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幻觉之王”

　　从黑色世界回来之后，洛业开始了对洛家的清算，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她终究是没能下手干净，放跑了不少人。

　　在红色世界进一步追杀，杀了几批之后便有些乏了，最后看差不多了便暂时放弃。

　　之后便是一个人在大都行走。八岁的小孩身负被传为完美的幻觉术，传说中的洛家血统，大都馋她这一口的人数不胜数。

　　不过历程并不坎坷。

　　在黑色世界与那个漩涡的短暂旅途，成为了她“无敌”的基石。就像是幻觉口中说的网文主角一样，她打了小的惹来老的，打了老的惹来祖的。

　　中途可能稍有坎坷，但都被她的快速成长覆盖了过去，一路平推，成为了连大都中央都忌惮不已的存在。

　　一阵动荡之后，大家心照不宣地放弃了对她的关注，反正她看起来很好糊弄，哄着点就是了。

　　洛业在这期间尽情享受了大都的纸醉金迷，兴趣来一个又减去一个，最后除了一些小爱好以外便逐渐陷入了无聊的空虚。

　　然后她就去上学了。

　　按照那个幻觉所说，等她成为超级凤傲天之后，就该隐退去上学，然后扮猪吃老虎，当校花……校草的贴身高手。

　　保护别人啥的她才懒得做，但她还真的找了所学校上。

　　无聊但是平静的日常让她一路按部就班地考上了大学，投飞镖选了一座大学报考之后，进入了圣齐奥大学。

　　这个选择，洛业无疑是庆幸的。无聊的生活迎来了转机，当脚步慢下来之后在那个人才云集又淳朴许多的大学中，她才发现了人与人之间朴素且应有的趣味。

　　那个胡闹一般不受承认的非法社团里，愉快的大学生涯，成为了又一件此生难忘的经历。

　　不过，她没有留恋太久。

　　待到大学毕业之后，大都对她来说也已经差不多了，即使是真挚的友情也无法消磨她的乏味，没有对那种感情存在依赖。

　　或者说，她害怕着这种再度珍惜过的感情在遥远的未来会变质。

　　强者的做法是最好的，追逐着源源不断变强的道路，总有一天，她也不会再纠结这些。就像幻觉离开了自己一样，她也会离开她们。

　　在毕业后一场大都中央突然的针对她的围剿，她杀出来之后，便也觉得时候到了，随便地和林一琳她们打了招呼之后便抽身离开了大都。

　　之后的事情……

　　回到大都之后的事情……

　　洛业看着眼前在血水中不断流淌，好像要随着她的生命流逝而一起失去般的回忆。

　　“洛业，真是无情啊。”

　　听到这个声音，洛业缓缓回头，见到了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洛兴，那个二者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却对自己怀抱着别样憎恶的妹妹。

　　“是血脉的回响吗？你应该已经被洛星星打死了……真搞笑，连星星都打不过，明明好像还拿了个挺厉害的幻觉。”洛业无趣地收回视线。

　　“你当初到底给她吃了什么糖，居然让她感觉你是个温柔的好人，好姐姐……”洛兴没有在意洛业的挖苦，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个啊，随手偷的，这辈子唯一一次偷东西，记忆还算深刻……但是她后面自己被抓的时候又把我揭发了出去，虽然没人信……那个混子真是一点都靠不住。”洛业也平静地背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

　　“无所谓了，你反正也要死了。虽然我们关系很差，但也算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我要死了吗？”洛业对此抱有疑问。

　　洛兴沉默了晌久，这才叹道“……不，还没有。”

　　“哼。”洛业轻哼一声，仿佛是在说“果然如此”。

　　“我，不喜欢你对妈妈说的话。”

　　“我早就不认那个女人是我的妈妈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讨厌你。”

　　“随你便，我何曾在意过你，当初没杀你也只是你运气好而已。”

　　“……那个幻觉，烧了我很多记忆，导致现在我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短暂的沉默后，洛兴忽然说道。

　　那紧绷的面孔终于是难以坚持，鼻子发红泪水淌出，声音抽泣断断续续：“但是……真讨厌啊……为什么在把我那么多恶心不愉快的记忆烧光之后……最后留下的记忆里面……”

　　“还会有姐姐你的笑脸啊……？”

　　洛业的眼睛缓缓睁大。

　　血脉相连的胞胎姐妹，她过去所未曾在现实所表达的不经意的感情，或许也在哪次睡梦中传达了给妹妹。

　　“真的……很讨厌……所以……我也不想和你死在同一天……”

　　和她一样爱哭的妹妹顶着和她一样的脸在身后痛哭出声，让洛业幻视到了自己。

　　嘴唇轻抿，她回过头。

　　不知何时，她已经不再是被退化后的八岁模样，而是恢复到了正常的成年模样，爽朗且高傲地笑着，金色双眼如同骄阳般耀眼：“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是永生不死的。”

　　……

　　那一刻，她是不是已经咬到了？

　　没有错，她绝对已经咬到了。

　　当初她看不到对方真实的容貌，甚至无从触摸下口，掌控对方也是无稽之谈。但是刚刚，他没注意……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有在意，被自己轻轻咬了一口。

　　咬过一口后，不论有没有被掌握，但幻觉术的连携也已经建立。

　　现在……给我回来！

　　洛业睁开了金色的眼眸，现实外界她依旧是八岁的状态，但是身上的幻觉术炽热如火。将所有此刻身上的幻觉燃烧殆尽，反过来用尽全力去捕获那个魂飞天外的存在。

　　她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起身，身上气焰高涨，而在她的身后，以一个黑点为起始，黑色的漩涡徐徐展开扩大。

　　一根树枝骤然贯穿了她，使得她金色的双眼被染上了灰白。

　　她脚步一个踉跄又重新站稳，身下的影子向后延长与黑色漩涡着地的部分相连。

　　附体？幻觉术掌握？

　　都像，却又都不是，一种来自二者连结后所处的奇妙状态，更像是直接跨越了普通的附体进入了二阶段一般。

　　姜强看着这一幕，呼出一口气：“真是够了，再让我打一拳我也要受不了了，今天的遭遇可真的有点让我信心受挫了。”

　　天空中，亚当利维坦已经变化成了完全姿态。

　　人！

　　最终的利维坦当然会是人形。那个面目僵硬的裸男手持一把仿佛能贯通天地的利剑，另一只手又握持着象征地位的赤色火焰权杖。

　　力与权，已然掌握在亚当的手中。

　　破而后立，暴力世界的代言者，在这一刻真正成为暴力象征！

　　他的暴力无人能敌，他的强权无人能反！

　　他会征服这个世界，征服大都，征服多重世界，实现他出生以来的宿命！

　　这一切就从姜强、洛业一行开始！

　　人形利维坦一手高举权杖，一手利剑刺落。

　　姜强瞪大了眼睛，这一刻产生的窒息感也切切实实令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的爱还是不够，面对这个关键时刻，他却是打出第二记“爱家人拳”都做不到，果然他还是太弱了！

　　而现在，面对这般已然站在世界顶点的存在，你又会怎么做？幻觉哟！

　　你的心中也潜藏着许多人挂念于你之身的爱之伟力！

　　你的本质是虚无的，但是你却有一个容器能盛放一切，到底是朝向虚无，还是将心中的宝物捧起？

　　让我看看吧，幻觉！

　　霎那间，漩涡中生长出了粗壮的枝干，与利剑相对，当即被切碎劈开，但黑色的树枝却源源不断地生长，纠缠而上。

　　同时，还在不断分叉扩散。

　　将名为“暴力”的长剑固定在了原地。

　　人形利维坦扭动手腕，却发现长剑纹丝不动。

　　权杖的火焰旋即熊熊燃烧，灼烤着黑色的树枝，终于让树枝出现了些许松动，顺势一把将利剑抽出。

　　随后再度劈下。

　　唰！

　　黑色的漩涡中突然伸出了一双手臂，一拳打在劈砍的利剑之上，将利剑硬生生止住。

　　周围散落的枝条并未消散，而是在扩散出去没一会儿便直接在虚空中扎根而后自发生长，随后在意志的强行作用再度附着上了利剑。

　　利剑剑身仿佛出现了大量的裂缝，但随着“嘎吱”声开始作响，再不做出应对，这些裂缝可能会变成真实！

　　权杖再度抬起，但另一只手突然又是一拳，这次直接砸在了权杖上。

　　洛业的身躯逐渐开始成长，很快便撑开了身上的童装，连忙取出提前备好的大衣披上。

　　她已然恢复完全，她嘴角一挑，伸手扣入舌根吐出了大量幻觉，在手上一搓然后抬手一丢。

　　数不清的幻觉被糅合，在半空不断膨胀并形成棱角分明的轮廓，赫然变成了一台巨大的超级机器人！

　　她进入了机器人体内，随后从她身上蔓延出来的黑色枝条快速贯穿了这台机器人上下。

　　“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

　　那巨大的漩涡悬在机器人的脑后，恍若神佛脑后的圆光。

　　扭曲的集成幻界“机器人”，最强的人类，黑色世界的树枝！

　　三位一体！

　　“幻觉之王！”

　　一根粗壮的树枝被机器人抓在手中，随后朝天一指，冲天而起的光柱直接撕开了暴力世界的极限，贯穿黑色世界，白色世界都能轻易关注到这激烈的动荡！

　　随后，斩落。

　　人形利维坦无从抵抗，黑光一闪而过，暴力与强权的巨人一分为二。

　　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人！

　　但是！暴力永存！强权依旧！只要人还在，群体还在，亚当便不会轻易地倒下！支配这一切是他的使命！

　　是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他不能倒下！暴力的象征，不能畏惧暴力！

　　恃强凌弱是暴力的特征，但更深邃的暴力，是逆伐而上！

　　被劈成两半的身躯开始崩碎，但它仍然向着眼前的机器人发起凶猛的攻势，而机器人轻易抵挡下一切，随后两手一伸抓住了它。

　　黑色的漩涡迅速扩大，直至将机器人连带着巨人一同吞没。

　　魁梧的身躯在黑色世界中展开最后的碰撞，而在这里，亚当失去了最直观的支持。

　　巨人的身躯被一点点拆散，侵蚀，幻界机器人的铁拳一下又一下地捶打在巨人的身躯、武器上。

　　利剑终于抵达极限顷刻碎裂无从挽救，权杖被一把夺过折成两半权威尽失。

　　威武的巨人一点点地缩小，仿佛被锤炼的金属，从巨大的姿态被打成了小小的一点。

　　亚当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退化。

　　从巨人变回了普通人，从肌肉猛男变成了瘦削病秧子，从成年人变成了小孩，又从小孩向着婴儿转变。

　　他不曾放弃，他一直在挣扎，他永不服输。

　　因为他是暴力……

　　最原始的暴力……

　　哪怕被暴力所打败，那也依旧是。

　　砰！

　　一拳定音。

　　一颗原始的暴力胚胎在黑色的铁拳下定型。从完全体，被硬生生锤回了最羸弱原始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