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温惊厥

    小丫头一入院子就大喊救命，绛桃马上出了房门小声斥道：“夫人好不容易才歇下，怎地这般喧哗？”


    那个小丫鬟进得院里，见着绛桃就磕头：“绛桃姐姐救命，快快救救我家小主子！”


    绛桃识得这丫鬟，呈祥院里伺候两个双胞胎的，她诧异道：“小莲？这是怎么了？”


    小丫鬟泪水满面，急得说话都说不清楚：“小主子，小主子发热了，现在，现在都人事不醒了！”


    尹玖茉只盘了个简单发髻，披上衣服就出来，带着人就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到的时候呈祥院是一片兵荒马乱，哭喊和慌乱的声音混成一片。


    “慌什么慌！”尹玖茉一进院来就斥道，“赶紧散开。该熬药的熬药，剩下的去烧水。”


    众人纷纷行礼后散开，着急忙慌地各自去做事。


    这一头床上罗大夫和几个丫鬟老婆子正压着黎善玉。他两眼上翻、紧咬牙关，浑身抽搐着已经没有了意识。


    尹玖茉不会医，但是架不住陪着侄子去医院的次数多了，久病成医。


    一看黎善玉这模样就知道是高温惊厥了，十分危险，在现代是必须送医院了。


    发热这可是古代小孩极易夭折的原因之一。可惜这时候医疗条件有限，只能靠大夫了。


    罗老大夫也是急得满头大汗，看见尹玖茉过来愁道：“夫人！药全洒了，重新熬还要时间，小公子这情况十分危险，只怕出事。”


    “都别慌！听我说！”尹玖茉冷静地说道：“林妈妈去叫人多找几条帕子，准备好温水。”


    “罗大夫你把善玉侧卧，头偏向一侧，防止他呕吐呛着。看着他不要咬到舌头，解开衣领裤带，留两个婆子，其他人都先出去，保持安静。”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屋内就安静下来，连黎徽若也只小声抽泣着。


    婆子们又按尹玖茉的吩咐，用毛巾在两个孩子额头冷敷，再用温水不停擦拭身体。


    黎懋澜到的时候，两人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


    他大步走进屋，看到屋内安安静静的样子有些诧异，问道：“怎么样了？”


    尹玖茉皱着眉头，正在更换黎善玉额头上的冷帕子道：“没有抽搐了，不过还是滚烫。”


    她头也不抬地指挥道：“你去把药拿过来给善玉喂了，咱们几个喂不进去。”


    黎懋澜脚步一顿，接过旁边林妈妈递过来的药碗。药在一边已经凉了，晃晃荡荡又只有大半碗了。


    他接过以后，接替了罗大夫的位置，抱住了黎善玉。他很高，善玉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只觉得没什么分量。


    “张嘴！”黎懋澜的声音里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压迫感。


    尹玖茉无语了道：“你这样不行……”


    话音未落，黎善玉已经乖乖张开嘴，虽然是有些抗拒，还是把药咕噜咕噜喝完了。


    ……就很离谱。刚还死咬牙关怎么都不肯开口，还把药洒得到处都是，这一会儿人都还没醒呢，一句话就喝了。


    那边本也不肯吃药的黎徽若，竟然也乖乖地苦着脸把药给喝下去了。


    好吧……可见这人平时积威甚重，没人不怕他。


    又反复更换帕子，两人的烧才稍微褪了下去。


    尹玖茉去旁边的床上抱着黎徽若，吩咐绛桃去拿贴身衣物来换。


    黎徽若额头已经不烫了，出了一身汗，浑身湿漉漉的。


    此刻看见哥哥安静下来，爹爹也在身边，一下子就放松了，更完衣以后已经昏昏沉沉睡去。


    尹玖茉想起身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衣角被小女孩儿紧紧攥着不松手，一时之间有些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一出生的时候没了娘，还一心护着哥哥，像只刺猬一样。此时才显出小女孩的无助和弱小。


    她没有扯开，而是上了床把徽若抱在怀里，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


    这一夜里黎善玉那边又抽搐了一次，看着不对的时候尹玖茉赶紧叫人拿帕子让他咬着，才险险没咬到舌头。


    下半夜换了林妈妈和绛桃渌荷去睡，留了两个院里的丫鬟。


    不停地更换冷巾，温水擦拭身体，直到天亮才完全褪了烧。


    黎懋澜一夜未睡，精神倒还好，他瞧着另一张床上抱着徽若正昏昏欲睡的尹玖茉，心里有些奇异的安定感。


    两个小的因为是双胞胎，又是难产，难免身体娇弱，每次到生病基本都是兵荒马乱的。


    可如今这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安安静静，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没有狂躁的大喊大叫。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一直以来都是别人依靠着他，这还是第一次他被别人指挥着。


    清晨一屋子的人都倦意横生，他叫罗大夫和丫鬟们出去休息，只留夫妻二人一人抱着一个斜卧在床头。


    清晨的阳光照在院外，满屋子的药味里混着一丝丝花香，小鸟的鸣叫声反而催着人入眠。


    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能几个昼夜都不睡的黎懋澜，此时竟然觉着倦意蜂拥而至，不知不觉竟然也睡了过去，嘴角还微微上扬。


    约摸睡了一两个时辰，尹玖茉悠悠醒转。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侧躺在怀里的小女孩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徽若见她醒过来，脸一红，把头赶紧低下去。


    尹玖茉笑着问道：“醒了？肚子饿不饿？”


    黎徽若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而此时正好她的肚子咕噜地叫了起来。


    尹玖茉被逗乐了，翻身下了床，叫门口的丫鬟送吃的进来。


    上午院子里的空气清新，尹玖茉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一抬眼正好看到换了一身衣服进院门的黎懋澜。


    就，挺尴尬。


    此时尹玖茉还未洗漱，头发凌乱，衣服还皱成腌菜了。


    何况人睡得有点懵，毫不顾忌地伸懒腰打呵欠，实在是仪容不整。


    尹玖茉脸一红，几步退进屋里，对着黎徽若说道：“小若你先喝点粥吃点容易克化的东西，为娘先回院子洗漱一番再过来。”


    她嘱咐林妈妈在这边看着，然后就逃也似地叫上绛桃和渌荷回栖梧苑了，全程无视黎懋澜。


    黎懋澜只觉得一阵风飘过似的，转眼人就不见了踪影，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