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格蕾的大运（十五）

    “光明女神”的归来就好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教廷的心脏。他们引以为傲的、经营了千百年的神圣叙事，正在被一个由代码和魅魔演技构筑的“伪神”解构、娱乐化，变得……不再那么神圣。


    但当教廷试图打压这股不正之风时，却又发现自己以往惯用的手段全然无效。


    舆论封杀，高层施压，信徒围剿……


    各式各样的手段，在这个网络时代似乎尽数成了笑话，黑红也是红，越禁传播越广，教廷所剩下的，似乎唯有战争一途。


    只是战争……


    教廷是万万不可能掀起的。


    虽然掌握着超凡力量，但教廷之所以能够在这个时代凌驾于王权，本质上其实是因为他们上面真的有神，而不是区区神秘力量，毕竟教廷有神术，各大王国也不是没有培养法师，而教廷在实业方面，却远比不上掌握军工体系的各大王国。


    他们能做的，只有用信仰由下自上的将所有国家染上自己的颜色，并利用神灵的威慑，让各国都不得不接受他们的“超凡不公开”。


    甚至于，在“超凡不公开”这点上，教廷和夜族是有默契的，因为大家都明白，绝对不能在在夜族融入人类/教廷完成信仰胜利之前普及超凡。


    一根筋变两头堵的如今，教廷在经历了无数大会小会之后，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他们决定打破由自己定下的“超凡不公开”的潜规则，开始以一种更直接、更具展示性的方式来“证明”神的存在与伟力。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真的直接开放超凡，只是在原本的规则上，破开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裂隙，在精心挑选的信徒面前，展现那些并不能一眼看出，但细思之下却能反应过来的神迹——他们以前不是没有这么做过，只是如今做的，更加露骨而已。


    比如以祈祷治愈绝症，发放具有静心凝神效果的护身符，提供只要供奉就能避免失眠的神像等等，虽然在这些信徒前来还愿时，他们还是会说“要相信科学”，但伴着一个个信徒的口耳相传，教廷的信仰也重新稳固下来。


    反观光明女神那边，在经历了冷处理之后，热度反而开始下降，毕竟不是每个人每天都有大笔的时光去看直播，只要控制住市面上的周边流通，减少现实里光明女神的影响，那么这个皮套人，终究不过是小圈子里的自娱自乐。


    然而，教廷自以为自己的举措终于得见成效时，看似沉寂下来的夜族却在高速发展，他们吃到了网络的红利，意识到了科技的重要，加紧投入超级计算机和法术穷举计划的同时，也在碧格蕾无私的分享下，开始分享光明女神的力量，甚至开始培养属于自己族群的神灵。


    当然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但有一点，却是当下就要去做的……


    ……


    圣乔治大圣堂，一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宗教建筑群，传说是为千年前讨伐了强大魔王的勇者圣乔治建立，是仅次于生弥赛亚大圣堂的教会核心。


    在圣弥赛亚大圣堂还未清理干净的当下，教廷的各种事物和高层，也都转移到了这样的次级部门，同时也在用他们的力量，为“有限超凡扩散计划”添砖加瓦。


    这一天，阳光明媚，教堂前的广场上聚集了不少前来参加活动或单纯游览的信徒与游客。几位神职人员穿着庄重的祭袍，带着略带疲惫的微笑，与信众交流，展示着教会的亲和力。


    就在这时，一个与周遭庄严氛围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现在了广场边缘的街道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有着一头如同新雪般的纯白长发，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似有鲜血在其中流淌。


    她容貌精致得如同人偶，但却并没有穿着一定非常适合她的洋装，而是套着一件宽大的T恤，上面画着正在举手微笑的光明女神。


    她就这么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带着耳机，脚尖似是随着那音乐的节拍轻轻点动，而她的嘴里，唱着的正是光明女神以经典圣歌改编的成名曲！


    恰逢此时教会活动播放的也正是那支圣歌的旋律，两者互相交杂之间，竟是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反应，一时间，仿佛整个大圣堂，都在给少女的清唱伴奏一般！


    这种行为，无异于是直接打脸，原本正在准备弥撒的神父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真是亵渎！”一位执事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但强忍着没有发作。此时参与弥撒的，可不止信徒，还有不少游客，在好不容易降下热度的如今，若是再搞出什么大新闻，只会给教会的形象雪上加霜。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采用更“柔和”的手段。一位年长的神父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教堂尖顶，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用“恰好”能让不远处的信徒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哎，如今的年轻人，被虚妄的偶像迷惑，离真正的神越来越远了……”


    这招果然有效。几个虔诚的老信徒注意到了神父的叹息和视线所指，也看到了那个穿着“光明女神”痛衣、行为“不敬”的少女，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满。


    一位穿着朴素、情绪多少有些激动的信徒忍不住走上前去，语气不善道：“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怎么敢在这里穿这身衣服唱这种歌？这是亵渎！”


    戴着耳机的少女愣了一下，才像是刚意识到眼前这人在和自己说话似的摘下耳机，一脸茫然道：


    “大妈，有什么事吗？”


    大概三十六七，正是对自己年龄敏感时期的信徒只觉得脑子里某根线崩了开来，怒斥道：


    “你这个渎神的小鬼，赶紧滚！不要给圣歌填不三不四的词！不然神会惩罚你的！”


    “哦……”少女的语气有些怪异，她就好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茫然道：


    “神罚？神真的存在吗？”


    “当然了！神……”


    信徒话未说完，却听少女忽然道：


    “你叫他一声，他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