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异变

　　“我？”

　　山姆威尔注意到，对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所以是单指他，而不包括丹妮莉丝。

　　可明明在原著中，让阿斯塔波毁灭的，正是这位废除了奴隶制，然后又撒手不管的龙之母。

　　“是的。”绿圣女神色悲伤地点点头，“你身上背负了邪神的诅咒，将唤醒沉睡中的吉斯卡利诸神。”

　　“邪神？”山姆威尔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你说的是哪位邪神？”

　　“太多了。”绿圣女目光幽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浑身冒火的影子，冰晶凝成的铠甲，还有无数长满眼睛的古树……祂们都环绕着你，觊觎着你，想要夺走你的血肉和灵魂。”

　　山姆威尔脸色不变，似乎对此已经有所预料，接着又问道：

　　“这跟你的吉斯卡利诸神有什么关系？为何会将祂们唤醒？而且，我听说当初瓦雷利亚人毁灭古吉斯帝国时，已经杀死了你们的吉斯卡利诸神。”

　　“神不会死！”绿圣女忽然激动起来，像是被山姆威尔的话碰触到了痛处，“吉斯卡利诸神必将苏醒！雷霆将带着诸神的愤怒降临大地！天空为之变色，大地撕开深谷！湖泊蒸发，山脉崩塌，浓浓黑烟将伴随着血色红云笼罩凡间！

　　古老的宫殿和神庙将在废墟之中重生！饥渴的怒火焚尽天上的魔龙！

　　伟大的鹰身女妖将再次现世，带来复仇与毁灭，长夏之地必将成为一片枯萎的焦土！”

　　绿圣女的声音越说越高亢，乃至尖锐，仿佛刀锋一般在空气中回荡，刺得众人耳朵生疼。

　　她的肚子竟然像是怀孕似的鼓胀起来，而且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速膨胀，很快便撑裂了长袍，暴露出来。

　　惨白的皮肤下隐隐透着血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山姆威尔眯起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无垢者们纷纷将长矛对准绿圣女，而厅中的其余圣女们发出恐慌的尖叫，四下逃窜。

　　嘭——

　　一声巨响中，绿圣女的肚子就像膨胀到极限的气球一般炸开。

　　一股股惨绿色带着点焦黄的汁液喷洒而出。

　　山姆威尔快速后退，避开这些汁液。

　　其余的圣女们早就被这一幕吓坏了，全都跑出了大殿。

　　无垢者们倒是纹丝不动，像是根本没看到眼前这诡异而恐怖的景象。

　　甚至最前排的两名无垢者还被绿圣女肚子里炸开的汁液溅到身上，也没见他们后退躲避。

　　不过，这些绿色汁液似乎也没什么异常，那两名无垢者还好端端地站着。

　　就是绿圣女现在看起来比较恶心，肚子像腐烂的南瓜一般裂开，内脏混着绿色汁液全流了出来。

　　但即便如此，她竟然还没死去，只是那张脸已经被极度的痛苦所扭曲，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只能发出嗬嗬怪声。

　　山姆威尔凝视片刻，对身边的一名无垢者道：

　　“去找一个蓝圣女进来。”

　　蓝圣女是圣恩神庙中的医者。

　　“是。”

　　很快，一名穿着蓝色长袍的女人就被无垢者带了进来。

　　她显然被绿圣女的样子吓坏了，刚进门就瘫在地上。

　　无垢者可不会惯着她，直接强行拖了过来。

　　山姆威尔指了指绿圣女：

　　“去看看你们的首领，还有的救么？”

　　蓝圣女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也清楚自己没有选择：

　　“是……是……”

　　她哆哆嗦嗦地来到绿圣女跟前，看着这一地的狼藉，顿时掉下泪来。

　　也不知究竟是出于惊恐，还是出于对首领的同情。

　　普通人变成这副模样，早就该死了，但诡异的是，绿圣女却还活着，那双惨绿的眼眸盯着蓝圣女，看得她心里发毛。

　　于是，她只得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一股脑的将流出来的内脏重新塞回去，然后又用纱布将绿圣女的肚子包裹起来。

　　整个过程中，绿圣女不吵不叫，只是嘴巴一张一合，像条快死的鱼。

　　但她却怎么也死不掉。

　　山姆威尔等蓝圣女处理好，上前又试探着问了绿圣女几个问题，但对方已经无法回应。

　　他也只得放弃。

　　“你们在这里看着，如果有什么情况变化，立刻通知我。”山姆威尔对无垢者交代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过身，点了点被绿色汁液沾到的两名无垢者：

　　“你们两个，跟我来。”

　　“是。”

　　出了圣恩神庙，山姆威尔对两人问道：

　　“你们俩先去地牢待两天。放心，并不是要囚禁你们，只是观察一下，如果没有异常就会放你们出来。”

　　“是。”两名无垢者点头应道，完全没有任何抵触情绪。

　　山姆威尔估计，就算自己现在让他们俩自杀，他们或许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哪怕已经获得自由，但深入骨子里的服从观念还是让这些无垢者们没把自己当成自由人看待。

　　对此，山姆威尔心情颇为复杂。

　　骑上白龙，他重新回到金字塔。

　　之前的会议已经结束，大殿内空空荡荡，只有弥桑黛在门口，见到山姆威尔后，行礼道：

　　“凯撒陛下，女王去了金字塔顶端的庭院，她交代我等您回来后告诉您。”

　　“好。”

　　山姆威尔爬到顶层，就见这里绿树如荫，俨然是一个小花园。

　　韦赛利昂缠绕在一棵梨树上，头枕着尾巴休息。

　　当山姆威尔经过时，它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发出一声嘶鸣。

　　“你的兄弟们呢？”山姆威尔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

　　韦赛利昂的鳞片是金黄色，摸起来火热滚烫，像是在烈日下暴晒过的铠甲。

　　应该是没听懂山姆威尔的话，黄龙张了张嘴巴，喷出一股带着硫磺味道的吐息。

　　“是不是又跟卓耿打架了？”山姆威尔又挠了挠它的下巴。

　　韦赛利昂摇晃着脑袋，猛地一甩尾巴，打在树干上，将几颗梨子震落。

　　山姆威尔接住其中一颗，道了声谢，继续往林中走。

　　韦赛利昂跳下梨树，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往前走过一段林间小径，一座凉亭出现在眼前。

　　亭中侍女伊丽和姬琪正在为丹妮莉丝梳理头发。黑龙卓耿和青铜龙雷戈在争抢一块烤肉，跟着山姆威尔过来的黄龙韦赛利昂见状立刻嘶吼着也加入战团。

　　“山姆。”丹妮莉丝挥挥手，“你跟绿圣女谈的怎么样？”

　　“还行。”山姆威尔回想着绿圣女的凄惨模样，确定她应该不是被自己气炸的，“我们友好交换了意见。”

　　丹妮莉丝显然没听懂山姆威尔言语中的调侃之意，她张开双手，将自己的新装饰展示出来，问道：

　　“好看吗？”

　　“好看。”山姆威尔诚实地回答，“这是托卡长袍？”

　　“是的。”丹妮莉丝有些苦恼，“它真是我穿过的最不便利的衣服了。”

　　确实如此。

　　托卡长袍是吉斯人的传统服饰，需要将一幅宽松拖沓的绸布围在臀部，一面勒在腋下，一面绕过肩膀，布上还点缀着层层叠叠的流苏，这样的长袍需要用左手一直扶着才不至于散落。

　　而走路时也必须小心谨慎迈出矫揉造作的小碎步，以避免踩到流苏。

　　这种服饰显然是位那些无需任何劳作的奴隶主设计的，是统治者的专利，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既然不喜欢，干嘛还穿它？”

　　“是阿斯塔波的智者们的建议。”丹妮莉丝耸耸肩，显得有些无奈，“他们劝告我——要做兔子的女王，最好戴上兔耳朵。”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

　　“如果你哥哥韦赛里斯听到这句话，怕是又要骂你——你是真龙，不是愚蠢的兔子！”

　　丹妮莉丝闻言咯咯笑了起来，但笑完之后，却摇头道：

　　“我觉得智者们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阿斯塔波人见到我穿托卡长袍，就会更容易接纳我。”

　　山姆威尔却撇撇嘴，摇头道：

　　“不。是阿斯塔波的旧贵族见到你穿托卡长袍会更容易接纳你。平民，尤其是那些刚刚被解放的奴隶们见到你穿着与曾经的奴隶主们一样的衣服，内心只会恐惧和担忧。”

　　丹妮莉丝顿时愣住了。

　　山姆威尔再次幽幽道：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所谓的‘智者’的劝告，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今天他们让你穿上奴隶主的衣服，你答应了。明天他们就会劝说你开放竞技场，说那是阿斯塔波的习俗。再后天，他们会劝你重新恢复奴隶制……”

　　“我绝不会恢复奴隶制！”丹妮莉丝气恼地用力一扯身上的长袍。

　　托卡长袍本就松松垮垮摇摇欲坠，她这么一扯直接滑落下来……

　　让山姆威尔大饱了一顿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