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夜叉鸦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从爆炸中重新抬起头的士兵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前方那片狼籍的画面，大楼支离破碎的倾斜在地面上，双眼中几乎看不见完整的建筑存在，完全是一副战争过后的景象，但是谁有能想到，制造出这副画面的人，只是一个人。
“他们……还活着吗？”一名士兵小心翼翼的张望着，很快便看见了在尘烟中傲然挺立的呼延空，比起刚才，他的面色似乎又差了不少，近乎病态的白令他看起比刚才更加的虚弱，但是呼延空没有意识到自己逐渐的走向了极限，他的目光依旧灼热的盯着被自己击中的男人士涅，满身鲜血的躺在了那堆废墟里。
“成功了……”如释重负的一声叹息，呼延空身体像是刹那间放松下来，摇摆的几乎要倒在地上，身后的星怜想要去搀扶住那在风中摇曳的身躯，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停下，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同样的画面，只是那副画面里，站着的人变成了莫言，倒下的人，则是呼延空……
同样惨烈的现场，呼延空一身鲜血的躺在地上，手指松弛的张开着，就连抓住剑柄的力气都使不上，莫言扫了这名得意弟子一眼后，轻轻挥起右手，“还能站起来吗？”“莫言老师，你会杀死空的！”星怜终于站不住的冲到了地上的呼延空身边，惊慌的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样子。
意外的，呼延空没有难受的惨叫，更没有愤怒的咆哮，躺在地上的他单手按脸，然后大笑起来：“师父你说的对，学会这种招术的最快途径，就是靠自己的身体亲自体验。”“你在说什么傻话，就算我治疗了你的身体，但是这样的伤势搞不好就会直接要了你的命啊！”星怜咬住朱唇，恨恨的说道，她不是不了解主人呼延空那急切想要变强的心情，可是这种豁出性命的修行，迟早会提前害死他自己。
“星怜，我才不会死呢……”呼延空在这位温柔的女武神扶持下，坐了起来，每做一个动作，体内就会剧烈的抽痛起来，可是呼延空都默默的承受了，当他平静下来后，抬起头与师父莫言的目光相遇在一起，“师父，刚才的奔雷，你手下留情了。”“如果不留手，你就死了啊，我还没狠毒到要把弟子折磨死的地步。”莫言看着呼延空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终究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加重口吻，“刚才大约是我十分之三的威力，只是为了让你体验这招的话，已经足够了。”“真是讨厌啊……师父，你果然很厉害……”呼延空喃喃的苦笑起来，十分之三的威力就有那么强的破坏力，那要是师父用出全力呢？
“那么师父，你认为我可以发挥出你奔雷的多少威力？”呼延空好奇的睁大了双眼，在他的认识里，师父莫言是最强的武者之一，他说的话几乎没有出错过，而唯一的瑕疵，可能就是近两年被一个名为夜莹的女人所迷惑了，然后才从剑圣的神坛上缓缓走下。
“很难判断，你那身体已经注定了你无法把奔雷发挥到极致，而且过度使用这招的话，在敌人死之前，你就会先死在他们面前。”莫言背着双手，侧开了脸，“这样的判断，我无法下达。”“就是说……我的成长已经被局限了……”呼延空心中有过不甘，有过愤怒，但是最后还是释然的笑起来，他原本就是一个学不了武的男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个奇迹了。
“战胜对手，固然力量很重要，可是，你还拥有着那种武者最重要的信念，原本不能习武的你，如今不也成为了一名强者吗？相信是你的话，奇迹会再度降临的。”莫言明知道弟子将面对的结局，却不忍心再去打击他的信心，“从今天起，你可以出师了。”
“空！”星怜大声的呼喊起来，迎风而立的呼延空则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慢慢用手指从剑锋上抚过，“不要过来，星怜，战斗还没结束。”呼延空依旧可以感觉到士涅的气息，就像头沉睡的野兽，被人吵醒之后的异样恐怖感。
“哎？”星怜愕然的站住，眼睁睁的看着从废墟里缓慢站起来的士涅，那个银发的男人明明就是一身可怕的重伤，却还抓着手中的双刀不松开，还有他的表情，正常人会在这时候笑的出来吗？
“很痛。”士涅皱眉之后，立刻又舒展出了笑容，“说是你的王牌，倒还不是假的，的确很厉害。”“你这算是讽刺吗？中了我的奔雷你还能这样口齿清楚的站在我面前说话，这不是等于告诉我，我的攻击实在是太温柔了吗？”呼延空将剑尖指向了士涅的下颚，呼吸比起刚才，急促许多，施展奔雷对于呼延空的身体而言，负担实在太过沉重，他的极限，只能再发动一次。
“不是你的攻击太过温柔，而是因为本少爷太强而已，你要明白这个真理。”士涅舔起了唇角边的鲜血，然后拉扯了一下头顶那乱糟糟的头发，“说起来，要感受别人的招式，亲身去体验果然是最快的途径。”听着这个狂妄的男人说出曾经师父对自己说过的话，呼延空在这紧张的气氛里，不由的笑出了声。
“原来，你和我一样疯狂，如果运气不好，刚才的实验里，你就死了啊。”呼延空看着士涅那近乎恐怖的身体构造，忽然产生出了种羡慕的情绪，如果自己能够拥有他那样的身体的话，也许，自己就可以超越师父了。
“这点本少爷可从不担心，你要知道本少爷最大的优点就是打不死。”看到士涅那张得意的要翘起来的嘴唇，呼延空不明白这点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最后晒笑般的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长剑高高举起到头顶，“下一击，我们之间将分出胜负。”“啊，本少爷也正想再看一次呢，所谓的雷奔，第一剑挥下的时候，其实是卷动斩击吧，将气流和气全部卷入自己的攻击范围里，包括你的对手，然后第二剑，再度挥出，炸裂掉所吸引过来的气和空气，大致就是如此的招式吧，毕竟只挨了一下，本少爷只能看到那么多了。”士涅手中的双刀朝前摆出了整齐的握刀姿势，体内的气也开始缠绕于他身边。
“只是一次而已……就已经把奔雷识破的差不多，果然很了不起，从前对于狂众的评价很低，今天看来，我需要反省一下自己的看法。”呼延空不动摇的捏紧了剑柄，被看透又如何，奔雷是即使被看穿也不能轻易被挡下的攻击，这个天然卷混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次就破解掉这招。
“说起来，本少爷也有一张要对付你师父的王牌呢，是在深渊里那个老家伙教给本少爷的，之前和魑魅战斗的时候因为没有趁手的第二把刀，所以才没有使用，今天，就拿你做实验吧。”奇怪的姿势，配合上那强劲的气，呼延空的双眼微微眯成了一条线，絮乱的呼吸也开始回归于平稳，“那就来比较一下吧，我们彼此的王牌，究竟谁更强？”长剑首先挥起，就和刚才一样的吸引力，将周围的一切都吸纳进了呼延空的攻击范围，士涅嘴角浮起了弧度不明显的笑容，身体在这一刻朝前冲出，双刀交叉于身前，正面冲进了呼延空身前的巨大气流旋涡里！
“奔雷！”呼延空没有迟疑的挥出了第二剑，士涅速度不减反增的继续朝前突进，双刀上慢慢的燃烧起了叫人不舒服的黑色火焰，还有他的速度，早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类的范畴，士涅瞬间已经突破到了眼前！
“士家流·夜叉鸦！”一闪而过，士涅快速的从呼延空身边擦过，紧接着是长剑断成了三截的清脆声音，呼延空手中，只剩下了破残的剑柄，胸口，汩汩血水开始朝下流淌而下，红色的十字伤痕，清楚的被印在了胸前，还能感受到那剧烈的痛楚，可是这一阵剧痛和以往的病痛折磨，似乎都在这一刻变的无所谓起来。
“空！”星怜终于冲到了自己主人的身边，看到的却是呼延空一脸满足的笑。
“等等，我现在就为你治疗，时间……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当星怜看到自己携带的怀表时，双眼忽然失去了光彩，超过了十分钟，呼延空依旧在战斗，那么后果将会是？
“您那是什么有趣的表情啊，星怜，你根本不用自责啊，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说罢，呼延空突然喷出了漫天的鲜血，然后无力的朝前倒去，撞在了星怜的身上，鲜红的血，沾满了星怜的脸，她却浑然不知般的颤抖着，拥抱住这个自己守护了一生的男人。
“你战斗到了最后，所以不必感到羞愧。”士涅微微扫了一眼那孱弱的背影，然后走向了剩下的那群帝国士兵，将空间，留给了呼延空与那女人。
呼延空感觉到了一阵暖意，自己倒下的地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冰冷，双手不由的环抱上去，“真是温暖啊，星怜，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般，不，在我的心里，你早就是一个人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拼了命的去战斗，到最后却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我不明白啊，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可以如此的不顾生命！”这一刻，星怜真正忘记了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也忘记了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主人，她只记的，这个自己最尊敬，也是最爱的男人就要死去。
“真无礼呢……那么呵斥我这个主人……我会很没面子的啊……”呼延空吃力的仰起头，与星怜那带着人类温暖的脸颊触碰在一起，却又感觉到对方的面颊上充斥了一阵湿腻的冰凉，“武神也会落泪吗？真是……奇怪啊……”呼延空声音越发的微弱起来，短暂却不失精彩的人生开始轮回于眼前。
“你是一个好女人。”
“下辈子的话，换我来做你的武神了……星怜，下一次，由我真正的保护好你……弥补这辈子所亏欠的东西……”
“我是不是很无赖呢……”呼延空眼前又闪过了那道赤红的身影，那个男人，鸦。
我们的胜负，可能又要推迟了……
“不……下辈子，我还要继续做你的武神，而且，从现在开始，我们真正的在一起了，永远永远……”星怜的身体逐渐的破碎开来，然后纷纷扬扬的消失在空中，带着那细碎的泪花……
最后，只剩下呼延空那一具冰冷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
他，是带着笑，满足而走的。
“胜负已分，你还想要报仇吗？”士涅面前，玖夜死死的抓着双刀，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想要报仇的话，就来吧，本少爷不介意多杀一个人。”“我会报仇，但不是现在，我会继续变强的……”玖夜目光停留在了呼延空的侧面上，安详的神情使玖夜心中没有太多的怒气，尽管首领没能如愿和鸦一战，但是与士涅的战斗，他一样使出了全力，已经没有太多的遗憾了……
“作为他最后的饯行，本少爷就借用他的招式吧，毕竟从他那里，本少爷学到了不少。”士涅一眼望去，之前那些剁起来的帝国士兵在看到士涅重伤以后，已经蠢蠢欲动的悄然包抄了上来。
“在去另一个世界的路上，好好看清楚吧，本少爷给你的礼物。”士涅举起了手中双刀，那熟悉的姿势让玖夜目光怪异的闪动起来，那招是……？
“奔雷！”又一次惊天动地的声响，威力甚至远远超过了呼延空所使用的奔雷……
当尘埃落定之后，眼前只剩下了一片尸山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