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难道姜先生连这些都已经算到了？
嬴政和李斯对视一眼。
李斯才刚刚将姜承奕在诏狱当中所说的话转述给嬴政。
还没来得及对可能到来叛乱做出什么合理的安排。
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此刻。
他们二人内心都生起一股无与伦比的后怕！
李斯赶忙扶起那个士卒，问道：
“是何人发起的叛乱？你们当地的军队呢？”
在听了姜承奕的讲课后，他便一直对这场可能产生的叛乱忧心不已。
如今看到他们竟要来咸阳请求驰援。
便更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这士卒很快便将事情起末讲了一遍。
干陵县内潜藏的六国余孽蛊惑百姓。
百姓将守卫的官兵全部诛杀。
反叛军正带着武器朝着下一个乡县进发。
嬴政都不用想。
他常年浴血沙场。
自然知道这样的一个有着读过书的指挥官、还有着能卖力气的壮丁兵员的农民造反部队的威胁有多大！
虽然他相信。
只要自己还活着，这支部队就不可能掀翻大秦。
但是一场发自底层的叛乱，也绝对会给大秦的根基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而且这样的反抗军。
就如同蝗虫过境一般！
初看的确没什么威胁。
但一旦放任不管，很快便会泛滥成灾。
乃至沦陷大秦无数土地！
“姜先生说的果真不错......朕之前怎么就把这茬忘了呢！”
嬴政喃喃自语了两句。
他亲手削弱了地方兵权，自然知道中央下辖的郡县地方的军队有多么草包！
所以他们被叛军掀翻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其实是现在才从真实案例当中意识到。
单独郡县制的危害和漏洞居然如此之大！
好在。
干陵县所在的内史郡距离中央还不算远。
所以这位士卒能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来，让他迅速做出应对。
若是离得远的城市发生的叛乱。
在他知道叛乱的消息前，这群反贼的队伍恐怕都已经无比壮大，无限接近于正规军了！
那个时候。
哪怕是他这个战必胜攻必取的祖龙，也没法做到稳操胜券了。
他之前一直都自信认为。
自己只要在位，百姓就不敢反！
但他现在知道，姜承奕之前说对了。
自己摸着石头过河的某些做法，的确是太过于想当然了。
在这种事情上，自己不但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饶是他这样的虎将，此刻都是顷刻间冷汗涟涟！
不过他也知道。
这个时候不是反思自己的时候。
他马上虎目圆睁，迅速安排道：
“李斯，让蒙毅带一千兵马去平乱，争分夺秒！敢多耽搁一刻，朕扒了他这身朝服！”
“要是人手不够，就从沿途征召兵员！”
嬴政知道。
突发征召就和年中增加的徭役一样，定然会引发百姓更加不满。
但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郡县制就是如此。
要是姜承奕早些提出郡国并行制，现在分在南方的公子高恐怕就能轻松铲除还在叛乱初期的叛军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大秦已经不得不耗费更多的资源去平定这场注定无法在前期终结的叛乱了。
李斯领了一声喏。
刚准备去安排，却又看到一个士卒冲了进来。
他同样是都来不及站起来，就赶紧躺在地上禀报道：
“禀告陛下，在下......是和公子高一同出征的士卒，在内史郡遇到了叛乱，特遣我来......向陛下求援！”
他三匹马轮换着赶路，直接累死了两匹马，愣是将速度提高了不少。
但他现在也因为脑子有些缺氧，只能断断续续说出一些关键词。
这可把李斯急坏了：
“公子高？公子高没事吧？你快说啊！”
嬴政同样怒目圆睁！
若是公子高在被叛军伤到一寸。
他不介意让这次叛乱的所有人都剥皮削骨，暴晒于城头之上！
而眼见这个士卒说不上话。
李斯赶忙想绕开这个士卒，去将秦始皇的安排通知下去。
但是这个士卒缓了两口气，赶忙说道：
“不用镇压！公子高已经将叛乱镇压了！只是城中守卫被屠杀殆尽，公子高想让陛下派些人手过去，将县城中存活的老弱妇孺安置好。”
“公子高说若是中央不调遣精兵强将，叛乱之势恐怕会愈发壮大！”
他没敢说公子高的原话。
“什么？公子高已经将叛乱镇压了？”
李斯猛地回头，不可置信。
这个士卒点点头，又快速将当时的场面和情况说了一番。
此时的他倒是也不是那么急切了。
他来的时候是害怕嬴政不知内情，派人出征，让大军跑了个空，白费了军饷和粮草。
毕竟嘛。
有公子高驻扎在干陵县，派兵增援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很着急了。
而听到这些后，李斯和嬴政便也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项上人头跟嬴政开这么个毫无意义的玩笑的。
李斯探询地看向嬴政。
他怎么也没想到。
姜承奕的政策，居然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他想听听嬴政怎么说。
而嬴政则是又浑身一震。
他脑海中不断闪过姜承奕的话语，和自己的刚刚的想法。
他才刚刚吐槽了姜承奕的计策来得太晚，让他们贻误了最好的平叛时机。
却没想到。
这场叛乱却刚刚好被公子高看到并且镇压。
按这两位士卒说的话，这场叛乱从准备到被镇压，一共也不过十个时辰的时间。
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在为叛乱做准备。
公子高要是早些去，都意识不到这里将会有叛乱。
要是晚些去，就会碰到已经壮大了的叛军。
但总之，无论如何。
都不可能像现在一般将其轻描淡写就解决掉。
嬴政心中顿时生出一个让他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那就是姜承奕......
恐怕是早就算到了叛乱会产生！
所以才在恰到好处的时间说出了这个制度。
而且。
他还算到了自己这个始皇帝会立马将制度执行下去。
同时还算到了以公子高的性子，会立马出征！
这的的确确是人性所生成的，可控的规律。
但也是只有姜承奕口中所说的科学一脉之人能预测出的未来！
所以不管事实是否如此，他总是要做出些提防的。
无论如何。
科学和规律这二者的威力，远比他曾经想的要大得多！
它能一次次解救大秦于危难之中。
自然也能将其彻底掀翻！
要么......
这个皇帝让姜承奕来当吧？
一念至此。
嬴政瞬间冷汗涟涟。
他惊恐地发现。
自己已经从一开始对姜承奕不屑，到后来对姜承奕变得尊敬了起来。
现在甚至在心中憋了一股气想和他一较高下！
甚至他还一直输！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赶忙驱散了脑海中的念头。
“田雨，叫赵高带两位士卒先做休整，稍后与出征兵马同行便可。”
他立刻吩咐了自己新培养的一个贴身寺人将两个士卒带走。
等大殿只剩下了他和李斯二人后，他才猛然转头和李斯说道：
“这科学一脉，必须掌握在我大秦手中！”
他现在认为。
这规律和科学四字，的确才是姜承奕身上最为宝贵的财富！
这样的思想，若是流落到用心不轨之人身上。
必然会给大秦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
姜承奕之前的所有提议和对大秦有用的计策，乃至是现在做到的对未来发展的推演，都是基于这个科学学派。
若是能让大秦掌握了这门学说和思想，那大秦就能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姜承奕！
大秦届时的发展也可以飞速前进，至少也能保证不比现在差。
要是有别人学习了姜承奕的科学学说，想出几个能比肩建造藏书阁和大学堂的法子，那大秦的未来就可以说是一片光明了！
所以这科学学派。
只能存在于大秦之内！
他想了想，继续道：
“这样吧。由你牵头，找几个信得过的百家大儒，将姜承奕在诏狱中讲过的内容全部装订成册！”
“这些思想让我大秦的学者慢慢参透，迟早能参透出来的。”
他知道，这项学说是有史以来最为复杂且精密的学说，想要彻底将其参悟，肯定是急不得的。
只能慢慢推进。
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进展，大秦就会有长足的发展！
李斯喊了声喏。
随后又问道：“那蒙毅那边？”
嬴政想了想：
“你去通知一下蒙毅这件事，让他把叛乱一事告诉扶苏。”
“另外，让他着重强调一下，此次公子高当立头功，获勋军功无数。”
“将朕的话也原原本本将其转告扶苏。”
李斯没敢多问。
他又喊了声喏，便又去办了。
而嬴政则是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忧自己的郡国并行制走了分封制的后路的。
万一到时候封国反叛，他可就无计可施了。
这是他现在发现的，郡国并行制下，和分封制一样无解的巨大的弊端！
所以他将此事通知扶苏，就是想让扶苏能意识到这项制度的问题。
从而借他的口，问问姜承奕。
嬴政想了想，停下了思维，而是打算继续去听姜承奕今日要讲的课程。
可不能把姜夫子的课给落下了！
......
而另一边。
等到照常放风的时间，扶苏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姜先生，您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此时的姜承奕并不知道大秦经历了一次显得有些滑稽可笑的叛乱。
他还在傻笑。
他想着长公主和白黎在外面疯狂招揽帮手，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会引起秦始皇的注意。
到时候顺藤摸瓜一查，查到他才是造反的始作俑者。
肯定会把他立刻诛杀！
这样他或许都不用等到明天的行刑日了。
所以看到扶苏来了，他很想让扶苏再把动静搞大点，把规模也搞大点。
但是想一想，这话有可能会暴露刚刚的李其斤来过的事情。
而且说到底也就差了一天，倒是也没什么好着急的。
所以他就摆了摆手：
“没什么。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着急？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沾了李斯的光。
姜承奕现在也下意识把扶苏当成自己的学生了。
扶苏这才赶忙将自己刚刚想到的问题抛了出来：
“先生，我想到一个郡国并行制的大问题！”
“这个问题，足以让大秦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