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出发

　　在城外的农庄之外，一行人马早已准备妥当。

　　曲秋生做事还是很迅速的，他只用了三天的时日，就跟着张度做好了出行的一切准备。

　　东西不是很多，不过七辆车而已，但是随行的武士却不少。

　　这些人都乔装成赶车的奴仆或是护卫。

　　李玄霸一一查看这些马车，张度和曲秋生就跟在他的左右，还好在楼烦买马不算难事，只要不是战马，像这种拉车的驽马，价格更是便宜。

　　张度跟着李玄霸转了几圈，低声问道：“君侯，匠人不一并带走吗？”

　　“就先不带了，这是第一次往南，确定路线之后，再安排他们前往也不迟，张团佐，路程颇远，沿路可能有许多风险，你定要注意安全，若是出了什么事，不必太在意这些东西，安全的将大家带回来就是。”

　　张度低头称是。

　　曲秋生刻意拉开了些距离，确保自己听不到他们的交谈。

　　李玄霸跟他说完话，方才转身看向了曲秋生。

　　他笑着说道：“这一趟，就多劳曲老丈了，我左右之人对河东不甚熟悉”

　　“君侯且放心，我定全力而为。”

　　李玄霸这才放心的让他们出发。

　　众人再次跟李玄霸告别，随后才上了马，朝着东边去了。

　　李玄霸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心里暗自为他们祈福，希望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

　　楼烦的道路依旧不太好走。

　　马车摇晃的厉害，稍不注意，货物就容易被倾洒出去，有些路段，就是翻了车也不奇怪。

　　就是骑马跟随的那些人，也不太好受。

　　张度走在队伍的最中间，曲秋生亦在他的身边。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就是连野狗都找不见，只是走出了一个时辰，路上就已看不到耕地和民居了，就是商队，也基本上见不到。

　　队伍也算是安静，有几个车夫聊天，声音也不大。

　　曲秋生就这么走在路上，他的心里此刻十分的复杂，在跟君侯接触的这段时日里，他发现了一些事情，这让他既恐惧，又有一些期待。

　　他也不知道自己往后该如何应对，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积极表现忠心呢？

　　就在曲秋生陷入沉思的时候，张度忽开口说道：“我听闻过去河东诸郡商贾极多，道路上的马车常常堵塞，甚至得走小路才能按时到达，没想到，短短几年之内，这诸官道变得如此不堪。”

　　张度即便读过不少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面前这情况了。

　　曲秋生似是想起了从前，他看着两旁，感慨道：“过去，这两边的护路林都颇为高大，每次赶车，都要提前出发，免得道路堵塞，像这路边，甚至还有小贩聚集，专门等候往来的商贾您看那边，那里过去就是许多庄园.”

　　曲秋生指着远处的废墟。

　　张度忽问道：“曲老丈以为这是什么原因呢？楼烦为何会变成当下这般啊？”

　　曲秋生哆嗦了一下，“先前听君侯说起，是庙堂不行仁政的缘故。”

　　“大概真的是这样吧。”

　　张度接了一句，便没有再继续说。

　　曲秋生更加的不安了，张度方才的话，是在试探自己的立场吗？

　　那自己的回答是不是不合格？没能及时表露忠心？

　　一时间，他心里出现了无数个想法。

　　只是，张度对他依旧如先前那般，没有任何的变化，一行人就这么前进，旅途着实枯燥，这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盗贼，没有遇到亡人，一路走到秀荣，他们唯一在路上遇到的竟只是负责传递消息的骑士，他们早早便避让，对方也没有理会他们。

　　秀荣依旧是楼烦郡治下，这里跟静乐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张度并没有让众人进城，他们就在城外找了一处地方休息，他将车队交给曲秋生来看着，自己则是带了几个亲信，前往城池。

　　他并没有说自己进城的目的，曲秋生也不敢多问。

　　曲秋生在外头等了许久，也不见张度回来，第二天的清晨，张度方才带着众人回到了这里。

　　而后他们继续赶路。

　　张度这次带着众人进城，目的自然就是联络点，想要看看城里食肆的情况。

　　可情况跟张度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他去了秀荣里的几个食肆，稍微打听了一下，食肆的数量正在锐减，城里不如当初繁华，这些食肆本来就是服务于外来者的，本地人还没有去食肆吃饭的习惯，费不起那钱，贵族们就更不会去外头吃了，都有自己的庄园。

　　因为过往商贾的减少，食肆已经没剩下多少，在这种情况下，再新开一家食肆.似是有些太显眼，而且，食肆也不是想开就能开的，得有当地户籍，还得告知所在地的保长，进行登记。

　　而且，这出行也极为麻烦，进食肆吃饭还得记录吃饭者的身份，要查看相关文书，若是一切都按着规矩来，那显然是搞不下去的。

　　张度皱起眉头，思考起了对策。

　　当队伍再次出发的时候，曲秋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张度变得有些少言语，一直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去了一趟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曲秋生抿了抿嘴，没敢说话。

　　昨晚，他一晚上都没敢合眼，一直都在想着跟张度的问答，思绪愈发的混乱。

　　走出了秀荣，便是要准备离郡。

　　原本那萧瑟冷清的道路远处，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升烟。

　　曲秋生盯着远处，看了许久，转头看向一旁的张度，“张君进城之后，便闷闷不乐，何故？”

　　张度打量着一旁的曲秋生，这厮一直都表现的很惧怕，不敢询问自己的事，此刻竟敢主动询问？

　　张度平静的回答道：“本来是想在城里购置店铺，买一处食肆，没想到，这并不容易，外来者无法置办。”

　　曲秋生笑了起来，“张君还是年轻啊。”

　　“哦？”

　　“张君背后有国公府，不敢说全天下吧，在楼烦，至少是没有什么难办的事情。”

　　“倘若我不愿意透露名号，也不愿意告知身份，只想偷偷购置，不使外人得知的话呢？”

　　“那也不难。”

　　曲秋生淡定的说道：“这年头，别说是保长里长，就是一些县官，日子都不好过。”

　　“您要开肆，就只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而已，若是不想亲自出面，那就派人献礼，都不需要太多.接下来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君来操心，他们会办理妥当。”

　　“他们不会生疑吗？就怕惹人生疑，坏了大事。”

　　“不会，大多数的小吏，连饭都吃不饱，没那心思去怀疑生人，恪尽职守若是您给的钱再多点，说不定他们能一同来跟您做大事。”

　　张度还有些惊疑，曲秋生继续说道：“君若是信得过我，等回去的时候，可以由我出面，我有办法让他们不生疑，当下食肆也不值钱，商贾多买几个好店面，作为以后备用，没有人会怀疑的，关中的那些大人物，都会派人去买下一些最好位置的店铺，哪里都有这样的事情。”

　　“我不只是要在秀荣买，可能这一路都得买。”

　　曲秋生愣了下，转头看向了张度，“君侯是想以食肆为驿站来用吗？”

　　张度有些惊诧，有点东西啊，这么轻易就看出自家的目的了嘛？

　　曲秋生看着张度的表情，笑了起来，“张君有所不知啊，当初那周齐交战的时候，齐国许多食肆，都是那周人开设的，他们彼此串联，交通消息，打探情报，等齐国灭亡之后，众人方才得知这件事，尤其是在晋阳周边的这些郡县，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