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十七章 安静

　　总长9330公里，从圣彼得堡至乌拉尔1778公里，乌拉尔至赤塔中东铁路交会处5937公里，其中复线不到800公里。即使沿途人烟再稀少，需要控制的战略咽喉也有8个。以每20公里一个屯兵点需要动用300个连来驻守。按照火车平均速度每小时20公里计算，即使不眠不休全速行驶也要13天才能从叶卡捷琳娜堡进入国境线，来回就是足足一个月，这还没算中东铁路的1400多公里。

　　人有。目前已经有四个师在乌拉尔以西，一个师正在赶往乌拉尔。10万军人再加沿途20万华工，还有当地约20万华侨，拼凑十万护路队没有问题，何况新编15个步兵师已经组建2个月，等11月时完全可以向北部署。

　　问题在于，运输量实在太大！

　　杨秋是那种要么不做要么彻底做好的性格，这个性格来源于他前世当兵时养成的习惯，因为侦察兵往往需要蛰伏数天半月，于是当目标出现后没人愿意失手，有时宁愿付出代价也要实现目标完成任务。所以他是不可能把乌拉尔以东任何工业设施留给未来对手的，但按照吨位计算，即使支拉走重要设备也至少需动用1.5万车次，也就是说如果只有千辆火车，那么需要15个月才能运往。

　　不可能有15个月给他折腾！

　　11月开始到第二天4月底，是西伯利亚最寒冷也是室外活动最少的季节，即使穷党游击队再厉害这段时间也必须减少活动。但进入五月后西伯利亚逐步复苏，那么大的破坏行为必然会引发冲突，铁轨和路基将很可能遭到破坏，所以能利用的只有大约半年的冬季时间。

　　“我倒有个办法。”

　　为解决棘手的运输问题，杨秋特意去铁道部找詹天佑，后者对杨秋要搬空乌拉尔以东的计划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但却不可否认，要是计划能成功将直接让民国工业规模翻个倍，发展速度被生生拔高5年！但想要成功却难上加难，且不说俄国是不是真会“叛变”，就算叛变，漫长铁路线和运输能力也实在够呛。可这个计划却太诱人了，所以连他这样的老实人都按耐不住，看完资料想想说道：“辰华你看，从伊尔库茨克到满洲里这段路有1200公里，而且这段地区沿途人口较前面密集数倍，蒙古叛军就在这个地区内活动，又靠近伯力和海参崴易于遭破坏，要是继续走这条路恐怕每10公里就要部署一支部队。但要是绕过贝加尔湖走乌兰德直接南下蒙古边界恰哈图，却只有150公里，到库伦也才380公里，可以节省820公里差不多两天时间。”

　　“眷诚先生是不是记错了？”杨秋刚从那边回来，所以对当地非常熟悉，说道：“乌兰德到库伦铁路因为打仗俄国已经停工了，目前离边界还有好几十公里，连材料都被当地俄国官员私分买了。”

　　“材料卖了但路基还在，缺的不过是从恰哈图到库伦这段路基而已，130公里路基要是有足够人手和设备，最多一个月就能彻底打通！”詹天佑也知道，光是打通库伦至乌兰德还远远不够，毕竟机器设备不能长期摆在外面生锈，所以库伦至包头这800公里何时能打通就成为关键！但他胸有成竹：“去年您视察包头后，包库铁路路基就开始建设，截止上月我们已经修了100公里路基，这还是因为铁轨运不过去放缓了速度。从包头至绥远这段路虽然开工，但沿途山路崎岖至少要到明年年底才能通车，可太原至包头速度较快，最迟明年1月肯定能单线通车，只要通车我们就能横穿山西把需要的铁轨运过去。”

　　杨秋明白詹天佑的意思了，他是想集中力量先修包库铁路路基，等正太线延伸段完工后立刻铺设铁轨。其实路基只能要完成，铺设铁轨还是很快的。条件远比蒙古铁路艰苦的9330公里西伯利亚铁路也才用了13年，其中路基耗时占去八成时间，所以只要能完成路基铺设，800公里铁轨绝对不会超过半年，但这里还有个问题，那就是钢轨严重不足。目前西南铁路网正在最后冲刺阶段，京汉线、津浦线改造等又需要大量钢轨，还有另一条重要的陇海线延伸至乌鲁木齐也在加紧开工，缺口之大难以想象。难道真要把全国铁路建设都停下？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

　　他两难时，詹天佑却眯起了眼睛，眼睛镜片后面光华闪动：“辰华是当局者迷！”

　　“哦？眷诚先生快说。”

　　“呵呵……”詹天佑哈哈一笑，指着西伯利亚铁路沿线几条支线说道：“其实铁轨有的是，资料上不是写着吗，叶卡捷琳娜堡乌拉尔炼钢厂储备有大量铁轨，水泥石灰也很多，枕木直接从伊尔库茨克森林砍伐就可以了。我觉得，既然要搬就干脆全搬了，把这些材料和铁路全拆了运到库伦，可以节省至少1年时间！只要我们有足够人手，从现在开始加快先修好路基，等这些材料一到，最多明年8月就能完成单线，至于复线完全可以慢慢修嘛。”

　　明年8月，也就是说机器只要在库伦存放三个月！这样的话就可以两线分流。价值大无法久存的设备走满洲里中东铁路，能存放的先堆在库伦。而且少了800公里距离，再加内部转运的1400公里，将节省很多时间和精力，又能避开俄军和蒙古叛军的袭扰，所以他立刻说道：“按先生算，需要多少人呢？”

　　“现在是蒙古一年最好的季节，要想加快速度至少要10万人同时施工。”

　　“那就按照先生说的办！”杨秋咬咬牙。日出计划太重要了，所以他也下了狠心说道：“我立刻让子清从奉天调5个师去帮忙，再从山东、河南、山西、绥远征调5万民夫，20万畜力。还有蒙古草原上那些王公贵族的私军目前也收编了大约2万余，全部交给先生您指挥！务必要在明年8月前打通这条铁路！”

　　5个师，再加5万民夫和2万收编改造的私军，近20万人同时修一条800公里的铁路在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想想3万战俘、民工和罪犯花了一年半就将贯穿北极冰冻平原和沼泽的摩尔曼斯克至圣彼得堡的2500公里铁路打通，杨秋同意了詹天佑这个计划。但有件事还很棘手：“火车……眷诚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詹天佑老老实实地回答让杨秋继续头疼。

　　当天下午，杨秋就让宋子清下令5个师开驻库伦至蒙古沿线，同时开始征调民夫北上，为打通这条至关重要的铁路，半年内他三上蒙古高原就地督查进度。

　　大陆深处发生的施工热潮并未惊扰多少人，时间就在炸药、工兵铲和铁镐等工具挥舞下飞速流逝。1917年夏秋恐怕是民国建立以来最安静地一段时间，西线最后三个师赶去后，40余万将士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虽然英法也曾想过让中国远征军提前部署，但由于现在起武器弹药需要优先补充从大西洋对岸源源不断抵达的美国志愿军，所以也干脆不管不问。而岳鹏对英法优先补充美国的做法也没任何异议，他还把不得弹药永远别来，这样谁也不能驱赶一支弹药都不足的部队上战场。反倒是军纪问题让这位远征军司令极为头疼，想想一群打了胜仗的大老爷们住在全是孤儿寡母的地区，不发生点什么事情才怪呢，但面对防不胜防的局面，最后他也干脆不管，只要不耽误训练就行。

　　战后据法国民间组织统计，在中国远征军休整沙隆的11个月中，大约有5万法国女人表示曾经和一位或多位中国士兵发生过皮肉交易，其中军官至少有三千，以至于该地区后来也超过马赛成为中法混血儿出生最多的地区。

　　但现在谁还有空管这些呢？截止10月底，第一批150万美国志愿军全部抵达法国。宋子清执行了杨秋的建议，不仅将库存武器全部出售给美国，还将新编15个步兵师由英法提供的步枪一口气全部换成自己生产的12式步枪，换下来的枪和掷弹筒则作为订单一部分交给美国。其实他这么做也是对的，英法之前没制造过12式步枪，所以都是用李恩菲斯特改进或者用图纸仓促仿造的，而且大量熟练工人调集前线后武器质量下降严重，远不如国内几家厂的原装货。至于掷弹筒则是因为国防军开始装备60毫米迫击炮和一种新步兵压制武器即将诞生，所以也干脆把库存处理掉再说。

　　美国拿到武器，国防军国内部队完成大清仓，皆大欢喜。

　　同样处理掉大量不符合制式的缴获武器后，远征军也轻松很多。但200余门看K28/105毫米和K16/150毫米远程加农炮，以及几门具有极高研究价值类似大贝尔塔炮的重炮都被提前运回国。对此法国政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根据《梅花协约》中国远征军有权处理自己的缴获物品，而且人家给出的理由还是支援即将出发的东线远征军主力。

　　和安静地西线相比，东线却风起云涌。

　　先是1917年7月1日，临时政府策划对德进攻，但仅仅十天就再次失利。消息传来后穷党再次策划反帝国主义战争示威运动，要求停止战争，并正式提出要将所有权利收归苏维埃的口号。旋即克伦斯基宣布进行镇压，就此导致穷党和临时政府彻底分裂，武装对峙不可避免。其后为了打击穷党，克伦斯基又引狼入室，愚蠢的策动了科尔尼洛夫政变，但却再次失败。

　　与此同时德军大举进攻乌克兰，以迫使俄国退出战争，而中国远征军前期抵达的4个师在得不到俄军支援的情况下也干脆且打且退。

　　历史似乎又回到了平行线上……可除了一个人外，整个世界都没想到在大雪纷飞的季节中，对战后世界影响最复杂，最深远大事件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