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杞人忧天

    【最近在考虑新书的事情，再加上别的事情又多，所以就更得慢了，见谅……


    这本书写了好几年，确实已经疲倦了，所以就想要尽快结束算了。


    年底的话应该就会完结正文，以后有心情的话写写番外，就酱紫吧，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特蕾莎到底是一怒之下的气话，还是早就心有盘算，艾格隆难以分辨出来。不过，既然他已经答应了特蕾莎，他也不至于去反悔。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把“天经地义”的事情，用条文的形式明确下来而已。


    在欧洲各国，国王离世或者因故离开国内、太子年幼的情况下，母后执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自己的父皇就曾经给过老妈摄政的权力，所以他当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况且，既然特蕾莎和玛丽亚注定已经不可能和平相处，那么让她们各自有各自的“依仗”，谁也没办法火并掉谁，反而是最现实的做法。


    既然他一个也不愿意抛弃，那么他也只能分而治之，让她们能够自保——从这个角度来说，特蕾莎的要求十分正当。


    既然这样，那他也不含糊了，直接就让自己的秘书起草了一份诏书，内容就按特蕾莎的要求写，明确规定，在自己不幸意外身故之时，由特蕾莎担任摄政太后，辅佐皇太子直到他成年；当自己因故离境或者因病暂时无法理政的时候，则由特蕾莎担任摄政皇后，统管宫廷和政府的一切事宜。


    条文起草之后，很快就会进入到真正的立法阶段当中，只要送入到国民议会当中通过，就会成为正式的法律。


    此时的艾格隆，因为1830年刚刚回国的极高人气，以及塔列朗的选举操盘，他的支持者在议会当中占据了绝对多数，国民议会在大多数情况跟“橡皮图章”也没有多少区别，所以预计整个立法流程会非常快实现。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非常“正常”，并没有哪个议员会无聊到发出异议，大家只是把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用法律条文写出来而已。


    不过，消息传出去之后，倒是在意外的方面引发了外界的猜疑——因为艾格隆夫妇现在过于年轻，再加上艾格隆一向身体强健，所以没有人会猜测他会早逝，人们反而对皇帝“因故离境”时皇后摄政这一条感到了不安和骚动，因为这勾起了他们对先皇时代的回忆。


    是不是年轻的皇帝终于忍耐不住他那躁动的热血，打算“出国”大干一场了？自然会有很多人这么猜疑。


    对于外界的这些疑问，艾格隆只是付之一笑，不做任何解释，反正对他来说只要达成了对特蕾莎的承诺、平息她的怒火就算是完成目标了，顺便吓唬吓唬周围的人也不算什么大事。


    总之，在《摄政法令》起草和通过期间，艾格隆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身边的人身安保问题。


    虽然直到这时候他还是不相信特蕾莎会利令智昏到对他动手，但是皇帝是不能把自己的安危都寄托在某个人的善意上面的，既然已经开始“分而治之”了，那就不妨更加分而治之一点。


    所以，艾格隆将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亲信，卫队长安德烈·达武和夏奈尔都叫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跟他们说了自己打算让艾格妮丝来负责自己身边护卫权的想法，然后询问他们的意见。


    按理来说，他身边已经有了安德烈·达武这个忠诚的卫队长，而且一直以来都相处得非常融洽，原本没有必要节外生枝；但是，安德烈·达武除了作为他的卫队长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职位，那就是他的侍从武官长，他实际上还承担了宫廷与军内沟通的任务，他甚至可以说是皇帝在军队内的第一耳目。


    而且，艾格隆与一众军内将领的沟通，也是通过安德烈来执行的，他不方便通过公开渠道发布的命令，也将有安德烈来暗中转达，有时候他甚至会代表皇帝去各地检阅军队，视察堡垒和军械库的修筑工程——由此也可以看到他的重要性。


    对于艾格隆来说，比起宫廷，军队显然更加重要得多，所以，在没有第二个合适人选的情况下，安德烈势必要将自己的精力更多地放在“侍从武官长”这个位置上，对于艾格隆身边的警卫工作，他不可能随时顾得过来了。


    而夏奈尔虽然同样忠诚无二，但是她也有她的问题，虽然她已经被自己封为吉维尼侯爵，但是这个头衔在外界看来，无非也只是皇帝的一时兴起而已，这个皇帝身边的女仆，在外界并没有什么威信可言。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让夏奈尔来执掌宫廷的护卫权，很容易就会面对指挥不动的问题。


    况且，在他的暗中扶持之下，夏奈尔也已经对接了基督山伯爵的工作，接触到了国家最隐秘的情报工作，同时她还要帮助特蕾莎管理皇室基金的账目，如此繁重的工作量，显然也已经占据了她几乎大部分业余时间——更别提她还要时常呆在艾格隆的身边照顾他的生活了。


    在排除了这两个人之后，艾格妮丝也就变成了剩下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她已经在艾格隆身边担任了一段时间的警卫工作，而且甚至还和艾格隆一起出征平定过叛乱，她在卫兵们、甚至在全国人民中间，都享有巨大的声望。


    而这一次，通过主导巴黎抗疫工作，她更是被举国上下都看做是“圣女”的代言人，至少被看成了歪风邪气的宫廷内的一股“清流”。


    如此巨大的威望，就是她无形的资产。


    艾格隆甚至怀疑，如果她和特蕾莎同时对卫兵下命令，卫兵到底听谁的。


    正因为如此，把她放在负责人的位置上，简直就是“名正言顺”，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


    而且，淡泊名利的艾格妮丝不会被腐蚀，不会背叛他，对此他也有足够的自信。


    只要有她在宫廷当中和特蕾莎分庭抗礼，特蕾莎就没办法真的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来——当然，这个盘算他不会对两个人说出来，只是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


    在艾格隆说完之后，安德烈和夏奈尔两个人面面相觑，陷入到了短暂的沉思。


    最先开口的是安德烈，他很快就接受了艾格隆的决定。


    他一路追随艾格隆，忠诚勤勉，对他来说，陛下的命令不管怎样都要服从并执行，不能有异议；况且艾格隆的考虑也非常妥当，他更没有反对的理由。


    “陛下，我同意您的决定，我相信艾格妮丝小姐是最适任这个工作，她的品行和能力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对她只有满腔的敬佩。我深信她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保护您的……”


    安德烈先表了态，夏奈尔也轻轻地点了点头，“陛下，我也觉得这样安排挺好……如果需要我做出什么配合的话，我一定会尽力的。”


    虽然夏奈尔是这么说，但是艾格隆和夏奈尔相处的时间比这里的其他所有人都长，所以他很明显地看出来，夏奈尔有什么欲言又止的话没说出来。


    这里只有咱们，有什么话不能说呢？难道还要顾忌安德烈吗？艾格隆感到有些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们既是君臣又是主仆，彼此之间的默契早就已经是极为紧密了，所以他把这些疑惑放在了心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两个人都没有意见，那我们接下来就这么办吧……安德烈，你接下来准备一下必要的交接工作吧，不过我相信这也没什么需要交接的，所有人都认识艾格妮丝而且服她，只要通知一下下面的人就可以了。”


    “是，陛下！”安德烈立刻昂首挺胸地立正，接下了艾格隆的命令。


    “好，那你现在就去办吧……”艾格隆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夏奈尔的身上，“夏奈尔，你留一下，我还有点话要跟你说。”


    “是，陛下。”穿着一身女仆装扮的夏奈尔微微躬身，然后站在原地，目送安德烈的离开。


    等大门重新关上之后，艾格隆把视线放在了夏奈尔的身上，然后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夏奈尔，来给我锤锤肩膀吧……”


    夏奈尔也没有任何犹豫，走到了他的身后，伸出双手放在了他的脖子和肩膀上轻轻地揉动着，力道恰到好处，完全处在艾格隆最舒服的线上——这就是多年主仆的默契。


    他们本来就关系紧密，这里只有两个人，那就更没有端着架子的必要，所以艾格隆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才进入到了正题。


    “夏奈尔，刚才我看你好像欲言又止，有什么话是不方便当着安德烈的面来说的吗？”


    “陛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夏奈尔微微蹙眉，语气里也充满了不确定的迟疑，“我怕自己说出一些惹人迷惑的话来，影响到安德烈大人。”


    “什么迷惑的话？”艾格隆这下越发好奇了，忍不住重新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看向夏奈尔。


    此时夏奈尔的脸上充满了迟疑和尴尬，似乎是非常为难。


    “陛下，我不想被您看成是一个喜欢挑拨离间的人，更不喜欢在私下里跟您说别人的坏话，而且，我非常非常尊重皇后陛下和艾格妮丝小姐，所以此时此刻我更不想胡说八道了。只是，秉持着对您的一片忠心，我不允许自己放过任何一丝丝微小的危险迹象，所以，我只能鼓起勇气当一次恶人，向您说一些傻话了，我请您谅解我……”


    艾格隆简直听得糊涂了。


    虽然夏奈尔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人，说话的方式也从来都是非常客气甚至卑微，但是她还从来没有在跟自己说话之前，先来这么一大串的“迭甲”。


    这充分说明她对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自信，同时也说明在她看来事情意义重大。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那么艾格隆也不由得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是要针对她们两个？为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次，夏奈尔终于不再犹豫了，她清了清嗓子，然后一边继续揉肩，一边小声对艾格隆说了下去，“您平常忙于国事可能没有注意到，在最近以来，皇后陛下和艾格妮丝小姐明显走得相当近，就在您为艾格妮丝小姐举办庆功宴会的那一晚，皇后陛下还提前召见过她……按理说来，她们之间并没有那么亲密的友情，现在好像过于热络了一点。”


    说到这里，她又连忙补上解释，“当然，这也是好事，她们之间关系越好，就越是让宫廷安定，让您少了很多精神上的烦恼，所以我倒是乐见其成呢……只是，如今牵涉到了艾格妮丝小姐的新任命，那就未免让人有点担心了。”


    虽然夏奈尔说得非常委婉，但是艾格隆已经明白了她的担忧了。


    “你是担心她们两个合起伙来针对我？”接着，他面色古怪地问。


    “我倒也没这么想……”


    夏奈尔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显然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想非常荒谬。“我只是觉得，既然她们两个关系变得密切了，那您就不要理所当然地认为艾格妮丝小姐会帮您对付皇后陛下。毕竟艾格妮丝小姐品行高洁，又觉得内心有愧，她是绝不会对皇后陛下出手的——”


    这话艾格隆倒是听进去了。


    在此刻，他的心里，特蕾莎对他挥刀相向是不可能的事，她们两个人一起挥刀更是不可能的平方，他打死也不信会发生这种事。


    但是，“艾格妮丝不会为了自己去欺负特蕾莎”倒是非常现实的问题，这又与自己“分庭抗礼分而治之”的原则相违背了。


    所以，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你觉得我应该收回我的命令吗？”沉默片刻之后，艾格隆问。


    “现在命令都已经传出去了，您现在收回成命，那不就等于是公开表示自己不信任艾格妮丝小姐了吗？我觉得她不应该被如此对待……”夏奈尔连忙摇了摇头，否定了艾格隆的想法，“而且，我认为，艾格妮丝小姐是真心爱着您的，她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您至少不因担心被人所挟制。”


    艾格隆一想也是，艾格妮丝和特蕾莎交情好，不想去欺负特蕾莎，这也没问题，反正真要“欺负”特蕾莎，他也不需要艾格妮丝当帮手。


    “好吧，那就这么办吧……反正她们不互掐反倒是好事，我就希望安静点。”最后，艾格隆轻轻舒了口气，“你继续按，挺舒服的。”


    “说得也是呢……说到底，如果连艾格妮丝小姐都不信，您还能相信谁呢？”夏奈尔也点了点头，然后满面温柔地继续帮艾格隆揉肩，“我平常也会小心看着的，就算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有我在您的身边呢。就算整个世界背叛了您，我也会是您身边最后一个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