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内门大比

    洞府内，林夜缓缓闭上双眼，仔细体悟着筑基之境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便是寿元！一股蓬勃旺盛，远超炼气期的生命精气在他体内流转不息。根据典籍记载，一旦筑基成功，修士寿元便会突破凡人界限，直达两个甲子以上，足足一百五十年！这意味着他有更漫长的时间去追寻大道，有了更多犯错和积累的资本。炼气期修士苦苦挣扎的百年寿限，于他而言已成为过去。


    其次便是真元与灵识。丹田气海比炼气大圆满时扩大了十数倍不止，其内液态的真元如汞似浆，沉凝厚重，运转间蕴含着远超从前灵力十倍的磅礴力量！心念一动，真元便可瞬间抵达身体任何一处，如臂指使。他的灵识也随之暴涨，原先只能覆盖洞府一隅，如今却能轻易穿透石门阵法，将洞府外数十丈范围内的一草一木、甚至空气中灵气的细微流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掌控自身、感知天地的强大，令人沉醉。


    “以我如今之力，再面对那黑袍修士，翻手间便可将其镇压，何需那般狼狈逃窜？”林夜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信心前所未有的高涨。如今的外门弟子中，绝无一人是他的对手，这外门第一之名，实至名归！


    他清洗了身上的污血，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袍。虽然面色因方才的冲击还有些许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若晨星，周身气息沉静内敛，却又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这是刚突破还未能完全收敛自如的体现。


    就在这时，一声浩荡缥缈的钟声自云渺宗深处响起，穿透层层云雾，回荡在群山之间，连闭关的洞府都无法完全隔绝。


    钟声连绵九响，庄严而肃穆。


    “内门大选，开始了！”林夜精神一振，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他推开尘封数日的洞府石门，阳光倾泻而入，照耀在他身上。门外，已有无数道身影或驾驭法器，或施展身法，如潮水般向着主峰山巅的“云渺台”涌去。


    林夜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一步踏出，身形竟如清风般飘出数丈，速度远超从前，不紧不慢地汇入人流，向着那决定无数外门弟子命运的云渺台而去。


    云渺台，位于云渺主峰之巅，是一座以白玉铺就、方圆千丈的巨大广场，平日里云雾缭绕，宛若仙境，唯有宗门盛事方才开启。


    此刻，云渺台上已是人声鼎沸。数千名炼气后期的外门弟子齐聚于此，人人脸上都带着紧张、期待与激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苦修十年、数十年，等的便是这一刻鱼跃龙门的机会。


    广场四周的高台上，早已设好席位。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东面那一片华光宝气、气息渊深的区域。云渺宗内势力盘根错节的四大家族——主管戒律、战力强横的海家，擅长炼丹、富甲一方的丹丘家，精于炼器、底蕴深厚的墨焱家，以及钻研符阵、手段诡奇的天符家，皆有重要人物到场。他们不仅是来观礼，更是要为自己家族的派系挑选吸收新鲜血液，尤其是那些天赋异禀的佼佼者。


    紧接着，广场正北方的高台上，数道更加恐怖的气息降临，令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不少。


    六道身影，或剑气凌云，或药香弥漫，或火气升腾，或灵符环绕，各自在席位上落座。他们正是云渺宗真正的高层，执掌宗内各项权柄的六大堂主，皆是金丹期的真人！


    阵法堂堂主杨文，长髯青袍，一脸从容。丹堂堂主东方木，是一位身穿八卦道袍、面色红润的老者，手持一柄玉拂尘。炼器堂堂主孟楚，是一位体格壮硕、皮肤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大汉，周围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分。符堂堂主张灵儿，乃宗主夫人，是一位气质空灵、周身有符文若隐若现的美妇。此外，还有御兽堂堂主南方首，身材矮小，却骑着一头威猛无比，气息竟已经达到筑基期的白虎。最后一位是暗影堂主，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面貌藏于面罩之下，其姓名，恐怕只有云渺宗高层才能知晓。


    六位堂主皆气息深沉，威势不凡。据传闻，这六位真人都已经达到了“圆融如意”的金丹后期境界，周身气息深沉如渊。


    他们的到来，预示着大选即将正式开始。


    突然，天空中的云霞仿佛受到牵引，纷纷汇聚于云渺台上空，旋转成一个巨大的七彩漩涡。一股温和却浩瀚无边，仿佛与整个天地融为一体的威压缓缓降临。


    所有弟子，包括高台上的六位金丹堂主和四大家族代表，全都神色一肃，齐齐起身，恭敬地望向空中。


    只见那七彩云霞之中，一道身影缓缓凝实。来人身着朴素云纹道袍，面容模糊，似有云雾遮掩，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深邃，仿佛能洞彻人心，看尽世间沧桑。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是天地的中心。


    云渺宗当代宗主，灵州大陆的元婴老祖——海云台！


    “恭迎宗主！”


    在场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身份尊卑，尽皆躬身行礼，声震云霄。


    海云台目光温和地扫过全场，尤其在数千名外门弟子身上停留了一瞬，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大道争锋，一线机缘。今日，云渺内门开，望尔等尽展所能，搏一个前程似锦，踏一条通天仙路！”


    没有冗长的言辞，简单直接，却瞬间点燃了所有弟子心中的火焰。


    宗主现身，一言既定。


    云渺宗十年一度的内门弟子大选，正式拉开了帷幕！


    六大堂主目光如炬，四大家族代表翘首以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下方的数千弟子之中，等待着英才的涌现，也等待着……新一轮的争抢。


    林夜站在人群之中，感受着周围火热的气氛以及高台上那些大人物的注视，体内的真元不由加速运转，战意缓缓升腾。


    他的目光，投向了广场中央那片即将成为擂台的区域。


    舞台已经搭好，该他登场了！


    云渺台上，气氛肃穆而热烈。


    随着宗主海云台的身影隐入云端高座，一位主持大典的金丹长老——炼器堂的刘长老，迈步走到台前。他声音洪亮，蕴含法力，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


    “内门大选，规矩照旧！第一关，‘登云梯’！此梯考验尔等根基、毅力、心志！登至三百阶者为合格，可入下一轮。登阶越高，评价越高！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只见云渺台中央的地面符文亮起，一道巨大的、仿佛直通云霄的白玉阶梯凭空出现。阶梯共九百九十九阶，云雾缭绕，威压隐现，正是云渺宗著名的试炼法宝——登云梯！


    数千外门弟子深吸一口气，下一刻，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争先恐后地涌向云梯起点。


    林夜并未急于冲在最前头。他混在人群中，不紧不慢地踏上了第一阶。


    一股轻微的压力瞬间作用于身，仿佛身上多了几斤负重。这对炼气后期修士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前方弟子们速度极快，纷纷向上冲去。


    林夜稳步向上，感受着这登云梯的玄妙。压力随着阶数增加而稳步提升，并且开始针对灵力、肉身乃至心神。这确实是对修士综合根基的全面考验。


    前一百阶，人流密集，但已有少数气息虚浮的弟子开始速度减缓，额头见汗。第二百阶，压力明显增大，如同背负百斤重物，不少弟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起来。大批弟子被甩在了后面。第三百阶，合格线！压力陡增一个档次，仿佛陷入了泥沼，举步维艰。在这里，至少有三成弟子耗尽了力气，瘫倒在阶上，满脸不甘地被登云梯的力量柔和地送回了广场地面，意味着他们第一关便被淘汰。


    林夜依旧保持着均匀的速度，超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前行的弟子。他体内液态真元微微运转，便轻易抵消了压力，《六九玄功》筑基后的肉身更是强横，这点压力对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


    他的平稳迅速，很快引起了一些注意。


    “咦？此子面生得很，速度却如此平稳，已过四百阶了。”高台上，百剑堂那位背负古剑的堂主微微挑眉。


    “根基倒是扎实，看其灵力波动，似乎刚突破筑基不久？竟能如此轻松。”丹堂的红脸老者抚须道，目光在林夜身上扫过，带着一丝探究。他能隐约感觉到林夜体内那磅礴却尚未完全收敛的筑基气息，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被涤荡干净的丹火杂气，这让他有些好奇。


    四百阶、五百阶……到了六百阶以上，还能继续向上的弟子已不足百人，个个都是外门中的佼佼者，至少也是炼气九层巅峰，甚至有好几位身上隐隐散发着筑基期的波动，显然是早已突破，只为今日大选才一直压制修为留在外门。


    这些人，才是林夜真正的竞争对手。


    其中，一位身穿锦袍、神色倨傲的青年速度最快，已接近七百阶，他周身灵力澎湃，显然是筑基初期修为，并且根基不俗。他是海家这一代的外门代表，海无忌。另一位，一身药香，气息醇和的清秀少女，步伐轻盈，紧随其后。她是丹丘家的天才，丹丘明月。还有一位，体格壮硕，皮肤呈古铜色，每一步踏出都让玉阶微微震颤，是墨焱家的墨焱刚。一位身边漂浮着几张灵符，借助符箓之力抵消压力的青年，则是天符家的天符玄。


    这四人，是本届大选最受瞩目的天才，也被认为是毫无悬念能进入内门，并被各堂各家族争抢的对象。


    林夜的匀速前进，渐渐追上了第二梯队，引起了这几人的注意。


    “嗯？此人是谁？面生得很，竟能跟上我们？”海无忌回头瞥了一眼，看到林夜平静的神色，眉头微皱，闪过一丝不悦，加快了几分速度。


    “有趣，外门中竟还藏着一位筑基同道。”丹丘明月美眸流转，对林夜微微一笑，显得颇为友善。


    墨焱刚只是闷头登梯，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天符玄则谨慎地打量了林夜几眼，眼中符文一闪而过。


    林夜对丹丘明月的微笑点头回应，并未多言，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七百阶、八百阶……压力已经变得极其恐怖，如同山岳压顶。那几位顶尖天才速度也慢了下来，依靠深厚的根基和特殊手段艰难支撑。


    海无忌身上泛起蓝光，似有家族秘宝护体。丹丘明月吞服了一颗丹药，气息瞬间恢复不少。墨焱刚低吼一声，身体肌肉膨胀，硬生生扛着压力。天符玄身边的灵符已经换了一批更高级的。


    而林夜，依旧只是依靠精纯的液态真元和强悍的肉身，步伐甚至没有丝毫紊乱！他甚至开始逐渐超越这些人！


    “什么？！”海无忌看到林夜从自己身边平稳走过，眼中闪过难以置信和一丝羞怒。丹丘明月也露出惊讶之色。高台上，几位堂主和家族代表的目光也更多地聚焦到了林夜身上。


    “此子……不简单！单凭自身根基能走到这一步，毅力、心志、根基皆是上上之选！”阵法堂堂主杨文眼中精光更盛。“看他真元凝练程度，远超寻常筑基初期，莫非有什么奇遇？”炼器堂堂主孟楚也来了兴趣。炼器堂的刘长老默默翻看了一下名册，低声道：“此人名为林夜，入宗十年，此前一直声名不显，修为……嗯？记录是炼气八层？看来是近期才有突破，隐藏得够深。”


    最后一百阶，威压更是呈几何级数增长，仿佛每上一阶都要耗尽全部力气。


    林夜终于感受到了些许压力，体内真元加速运转，《六九玄功》的肉身之力也被激发，皮肤下泛起淡淡的玉色光泽。但他速度不减，一步步稳定超越。


    九百阶！他超过了丹丘明月、墨焱刚、天符玄。九百五十阶！他超过了凭借秘宝苦苦支撑的海无忌！


    海无忌看着林夜的背影，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九百八十、九百九十……九百九十九！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林夜一步踏出，稳稳地站在了登云梯的最顶端！云雾在他脚下缭绕，他俯视着下方仍在艰难攀登的众人，身形挺拔如松。


    刹那间，整个云渺台一片寂静。


    登顶！竟然有人登顶了！这在历届大选中都极为罕见！


    高台上，几位金丹堂主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四大家族的代表也纷纷动容，彼此交换着惊疑的眼神。


    宗主海云台端坐云端的模糊面容上，似乎也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林夜，以最耀眼的方式，完成了第一关的考核，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绝对黑马！


    他站在云端，知道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真正的争夺，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