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谁也逃不掉!”


    杀入重围,找到大纛的陈诺所部,本以为纛下是袁绍本部人马,只可惜错了。到最后,他们才发现这只是一个玩笑。守在大纛下的不是袁绍本人,却是将军颜良。至于袁绍,早已在辕门营的保护下,从小路逃走了,据颜良估计他们也大概早到了南皮城了。陈诺还有什么好说的,跟颜良所部人马一会合,便欲要杀如重围,赶紧回南皮与袁绍等见面。


    可,颜良所部扛着的大纛本来就是一个祸根,目标太过明显,他们就算想要奋力杀出来,奈何贼人就认定了大纛,死活扑来,将陈诺和颜良所部人马全都堵在了围中,根本就无法突围。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别看陈诺带了五百人马入围容易,可那是因为刚到,士气旺盛。而一旦入了围,再要出去,奋战良久不能得,士气渐渐衰了下来,非刚开始来时可比,想要突围也就愈发的困难了。更何况,贼人数倍于他们,一心要留下他们,想要杀出重围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长此下去,因为这面大纛,只怕所有人都得被贼人围困在阵中,谁也别想出去。是以眼看势头不对,兵马损失惨重,陈诺身边的张晟等将也都瞧出大概来,纷纷嚷嚷着提醒陈诺。陈诺其实何尝不知这些,然而,大纛乃军魂之所在,岂可轻易抛弃?他站在高处度了度左右的形势,脑子里稍稍思谋片刻,觉得不能将人马都杵在一块,必须分开走。


    他与颜良商议,让颜良将大纛交给他,让他带着走。颜良听来,连忙摇头说道:“这不行,别说这面大纛是袁公亲手交予我的,不可有失,便是没有这层嘱托,大纛在良在,大纛亡良亡,岂可随便予人?再者,谁都知道,此时拿着大纛是祸根子,我给你,那不是害你吗?这万万不可!”


    不管陈诺怎么说,他是铁定了不准备将大纛交出来了。


    战场形势紧迫,陈诺可没有功夫跟他瞎掰,连忙说道:“大纛若是在我手里,我凭借所部骑兵的优势,一旦突围,贼人也必难以追上。而颜将军则不同,不说士卒久战疲敝,难以久持,且多数为步兵,扛着大纛能往哪里跑?若颜将军将大纛交出来,贼人自然不会对颜将军太过紧逼,则或许尚存一线生机。若颜将军不想拖累大家都跟着送死,就请将大纛交予我!”


    陈诺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若他不将大纛交出来,陈诺是必将誓死追随在大纛之后,但这样一来,不但他颜良出不了重围,也必连累到陈诺所部人马。都被陈诺说到这一步了,颜良还有什么好说的?或许陈诺的主意是对的,毕竟,他所带的人马已经久战成疲,难以为继,又多数是步兵,就算扛着大纛也绝甩脱不了贼兵的追击。而陈诺则不同,他所部人马刚到,士气还没有损失太过严重,若将大纛交给他们带走,吸引了贼人的注意力,那么他所部人马要想突围也就相对要容易多了。且,陈诺所带虽然人少,然而都是骑兵,一旦出围,贼人想要追击也是很难。


    战况紧急,也容不得颜良犹豫再三,不得不点头同意了。但他又即补充道:“但是……我希望陈侯你带着我身后的这些兄弟突围,至于陈侯你带来的这些人马,则需交予我,这样一来大纛仍在我手,也就没有违背我的意志,陈侯以为如何?”


    “当然不好!”陈诺立马说道:“在此士兵疲敝、茫然之时,正是需要有将军在,若他们的领兵将军都不在了,士兵茫然,士气无存,则不战自溃。更何况,这些士兵跟随将军日久,已产生依赖心理,将军你突然不在了,他们如何心安?岂不闻,临阵换将,乃兵家所忌。”颜良被陈诺一说,也知道随便换将只怕还真的不妥,要他撇下他这一手带出来的士兵,焉能放心?


    只是颜良这个人是个死心眼,袁绍既然将大纛交给他了,外人要想从他手上夺走,除非先将他砍了,否则万万不松手的。就算如今陈诺跟他好好商量,他也一时转不开,仍是让部下抱着大纛不放。陈诺旁边诸将虽然觉得这么做未免陷自身于险地,无异于引火烧身,然而,他们也了解陈诺的脾气,既然都杀入重围跟颜良合兵一处了,除非自己战死,那是一定不会轻易抛弃颜良而去的。而颜良若不能走脱,他们也只能跟着送死,是以想想陈诺的主意尚有几分胜算,也就没有加以阻止。


    陈诺看看贼人越围越多,而自己一方人马渐渐损失惨重,再要拖下去于谁都不利,只能是将眼示意典韦,让他夺旗。典韦与颜良相距不过丈许距离,看到陈诺的眼神,也立即明白过来,二话不说,扯起马缰,突然窜上前几步,直朝颜良而来。颜良身处马背之上,还要跟陈诺计较两句,突然看到典韦上来,也立即愣住了,看他眼神不善,连忙举起厚背刀来,喝叫:“恶来,可止步!”


    典韦得了陈诺的命令,那就一定要拿到大纛,岂因为他一句话而退却的?既然被颜良看了出来,他也就不再遮掩,抖动手中一把长刀,指着他身后大纛,叫道:“颜将军,典韦我看上那面旗了,你还是乖乖的送上来吧,免得我动手。”颜良鼻子一哼,叫道:“要也可以,先败我手中刀!”说着,立即是手臂一抬,就要挥刀而出。


    然而,也就在这时,突然耳后传来噗的一声,似有人落马。颜良心知不好,连忙回身来看,却见持纛的士兵被人撂下了马,大纛此时也已在了文丑之手。颜良气急败坏,连忙叫道:“文丑,你想干什么?”文丑说道:“借旗一用!”说着,连连喝叫着,让左右闪开,他则往斜刺里欲要冲去。


    陈诺看看情况有变,怕颜良再要追上去场面可能就要乱了,立马说道:“颜将军,既然大纛已在文将军之手,可不需再追,若你尚且心存一丝忠义,当速速离去,留下你身后这些人马回南皮,与袁公会合,不可贸然追击!”他这边给他套了个‘忠义’之名,将他束缚住,不再二话,带着典韦等立即望着文丑那边追了过去。


    突然的变故让颜良彻底愣住了,不知是该骂文丑糊涂,还是该追上陈诺。陈诺的话,若他不照做,那就是不忠不义啊,如何使得?没奈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追之不及,只得是领着人马迅速的往前突围。还别说,文丑把大纛一扛,也立即将贼兵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大队人马全都追着文丑团团厮杀,而留下来对付颜良这边的贼兵,则相对没有多少了。颜良奋战良久,也就带着两千多残兵突围了,不敢耽搁,立马望着南皮方向逃走。


    当然,不管是文丑夺他旗,还是陈诺用‘忠义’来束缚他,不让他追过去,他颜良心里都明白,陈诺他们这么做是在救他一命,对他是够朋友的了,心里自不免感激。但一想到大纛在文丑他们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又不免歉然。带着复杂的心情,颜良领着人马朝南皮而去。


    文丑一直在颜良身后,听了陈诺的分析,也觉得有理,此时若不将这个‘祸水’引走,只怕所有人都得受到牵连。是以,他趁着颜良与典韦僵持之际,趁颜良不备夺了大纛,一路驱散士兵,往旁边就跑了。只是他这一跑,还有些不明大概的,跟着文丑的大纛跑,一下子就聚集了数百的人马。只是,文丑这一举动何等的明显,也立即让贼人发现,贼人领兵将军也立即号令左右人马全都往文丑这边撵来。贼人势大,文丑先是冲杀了一阵,但到半途,终是被贼兵给拦住不能上前,只能是就地厮杀。然而,眼看着贼人层出不穷,铺天盖地而来,但以文丑一人之力如何对付?便是文丑身后那些盲目跟来的士兵,他们稍稍替文丑抵挡了一阵,但最终因扛不住贼势浩大,死伤惨重,已是不济。


    此时的文丑,一手肩扛着大纛,一手还得用枪,别扭不说,且手上使不上力,战力自然是大打折扣。被困时间稍长,他身上立即又添了多处新伤,顿时血流如注。文丑毕竟是文丑,哼也不哼一声,反而是因为阻力太大,愈发的激起他的好斗之心。只是他眼看着身边人马已然不多,想要杀出重围只怕是难,抱着一死的决心,将大纛望旁边哐当一插,当打地主意不走了。反正贼杀来,他围着大纛转,也不离开大纛片刻。


    那些围堵文丑的贼兵,也因为文丑身边人马渐渐稀少,从而将重围由大拉小,越来越小。而身处重围中的文丑,以及文丑身边的大纛,则完全成了这个围中小小的一个点,随着贼人将围渐渐缩小,他所处之境也透出了一股压抑之感,仿佛是将身陷入砂砾中的人,就要被黄沙给掩埋。再要下去,当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只怕就算是他再怎么厉害,也得被贼人给淹没掉,终难逃一死。


    一死,他当然不惧,遂万死如何?


    “吼!”奋起千钧力,将长枪呼呼泼出,立时又有三五人被刺倒在他枪下。只是,他这一番困兽犹斗,只顾不断攻击,而完全忽略了本身的防御。也就在他挥洒长枪而出时,立即就有两三件兵刃招呼在他身上。没法躲开,鲜血跟着四溢。这次,也许是砍刺之伤过重,触及要害,便是文丑也已经不能幸免,手上一松,长枪也已经无力再挥出了。


    口里吐着血,手中长枪哐当插在大纛边,勉强撑着身子,不让身子从马背上栽下。贼人奋战良久,在损失了几十条性命的基础上,这才将文丑稍稍制服住。眼看着文丑连马背都坐不稳了,众贼方才是长长吁了一口气。但或许是慑于文丑刚才的余威,此时面对不战的文丑,反而是反应不过来,以为对方耍诈,一时也不敢贸然再杀上来,纷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文丑想要再杀,可好像,情况已经不允许了,看来也只能是闭目待死了。


    陈诺当然不会眼看着文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战死了。虽然说,文丑一走,他与颜良交代了几句后,也立马带着人马杀了上来,然而终因为他跟文丑落开了距离,一时难以撵上不说,且被两边的贼兵给拦住了去路,害得他好一阵厮杀。而眼前的贼兵,同样因为要赶赴文丑那边,前赴后继,不免给陈诺的增援加剧了难度。等到陈诺带着典韦等人将贼兵清理,冲入了重围,这才发生文丑那边的情况更加的紧急了,他身边人马几乎被杀得不剩,要让他一人独立支撑,何以为继?


    陈诺当即叫道:“典君!”


    典韦也已经发现文丑那边的情况十万火急了,只听陈诺叫唤了一声,也立即知道陈诺让他干什么了。他看了陈诺一眼,得到陈诺示意,立马奋起手中长刀,扯马冲了上去。他与文丑的距离虽然相隔不远,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的距离,却充塞着数也数不清的人马。典韦挥起手中刀子,那是眼睛也不眨,缝人就砍杀,一面咆哮连连,声震左右。


    要是在一般情况下,相信典韦手中的刀,加上他连连的吼叫,相信不想死的也早该避让到一边去了。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那些扑上来的人马实在太多,就算有心要避让,却因为无处可避,只能是仍然杵在哪里,如若未闻。典韦急于增援,眼看两边贼兵喝叫不开,他是怒不可遏,挥刀如雨,不断砍杀。不过片刻之间,眼看着杀了不下十数人了,可他的步子还没有移动丈许的距离,而手中的刀由于砍得过猛,过于频繁,刀口也被砍卷了。


    扔了刀,典韦反手拔戟,双戟在手,两手齐动,杀人如剁瓜,顿时有不少人死在了他的戟下。这样一来,那两边就算有再多的人也不够他砍的,而旁边那些看到典韦勇猛一幕的,此时也早已经吓呆。他们此刻就算是被人踩死,大概也不愿意靠近典韦,纷纷避让。借这空隙,典韦扯马上前,看看近了,手上收回一戟,插入背部,空出的手则往大纛杆上一抓,拔起大纛扯着马,望旁边就冲杀了过去。


    此时的文丑被典韦一马晃了过去,突然发现大纛也被他带走了,他是心里一紧,本能的想要扯马去追。然而,他身子刚刚一动,嘴巴里也立即喷出一口血来,刚才勉强支撑的身体,此刻恍然支撑不住,眼看着就要栽下马背来。不过,他身子一个摇晃,还未落马,就被人在他肩膀上一提,将他凌空抓起,丢在了马背之上。


    文丑本来就不济,此时又被人突然抓起,气血顿亏。只是他也不知是什么人抓他,本能之中稍有抗拒之意。不过等看清陈诺等人已经冲了过来,想来是他的人救了自己,提着的一口气也就松下来。只他未及说上一句话,早已是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抓文丑的,却是潘璋。


    潘璋等典韦冲出去后,也立即引着人马跟随在典韦之后,等到典韦拿了大纛,他也就冲到了文丑这边。只是他恍然看到文丑身上到处都是创伤,精神似有萎靡之意,看看就要落下马背来,心道一个不好,不及跟文丑打招呼,也立即轻舒猿臂,将文丑肩膀抓住,一提,直接将他提起,丢到了他自己身后的马背上,带着他,片刻不停,追随着典韦而去。


    典韦大纛抗在肩上,自然又立即引得贼人的注意,纷纷撵走典韦追上,在前的则拦路。当然,典韦不是孤军奋战,好在有潘璋等及时杀上,陈诺等也就没有与典韦走散,始终紧紧团结在典韦手中大纛周围。这次冲撞,因为前有典韦、潘璋等联手开路,又是出其不意的往旁冲刺,没有等到贼人将围完全合上,仗着骑兵的优势,立即是杀开了一条口子,往旁边突围。


    陈诺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观察了周围的地势,摆在他们面前的,除了一条笔直的官道,还有一条小路可走。官道因为颜良等从那边突围而去,他们当然不便再走,只能是选择走小路。既然打定了主意,一旦突围,他们也就立即往小路那边冲去。贼人领兵将军看见,也很快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当即是组织骑兵准备进行追击。只是混乱中他一时哪里组织得了大股的骑兵,只有几十骑被及时调动,追了上去,而其他步兵,就算是再多,时间一长,很快就被陈诺他们的骑兵拉开了距离,追不上了。至于追上的那些骑兵,因为人少,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反被陈诺的人马给一口吞了下去,骨头渣子都不给剩。


    看看身后人马渐渐被甩没了,陈诺这才稍稍松下了一口气。典韦扯马回头,将手中大纛丢给旁人,他则回头来问陈诺:“主公,我等现在该去哪里?”现在还能去哪里?本准备去浮阳见袁绍的,既然浮阳都丢给了公孙瓒,而袁绍也不在那里,他当然只能是去南皮了。陈诺还没开口,就见潘璋打马过来,向陈诺说道:“后方似有大战。”


    刚才只顾着身后的追兵了,歇下来后也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此时被潘璋一提醒,方才发现身后人马嘈杂,还真是有两股人马在打仗。当然这些人马不可能是被他们跑丢的刚才那一部贼兵,他们也不可能出现在身后小道之上跟另一只人马纠缠上。但不管怎样,在冀州土地上,除了公孙瓒跟袁绍打得热火朝天,其他势力还真是想不到,看来,在后方纠缠的双方很可能就是公孙瓒与袁绍一部了。


    “难不成是溃散的袁公兵马被贼兵给纠缠上了?”


    陈诺想到这里,知道这样的事情既然被他给碰上了,此时若是不理,实在说不过去。他这里看看与潘璋同乘一骑的文丑仍是伏在马背上重伤兀自不醒,自然不好再带上,也就留下三十骑人马,让他们担架抬着文丑先回了南皮,他这里则带着剩下的人马望后扑去。此地距离身后的战场不过里许之地,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大山谷,双方的人马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厮杀。


    ‘袁’字旗迎风招展,看来还真是袁绍的一部败军被公孙瓒人马给追上,两边在这里厮杀上了。


    陈诺人马既然已经到了,要救人自然也不急于一时,在冲击前,先站在高丘上,纵览了一眼下面的形势。激战双方投入兵力不多,加起来大概三千左右,不过袁绍一方才七八百人左右,而贼兵则有两千多,人数上的优势,使得袁绍一方好像处在了下风,且袁绍一方因为是在逃命中,人心惶惶,自然讨不得便宜。


    再仔细打量了一时,陈诺惊讶的发现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韩猛!”居然是韩猛?陈诺身子一愣,脑子里急速的转动着,突然想到,韩猛不是辕门营的校尉吗?而辕门营的性质,在袁绍军中的都知道,那是袁绍的亲卫营啊,韩猛身为辕门校尉,等同亲卫长,袁绍在哪里他就得在哪里。如今,韩猛既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袁绍也在?


    可是颜良不是说袁绍不应该早已经回了南皮了吗?


    “袁绍!”陈诺两眼一起,还真是看到了袁绍。他心咯噔一跳,没错,那被围在阵中的正是袁绍。看来,袁绍是走小路不假,可颜良并没有想到,袁绍此刻并没有回南皮,而是被贼兵给追上,此刻也已经陷入重围了。


    看到袁绍身陷重围,陈诺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庆幸。毕竟,在他的谋划中,如果机会没有成熟,他可是不愿意看到袁绍和公孙瓒任何一方灭了另一方的,这对他来说,是不利的局面。只有,让公孙瓒与袁绍相争下去,鹬蚌之下,他才能得到他应有的‘渔人之利’。反之,在这之前,他可不愿意看到袁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公孙瓒给灭了。


    陈诺想到这里,他身边典韦诸人也似乎发现了不对劲,跟陈诺说,场中似乎是袁绍。陈诺也不打话,立即是带着人马往敌人重围里冲了下去。这次,敌人较少,而他又是从上俯冲而下,势头凌厉,也立即起到了作用。本来,围住袁绍的这支人马,与袁绍接仗良久,一时没能拿下袁绍,也已经开始疲敝了。在无外援之下,此时又被另外一支人马冲击,也立即让他们感到了有心无力。


    陈诺一旦杀进重围,直接迎着袁绍那边冲了过去。


    混战中的韩猛,他为了保护袁绍周全,那是杀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都已经快认不出来了。他此时虽然还在力战着,却已经显得力不从心了。毕竟,他保护袁绍这一路出来,先是遭遇了一小股人马,虽然被他杀出重围,却是损失了不下数百的士兵,不论是士气还是体力上已经耗损了不少。而他们本以为可以就此跑路了,不想又撵来了眼前这支人马,再次与他们纠缠上。是人都有累的时候,更何况力战良久不能脱困,眼看着部下死的死伤的伤,焉不气馁?就连他自身,为了激励士气,保护袁绍周全,那是身受数处创伤而不下火线,眼看再这么耗下去,只怕血都要流干了。然而,就算是不断的拼命,却仍是无法摆脱贼人的缠缚,今儿看来是要撂在这里了。韩猛当然不甘,不甘心就这样葬身此地。他咆哮,他愤怒,杀砍不断。


    但对于此时的韩猛来说,愤怒和咆哮显然是无济于事了,贼人显然不会因此而退却。面对如此局面,韩猛甚至都想到,今日是要葬身此地了,再多的反抗,还有意义吗?然而,陈诺会告诉他,有意义。陈诺领着人马已经杀到。在看到陈诺出现的那一刻,韩猛甚至有种错觉,他不会看错了吧?陈诺怎么会在这里?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保护袁公出围!”听到陈诺这句话,韩猛才算么猛然醒悟过来,真的,是真的,真的是陈诺来了。他根本不及细想,被陈诺一声呵斥,也立即明白过来,此时不是说话之地,保护袁绍逃命要紧,也立马一个点头,回身来见袁绍。


    其实他跟袁绍的距离相距不远,他在奋战的时候,其实袁绍也没有闲下。毕竟,如今已经处在生死攸关的当头,他要想活命,只能丢下平时的臭架子,拔出手中的兵器与敌人搏斗。袁绍显然也是个勇武的家伙,一口剑在他手里鲜血淋漓,就连他的脸上,以及衣甲上,也全都是血,从他突然回转过来的神情里不难看出,他身手还算不赖,应该是杀了不少的人,否则他这一身的戾气也不会让人看起来就是一阵胆寒。


    袁绍被韩猛叫住,持剑回头,突然看到陈诺与贼血战,也恍然明白过来:“啊,是陈诺来了!”他也没有想到,陈诺如及时雨,在他最威胁的时候,再次出现了,不免内心激荡不已。他身边的韩猛,看看袁绍仍是处在呆愣之中,连忙提醒袁绍:“袁公,请随末将杀出重围!”他知道,既然陈诺放下话了,那么就是想他保护袁绍先走,他亲自断后。


    虽然有陈诺断后,但袁绍一想想,要是在此种情况下他就这么狼狈的逃走了,只怕会让他人笑话,便不干了。袁绍将衣甲一震,说道:“胡说!要出围一起出围,我袁绍为了活命,岂能连累他人!”他这一嗓子嚷得很是响亮,就是要让陈诺,要让周围的士兵听见,好让他人知道他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别人听没听见不知道,反正陈诺是听见了。他连忙扯马回头,向韩猛喝叫道:“韩校尉,袁公乃三军主帅,岂可轻易涉险,要是有个闪失如何向三军交代?我让你保护袁公快撤,你为何不听?”


    他这话虽然是说与韩猛,实则是让袁绍听的。韩猛本来还犹豫让陈诺殿后实在不该,但一听陈诺此时出口,甚觉有理,也就连忙劝说袁绍快跟他走。其实袁绍哪里听不出来,见陈诺言语中肯,不免内心激荡:“说起来陈然之他数次救我于危难,今日他为我,更是宁愿舍命自己断后,足见他对我袁绍之忠诚。可我……我袁绍却是三番五次怀疑于他,始终对他怀有偏见,实在不该!”


    袁绍这么一想,插剑于石,高声向陈诺叫道:“本帅先走一步,在南皮温酒以候将军归来!”拔起剑刃,一句话也不说,立即上马,在韩猛的保护下望前冲杀。说来,那些贼兵被陈诺一阵冲击给冲散了阵型,此时又被陈诺人马给拦住,袁绍他们想要出围却也容易,杀不过片时,也就出了围。韩猛临走前看了陈诺一眼,方才保护着袁绍马不停蹄的向南皮城赶去。


    陈诺这边与贼厮杀一时,被典韦杀了他们的指挥将军,贼人顿时溃散,向后疯狂逃去。陈诺这里收拾了人马,稍稍清点,前后两战加起来也已经损失了两百多骑,已是过半,不免心疼。他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正要带着人马回转南皮城,不想刚刚一动,身后就传来轰隆的声响,像是有更多的人马过来了。陈诺心下剔然,此时要想退兵,只怕袁绍的人马还没有去远,也必被贼人追上,说不得,只能是他这里再行阻拦一阵了。只是,他身边所剩不过两百多骑了,听听贼人的阵势少说也有千人的样子,拿什么去挡?


    陈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此处有如一个葫芦,若说他们此刻处在葫芦肚子里,而后方则是葫芦口。葫芦口处很是尖细,大概也只能并排走过两骑人马。陈诺眼前一亮,若能依仗此地,也必能起到一夫当关的作用,完全可以阻敌一阵。想到这里,他立即带着人马往后撤去,据守了葫芦口,而这时,贼人似乎更近了。


    他这边刚刚将阵势摆下,不及设伏布下疑兵,贼人的兵马就到了。


    由于是小道而来,贼人的兵马看起来就像是长蛇一般,但这条长蛇,突然发生前方有严阵以待的兵马驻留,也立即放缓了行进的步伐。他们在确定了‘葫芦肚子’里面并无异样后,这才将人马小心翼翼的靠近,摆开了。陈诺倒是颇有耐心,只是驻马在上面观看着贼兵布阵,也并没有贸然的冲杀下来。而对方的领兵将军,在观看了陈诺等人的架势后,也是不解,将马扯上前来,向着陈诺等喝叫:“尔等速速闪开,勿要挡路送死!”


    陈诺抬起头来,看看对方旗号是‘邹’,方才一点头,说道:“你想必就是邹丹邹将军吧,幸会幸会!”


    邹丹鼻子一哼,这人如何认得他,但抬头一看,见是袁绍军的大纛,难道此人是袁绍不成?但一想,不可能,袁绍不可能这么年轻。他鼻子一哼,说道:“是我便怎样,你又是何人?”陈诺哈哈一笑:“我嘛,陈诺,陈然之。”邹丹身子一凛,没想到名震青州的陈诺,居然这么年轻,比他自己也大不了多少。虽然是这么想,嘴上却是哈哈一笑,道:“哦,我道是谁,原来是败军之将。”


    “放肆!”一声断喝,从陈诺身后典韦口里传来,典韦咬着牙,持着铁戟,对邹丹怒目而视。


    陈诺一手拦住了他,不动声色的一笑,对典韦说道:“人家说得没错,你何须动怒?”转而看向邹丹,“邹将军,记得去年广宗之时,我贤弟麹义遭遇你,差点就被你一口气杀得喘不过来,若非是我及时赶到,只怕此事难了。后,我记得将军你被我身边这位典君杀走,想来那时邹将军你若非逃得快,小命只怕难保,想必事后邹将军你贵人多忘事,将这‘败军之将’忘在了脑后,不记得你自己以前所经历的事情吧?”


    被陈诺这么一说,邹丹恍然记起来这事。当时他随公孙瓒兵逼界桥,公孙瓒又因为听说陈诺正押运一批粮草将要赶往广宗,于是让公孙范和他联手出击,准备半路击杀陈诺。最后不想他半路遭遇了麹义,与麹义杀在了一起。这之后陈诺带兵过来,与他一场厮杀,邹丹当时认不得在他面对的就是陈诺,以为只是一个小头目。但当时援兵是陈诺领来的,他也知道擒贼擒王的道理,便准备对陈诺下手。然而,不想这时却被典韦给杀出,将他杀得一阵大败,差点死在了典韦手里。这之后,邹丹虽然数次有与陈诺战斗过,但一直不知此人就是陈诺,此时被陈诺提醒,也立即将往事都记了起来。不过他被陈诺一语羞辱,顿时是怒不可遏,大叫道:“尔当时不过一时侥幸胜了我,有什么可高兴的,有本事再与我一战!”


    邹丹是败在典韦手上,且灰溜溜的逃走,没想到这个家伙不长记性,还要逞能,那么就给他一点教训。陈诺想到这里,对着典韦莞尔一笑,意思是典韦可以放手一搏了。典韦也正手痒痒,看到陈诺这个眼神,身子立即一震,就要扯马杀出来。


    “杀鸡焉用牛刀!”


    旁边张晟见得邹丹不过一少年,断定也没有什么本事,就想冲上去厮杀一阵。说来,他自不做山大王,投陈诺军中日久,也无建树,心里不免觉得不好意思,此时难得有此机会显摆,自然不放过。他一句话放出,也不等陈诺点头,立即是扯着马,举着刀,迎向邹丹。陈诺也知道张晟手痒难耐,怕不让他出出这个风头他是不高兴了,也就随他去了,示意让典韦且耐。


    邹丹年轻气傲,看看被另外一将杀来,他也不打话,立即是举起长枪,放马杀了过去。他两个只在场中斗了数合,陈诺也已经瞧出张晟不是邹丹敌手,他这边看着,准备让典韦随时出马接应张晟。他旁边,将军潘璋也是手痒起来,说道:“只怕张将军不是贼人敌手,未免有失,请陈侯准许末将随时接应。”陈诺一愣,既然他想冲杀,那也由他了,对他微微点头。


    也就在这时,忽然只听砰然一声,张晟手中刀被邹丹长枪一挑,差点脱手飞出。兵器乃保身根本,要是没了兵器,这条命多半也丢了。张晟吓得半死,赶紧是手上一紧,勉强没有让手中兵器脱手。邹丹也已经看出张晟虽然是力气有点,但技巧全无,对于这种货色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眼看他全心去注意手中兵刃去了,反把空门露了出来,心里窃喜不已,连忙是手上一抖,长枪杀出,眼看一枪往他胸口命门刺来。


    想来,这一枪只要刺得憨实了,大概张晟这条小命今儿就撂在这里了。


    潘璋眼尖,立即喊了一声:“小心胸口!”他这一声喊出,确实是救了张晟一命。张晟被潘璋这一提醒,立马回味过来。只可惜他此刻空门大露,手中刀一时无法回防,只能是身子向旁边一挪。也是他这一挪挪得好,虽然最后仍是逃不了吃邹丹这一枪,可对方所刺已非是要害,只过在他胸前留了一个血窟窿。饶是如此,也是痛得张晟哇哇一声大叫,也顾不得面子,赶紧没命往后就跑。


    “哪里去!”邹丹一枪没能杀了他,还被人给提醒了,已经很是恼火了,眼看他就要在他枪下逃生,哪里放得过他,就要扯马冲来。好在,张晟这一跑,身后立即有潘璋舞着大刀迎了上来,堪堪挡住了邹丹这一枪。如此一来,邹丹想要杀张晟,那是不能够了,只能是转而与潘璋酣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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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四爷侧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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