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已经在望。


    望着平原高大的城池,陈诺轻吁了一口气。曾几何时,他由关中而来,奉命协助袁谭平定青州。从甘陵而至灵县,攻高唐,而至平原;由平原,过漯阴,乃至东平陵;由东平陵,达临菑,走北海,终昌国,在青州几乎横扫了一圈。来时天热炎炎,如今却是寒风扑面,冷若冰刀。在青州走了一遭,虽然最后不得不从这里撤出来,赶赴渤海,但也不是一无所得。毕竟,他打下的青州并没有白白送人,由他结义兄弟麹义掌管着,而他自己同时也得到了历练,不但结识了太史慈、陈到,且拉拢了泰山巨寇臧霸,将他绑在了自己同一条船上,这对于他将来的争霸大业必将起到一定的作用。


    当然,他为了消除袁绍对他的忌惮,最后不得不用‘自污’的办法重新出山,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以前在青州打下的声望有了些许的影响,但这也并不足以完全否认他的功绩。毕竟,他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做错,虽然在战场上败给了敌人,但在人格上却取得了他人的信任,他守诺以信的名声更加得到他人的尊重。


    失败可以爬起来再斗,然而,要是一个人连最起码的品格也失去了,何谈其他?此所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对于他人不理解他为何一战败给了孔融,陈诺也只是笑着跟他们解释,马有失前蹄的时候,他非圣贤,自然不能保证每战必克。他人听说,也就渐渐将嘴巴闭住了,没有再论。如今,陈诺一纸令书被袁绍召回渤海,陈诺当然要听其命,收拾收拾了,也就动身准备离开青州。不过,在离开青州前,既然要路过平原,怎么说也得见见袁谭。


    他轻吁一口气,眼睛从远处的平原城墙收了回来,作势欲要开口,随即愣住。本来,与他同行在他旁边的还有另外一人,不想这时已经落后了一个马头,正勒住马缰,将眼同样瞻望着平原城池,却是踯躅不前。陈诺看见,眉头一皱,将马勒住,与那人说道:“文将军,你这是怎么了,何故不走了?”


    与陈诺同来的原来是将军文丑。


    说来,将军文丑自东平陵城下被太史慈设计给活捉了后,也就交到了田楷、孔融他们手里。当时田楷因为文丑在台县时斩杀了他部下数员将领,既然活捉了他,准备杀其报仇,最后被太史慈转告陈诺的话,让他们不可杀文丑,这才留了下来。这之后,文丑被押往临菑看押,后来因为麹义与田楷、孔融达成了交换协议,田楷不但将陈诺释放了出来,且连带着附送了文丑。


    这个附送品文丑,也就是那时同陈诺一起被田楷释放出来的,也同样的接到了袁绍的命令,与陈诺同回渤海听调。


    经过东平陵一战的挫败,加上吃了那么长时间的牢饭,此时的文丑看起来多少有点心灰意冷,不免给人一种看着提不起劲的感觉,显然是受了打击,不复从前的嚣张了。文丑此时听陈诺开口问他,方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扯了扯马,夹马上前两步,与陈诺说道:“记得当初我领兵来平原,一口气不但杀退城下黄巾余孽,且斩贼人渠帅徐和,是何等的威风?当时大公子还亲自为我设宴,对我多有溢美之词,说道青州之将来,就要全靠我了。我当时刚刚胜了一场大仗,不免对贼人心生小觑,放了些大话,与大公子说道,让大公子放心,将青州交给我,我不出数月定然能还大公子一个平安之青州。不想,东平陵城下一战,我……哎……如今我还有何面目再去见大公子?”


    说到这里,文丑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陈诺听来,哈哈一笑:“我还道是怎么了,原来是这件事!哈哈,如果照你说来,那我更加没有颜面去见大公子了。如此,我们倒不如直接从平原城下溜走算了,也省得见面尴尬。”文丑也知道陈诺是在跟他开玩笑,并没有当真,只是反复强调,他真的是没有面目去见大公子了。陈诺看他这个样儿,方才努力安慰了他两句,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需因一仗战败而气馁至此。


    文丑被陈诺稍稍解劝两句,也渐渐看开了些,这才上了路。毕竟,他此时心里也是在想,陈诺在北海一战败给孔融,他尚且都没有寻死觅活,他又有什么资格不重新振作?又因为陈诺跟他同样都是‘败军之将’,不免对陈诺起了同病相怜之意,这样一来,不觉对陈诺起了好感,与他走得更近。陈诺倒是不反对趁此机会跟文丑拉拉关系,也就跟他胡说瞎侃,一路到了平原城下。


    平原城下,袁谭早已经等候在城外多时了。


    本来,他一直引以为臂膀的陈诺如今平安的回来了,他袁谭当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何,当见到远处陈诺的身影渐渐逼近了平原城,他手心里的虚汗就开始冒了出来,头额上更是如起了雾水,身体紧张得不行。也许他并不是紧张,而更多的是某种愧疚,或者是更深层次的复杂情绪。在陈诺失去踪迹之前,他没有想到他与陈诺之间会有尴尬的一天,甚至以为陈诺打天下,他坐天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这一切在陈诺突然失去踪迹后而一下子改变了。


    陈诺的失去踪迹,青州的塌陷,使得那些隐藏着的问题全都暴露了出来。贼兵临城,他没有兵可战,没有将可用;贼兵席卷,百姓纷纷流传青州没有陈诺,那不是青州,而青州刺史,那只是一个摆设。总总流言漫天飞着,让袁谭也彻底认清楚,百姓的话全都是事实,而他,就是一个别人眼里的饭桶,离开了陈诺,一事无成。


    人都是有脾气的,袁谭不能没有脾气。为此,他暗暗恨起了陈诺,虽然这种恨十分的没有道理,但却折磨着他,使得他没有道理的对陈诺恨意更甚。甚至,在某一刻,他恍然觉得,上天此时将陈诺夺走,同时也是在给他一个证明自我的机会,为此,他为陈诺的失踪而庆幸。这种庆幸的快感,同样也在折磨着他,因为他觉得,他的庆幸,实在是对自己以前赏识陈诺的一记狠狠耳光,是出卖自己的表现。一旦想到,当初他这条命甚至都是陈诺救的,而他却对陈诺有这种不该有的想法,为此又感到羞愧。


    人性本来的就是复杂的,袁谭他的痛苦挣扎,也是理所当然的。在他恨与悔恨之间挣扎徘徊之时,本以为陈诺失踪了那么长的时间,或许他已经死了,那么对他的这些恨也好悔恨也罢,实在是没有道理。为此,他的心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将心思一门对着青州的大局上,不再去想。而当他开始逃避他内心黑暗的影阴面时,陈诺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此时复杂的心境又有几人能知?


    该是以恨来面对他,还是该以悔恨,惭愧来面对他?


    渐渐近了,袁谭重重的吁了口气,面上挂着笑,按着马,上前几步来迎接陈诺的到来。


    陈诺,远远看见,与文丑等人加快了马匹的脚程,扯马迎着袁谭而去。看看相距距离差不多了,陈诺率先下马,与文丑几个相继快步走了上来,见过袁谭。袁谭也下了马来,一一将他们搀扶起:“不必多礼!”


    看了陈诺一眼,拍着陈诺的肩膀:“然之消瘦了不少。”


    陈诺当然知道袁谭这是见面话,安慰他罢了。说起来,他以前戎马倥偬,忙起来连饭都没有时间吃,那才叫消瘦。昌国城之事后,他躲在了后方,接连养了几个月的身子,胖了还差不多,何谈消瘦?他口中的这个‘消瘦’,大概是在安慰他,叫他不必因为吃了一场败仗而往心里去?不过,袁谭说话时虽然是在看着他,眼睛却是游离着,显得心不在焉,甚至他的笑,也是带了虚情假意,不是由心而发。他心里也奇怪:“袁谭与我数月不见,倒像是生疏了起来。”


    陈诺也并没有在意,放宽了心跟袁谭瞎扯了两句。


    袁谭这边与陈诺简短交谈两句后,便立马将眼睛朝向旁边一人看去。文丑,他无颜面对袁谭,赶紧低下头来,向袁谭告罪。袁谭自然没有怪他的话,反是拉着他,安慰了他几句,无非把嚼不烂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之类的话,安慰着文丑。文丑告罪不成,眼看袁谭热心若此,感动得差点流下泪来,最后在袁谭的劝慰下,一同与陈诺随着袁谭入了平原城。


    城内袁谭的府邸,当然早在这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一来就开宴了。这顿饭,袁谭跟文丑说的话多,也很是自然,甚至有点讨好文丑的味道。相对于文丑,陈诺就要轻松得多了,袁谭虽然跟他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但绝口不提北海兵败的事。虽然‘北海兵败’此时提出来未免使人尴尬,但若是真正的朋友,何尝不关心两句?袁谭的闭口不谈,虽然看起来是在尊重他,对他保持‘客气’,但让人不免觉得,他的‘客气’是在刻意的生疏他。


    陈诺非是糊涂之人,也早已经看出了蹊跷来。看来,袁谭对他不是许久没见面才生疏,而是从根子里对他生疏了。不过,对他来说,有话就说,没话闭口吃饭,乐得个清净。宴后,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自然不便继续上路,陈诺等也就留在城内歇息下。至于跟随而来的大部人马,则留在城外,安下营帐。


    晚上,陈诺在房间内读着书简,不想袁谭这时携着酒菜进来,摆着了榻上,要陈诺陪他喝酒。陈诺自然是来者不拒,没有二话,陪着他喝了半夜。两个人起初也并没有什么话说,一直保持着室内的尴尬气氛,只听酒水在各自的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终于,袁谭喝多了,话也就一发的溜了出来,从黑山陈诺救他说起,说陈诺救他这一命,他对陈诺感激不尽,此生不敢或忘。接着,将陈诺帮助他平复青州的功绩也一一检点出来,对陈诺同样表示谢意。


    然而,说到这里,袁谭话锋一转,两眼布着血丝:“可是……然之你说,离开了你,我为什么立即就变成了一个废人,甚至差点就将整个青州给丢了?这是为什么?本来,我以为,有然之你帮我打下青州,我坐享其成,受益之人也将是我。可为什么,青州上下只知有然之你一人,而不知有我袁谭?这最后得益之人到底是谁?是我?还是你……然之?”


    所谓酒后吐真言,袁谭的话完全暴露了他对他的矛盾心理。陈诺也一下子明白,他与袁谭之间的生疏,原来是因为这个。可,他现在能做什么,向他解释?解释不清。更何况此时他是醉着的,跟他说再多也只是屁话。陈诺只一个劲的喝酒,心里有多大的委屈,喝下去多大。他为袁谭打青州,首先,是为了履行当初他与袁谭的诺言;其次,他来青州,也是迫不得已,被袁绍的一纸令书调过来的好不?还有,事情都有相反的两面,既想他帮他打天下,又不想他夺了他的光环,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人心,本也贪婪,何须多做解释?


    第二天,袁谭酒后醒来,头痛若斯。


    他睁了睁眼,手揉着发胀的脑皮,恍然想到昨晚上心里不爽快,找陈诺喝酒去了。好像还喝了不少,酒后是不是说了些难听的话?他仔细回想了片刻,终于是想了过来。一旦想起来,他也后悔了,举起手来,轻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该死!我怎么跟陈诺说了这些?”连忙爬起来,叫来外面的士兵,问现在什么时候了,陈诺他们可有醒来?


    士兵告诉他此时已是正午,陈诺他们早就醒了,天一亮就动身离开了平原城。


    袁谭一愣,怒道:“那为何不叫醒我?”士兵难为情的说道:“叫是叫了,可是……可是将军你当时醉得一塌糊涂,还说着梦话,根本叫不醒。陈侯知道后,就让我们不要再叫了,留下一封书信,直接开了平原城门,出城上路了。”听说陈诺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封信,袁谭立即让叫信拿来,拆开看了。信上所说无非是说他们走得匆忙,未及告辞,还望袁谭原谅等等。还有,信最后提到黑山之事,说事情已经过了,让他不必再记挂在心。另外,他当初答应他帮助他平定青州,虽然最后是以虎头蛇尾收场,他也表示遗憾,但这个诺他是守了,算得是有始有终了,问心无愧。至于其余的事,他也就没有多说了。


    看到这里,袁谭紧紧的咬着嘴唇,嘴唇上都咬出了血,却并不觉得任何的疼痛。


    他此时,想到黑山时陈诺不顾艰险,冒死救他的一幕,整个人身子一怔。同时,他想到,陈诺之所以来青州,那是在履行当初他给他的诺言,陈诺所做的,不过是为了他以为该做的,他并不应该有错。而他,也不该将这个错误加在他的身上。深深的后悔,再次折磨着他。他知道,昨晚他的话,确实是伤害到了他。


    可,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吗?比如划了人一刀,伤口虽然平复,伤疤却已然留下。显然是不能,只能是追悔莫及。


    陈诺昨晚虽然陪着袁谭喝了半夜的酒,但他这人酒量本来就好,把袁谭灌醉了,他自己仍是清醒着。只是,他着实是被袁谭的话给伤到了,等到袁谭醉后,他也就叫人将袁谭抬到他自己的房间,剩下一个他,则是继续喝着冷酒,坐了半夜。这半夜,他思考了很多,但都没有一个头绪。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陈诺打发了困倦之意,也就向袁谭辞行。只是看看袁谭仍是未醒,只好是留书先走了。


    其实,袁谭没有醒更好,如果他醒来想到他晚上酒后之话,只怕更加难以面对他。既然不好面对,那还不如两两避开,互相不见,避免这种尴尬。既然想清楚了这些,陈诺自然也就没有等袁谭醒来再辞别的必要,等到他一行出了平原城,也就一路望北而去。


    说起来,他们到关中时,因为是天热,身上穿的都比较单薄。可如今,因为进入冬季,天气遽然寒冷起来,身上单薄的衣甲自然不够保暖。只是,他们长年行军在外,那里来得及更换,此时几乎**成的人仍是保持着夏天的衣甲,甚至有许多士兵因为鞋子穿烂了,没得换的,只能是赤着足。没有冬天的衣服可穿,甚至没有鞋子趿,在如此寒冷的冬天,别说有多难受了。


    这一路上,因为缺少衣物的关系,差不多冻死冻伤不下数百人了。而且,如果不得到及时补充,伤亡人数只怕会更多。陈诺现在带着他们北上找袁绍,就是希望早一日赶到,早一日得到补充。还别说,今年的冬天比起去年的冬天似乎更冷了,他们过河水前,还在为着没有更多的船只而忧愁,可等到他们到河水边一看,乐坏了。河水结冰,厚达数寸,可承载人马通过而不崩。于是,本来看起来奔腾咆哮的河水,因为天气的关系,变得乖顺,成了溜冰场,数千兵马经过一点事都没有。也由此可见,天气是何等的寒冷了。


    在路不止月余,也终于经过了南皮,望着浮阳城赶去。


    在这之前,公孙瓒因为先后打破了袁绍西、南两道防线,遂使得他摆脱了袁绍强加在他身上的束缚,也立即张开了他血盆大口,开始对袁绍展开了反攻。而袁绍,因为前方蒋奇的战死,吕布的败回,他也只能依仗浮阳城,跟公孙瓒展开激烈的争夺战。这一战,因为公孙瓒一方士气旺盛,加上有黑山人马相助,袁绍吃了大亏,最后只能是将城外的人马撤回了城,与公孙瓒耗了起来。


    当然,这些情报还是十几天前传过来的,如今浮阳城到底怎么样了,陈诺一时还无法知道。但他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浮阳城。不管浮阳城是不是被公孙瓒围了起来,他也得赶过去增援。人家袁绍可是为此来了几次‘催命符’了,催他赶快来浮阳与他人马会合。只是,他带着人马还没有接近浮阳,首先就遇到了一伙败兵。


    陈诺看看败兵旗号,分明是袁绍所部人马,也立即叫人将他们给截住,问何故要跑。这些士兵不下数百人,眼看去路被挡,也是着急狂怒。本要发作,但看旗号是‘虎翼将军、渤海太守陈’,知道是陈诺到了,连忙跟陈诺交代,说是贼兵里应外合,破了浮阳城,他们是被贼兵浩大的声势给冲散出来的,不得不往回跑。


    陈诺心下大骇,没想到浮阳城这么快就被贼人给拿下了,也不知袁绍是死是活。他这里也不好耽误,立马与赵雪交代:“情况紧急,我这里领五百骑兵先行,接应诸路人马,你带着步兵在后,可紧随而来。”赵雪皱眉道:“五百骑兵怎够,只怕……”陈诺摇了摇头:“我也知道不够,可是现在情况紧急,要是步骑杂行,骑兵走了,步兵只怕难以跟上,不如且全部带骑兵。再说,如遇情况,我骑兵跑得快,不用担心。”


    赵雪听陈诺如此一说,也只好是点头同意。陈诺这边带了潘璋、张晟等将,并五百骑就要动身,突然想到一事,向赵雪交代:“这些溃败而来的贼兵,路上遇到可全数带上,不许他们乱走,若不听话,可行斩杀!”


    这么一说,那些本来还想逃命的士兵,顿时胆寒,不敢再打别的主意了。赵雪点头同意,也立即将这些士兵驱在前面。陈诺这边就要动身,倒是文丑从斜刺里拐马出来,向陈诺说道:“文丑也愿同陈侯一行,还望陈侯同意。”陈诺其实早就注意到文丑了,只是他看看文丑扯马在后,许久不说话,便道他是因为前面一败而内心生了怯意,一时不能再适应战场了。不过,看文丑此时才出来,看来他是下了颇大的决心的,既然他要同往,他当然同意了他。


    当下,赵雪、朱灵等领步兵在后追来,陈诺、文丑等带着五百骑先行,望着浮阳方向奔去。这一路跑出十里不止,忽然发现前方地势开阔处,有两伙人马在混战着,加起来少说有万余人。一方当然是袁绍,一方则是公孙瓒。公孙瓒人马多数骑兵,且量大于袁绍一方,袁绍一方不过两三千人马。


    文丑望了片时,也立即看到场中有面旗帜迎风乱舞,分明是袁绍的中军大纛,多半袁绍就在里面。文丑看见,不及跟陈诺交代,二话不说,扯动马缰,当先冲了出去。陈诺其实也已经主意到战场中间的那面大纛了,只他带的人马本少,不敢贸然冲进去,还欲查看了周边的地势,再利用地势发动冲击。只他也没有想到文丑这么冒失,想要叫回已经不及了,怕他一人身陷重围,不得不带着身后五百骑,望着战场上冲去。


    一到了战场,文丑仿佛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杆枪,抖动枪花,立即就有一人死在他的枪下,带起一彪鲜血。这血溅在他的脸上,把他本来看起来还有点俊朗的相貌完全遮住,两只眼睛亮了起来,如贪狼一般扫视着众人。他手杀一人,望前就没头没脑的冲去。然而,里面围剿的人马被他这阵冲撞,也知道了他的厉害,不放心他进来,立马是组成枪阵,望前阻杀而来。


    面对眼前一根根森寒的长枪,文丑不但没有退却,反而是愈发的武勇起来。长枪枪尖将到,他手上猛然一提马缰,马在长嘶声中两只前蹄上舞,几乎人立而起。众人的长枪被文丑这一提马险险的躲过,让他们都是大吃一惊,本欲趁势再杀来,然而,文丑何曾给他们机会。人立而起不过一瞬间,一瞬间后,文丑压着马落下,手中长枪横扫,立即有两三人着了他长枪的道儿,被他这股大力一卷,直接掀飞而出。那些剩下的人,他们在这一瞬间也倍增压力,还想要继续杀上,不想被接下来文丑长枪回扫之力给一荡,不及握枪,枪跟着脱手。而他们自身,则多在这一瞬间,被文丑手中枪尖给点上。


    轻轻的点上,血滴如水珠洒出。


    一串串的血珠望文丑脸上溅来,啪啪啪都是,一张脸瞬间布满。他伸出舌头来,将一丝血珠卷了进去。血腥味,显然是激发了他的血性,轰然间,他扯着喉咙,不停的狂叫着。也许只有不断的吼叫,不断的接触血腥,才能让他整个人苏醒过来,从而不断激发他自身的战力。他此时,咆哮起来的面孔,面孔上肌肉乱扯,狰狞得让人可怕。同样,他喉咙里所爆发而出的嘶吼,如狮子一般,震慑着群小。那些本来冲过来的士兵,在那么一瞬间,像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犹豫而不敢前。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怕死,就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或者说糊涂的,望着文丑就刺。文丑在咆哮之中,到底是分了心,不想对方一枪刺来,直接在他胸前捅破了一个血窟窿。然而,猛然传来的刺痛,不但没有让文丑退缩,反而让他此时看起来更加的可怕,更加的有力。枪在他胸前,他没有立即将其拔掉,反而是抓住对方刺过来的长枪,猛的一抖,直接将刺枪的士卒给举了起来,举到了半空。面对遽然间的变故,那士卒也是吓得要死,本能的想要松开手,可根本来不及他反应,人已送到半天,再想松手,也已经迟了。


    “吼!”


    文丑举起那人后,方才将长枪枪尖从着自己的身体里拔出,怒吼一声,手上一使力,直接将木制枪杆给对折而断。这么一来,那被他举起来的士卒也顿时被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探出猿臂,将那士卒抓在手里,对着士卒大吼一声,抓起他两只腿,直接将他撕扯成了两半,上身落地,两只血淋淋的大腿抓在手里,左右砸了出去。


    “呼!”左右冲上来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气,有不少士卒直接吓破胆,没命逃跑。而文丑,手撕了一人,体内嗜杀的血性被彻底激发而出,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的可怖了。他再次抓起长枪,拎起长枪来,左右扫荡。左右人手中的兵刃,也几乎抵挡不了文丑的狂攻,很快就被他给杀出了一条血口子,望里面扎了进去。


    紧随在后的陈诺,此时也已经在典韦和潘璋等人的保护下,一路杀了过来。因为他的突然加入,那些本来围住袁绍等厮杀的贼兵,此时也不得不抽调出人马来,专门来对付陈诺。贼人很多,他们层层扑来,将陈诺与文丑的路隔断,也顿时失去了联系。陈诺所带的本来都是骑兵,活动能力很强,而一旦被贼兵困在其中,则优势尽去,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怕不利于他。陈诺当然看的出来,立马带着人马望旁边突围,杀出了一条血路。陈诺等一但突出,立即向旁边闪去,不敢恋战。看看贼人有了破绽,他方才带着人马猛的望重围中扎去,豁开了一条血路。


    “不好,文丑将军被贼人困住了!”


    文丑虽然是厉害,然而千军万马之中,就算能手撕百人又如何,到底挡不住层出不穷的贼人,此所谓孤掌难鸣。陈诺听到身后潘璋叫了起来,他也立即主意到了。就在斜刺里,文丑被一伙骑兵给团团围困住,身子上下满是鲜血,显然是伤的不轻。文丑同他一路而来的,在他还没见到袁绍面前,怎么说也不能让他有事。然而,他们之间看看离不了多少距离,却是相隔着许多人马,要想杀过去又岂是一时能够办到的?


    但此时陈诺也根本顾及不了这些,二话不说,立即是带着人马望着文丑那边冲杀了过去,只希望文丑能够多抵挡一时。还别说,文丑虽然是身受重伤,但面对着冲杀而来的人马丝毫没有胆怯之意,杀起来是吼叫连连,把左右人还真唬住了。但他的吼叫也只能暂时唬得住众人,等到时间一长,他血流得更多,那左右士兵也开始对文丑展开了密集的攻击,他们就不相信他文丑是铁打的,血流不完。


    文丑当然不是铁打的,他也有精疲力尽的时候,只是,在未到最后一刻,他就算战死,也绝不任人宰割。东平陵时他已经有个一场败绩了,这次他就算是战死,也绝不退缩,一定要见到袁绍。他力战着,声嘶着,其实也已经做了最后的困兽犹斗,大不了,在临死前,多杀两个人,赚他两条命。文丑最后的爆发,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那些原本围着他的骑兵,此时也已经被杀死十几条在地上,而那些尚未冲上来的,因为同伴的死而感到心惊胆战,在攻击的势头上不免稍稍弱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陈诺带着人马也已经迎杀了上来。典韦手中一口刀连连砍翻两个人,当先冲入阵中,那些原本围住文丑的人,在典韦冲上来的那一刻也惊住了。一个文丑已经够他们头痛的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从后杀上来,且势头绝不亚于他们面前的文丑。他们不敢耽误,赶紧分出了一半人马迎着典韦杀了上去。典韦可全不在意,手中长刀翻转,也立即砍杀了数人,血花跟着翻飞。


    原本力战中的文丑,本以为今儿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没想到因为一半兵力吸引到典韦那边,遂使得他这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文丑精神一个抖擞,举枪连刺,刺退数人。那边,典韦还没有砍杀够,陈诺等人马相继上来,抵挡住了贼人的攻势。典韦这边也不做逗留,立即挥着刀,杀到文丑这里,与文丑联手剁杀数人,将文丑从重围中解救了出来。


    文丑呼哧呼哧的急喘了几口气,刚才一阵激战,几乎让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口气憋下来,真是难受。此时既然有人接应,倒是可以一时放下心来。当然,此刻是战场,料理了他身边的敌人,还有更多的敌人杀将上来,他急喘了两口气,也立即拎起长枪,继续激战。陈诺领着骑兵杀开一条血路,与文丑会合,看看文丑虽然是遍体鳞伤,但好像并没有触及要害,倒是没有大碍,方才放下心来。此时他们身体所在的位置,地势稍稍显高,回身一看战场,只见袁绍军的大纛离他们这边也已经不远了,他们不敢耽误,立即回头来,向着人堆里扎去。


    这次,因为文丑没有单独行动,陈诺将他和典韦放在前面一左一右做两大杀人机器,在前开路,加上旁边还有潘璋、张晟几个助战,如此一来,冲杀、撕口子要容易得多,很快也就杀开了一条血路。被围困在垓心的袁绍本部人马,看来是因为敌人太多,一时杀不出去,已经力战良久,在损耗了许多人马后,仍是无法脱围,也已经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虽然他们人数上看起来仍是有个两千的样子,并不少,但似乎已经失去了锐气,被贼人困住,只能做无奈的抵抗。更何况,他们这可怜的两千人马,此时还被贼人分股厮杀,只怕更是难以抵挡了。


    陈诺这一杀进来,想要找到袁绍,当然不能盲目行动。既然袁绍的中军大纛在,那么只需望袁绍大纛下冲去,也不怕救不出人来。目的既然已经明确,陈诺其他不顾,直接杀向大纛。然而,也许是贼人也明白这个道理,知道大纛下必然有贼人主将在,是以阻挡围击的人马也比其他地方更多,还没等陈诺率骑冲杀过来,就有许多贼人展开阵势,对陈诺等猛扑了过来。


    到了这一步,当然是人挡杀人,不管其他。典韦、文丑两个那是拼命往死里杀,潘璋、张晟也是不输他们,带着骑兵就冲,陈诺手舞起长枪,枪出如风,不断的攒杀着左右拦路的人马。也许是陈诺他们的势头太过厉害了,被陈诺等一阵冲后,贼人拦阻的重围溃散,哗哗的向两边避让,陈诺等不敢耽误,立即冲进去,靠近了大纛。


    本以为,杀到这一步了,大纛下当有袁绍在,不想袁绍没有看见,只见大纛下所立的却是将军颜良。颜良手中挥着厚背刀,正是力劈华山,满身染血之时,忽然看到有自己的人马增援过来,立即是精神抖擞,夹马往这边来见。文丑左看右看没有袁绍,心想袁绍不会有事吧,看看颜良上来,连忙问他:“袁公呢,如何不见袁公?”


    颜良不及问文丑近况,见他脸上有急色,知道他这人脾气火爆,怕他多想,连忙说道:“突围时,袁公怕贼兵缠上,故而将中军大纛交于我,他自己则带着辕门营找了一条小路走了,此时只怕也已经回了南皮。”文丑听颜良如此一说,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骂道:“如何不早说,我没看到袁公,还以为袁公……”


    “……”早说,还要怎样早说?你一来我就告诉你了,你还怪道没早说?颜良可懒得理他,看看陈诺也在,连忙上前见过。陈诺听说袁绍不在这里,心里不免好笑:“这家伙比猴子还精,知道要是他带着大纛跑,必然被人家缠上,故而将这祸胎交给颜良,让人家吸引追兵,他自己却跑了。”陈诺心里这么一想,与颜良见过面,看看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了,趁贼人重围稍稍松开之际,赶紧与颜良合兵一处,领着人马往外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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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坑到古代的鸿小朵表示, 虽然有身好功夫,做个除暴安良的侠女也挺飒的,但也不能什么都靠武力去解决吧,那多费劲啊! 喂,怪老头,说你呢, 别以为把我诓到古代就没事儿了, 提示你一下:本姑娘受不得苦,受不得窝囊气,所以,什么配套的外挂系统新科技,赶紧的跟上来哈, 不然,本姑娘躺平不玩了…… 还有那谁谁谁,说谁渣女呢?什么王侯、世子、将军什么侠的,都是他们自己贴过来的,不是本姑娘招惹的,啊啊啊说不清了……

凌霄之上

王雄觉醒前世记忆,重掌人间权柄,携千军万马,发大杀机,重蹬仙界旧地,征伐四方仙神,斗转星移,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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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小农女

《掌家小农女》 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 且看陈小暖如何带着老实娘亲和可爱妹妹,家财万贯!

开局截胡诸葛亮,皇叔对不住了!

书名又叫:开局抢刘备三顾茅庐,请丞相助我刘琦逆袭定南方!【穿越+三国+争霸+无敌+多女主?】 一觉醒来,我竟成了三国最惨官二代刘琦?眼看就要被蔡瑁逼死,只能去江夏咳血而亡!这能忍?幸好穿越的时间是建安五年,一切还来得及!我的第一个念头:诸葛丞相,必须是我的! 刘备?一边凉快去!三顾茅庐?我来请!刘琦凭借穿越者的先知,直接截胡+绑定诸葛丞相! 刘琦大手一挥:“先生助我,我许你一个不一样的天下!” 新版隆中对即刻出炉: 高筑墙——联姻世家,据江夏为基,深根固本! 广积粮——招抚流民,兴修水利,通商天下。更命赵云练就铁骑,甘宁统领水师,水陆双锋,蓄势待发!” 缓称王---外示谦退,内修仁政,静待天时!” 更有刘琦效仿曹操之言,筑铜雀台扬言“揽二乔于东南”此言一出任他周瑜百般算计,也难逃刘琦水陆双锋的碾压,悲呼“既生瑜,何生琦”含恨而终! 等刘表一去,刘琦携踏平东吴之威重返襄阳,蔡瑁、刘琮跪地求饶。 当曹操历经苦战,终于剿灭袁氏诸子,志得意满回首南望时,一个整合了荆吴益交的庞大帝国已悄然成型,横亘于大江之南! “丞相,历史上北伐未竟的遗憾,我刘琦为你补上!”

穿成农家子,妻妾越多,发家越快

大周王朝,饥荒四期,战祸不断。 治下百姓民不聊生,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穿越而来的张平,成为了农家的三小子,一个挥霍无度的穷酸秀才,家里还有个娇滴滴的小白花娘子。 就在张平思索着,该如何带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的时候。 【叮!检测到构建者好感波动,灵泉空间开始构建!】 【宿主:张平】 【构建人数:1】 【构建者:林月柔】 …… 灵泉空间? 那我可就不困了!

从体术开始纵横诸天

在火影,他是木叶的恶鬼在猎人,他是横行无忌的赏金之王在海贼......“所以,论起舞,我才是专业的”奈良断一脸认真的对宇智波斑说到。

清穿:救命!太子妃她又在揍人啦

自石蕴容嫁给太子起,她就明白,她不只是太子妃,更是康熙用来打理后宫、妆点太子身份的工具她要担起瓜尔佳氏一族的荣耀,要规劝太子,要为天下女子树立端方贤良的典范她不能妒忌、吵闹、需时刻谨记规矩,活的仿佛框起来的木头人直到太子二废,她一同被圈禁,眼睁睁看着自己独女被抚蒙惨死,她这才醒悟,端方无用、贤良友善更是狗屁再睁眼,她重生到了康熙三十五年重活一世,她势要活出想要的自己于是当晚,祭天回宫后,石蕴容就把胤礽按到了榻上太子震惊! 太子不解!太子暴怒:“瓜尔佳氏你竟敢以下犯上?”看着想动手的太子爷,石蕴容微微一笑,先一步把人揍了事后,太子一脸怀疑人生的看着她:瓜尔佳氏,你疯了? 石蕴容:我就是疯了!太子爷若想让满宫都知道您被自己福晋打了,大可叫人来太子张目结舌,气的大喊要废了她可第二天她还是外人眼中端方得体的太子妃,不仅半点事没有,太子还不敢再轻易动她她从此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太子不听话怎么办? 揍他!太子放任宠妾恃宠而骄怎么办?揍他!太子要被废了怎么办?还是揍他! 可没想到,揍着揍着,她专宠了;揍着揍着,太子登基了;揍着揍着,包子就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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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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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掌控魏忠贤,先抄他一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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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生化危机让地球提前步入了衰竭期。 阿部罗,我们已经放弃了地球,但是,我们希望你能在地球上,找到我们失落的文明。 ——BY 天蝎星系战斗总指挥 这是一个,生化危机许久后,发生在华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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