一样厌倦了徐凌住在头条的现象，但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就对他产生恶意。


    麦迪漫不经心地热身，看起来极为放松。


    徐凌则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灰熊队目前仅仅排名西部第八，身后的队伍紧追不舍，他们没有容错率，输掉一场不该输的比赛可能就会葬送整个赛季的努力。


    比赛一开始，麦迪手感火热，连续命中高难度跳投。


    肖恩·巴蒂尔则用他牛皮糖般的防守纠缠着徐凌，仿佛打定主意要把这位风头无两的超人气新星死死地限制住。


    然而，灰熊队对此早有准备。基德完美地掌控着节奏，他没有故意去找徐凌破局，而是不断地利用挡拆，巧妙地调动火箭队的内线的位置，米利西奇和瓦里克频频在篮下获得机会。


    徐凌则严格执行着战术，他减少了个人的勉强出手，更多地利用无球跑动拉扯空间，并在防守端投入了大量精力去协防和补位。


    首节战罢，双方比分紧咬，火箭25比24领先灰熊1分。


    第二节，双方换上衔接段阵容，阿里扎和洛瑞成为打破局势的二人组，一个防守强硬，一个突破生猛，有效地遏制了火箭的攻防，并在主力阵容回归前将比分反超，并扩大到6分。


    随后，徐凌找到开火机会，连得7分，彻底奠定上半场的优势


    半场战罢，灰熊队以54比41领先火箭队13分。


    这是灰熊队最喜欢的节奏，当他们不需要完全依赖徐凌一人进攻，而是在基德的驱动下诱发出全队的火力时，那么徐凌也会打得很轻松。


    火箭队错误地把他们最重要的侧翼防守资源（巴蒂尔）投入到徐凌身上。


    这么做虽然在开局限制了徐凌，可是，灰熊队其他位置一找到手感，徐凌所受到的限制也会瞬间减弱，而且，巴蒂尔不可能封锁他一整局。


    他随时可以进攻。


    下半场，火箭队在攻防两端都没有拿出西部前四的队伍应有的水准，他们仍然在戒断史诗级连胜后的失败应激反应。


    面对来势汹汹的灰熊队，他们在第三节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落后20分，第四节只是略微坚持了一下，便直接缴械投降。


    灰熊队在客场取得卡位战的关键胜利。


    第二天，灰熊队背靠背对阵卫冕冠军马刺队，卫冕冠军的稳定性与成熟度绝非火箭队可比。


    灰熊队与之周旋到最后几分钟，然后，几次失误导致了关键时刻的崩盘。


    灰熊队心满意足地回到主场，虽然前八的位置依然不稳，但在西部除了头部那几支球队就没有谁可以说自己是稳的。


    不过，灰熊队依然有着乐观的理由。


    比方说，在艰难的德州二连客之后，剩下的赛程里再也没有看起来很难打的对手了。


    一天后，他们在主场击败洛杉矶快船。


    同一时间，勇士队却是输给了西部第十一的湖人队，直接被拉开了一个胜场差。


    别看只是一场，在赛季将尽的时候，有时候一个胜场便是咫尺天涯般的差距。


    然后，灰熊队又在主场大胜明尼苏达森林狼。


    哪怕只是一场常规赛，这场德比战也在大洋彼岸受到无数中国球迷的关注，尽管森林狼实力不济，但太空易在当晚找到手感，拿到全队最高的24分，而徐凌则砍下30分取胜。


    赛后，徐凌主动用粤语和易打招呼：“阿联，好耐无见。今晚你射得准喔，差点被你射爆。”


    易略显腼腆地笑了笑，回应道：“你咪玩我啦，恭喜你们赢波。”


    徐凌也知道这位仁兄属于一棍子打不出几个屁的人，虽然弯弯黑人说他私下里可好玩了，但私下那种东西还是不要深究得好，便说：“保持状态，国家队见。”


    闻言，易却是意外地看着徐凌：“真系可以见到？”


    虽然徐凌已经多次表态愿意代表内地，但篮协至今还在走程序，能不能走完犹未可知。


    不过，徐凌相信在男子三大球在首都奥运会摘牌的伟大愿景下，篮协应该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走通这个程序。


    “实会嘅。”徐凌最后说。


    连战连胜的灰熊队不仅开始扩大与第九名和第十名的胜场差距，并且进一步威胁到西部第六的犹他爵士的位置。


    爵士队队目前也只领先灰熊队一个胜场，而且，双方此前的两次交手，灰熊队取得全胜，如果战绩追平，灰熊将跃上西部第六的名次。


    从季后赛战略来考量的话，西部第六和西部第七并没有太大好坏分别。


    剑指60胜的小牛队注定会是分区第一，谁碰了谁倒霉，虽然在波折如此之多，竞争如此之激烈的西部能够时隔一年重返季后赛便可算是重建成功，但谁不想尽量往上爬一下呢？


    两天后，他们在主场迎战西部第七的金州勇士队，这场比赛的胜负将直接让双方的排名调转。


    谁是今晚的关键先生？


    约什·霍华德！


    这位经验丰富的前锋在赛季末期越打越有感觉，今晚不仅起到了侧翼大锁的作用，更用一手单打拿下24分，三号位有人分担压力，徐凌便轻而易举地攻下26分，基德再次打出三双，这可能是灰熊队在四方交易之后最经典的赢球公式。


    徐凌和霍华德合力得分，基德贡献三双，剩下的队友喝一口汤，赢球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


    击败勇士的那场关键卡位战，仿佛打通了灰熊队的任督二脉。此后他们气势如虹，接连拿下步行者和快船这两个并不强大的对手，将一波连胜延续到了五场。与此同时勇士队陷入连败泥潭，掘金队借此机会重返前八。


    灰熊队稳稳地占据西部第七的位置，季后赛的门票已经被他们牢牢把握在了手中。


    当然，理论上的风险依然存在，比如说他们从现在开始一场不胜——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但其概率大概与金·卡戴珊的处女膜再生相当。


    灰熊队终究没有给追赶者任何的机会。


    而这个赛季的尾声即将到来。


    4月15日


    取得了50胜31负的灰熊队出发前往最后一个客场——纽约。


    这是常规赛的最后一战，对手是穷途末路的尼克斯，他们以22胜59负的战绩排名东部倒数第二。


    这将是他们连续七个赛季迎来灾难性的结果，就像《圣经》中预言的世界末日，明明可以避免，但最终还是无法避免。他们的老板，那个拥有有线电视帝国的花花公子已经很少出现在现场，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队里的年薪900万的带薪减肥型中锋和年薪1300万的夜店上坟型大前锋在场上闹矛盾，更不想看到年薪2000万的浪子型后卫与那位曾经如他父亲一般亲密的年薪600万美元的主教练不死不休地相互敌视。


    这是NBA最大的市场，也是最有可能成就传奇的地方，但突然间，所有人都想逃离这里。


    除了伊赛亚·托马斯。


    去年的此时，他因为执教“有能”——能把一支23胜的球队提升到33胜——于是詹姆斯·多兰欣然认为伊赛亚让纽约人看到了振兴的希望，便给了他一份4年2400万的续约合同。合同上的签名字迹未干，托马斯便背上性骚扰官司，再次从多兰身上暴砍1000万美元作为和解费。


    一年后的今天，尼克斯回到了原点。


    不，比起托马斯上位前还退了一小步，他们现在只有22胜，而且今晚赢球希望几乎没有。


    当托马斯看见徐凌在赛季最后一战大发神威，他不禁对灰熊队的总裁杰里·韦斯特产生怨恨之情，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老混蛋不肯同意交易？伊莱·徐这样的人天生就属于纽约这样的大市场！


    孟菲斯能给他什么？


    就凭他给伊莱找的这几个人，能夺冠吗？


    托马斯狂怒不已，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认识到徐凌价值所在的人，但最终，他在几年前埋下的败笔让纽约失去了触及徐凌的任何可能。


    当晚，奇迹没有发生，尼克斯以一场惨败输掉了赛季最后一战。


    徐凌在常规赛收官战中以60%的命中率砍下30分，以场均25分5.5篮板5助攻的数据结束了新秀赛季。


    灰熊队以51胜的战绩进入了季后赛，他们逆转了灰熊队的命运。


    而托马斯，则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发生，并且装作不知道他在纽约的时间已经结束的样子，好整以暇地走到场边，对ESPN记者关于未来的提问作出如此表述：“我们需要在这里建立一种文化，一种基础，可能浇下混凝土的人永远没有机会住在那座漂亮的房子里。”


    这是一个典型的伊赛亚·托马斯式的自负。


    他认真地说出批话，声音柔和，但核心空洞。


    但那就与孟菲斯灰熊队无关了。


    灰熊队将进入下一个篇章。


    季后赛。


    这是他们在后保罗·加索尔时代的第一次季后赛之旅。


    如果保罗·加索尔的那几年可以称为一个时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