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识海寒潮

    翌日午时，一株灵气氤氲、叶片呈现出瑰丽灵魂波纹状的五千年级还魂草被准时送入寒月偏殿。


    所有材料已然齐备。


    林夜静坐片刻，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神识澄澈如镜。他睁开眼，对守候在旁的洛雨晴及璃月仙子微微颔首：“前辈，洛师叔，晚辈这便开始。”


    璃月仙子袖袍一挥，更强大的禁制瞬间笼罩整个偏殿，将其隔绝成一方绝对安全的天地。她本人则盘坐于静室入口，如定海神针，亲自护法，不容任何惊扰。


    林夜首先处理的并非直接用于苏芷凝的灵材，而是为自己准备。他将万年暖玉玉髓置于掌心，运转《寂灭剑经》，一丝丝汲取其中精纯无比的温润阳和之气，滋养神识，稳固心神，并在识海外围构筑起一层防御屏障，以应对可能的神魂冲击。


    随后，他取出阳极蕴神花等其他辅药，手法娴熟地将其提炼成药液，但并不成丹，而是以特殊法门将药力封存于几个玉瓶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已是傍晚。林夜没有停歇，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再次来到了苏芷凝所在的冰室。


    寒玉床上的少女依旧昏迷，周身那层诡异的极寒寂灭气息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无声地侵蚀着她残存的生机。


    林夜屏息凝神，对璃月仙子点头示意后，走到了寒玉床边。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封存好的阳极蕴神花等药液，以真元包裹，极其轻柔地渡入苏芷凝口中，并以巧妙力道助其化开。这些阳性温和的药力如同涓涓暖流，缓缓渗入其四肢百骸，暂时稳住了那不断衰败的生机，并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略微隔绝了那极寒能量与本源的直接纠缠。


    这一步完成，苏芷凝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林夜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按在苏芷凝丹田上方，闭目凝神。


    “系统，辅助锁定能量体核心，实时监控苏师姐生机变化！”


    【指令收到。辅助锁定开启……生机监控系统叠加……】


    林夜强大的神识，在系统的精准辅助下，如同最细微的触须，缓缓探入苏芷凝体内，避开了那些已被严重侵蚀的经脉，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极寒寂灭能量的核心区域靠近。


    越是接近，那股冰寒、死寂、仿佛能冻结万物、湮灭一切生机的可怕感觉就越是清晰。即便有暖玉玉髓护持，林夜的神识也感到阵阵刺骨的寒意与针扎般的刺痛。


    终于，在他的“感知”中，一团深邃、幽暗、不断变幻形态、散发着无尽寒意的能量核心出现了。它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扎根于苏芷凝的丹田本源深处，无数细微的能量丝线蔓延而出，与她自身的灵力、乃至部分神魂经络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林夜眼神一厉，不再犹豫。


    “万物分解，启动！第一阶段，剥离外围纠缠丝线！”


    他催动系统之力，磅礴的分解能量在他的精准操控下，化作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能量针，精准地刺向那些与苏芷凝本源连接相对最薄弱的外围能量丝线。


    嗤嗤嗤……


    无声的较量在微观层面激烈展开。那极寒寂灭能量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猛地躁动起来！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酷烈的寒意猛地从苏芷凝体内爆发而出，整个静室的温度骤然降至极点，墙壁地面瞬间覆盖上厚厚的幽蓝色冰层！就连璃月仙子布下的禁制都荡漾起剧烈的波纹！


    林夜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能冻裂神魂的寒意顺着神识悍然反扑而来！


    “哼！”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神却无比坚定。早有准备的他，立刻全力运转《寂灭剑经》，自身那蕴含一丝破灭真意的寂灭剑气与这股外来寒意激烈对抗、吞噬，同时系统分解之力毫不停歇，疯狂瓦解着那些暴动的能量丝线。


    【警告！能量体反噬加剧！宿主神识负荷过大！】【警告！目标生机出现波动！】


    系统提示急促响起。


    林夜咬牙，分心二用，一边维持分解，一边引导之前渡入苏芷凝体内的阳性药力，护住她的心脉与重要窍穴。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林夜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其中，额头青筋暴起，汗珠刚渗出便被冻结成冰晶。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林夜感觉神识消耗巨大，快要难以支撑时，《寂灭剑经》与那极寒寂灭能量对抗中产生的一种奇异共鸣感忽然放大！


    那原本狂暴反扑的极寒能量，似乎察觉到了林夜灵力中那同源却更具秩序和掌控力的“寂灭”真意，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和……吸引？


    就是现在！


    林夜福至心灵，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冒险将自身一丝蕴含《寂灭剑经》奥义的神识意念，顺着那共鸣的通道，猛地向那能量核心探去！


    嗡！


    他的意识仿佛撞入了一片无尽的冰原风暴之中！四面八方都是呼啸的、能撕裂灵魂的极寒寂灭之意！


    然而，在这风暴的中心，他隐约“看”到了一抹微弱的、蜷缩着的、散发着淡淡月华的光影——那是苏芷凝陷入沉寂的自我意识！


    他的闯入，似乎惊动了这片意识空间。


    那无尽的寒意仿佛被激怒，化作无数冰枪雪刃，裹挟着绝望与死寂的意念，朝着林夜这一缕神识狂暴涌来！


    林夜顿觉如坠冰狱，意识几乎要被冻结、撕碎！


    危急关头，他竭力观想《寂灭剑经》总纲，将自身对“寂灭”的理解化为一道坚不可摧的剑意护住心神，并向着那风暴中心的光影发出急切的神念传递：“苏师姐！守住灵台！我乃受璃月峰主所托前来救你之人！助我！”


    那蜷缩的光影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


    就在林夜于冰室中艰难救治的同时。


    冷月宗外门区域，一处偏僻的杂役弟子居所内。


    白日里在藏书阁与林夜“偶遇”的赵清河，正恭敬地站在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影面前。那人影气息晦涩阴沉，与冷月宗清灵剑意格格不入。


    “师尊，那林夜似乎并无进展，在藏书阁中如同无头苍蝇，徒儿试探之下，他也表现得束手无策。”赵清河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谄媚。


    黑袍人影发出沙哑的笑声：“璃月那女人也是病急乱投医。药王谷的老家伙都没办法，一个筑基中期的小子能有何作为？不过……此子能破‘二元鬼锁阵’，终究是个变数。计划进行到关键处，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师尊放心，幽绝冰谷的痕迹早已处理干净。至于那林夜……”赵清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若他识趣，炼不出解药便灰溜溜离去，倒也罢了。若他真能看出点什么，或者走了狗屎运……徒儿自有办法让他‘意外’陨落。”


    “嗯。”黑袍人影满意地点点头，“看好他。煞门尊者那边需要确保苏芷凝这个‘容器’彻底沉寂，以便我等下一步行动。待事成之后，冷月剑宗，乃至整个灵州北域，都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是！”赵清河眼中闪烁着狂热与野心。


    两人身影在阴影中悄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冰室之内，林夜与苏芷凝识海中的极寒风暴的对抗，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那缕神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与苏芷凝那微弱的意识光影，共同面对着无尽的寂灭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