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蓬勃发展的世界

    【生命倒计时：9天11小时23分39秒】


    当李维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时分。


    “呼………睡的真爽。”


    李维坐起身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他已经记不得上次自己睡的这么舒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李维的脑海之中，自从住院以后，自己每天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意识不清，浑身充满了无法言语的痛苦，哪怕呼吸一口空气都像是酷刑………对于普通人来说习以为常的日常早已经离他远去，直到现在。


    从床上坐起来，李维再次打量着自己的“家”。按照李维世界的形容，这是一间LOFT风格的公寓。它分为上下两层，一楼主要是客厅，餐厅和厨房。二楼则是书房与卧室。但基本上，这些房间本身并没有特别的区分，因为并没有墙壁把它们隔开。除了位于尽头的浴室和卫生间之外。


    原因很简单，这其实是一座钟楼。


    而李维所住的，则是钟楼的最顶层，这座钟楼大概有十层楼左右的高度，从这里，他透过那巨大的，占据了几乎整整一面墙壁的玻璃表盘天窗，可以俯瞰大半个雾都。


    不得不说，这里的风景相当不错。


    从床上起身，一面换着衣服，李维一面回忆着关于这个世界的“背景”。


    从自己脑中获得的信息来看，这里不是地球，而是一个被称呼克里斯特利亚大陆的世界。而眼下，李维所在的国家，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的帝国。


    这个世界的帝国，有点儿类似于李维世界里十九世纪的英国，在这里也诞生了工业革命，蒸汽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片大陆的人类文明。各种蒸汽机械的出现，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也加速了文明的进程。从这一点儿来说，似乎和李维原本的世界没区别。


    但是有一点儿不同。


    那就是这个世界里出现了名为差分机的机械。


    差分机，真是有趣的机械。


    根据李维获得的知识，差分机是一种类似电子计算机的设备，只不过和李维世界不同，它不是由晶体管或者电路板构成，而是纯粹的机械设计———透过蒸汽机驱动齿轮，进行有限差分方法来计算多项函数，得出结果的神奇机械。


    而伴随着差分机的出现，整个人类文明再一次产生了巨大的跃进，各种各样的机械产品也随之问世，其中不乏李维熟悉的产品。比如之前他在审讯室看到的那个留声差分机，基本上就和录音机没有区别，只不过体积更大，而且在李维看来，更像是一台自动打字机。


    不过说到差分机，就不得不说说另外一个衍生品。


    打孔卡。


    想到这里，李维伸出手去，从钱包里拿出自己之前曾经给雷斯垂德警督看过的那张身份证件，好奇的打量起来。这是一张比名片略大，材质类似塑料的卡片。左侧边缘部分打出了数个长方形的空洞，右上角则是被削去了一角。这样看的起来，又有点儿像是放大的SIM卡。


    昨天李维就曾经见过这玩意儿的妙用，在来到警局之后，雷斯垂德警督将李维带到一个房间里，里面就摆着一台巨大的，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金属差分机。


    然后雷斯垂德警督将李维的身份证件插入读卡器里，接着李维就看见那些数不清的齿轮开始旋转，发出清脆的，咔哒咔哒的声响，接着从另外一边的出口吐出了一张纸，上面则记载着李维的各种身份信息………嗯，虽然不如电脑那么先进，但是看起来也的确很有趣。


    可以说，伴随着差分机的出现，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等于同时进入了蒸汽时代和信息时代。他们甚至出现了信用卡这种东西———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也是一种打孔卡。通过读卡器读取打孔卡上的数据，然后将其传输到银行的差分机上进行计算，储存，接着转换。


    哪怕比不上现代互联网那样快捷，但也算是很方便的。


    而这个时代给李维的感觉就是………自由。


    没错，自由。


    穿好衣服，李维伸了个懒腰，来到墙边的机械设施前，然后拉了下把手。片刻之后闸门打开，一卷卷捆起来的报纸出现在李维的面前。


    嗯，蒸汽时代的邮箱，真好用。


    和现代那种直接塞进邮箱里的报纸不同，这个世界的邮箱采用的是气动邮递管道技术。一栋栋房屋会被粗壮的金属管道连接起来，然后只要把报纸和邮件放入分配机里，通过加压技术就可以利用管道将其直接配送到每家每户的邮箱中。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又太先进了一点。


    李维拿过报纸翻开，有《每日新闻报》《金融之声》《消息先驱报》之类的报纸，还有………


    【你是否为自己失去的肢体而烦恼？为无法工作而苦闷？为无法在夜晚消愁而悲伤？蒸汽义肢商城愿意为您打造一个全新的未来，使您不再烦恼，不再痛苦，不再寂寞………】


    看来不管什么世界，什么时代，什么文明，牛皮癣小广告这玩意儿都是跑不掉的。


    李维把小广告丢到一旁，拿起报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般来说，伴随着蒸汽文明和差分机的出现，人类应该彻底走向机械化的现代科技道路，并且对其他体系不屑一顾才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或许是因为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掌握这样的力量，使得人类反而产生了另外一种心态。


    既然蒸汽科技是可以走通的，那么其他路线是不是也可以？


    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时代并不像李维所想的那样，因为蒸汽科技的存在而摒弃了其他想法，相反，这成为了一个思想大爆发的时代。炼金术，唯灵论，神秘学，各种各样在现代被视为落后，愚昧，迷信的文化，在这个时代都得到了相当大的关注。报纸上到处都可见这种用学术口吻讨论神秘力量的话题与文章，通灵术，星象学不再是地摊三流小报上用来博人一乐的消遣，而成为了一种正式的研究学科。


    一个朝气蓬勃，自由发展的时代，人们相信科学，但是同时他们也相信神秘，传说，魔法………他们会对诅咒进行严格的分析，而不是将其视为一种荒谬的迷信。他们也会对魔法咒语进行研究，并且试图重现它们应有的力量。


    对于李维来说，这可真是个新鲜又充满活力的世界。


    当然，大部分报纸今天的头条都是对交际花杀手的报道，主要内容就是昨天深夜交际花杀手再次作案，而与之前不同，这次警方在某位民间侦探的配合下，发现了交际花杀手的蛛丝马迹。


    【“我们可以明确的告知各位，交际花杀手并不是什么幽灵，也不是什么诅咒，而是活生生的人！也可以被枪击退，虽然当时事发突然，我们没有能够顺利抓住那个凶犯，但是我们向各位保证，这一天已经不远了！”———以上是雷斯垂德警督在记者新闻发布会上的话。就笔者来看，这的确是件振奋人心的消息……………】


    李维盯视着报纸，同时在思考应该怎么做。自己必须抓到这个交际花杀手，才能够完成任务，延续生命。但是该怎么做，目前李维还没有头绪。像警方那样满大街乱逛显然是不行的，昨天只是巧合。而且在李维看来，对方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恐怕会有一段时间不再行动。


    但是自己只有十天时间。


    想到这里，李维望向桌子上放着的手枪，这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一把左轮手枪，此刻它正静静的躺在桌子上，黄铜枪身，象牙枪柄，再搭配枪身表面的雕刻，倒是看起来非常华丽。与其说是武器，还不如说是艺术品。


    然而李维目前只有十二发子弹，其中一发昨天已经击出，现在只剩十一发………算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安全保障了。


    如果是侦探小说里的侦探，恐怕会选择自己去找线索，但是对于李维来说，与国家机关合作从来都是一个备选项。


    更不要说雷斯垂德警督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来着。


    那么李维要做的事情自然就只有一件了。


    “……………你想要协助搜查？”


    坐在办公桌后面，雷斯垂德警督看着眼前的李维，多少有些意外。和李维想的一样，大部分侦探其实都不太愿意和警方打交道，毕竟这涉及到一个功劳的问题。警察拿的是死工资，侦探则是完全看功劳吃饭。你做得多赚的就多，做得少赚的就少。


    在这种环境下，大部分侦探都养成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习惯，非必要绝对不会来找警方的。


    当然，这一次因为有悬赏，所以倒也没必要搞的这么势不两立，只不过对于侦探来说，遇事不决自己搞定是基操了，找警方协助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他们是绝对不会干的。当然，反过来让警方找他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对于李维来说，和国家机关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侦探小说里的侦探总喜欢和警方对着干………反正他是不乐意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事的。


    当然，李维也知道，自己找警方帮忙，事后功劳要分给警方的。但是找其他人不也一样吗？这有什么区别？


    不过李维没有解释，他从小习惯了做什么事不太需要解释，因为别人会自己给出答案的。


    “果然是年轻人，你这样在圈子里不好混啊。”


    果然，雷斯垂德自己做出了解释，显然他是认为李维是刚刚入行的新鲜人，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一个愿意和警方合作的侦探，比较容易被其他同行鄙视的。大家也不愿意找你合作，因为侦探有些门路可能并不合法………但是在李维看来，正因为如此，才要找官方机构背书啊。


    大家都不干净，那么知道和不知道，差别可就大了。


    “我现在只想要尽快抓住凶手。”


    李维这句话也没错，他不关心什么侦探圈子，抓不住人，自己这条命十天后就没了，什么圈子和自己都没关系了。


    殡葬圈除外。


    “我明白。”


    雷斯垂德警督点了点头。


    “但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目前这个案子很受重视，没有人会希望外人平白无故的插手进来。这不符合规定，也没有这样的条例………所以，我不能够答应你的要求。”


    一面说着，雷斯垂德警督一面站起身来，对着李维点了点头。


    “抱歉，我要出去一趟，大概半个小时后回来。”


    说完这句话，雷斯垂德警督就走出了房间。


    李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并没有跟着雷斯垂德警督一起离开。因为雷斯垂德警督也没有要他和自己一起离开。他只是说自己要出去一会儿，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于是李维伸出手去，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案卷。


    看完它并不需要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