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恐怖封印

    溶洞深处，光线愈发黯淡，最后彻底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唯有苏芷凝以微弱的冰魄灵力凝聚出的一团幽蓝光球，以及林夜手中那几株散发着幽光的黑色苔藓，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脚下的地面从坚硬的岩石逐渐变得松软、泥泞，空气中弥漫的阴煞之气几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精纯的——死寂之气。


    这种寂灭之气，与林夜在幽绝冰谷核心感受到的本源之气同源，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一种万物归墟、永恒长眠的意境。


    林夜体内那枚濒临破碎的寂灭金丹，在这股同源能量的滋养下，竟自行缓缓旋转起来，吸收着周围稀薄的寂灭之气，修复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丝。他破碎的经脉和肉身，也在这股力量的浸润下，传来阵阵麻痒之感，那是伤口在缓慢愈合的迹象。


    “师兄，这里的寂灭之气……”苏芷凝也感受到了变化，语气中带着惊疑和一丝不安。这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仿佛踏入了一片生命的禁区。


    “嗯，跟紧我，小心戒备。”林夜低声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无尽的黑暗。他的神识在此地依旧受到极大压制，但凭借着对寂灭之气的敏锐感知，他能隐约察觉到，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存在。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陷入泥泞的声音。


    突然，林夜猛地停下脚步，拉住了苏芷凝。


    “怎么了，师兄？”苏芷凝紧张地问道。


    林夜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黑暗中的某处。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能量波动——并非寂灭之气，而是一种……空间波动？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苔藓向前探去。


    幽光照耀下，前方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的溶洞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央，并非实地，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漆黑如墨的——水潭！


    潭水漆黑粘稠，死寂无波，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散发着令人神魂战栗的极致寒意与湮灭气息。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感觉灵魂都要被冻结、吸摄入内！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这片巨大的黑色寒潭之上，竟然悬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


    这些冰块并非透明，而是如同墨玉一般，内部似乎冻结着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它们静静地悬浮在潭水之上，缓缓沉浮，仿佛亘古如此。


    而林夜感受到的那丝空间波动，正是从寒潭最中心处、一块最为巨大的墨玉冰块中散发出来的！


    那块冰块约有丈许见方，通体漆黑，表面却流转着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七彩光晕，偶尔会扭曲一下周围的景象，显得极不稳定。


    “这是……什么地方？”苏芷凝声音发颤，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的理解。这寒潭，这些冰块，都透着无比的诡异和危险。


    林夜目光死死地盯着寒潭中心那块最大的、散发着不稳定空间波动的墨玉冰块，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滋生。


    这寒潭，这环境，这寂灭之气……还有那诡异的、散发着空间波动的冰块……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天然溶洞！


    这里是一处……人工开辟的，或者说，是某位无法想象的大能留下的——寂灭传承之地！或者是一处……镇压之地！


    而那块散发着空间波动的巨大冰块，极有可能是一处……不稳定的空间节点！甚至是……一条离开这里的临时通道！


    虽然不知道通往何处，但绝对比困死在这里强！


    “师妹，我们可能找到离开的办法了！”林夜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指向寒潭中心那块最大的冰块。


    苏芷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也感受到了那微弱的空间波动，美眸中顿时燃起希望，但随即又被担忧取代：“可是师兄，那寒潭……给我的感觉非常危险！还有那些冰块……”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咕嘟……咕嘟……


    原本死寂无波的黑色寒潭，突然冒起了几个气泡！


    紧接着，靠近岸边的一小块墨玉冰块突然“咔嚓”一声，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纹！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死寂怨气从裂纹中弥漫而出！


    下一秒，一只干枯漆黑、指甲尖锐如刀的鬼手，猛地从裂开的冰块中探出，一把抓在了冰块边缘！


    紧接着，一个扭曲、狰狞、完全由精纯寂灭怨气构成的鬼物头颅，从裂缝中钻了出来，空洞的眼眶闪烁着嗜血的幽光，死死地盯住了潭边的林夜和苏芷凝！


    这鬼物散发出的气息，竟然堪比金丹初期！


    “不好！这些冰块里封印着东西！”苏芷凝失声惊呼，冰剑瞬间出鞘，如临大敌。


    那鬼物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从冰块中完全挣脱而出，化作一道黑烟，带着浓郁的怨毒与死寂之气，扑向两人！速度奇快无比！


    林夜脸色凝重，他现在状态极差，根本无法正面抗衡金丹级的鬼物！


    “系统！扫描鬼物弱点！分析寒潭能量场！”他在心中急吼。


    【扫描中……受到强烈干扰……扫描困难……初步判定：目标为“寂灭怨傀”，由高等寂灭能量混合生灵怨念凝结而成，物理攻击效果减半，惧怕至阳至刚之力及更高阶寂灭之力……】【寒潭能量场分析：能量层级极高，性质为“归墟寂灭”，对一切生灵具有极强同化作用……警告：不可触碰潭水！】


    至阳至刚？他们哪里来的至阳至刚之力？更高阶的寂灭之力？林夜自己的寂灭金丹都快碎了！


    眼看那寂灭怨傀就要扑到眼前，苏芷凝咬牙就要上前硬拼！


    就在这时！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冰蓝色剑罡突然从侧后方的黑暗中射出，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寂灭怨傀的身上！


    嗤嗤嗤！剑罡之上蕴含着一种奇特的、带着净化之意的极寒之力，竟然对那怨傀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打得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烟般的身体都黯淡了不少，冲势骤然受阻。


    “谁？！”林夜和苏芷凝同时一惊，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三道身影。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月白色宫装、面容清冷、气质高洁的女子，她手持一柄流淌着月华的长剑，刚才那几道剑罡正是她所发。其修为，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顶峰！


    在她身后，跟着两名老者，一人身穿冷月宗服饰，气息渊深，是金丹中期。另一人则穿着林夜有些眼熟的、带有丹炉纹饰的道袍，竟是云渺宗丹堂的一位金丹初期长老！


    “沐师姐？！吴长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苏芷凝看到那宫装女子和冷月宗长老，顿时又惊又喜。


    那被称为沐师姐的宫装女子看到苏芷凝和林夜，尤其是感受到林夜身上那虽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寂灭金丹气息时，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快速道：“芷凝师妹？还有这位道友？此事说来话长！先合力灭了这寂灭怨傀再说！”


    她话音未落，手中月华长剑再次绽放光芒，主动攻向那怨傀。她身后的两位金丹长老也立刻出手，剑光法宝齐出。


    有了三名生力军，尤其是那沐师姐的极寒净化之力似乎颇为克制怨傀，顿时将那金丹初期的寂灭怨傀压制得节节败退，最终被沐师姐一剑斩灭，化为精纯的寂灭之气消散。


    战斗结束，沐师姐这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林夜和苏芷凝身上，尤其是看到两人重伤狼狈的模样，眉头微蹙：“芷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伤得如此之重？这位是？”


    苏芷凝连忙简单将遭遇寒螭真人背叛、被追杀、误入空间裂缝到此的经历说了一遍，并介绍了林夜。


    “云渺宗林夜？原来是你。”沐师姐听到林夜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听说过他，“我乃冷月宗首席真传，沐冰云。奉师尊璃月仙子之命，前来探查此地。”


    “璃月仙子前辈脱险了？”林夜和苏芷凝同时惊喜道。


    沐冰云神色一黯，摇了摇头：“师尊虽凭借秘宝重伤遁走，但伤势极重，正在宗门秘地疗养。她昏迷前，以最后神识传讯于我，告知了寒螭叛变及煞门图谋万载冰髓之事，并提及这处位于幽绝冰谷极深处的‘寂灭归墟’可能存在克制煞门阴谋的线索或通道，命我前来查探。吴长老和孙长老是我在路上遇到，孙长老更是凭借宗门秘宝，感应到了此地异常的空间波动，我们才一路寻来。”


    她指了指那位孙长老。


    孙长老对着林夜和苏芷凝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此地空间极其不稳定，与外界隔绝，若非沐师侄带路，老夫也难以找到。林师侄，苏师侄，你们能活下来，实属万幸。”


    林夜心中恍然，原来如此。看来璃月仙子前辈最终还是逃掉了。


    “沐师姐，你们找到离开的通道了吗？”苏芷凝急切地问道。


    沐冰云的目光投向寒潭中心那块最大的、散发着空间波动的墨玉冰块，神色凝重：“根据师尊提供的残缺古籍记载和孙长老的感应，那里，应该是一处上古遗留的、不稳定的单向传送阵。或许能离开此地，但通往何处，无人知晓，且极其危险。”


    她顿了顿，看向林夜：“林师弟，你修炼的似乎是寂灭一道，可能感应到此地有何异常？或者说，是否有克制那万载冰髓邪用的方法？”


    林夜闻言，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伤势，将神识缓缓探向那寒潭。


    他的寂灭金丹虽然破损，但本质极高，与此地寂灭之气同源，感应起来比沐冰云等人更加清晰。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明悟。


    “我明白了……这寒潭，根本不是什么寂灭归墟……这是一处‘养尸地’！或者说……‘养傀地’！”林夜声音低沉，却石破天惊！


    “什么？！”众人皆是大惊。


    林夜指着那寒潭和无数悬浮的墨玉冰块：“这些冰块里封印的，根本不是什么天然鬼物！它们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寂灭怨傀’！这整个寒潭，就是一个巨大的炼傀炉！以无尽寂灭之气和生灵怨念，滋养炼制这些怪物！”


    “而那万载冰髓……如果我没猜错，它并非炼制万魂幡的主魂材料那么简单！它是……控制这些寂灭怨傀的关键核心！或者说，是启动某个更恐怖存在的‘钥匙’！”


    “煞门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提升一件法宝！他们是想……掌控这支恐怖的寂灭怨傀大军！”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如果真如林夜所说，煞门掌控了这样一支不畏死亡、实力强横的怨傀大军，那对整个北域，乃至整个修真界，都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必须阻止他们！”沐冰云语气斩钉截铁，眼中寒光四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将消息带回宗门！并毁掉那万载冰髓！”


    “可是那通道……”苏芷凝看向那不稳定空间波动的冰块，面露忧色。


    “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林夜沉声道，“虽然危险，但必须一试！”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沐冰云身上：“沐师姐，我伤势过重，需要短暂调息，尽可能恢复一丝力量，以应对空间传送。可否请你们为我护法片刻？顺便探查一下周围，看看还有无其他危险。”


    沐冰云看着林夜那惨烈的伤势，点了点头：“理当如此。孙长老，吴长老，我们分散警戒。芷凝师妹，你照顾林师弟。”


    “多谢！”林夜道谢一声，立刻盘膝坐下，取出最后几块灵石握在手中，全力运转功法，争分夺秒地恢复起来。


    他知道，接下来那未知的空间传送，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而在他闭目调息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寒潭最深处，那块最大的墨玉冰块内部，一道模糊的、仿佛沉睡了千万年的身影，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寂灭意志，如同潮水般，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