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捣乱

    云渺坊市，人流如织。


    林夜信步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时隔数月再次来到自己的“夜辰丹阁”，心境已与往日潜心炼丹时有所不同。小灵界的经历，尤其是与海无忌的生死相搏，让他身上多了一份内敛的沉稳和隐隐的锋芒。


    还未走到店门口，他便微微蹙起了眉头。


    往日里，即便不是售卖高峰，“夜辰丹阁”门前也总有修士排队等候或咨询，今日却见店门外围了一小圈人，指指点点，店内似乎有争吵声传来，反而阻碍了正常客流。


    林夜加快脚步，分开人群走了进去。


    店内，伙计小林（一位炼气后期的外门弟子，负责日常售卖）正满脸焦急，试图对一位身穿锦袍、面色倨傲的中年修士解释着什么。


    “这位道友，我们店里的丹药绝对是真材实料，品质上乘，从未出过问题！您这‘凝血丹’……恐怕并非本店所出……”


    “放屁！”那中年修士猛地一拍柜台，声音尖厉，“就是在你们这儿买的！吃了非但伤势未愈，反而气血逆行，险些坏了我的道基！今日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赔我灵石，否则我就砸了你这黑店！”


    那中年修士身后还跟着两个气息彪悍的随从，皆有筑基初期修为，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威压隐隐散开，吓得店内几位顾客纷纷后退。


    林夜目光一扫，落在那中年修士掷在柜台上的玉瓶和几颗散落的丹药上。那丹药色泽晦暗，丹纹粗糙，隐隐还有一丝刺鼻的异味，与他炼制的晶莹润泽、药香纯正的凝血丹截然不同。


    这分明是拙劣的仿制品，拿来讹诈的。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店外响起：


    “哟，这不是夜辰丹阁吗？这是出了什么事啊？莫不是丹药真出了问题？啧啧，早就说过，这便宜没好货，某些野路子出来的炼丹师，为了赚钱，真是不顾同道声誉和顾客死活啊。”


    众人望去，只见对面街角一家名为“百草轩”的丹铺门口，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者正倚着门框，一边剔牙，一边看热闹，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这百草轩也是云渺坊市的老牌丹铺，掌柜姓孙，本身是筑基中期修士，炼丹术也有二阶水准，背后似乎还有点小家族的背景。自打“夜辰丹阁”开业以来，因其丹药品质优异，抢走了百草轩不少中低层客户，孙掌柜早已心怀不满，明里暗里使过几次绊子，但都被林夜以过硬的质量化解。


    眼前这一幕，恐怕十有八九便是这孙掌柜的手笔。


    伙计小林看到林夜进来，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连忙喊道：“掌柜的！您可回来了！”


    那闹事的中年修士和门口的孙掌柜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林夜身上。


    中年修士上下打量了林夜一番，见他年轻，气息也只是筑基中期（林夜习惯性收敛部分气息），更是嚣张：“你就是掌柜的？来得正好！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林夜面色平静，先对店内受惊的顾客拱了拱手：“诸位道友，些许小事，扰了大家清静，还请稍安勿躁，林某自会处理。”


    他的镇定自若让骚动的人群稍稍安静下来。


    然后，他才看向那闹事者，淡淡道：“你说这丹药是我店所出，可有凭证？购丹票据何在？”


    中年修士眼神闪烁了一下，强横道：“老子买东西从不留那玩意儿！我说是就是！”


    “哦？”林夜拿起柜台上一颗劣质丹药，指尖微微用力，丹药碾碎，那股刺鼻的异味更浓了，“我夜辰丹阁出售的凝血丹，主材选用三年生赤芍，辅以十年血竭粉，以文火慢炼十二时辰，成丹色泽鲜红，触之温润，药香醇厚。而你这丹药，色泽暗沉，触之涩手，更有刺鼻的硫磺味，分明是用了劣质血竭，火候过猛，甚至可能添加了催熟药剂缩短炼丹时间所致。此等劣丹，莫说我夜辰丹阁，便是稍有信誉的丹铺也不会出售。”


    他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将丹药优劣剖析得明明白白，周围不少懂些药理的修士闻言纷纷点头，看向那闹事者的目光带上了怀疑。


    中年修士脸色一变，没想到林夜如此专业，一下就被点破要害，顿时有些慌乱，但依旧嘴硬：“你……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以次充好，现在还想抵赖！”


    门口的孙掌柜见势不妙，又阴恻恻地开口：“林掌柜好利的嘴皮子。这丹药好坏，还不是凭你一张嘴说？说不定是你故意炼制一批次的来糊弄人呢？这位道友吃了你的丹出了事，总是事实吧？”


    林夜根本懒得理会孙掌柜的挑拨，目光依旧锁定那闹事者：“你说你服用此丹后气血逆行？可否让林某一探脉象？若真是因丹药所致，林某愿负全责。但若并非如此……”


    林夜的声音陡然转冷：“诬蔑诽谤，扰乱我店铺经营，按坊市规矩，该当何罪？”


    坊市规矩，对于恶意捣乱者，轻则罚款驱逐，重则废去修为。


    那中年修士被林夜冰冷的目光一扫，又听到“探脉”和“坊市规矩”，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他的身体根本没事，一旦被探查立刻露馅。他本就是拿钱办事，可不想把自身修为搭进去。


    “你……你等着！”中年修士色厉内荏地扔下一句狠话，抓起柜台上的劣质丹药，灰溜溜地就想走。


    他身后那两个随从也气势一泄，准备跟上。


    “站住。”林夜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三人身体一僵。


    “污我店铺清誉，惊扰我店顾客，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林夜缓步上前，“小林，去请坊市执事过来。就说有人在此售卖劣质丹药，冒充我店产品，讹诈勒索，请执事大人明断。”


    “是！掌柜的！”伙计小林精神大振，立刻应声就要往外跑。


    那中年修士彻底慌了神，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百草轩的孙掌柜。


    孙掌柜脸色也是一变，要是坊市执事真来了，细查下去，难保不会查到他头上。他虽然有点背景，但云渺坊市最大的规矩还是云渺宗定的，林夜毕竟是云渺宗丹堂亲传，执事多少会给点面子。


    “咳咳……”孙掌柜干咳两声，试图打圆场，“林掌柜，何必小题大做呢？或许真是这位道友弄错了呢？大家都是同行，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


    林夜这才第一次正眼看向孙掌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孙掌柜倒是热心肠。不过，维护坊市秩序，澄清自身清白，岂是小题大做？莫非孙掌柜知道内情？”


    孙掌柜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闹事的中年修士见靠山怂了，更是吓得腿软，连忙对林夜躬身作揖：“林……林掌柜，是在下弄错了！是在下鬼迷心窍，拿了别处的丹药来讹诈！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千万别叫执事！”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真相大白！


    围观的修士们顿时议论纷纷，对那闹事者和百草轩的孙掌柜指指点点，看向林夜和夜辰丹阁的目光则充满了同情和信任。


    “原来是讹诈！”“肯定是百草轩眼红人家生意好，使的下作手段！”“呸！真不要脸！”“以后还是得来夜辰丹阁买药，信誉有保障！”


    林夜见目的达到，也不再穷追猛打，毕竟坊市执事来了处理起来也麻烦。他冷冷地对那中年修士道：“滚。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是是是！多谢林掌柜！多谢林掌柜！”那中年修士如蒙大赦，带着两个随从狼狈不堪地挤开人群跑了。


    对面的孙掌柜脸色铁青，冷哼一声，灰溜溜地缩回了自家店铺，关上了门。


    林夜转身，再次对店内外的顾客拱手：“诸位道友，宵小作祟，扰了诸位雅兴。为表歉意，今日店内所有丹药，一律九折。另，本月新炼制的一批‘清心丹’，对静心凝神、破除心魔颇有奇效，每位道友可免费领取一颗试用品。”


    众人闻言，顿时欢呼起来，不仅挽回了声誉，还趁机做了一波促销和宣传。店铺内的气氛立刻变得火热起来，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伙计小林崇拜地看着林夜，手脚麻利地开始招呼客人。


    林夜看着重新恢复繁忙甚至更加热闹的店铺，眼神深邃。


    同行倾轧，早在意料之中。此次不过是小试牛刀，日后类似的事情恐怕只会更多、更隐蔽。


    “看来，仅仅低调炼丹售卖，还不够。”林夜心中暗道，“或许，是时候展现出一些更‘特别’的东西，让某些人彻底绝了心思，也让‘夜辰丹阁’的名字，真正在这坊市立稳脚跟。”


    他的目光，落向了丹霞峰的方向，心中已有了新的计划。或许，可以偶尔限量推出一种经过系统优化、效果远超同侪的特殊丹药了？比如……完美品质的破障丹？


    风波暂平，但林夜知道，真正的竞争，才刚刚开始。而他有信心，凭借自身的丹道实力和那神秘的“万物分解系统”，在这云渺坊市，乃至更广阔的天地，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