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表白

　　凯撒狠狠心，真的咬了下去。

　　一小块，在嘴里轻轻咀嚼，仿佛是杀人的毒药。

　　然而，凯撒的脸色渐变，从痛苦，到放心，到舒缓，到微笑，一直到挑眉惊喜！

　　“噢，好吧，我承认，这东西真不错。”凯撒把缺了咬口的饼举起来，展示给观众，“对我来说也许有点咸，但真的不错，很酥软。可惜你们吃不到。什么？你们不信它好吃，哈哈。”

　　凯撒几口就把肉松饼全部吃掉，大笑道：“现在相信了吧，我可不想和别人分享。”

　　宁匀摊手：“我就说了，你会喜欢的。”

　　“好吧，”凯撒说道，“我承认这东西很精致，真没想到我们的艾瑞克还有这种手艺。你确实有资格批评都城的食物不够精致，味道吗，我也相信有很多人会喜欢你做的这个。也许早一点你该给评委们每人送一个，让他们打高分。”

　　宁匀笑道：“我宁愿给选手们送，让他们在竞技场的时候手下留情。”

　　“哈哈，千万不要变成厨艺比赛。”凯撒大笑，“好吧，让我们继续，你说过了，对都城的几个方面都不满，除了食物，还有什么？”

　　“当然是衣服。”宁匀理所当然道。

　　“你不喜欢都城的衣服，你不喜欢现在穿的这身吗？”凯撒很惊讶。

　　宁匀摇头：“当然不，我的设计师波西娅小姐设计的衣服非常好，我很喜欢，但其他人的衣服，差距水平遥远。开幕式上引起轰动的衣服，刚才凯特尼斯的衣服都是波西娅小姐的设计，你们发现了吧，差距遥远。不客气的说，其他设计师和波西娅小姐根本不配相提并论！”

　　“这可真是……”凯撒有点尴尬，这么有攻击性的言论，要怎么接口。

　　宁匀还是不依不饶：“准确的说，波西娅小姐设计的衣服和其他人的衣服是两种风格，虽然有一些交错相似的地方，但主体的方向不同。而都城的绝大多数人，穿的都是其他设计师的那种衣服，这样的衣服我无法欣赏，不想评论。波西娅小姐设计的衣服，穿起来才能真正让你风度翩翩，或让你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等等！”凯撒越听越不对劲儿，“现在讨好你的设计师波西娅小姐，还来得及吗？”

　　宁匀大笑：“这怎么是讨好，这是在陈述事实，毫不掺假，大家都亲眼看到了，服装可不会骗人。波西娅小姐新开的专卖店就在XX大街XX号。”

　　“天啊，天啊！”凯撒大叫，“大家都看到了吧，原来我们的艾瑞克在给他的设计师做广告！好吧，这是一片苦心和真心，大家记住这个店铺，专卖波西娅小姐的完美服装噢！”

　　观众们大笑！

　　宁匀挥手：“错了！才不是专卖波西娅小姐设计的服装，还有肉松饼，做法我已经交给她了。所以，选购精美服装的时候，别忘了来一块‘办证’牌肉松饼，男士们等待的时候就不会饿了，我想也不会无聊，当然，要注意减肥！”

　　观众们笑的前仰后合，尤其是男士，拍着椅子叫好。

　　凯撒手向下压了好几次，才让热烈的气氛稍稍收敛：“艾瑞克，我得说，我采访过这么多选手里，你是最有趣的那个，很放松，看不到要经历生死的挣扎，心态很好，这才是饥饿游戏的精神。认真的说，你掌握了饥饿游戏的精髓，为了全国的人贡献出精彩的秀，我想我得恭喜你，今天的节目之后，你的资助会很不错。哈，就算没有别人，你的设计师小姐也会大笔资助的！而且你改变了饥饿游戏，下一届肯定不许选手做广告了！”

　　“噢，你这么说，我想我有必要感谢很多人！”

　　观众们又是大笑。

　　凯撒拍了拍椅子扶手：“艾瑞克，你七分的成绩真被低估了。你快要抢了我的位子了，所以，我不能再让你继续下去了！”

　　观众们先是大笑，紧接着不满的大叫。

　　凯撒转身面对观众：“停，别起哄，我是说，我们要换个沉重的话题了。”

　　凯撒又转身面对宁匀，“你和凯特尼斯一样，都是十二区的志愿者，我们都知道，凯特尼斯是为了代替妹妹，很勇敢，很让人感动。那么，你呢？为了代替皮塔吗？难道你们？”

　　“当然不，我和皮塔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代替任何人，我就是自愿的。”宁匀坚定道，“纯粹的自愿！”

　　“自愿的？因为什么？无比的荣耀，无限的勇气？胜利之后富裕的生活，女孩子们的欢呼和爱，还是享受杀戮？”凯撒一连串的疑问。

　　“都不是，怎么会那么浅薄。”宁匀撇撇嘴。

　　“那是什么？”凯撒笑了，“艾瑞克，你真给我们带了很多惊喜。要知道，所有自愿参加饥饿游戏的选手们，都是为了这几项原因，难道还有我们不知道的？”

　　宁匀也笑了：“我是为了尾崎九项考验。”

　　“什么？”

　　“简单说，挑战自我的极限。1、天之降诞——珠穆朗玛峰跳伞。2、风之永动——阿尔卑斯山翼装飞行……9、饥饿游戏——杀出个未来。”

　　“你在开玩笑？”凯撒摇头，“这太疯狂了。”

　　“当然不，我认真的。”

　　“好吧，这也算个理由。”凯撒不能置信，“那么，在十二区，在你的家乡，有没有女朋友呢，有没有牵挂你的人？”

　　宁匀似是而非地摇摇头。

　　“肯定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能配上你的漂亮女孩。得了，说吧，她叫什么名字？”凯撒笑着问道。

　　宁匀叹了口气：“哎，确实有一个女孩，记不清从何时起，我就深深爱上了她。可我肯定直到收获节仪式，她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

　　观众发出同情的声音，是单相思啊。

　　“她爱着别人吗？”凯撒问。

　　“我不知道，可很多男孩都喜欢她。”

　　“很难置信啊，艾瑞克，我觉得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的，你的魅力大家都看到了。为什么不把你那个拿手的饼送给她呢？”

　　“我送过，她也吃了，也觉得很好吃，但她是个坚强的女孩，不会被食物所诱惑，至少肉松饼还不够。”

　　“那，这样吧，你赢得比赛，回到家，她就没理由拒绝你了，嗯？”凯撒鼓励道。

　　“我觉得这恐怕不成。赢了……也没用。”

　　“为什么呢？”凯撒说道，一头雾水。

　　宁匀吞吞吐吐地说：“因为……因为……她和我一起到这儿来了。”

　　宁匀说着，神情忧郁起来，有那么一会儿，镜头对准他低垂的眼帘。

　　接着，镜头移向凯特尼斯。

　　在屏幕上，凯特尼斯看到自己半张着嘴，羞涩、吃惊，又有一点小小恼怒的表情，在每个屏幕上都被放大了。

　　他是说我？凯特尼斯紧闭双唇，盯着地板，极力掩饰内心翻卷的复杂感情。

　　“噢，真是不走运。”凯撒说，他的声音透出一丝真挚的痛苦。

　　观众也跟着喃喃低语，甚至有几个人在呜咽。

　　然而前排好多个女孩真想高喊一句“大骗子！”

　　“是啊，我的幸运用完了。”宁匀低着头，不敢看台下附近那一双双愤怒的眼睛。

　　“哎，我认为没人会怪你，这位年轻的女士楚楚动人，想不爱上她是很难的。”

　　台下一群女孩整齐不屑的撇嘴！

　　“她还不知道吗？”凯撒问。

　　宁匀摇摇头：“我想她也刚刚才知道。”

　　凯特尼斯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屏幕，脸颊确已绯红，没错。

　　也许是气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凯撒很同情。

　　“我想给她做一首诗。”

　　“真的？”凯撒又兴奋了，“虽然时间已经到了，但我们是最后一个，我想观众们也想听到吧。”

　　观众们尖叫着表示同意！

　　凯撒有点奇怪，好像前排有些不同意的声音，但管他那：“快念给我们听吧，艾瑞克。”

　　宁匀深情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飞鸟与鱼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同时还一起参加饥饿游戏。”

　　感动了一大批人，咬牙切齿了一大批人，为什么女主不是我！

　　凯撒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的这次采访，犹如脱缰野马，不知道奔向何方了。

　　“好的，真是完美的诗作，如果有人出来鄙视下你再做一首就好了，可惜大家都被感动坏了，你看前排的女孩子，一大片一大片的离席，她们一定是去洗手间哭泣补妆了。”

　　凯撒假装没看到好几个竖起的中指。

　　“好的，祝你好运，艾瑞克·犹他，我谨代表全国人说，我们的心和你在一起。”

　　观众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艾瑞克靠吐露爱的心声的方式，靠完美动人的诗作，已经把其他所有人从他前进道路上清除。

　　观众最后终于安静下来，这时凯特尼斯看到每个屏幕上都有自己和艾瑞克的画面。

　　两人相隔几英尺站立着，可这个距离在每个观众的眼里是永远无法逾越的距离。

　　可怜的、悲情的一对啊！

　　“贡品”列队回到训练中心的住处，大家都集中到电梯旁。

　　凯特尼斯小心地避开宁匀，选手面对面站着，没人开口说话，但好几个人都用不善的眼光看着两人。

　　气氛很诡异，尤其对宁匀和凯特尼斯来说。

　　不久，其他人都走了。

　　凯特尼斯抓住宁匀，羞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没权利那么说我！”

　　宁匀沉默不语。

　　这时电梯到了，团队全体人员都已来到。

　　艾菲、黑密契、辛纳和波西娅。

　　“怎么回事，凯特尼斯，你在干什么？”黑密契问。

　　“这是你的主意，是不是？让我在全国人面前变成傻瓜？”凯特尼斯回答道。

　　“这是我的主意。”宁匀坦然，“黑密契只是帮我运作了一下。”

　　“是的，黑密契帮你运作，帮你！任何人都帮你！”

　　“你确实是个傻瓜。”黑密契厌恶地说，“你觉得他伤害了你？那孩子给你的是你靠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他让我显得很柔弱！”凯特尼斯挣扎道。

　　“他让你很火爆，无论什么意义。面对现实吧，你可以得到所有的帮助。在他说爱你之前，你像尘土一样，没有一丝的浪漫可言。现在大家都在议论你们，大家都在说你们是来自十二区的明星恋人。”黑密契说道。

　　“可我们并不是什么十二区的明星恋人。”凯特尼斯很清楚，艾瑞克对自己绝没有爱。

　　黑密契抓住凯特尼斯的肩膀：“谁会在乎？这是一场大型表演，艾瑞克才抓住了精髓。在艾瑞克表白之前，你只是给人一种感觉，访谈结束了，我想说你很棒，这是个小小的奇迹。可现在，艾瑞克表白之后，你简直可以说催人泪下。噢，噢，噢，家乡的男孩有多少会拜倒在你的脚下。你觉得什么事能让这么多人赞助你？”

　　黑密契嘴里喷出的阵阵酒气令凯特尼斯作呕。

　　凯特尼斯推开他的手，坐到一旁，尽量想理清繁乱的头绪。

　　辛纳走过来，安慰道：“他说得对，凯特尼斯。”

　　“他们应该告诉我，这样我看上去就不会那么傻了。”

　　“不，你做得非常好。如果提前知道了，就不那么真实了。”

　　“我觉得她主要在担心她的男朋友。”宁匀微笑道。

　　一想到盖尔，凯特尼斯的脸刷的红了：“我没有男朋友。”

　　“不管怎么说，”宁匀说道，“我想他足够聪明，应该知道这不过是做戏。关键是，你没说你爱我。表白是单向的，所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凯特尼斯慢慢体会到宁匀话中的意思，气也渐渐消了。但内心很矛盾，不知是被人利用了，还是争得了优势。黑密契说得对，自己顺利通过了电视访谈，可那是真正的我吗？

　　穿着漂亮裙子打旋儿的愚蠢女孩？

　　咯咯的笑声，只有谈起波丽姆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我。

　　和其他强大的选手相比，他们沉静、有力，而我的表现却乏善可陈，愚蠢、浅薄、平庸。不，并不完全平庸，我十一分的成绩不算在内。

　　可现在艾瑞克让自己成了被人爱慕的对象，爱慕者不止是他。照艾瑞克说的，自己有很多爱慕者，如果观众真的认为我们是恋人……

　　凯特尼斯想起了，观众对艾瑞克的话反应有多强烈。

　　明星恋人，黑密契是对的，在都城这套很吃香。

　　突然，凯特尼斯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凯特尼斯问辛纳：“在他说了他爱我之后，你觉得我真的会爱上他吗？”

　　“我认为会，”辛纳说，“你不敢看镜头，脸也红了。”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你现在是金子，亲爱的，赞助人会排成长队的。”黑密契说道。

　　凯特尼斯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非常惭愧，逼着自己给艾瑞克道歉：“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理解你，我才不好意思。”宁匀真不好意思，毕竟是单纯的小女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