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格蕾的大运（十六）

    少女却歪了歪头，脸上挂着天真与狡黠的明媚笑容，却说出了对任何真正的信徒而言都无比刺耳的灵魂质问。


    “你……你！”女信徒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从通红的脸色，便知道她的血压至少飙到了一个该吃降压药的数值。


    这争执显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些相熟的信徒想要上前帮忙，但就在这时，那少女身上，却似乎，闪过了一缕……


    “不对！”


    原本还想借信徒情绪失控教训那少女，然后自己再以教会的名义出面平息事端，展现教廷仁慈和善的态度的神父脸色骤然一变，白发红瞳不算是特征，但这一瞬间，对方身上浮现出的那一丝本质，却让他意识到，这压根就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年轻少女，而是一个——


    “该死，血族！”


    圣弥赛亚大圣堂的惨剧仍旧历历在目，如今，又一个血族穿过了预警结界，来到了圣乔治大圣堂的腹地，神父心中瞬间浮现出了可怕的结论！


    “护教骑士！唱诗班！神圣卫队！快！”


    甚至来不及驱散民众，神父发出了刺耳到近乎花腔的尖叫，而在那本质泄露的瞬间，原本便已经开始靠近，避免发生恶性事件的护教骑士甚至比神父还要更早一瞬发现。


    周围的信徒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到那些原本和善的，看起来就像是气氛组一样骑士们，忽然拔出了腰间的配件，那闪烁着寒光的金属剑锋，毫无疑问是真家伙！


    “话剧？即兴表演？还是……”


    复杂而混乱的念头浮现在路人旅客与信徒们的心中，而此时骑士们的剑锋已经裹上了神圣的光辉。


    那白发的少女见状，却并未如神职人员担心的那般挟持信徒为人质，反而一个有些俏皮的小跳步向后撤出几步，伸手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手机，伴着屏幕上那个光明女神的神像放出光辉，她将手机揣进兜里，忽然开始像是个为了让人意识到她在卖力弹奏的贝斯手一样，疯狂的跺脚甩头。


    这诡异的动作直接给冲到一半的护教骑士给整不会了，不过本着自己经受的训练，还是挥舞着长剑冲了上去。


    只是就在他们距离少女还有三米不到的时候，那发癫似的少女血族忽然大声道：


    “善信芙蕾蒂娜，恭请光明女神，上身呐啊啊啊啊~~”


    “不是，这血族怕不是个傻的？”


    手中长剑已经高高举起的护教骑士一时间甚至有些想笑，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一股纯粹、温暖、圣洁的光辉自那血族少女的身上爆发开来，自记事起便开始修行光明神术的护教骑士如何能认不出，那正是光明神恩才具有的力量！


    “怎么可能！”


    心中生出迷茫，骑士的剑锋也慢了下来，那血族少女伸出手指“圣光加护”的力量便将剑刃挡下，旋即，在教会众人呆若木鸡的茫然眼神中，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我家女神叫一声，可是真会答应的哦！”


    “这……这不可能！障眼法，一定是障眼法！”护教骑士惊骇欲绝，他已经彻底顾不得还有普通人在场，手中的长剑包裹着浓郁的圣光，带着几分恐惧，朝着少女砸了下去。


    然而，圣光，消失了！


    缠绕在剑锋上的光元素，与那一点点神恩一起，被一种更加浩瀚的同源神力所包裹，转化，待到剑锋落下，只能以纯粹的金属锋刃，去敲击超凡力量构筑的防护。


    duang！


    被反震的力道震得手腕发麻，护教骑士却无心在意崩刃的剑锋与裂开的虎口，因为他心中的伤痕，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更加深刻！


    “黑暗生物……怎么可能使用如此纯粹的光明力量？！而且还……反制了我的神术？！”骑士信仰受到巨大冲击，而这冲击所覆盖的，可不只是骑士。


    已经准备好用神术催眠普通人的主教看到这一幕，甚至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就这么维持着跌到的姿势，毫不犹豫的压榨出自己积累了多年的神恩。


    明亮而纯净的光辉犹如一柄从天空斩落的巨剑，寻常夜族哪怕只是擦到点边，也会瞬间蒸发。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吸血鬼灰飞烟灭的攻击，少女只是竖起剪刀手放在眼前眨了眨眼睛，那圣光便好似舞台特效般，将其衬托的越发春节。


    “这不可能！”


    信徒们的信仰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个吸血鬼，身上的神恩，居然远远超过了他们，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种场景，还能脑补一些“只是看起来像，本质不一样”之类的念头来催眠自己，但正是因为他们是真正的信徒，是真正接触过神恩的人，才清楚的明白，对方身上的力量，绝对是光明神的神恩无疑！


    可是，如果对方那个光明女神皮套人真的能赐予神恩，甚至随叫随到的神降，那么他们信仰的光明神，又是什么？他们这多年坚守的戒律，遵循的法度，背诵的经典，又算得上什么？


    望着那沐浴在圣光中的血族少女，教众一个个瘫软在地，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茫然、恐惧和……信仰崩塌的绝望。


    “为……为什么……光明……会眷顾黑暗……”


    这样的疑问，不止出现在圣乔治大圣堂，因为在同一时间，光明教廷几乎所有的重要教堂，都在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一名名掌握了“神降术”的血族在教堂外展现神迹，用光明女神所赋予的神力，去冲击着教廷那本因为神灵存在，而无比坚固的信仰。


    神恩血族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教廷内部蔓延，因为真神存在而获得的“神圣性”，在此刻正遭受着莫大的考验。


    得知这一消息的教宗拖着那因为接连的打击而有些虚弱的身体，强忍着生理不适走入了率先清理出来的圣弥赛亚大圣堂核心区域。


    他跪在那散发着难以忍受气味的神殿中，按照最正规的仪式，开始了这尤为郑重的祈祷，甚至为了尽快得到答复，他甚至将自己剩余的全部神恩，尽数送入了仪式之中。


    神圣的光辉自圣弥赛亚大圣堂顶端刺破云霄，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联系渐渐清晰，身穿长袍，背生羽翼的光影出现在了教宗的面前。


    “伟大的天使，血族正在蚕食我们信仰的根基，肯定无所不能的神降下力量，惩戒……”


    “抱歉，这个真没办法。”从来都以严肃平静形象登场的天使，这一次却露出了人性化的神态，这让教宗为止一惊，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假冒天使，但对方身上那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气息，仍旧让他问出了最为迫切的问题——


    “为什么？”


    听到教宗这话，天使那光芒构成的头部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叹了一口气才道：


    “能维持现状就不错了，毕竟咱们只是蹭雅威教典的衍生神系，而人家上面，那是真有个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