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柴忠孝差点没被柴秀给气死了，但是他还没办法训斥柴秀。


    谁能训斥一个因为奶奶要没了，哭的撕心裂肺的七岁小孩子？


    柴秀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想起来自己偷偷攒了好多年的零花钱，竟然让柴米给黑了，自己没地说理去，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世界的天，都黑了。


    “爷爷啊……你说我奶奶咋就没了……”


    柴忠孝无奈的说道：“秀儿，别哭了。你奶奶只是晕过去了……”


    “可是我三叔说我奶奶不行了……那我奶奶不行了，是不是今天就得抬到山后埋上啊？到时候爷爷，我要给我奶奶埋第一铁锹土去……”


    柴忠孝皱眉：秀儿啊，你是真特么孝顺过头了！！！


    柴米白了一眼柴秀：“别胡说八道，那不还得火化呢吗？要不然咱奶奶那么沉，谁抬动了？”


    柴秀哦了一声。


    柴忠孝横着眼睛看着柴米：“一大早你就让柴秀来嚎丧，这你奶奶不死，也得让你给气死了。”


    “那能怪我啊？我三叔说我奶奶没的。那我三叔嚎丧嚎的比我老妹还邪乎呢，也不见你说他。”柴米立刻怼了回去。


    柴忠孝被怼的哑口无言，留下来一句：别哭了，你奶奶死不了。


    随后便进了屋子。


    过了片刻，柴米看见村里唯一的大夫——陈叔义来了。


    陈叔义是个瘸子，小时候家里穷困潦倒，他得了小儿麻痹症，之后腿就瘸了。从此以后，他就立志做一个大夫。


    后来还真考上了某个医疗专业的学校，毕业后便来到了村里做赤脚大夫。


    主要从事的工作，其实就是给学校的小孩儿打疫苗。这个时代的疫苗，多数都是上学了才打的，并不像后世是有严格的年龄限制的。


    所以，他这个赤脚大夫也就有个一定的工作范畴。村里的人也都认识他。不过他不是本地人，是外村的，只是在三家村有个类似于门市一样的住房，平常也会卖点药物，偶尔也会给人打点滴一类的。


    这会儿陈叔义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人了，混迹三家村也已经二十来年了，他一来，大家也就安心了。


    反正别人都不会治病，就他陈叔义略懂一二了，他要治不了的话，那王慧蓉就基本上等着死了。


    当然了，如果王慧蓉有钱去医院的话，就另当别论。


    陈叔义进了老宅的东屋，随后一群闲杂人等，就被请了出来。


    包括柴有庆和柴有福……


    柴有庆老实木讷，出来之后也没说啥。


    不过柴有福这个人，大家也都了解一些，他出来之后，开始拿着柴有庆兜里的烟给大家发烟，表示：大伙过来都辛苦了。


    借花献佛这事，柴有福做的是轻车熟路。不过很快众人感觉好像没啥大事的样子的都陆陆续续的告别了。


    毕竟，老柴家这么多事，大家看热闹都看烦了。


    几个老太太在门口还埋怨呢：“就特么说死不了吧，死不了有啥看的？”


    “那可不咋地？我还寻思老柴家又作死了一个呢……我连剪子都带来了，琢磨帮着剪孝布呢……”


    “散了吧，散了吧。今天吃不上席了……”


    众人一哄而散。


    只剩下柴家几个岁数大的人在这。


    这次连村长刘长贵也是看了几眼，随后老远的朝着柴米点点头，随后就溜了。至于宋青山，干脆就没来。


    其实，柴家老宅都已经和书里边的狼来了差不多了，天天净特么事，谁都不爱来了。


    柴家这几个长辈们，也是不得不来。


    不过这几个长辈也都是心不在焉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前文说过，柴忠孝的亲兄弟非常少了，柴忠孝那个辈分的人，老大闯关东去了，老二早就没了，老三老五死于战火纷飞的年代，老四半身不遂，老六还不是亲生的，属于过继过来的，也就是老六头……


    柴忠孝老七。


    所以，理论上来说，柴忠孝的亲兄弟没一个能行的了。


    只剩下一个不是亲兄弟的兄弟老六头。


    这也是为什么，老六头上次在柴米家，可以大手一挥，到处骂人的缘故。


    柴有福拿着一盒烟，跑到老六头身旁，殷勤的给老六头点上了一根烟，随后笑着说道：“六大爷，我妈没啥事。刚刚小陈说死不了……”


    老六头横了柴有福一眼：“你特么的说话过过脑子，你妈死不了叫没啥事？这特么的是特么人说的话吗？”


    “六大爷，这事……就算有事，也和我无关。是我爸爸动手推的我妈，你要教训，你得教训我爸爸去……”


    老六头沉默了：“我还是抽烟吧。就你爸爸……我都懒得说他了。啥能耐没有，打媳妇有两下子。我特么都七十好几了，我还干活呢。你爸爸六十不到，就特么装老公公了。一点不为子女考虑，成天装特么大头蒜。结果，欠了一屁股饥荒。你爷爷是死的早，要不早晚也得被他气死了。”


    老六头嘴里说懒得说柴忠孝了，但是张嘴就开喷：“就你爷爷，走的时候，还惦记你爸爸呢，拉着我的手那就不撒开啊。你爷爷当时就说：我最特么放心不下柴忠孝啊，他啊脾气大本事小，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啊……结果，你爷爷当年就是睁着眼睛死的。但是我当时就说，你爷爷多余了，就你爸爸那特么的有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鼻子比眼睛都高，没钱就特么耷拉个脑袋不出屋。他还平时装大胆儿，遇事装孙子……就特么一个傻逼……”


    柴有福脸色尴尬：……


    随后柴有福赶紧转移话题：“柴米，你进去看看你奶奶吧……你都来了好久了。”


    柴米低头，低声骂了一句：“柴有福净特么没事找事。你自己怎么不进去？”


    柴米心里门清，现在柴忠孝和王慧蓉对柴米那是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的，要不是人多，柴忠孝刚刚看见柴米就得直接开骂……


    柴米才没脑残到没事找事呢。


    老宅这几个都快活不起了，自己就大度一些，别总落井下石了。


    毕竟，不用柴米自己落井下石，柴忠孝很快也就得被逮到笆篱子去了。


    欠特么好几万饥荒，他柴忠孝还能跑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六爷爷这两天没看着人，你这脸色比头两天都新鲜，咋了？有啥喜事啊？”柴米和老六头寒暄。


    “嗨……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六奶奶的眼睛，开始不是以为两个眼睛都瞎了吗？头两天，好了一个，才瞎了一个，另外一个能看着了……”


    柴米倒吸一口凉气：理论上来说，这是个好事，实际上也不太好……


    老六头媳妇的眼睛年轻的时候，就有青光眼，后来就白内障了。眼睛有重影，瞎谈不上，反正看不好。


    老六头随后低声说道：“嘿嘿，其实真有好事。你大爷家你大哥，不是高考六年都没考上，最后不是当兵去了嘛。头两天来信了，留下了。搁沈城呢，以后能留在大城市了。他那个点是真好，来招募新兵那个，正好带他。结果呢，那个人从连长直接升到了团长。后来，你大哥本来留不下来，那个人就说正好缺个开车的，让你大哥去做汽车的兵吧，考核过了，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就留下来了。那团长还给你大哥介绍个对象呢，城里人………”


    “哇……这是好事啊。怪不得你这脸色都好了很多。”柴米笑着拍马屁：“这还得是六爷爷你教导有方。要我爷爷，那指定不行。你看看我爷爷这几个儿子，没一个提气的。我爸爸念书到初二，我爷爷就说哎呀没钱了，别念书了，结果我爸爸就听话真不念书了。我二叔也是，到了初三，没考上高中，就让我爷爷撵着去当老师了，我三叔更离谱，高二辍学了……我爷爷和你一比。他是这个……”


    柴米伸出大拇指，随后把大拇指翻了过来。


    “别提他，我懒得看他。”老六头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就说你太爷爷也有问题，都特么快五十岁了，有的你爷爷。那会你太奶奶都四十八还是四十九了……当时大伙都说，这个老来得子啊，那孩子智商指定受影响。你太爷爷不信，非得留着你爷爷。结果，你爷爷和傻逼有啥区别？”


    老六头看着柴米，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就一点区别都没有。你爷爷，就是傻逼。”


    柴米心里笑的不行，但是脸上不敢露出来。


    看来，以后多和老六头聊聊天，心情能瞬间好起来。


    骂了柴米不敢骂的。


    爽！！！


    “你奶奶也不是个好玩意。当时我们大家伙都说，你奶奶是个地主家的大小姐，虽然没有地主了那会，但是我们都觉得吧，就你奶奶指定是个嚣张跋扈的玩意。我当时坚决反对，但是你爷爷就特么傻逼啊，硬说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奶奶指定有钱。他就攀高枝……他这辈子，从小就攀高枝。结果，你奶奶啥都干不了，还特么身份不太好，娘家比咱们老柴家还穷。要不是你太爷爷偏心眼子，帮衬点，你爷爷早就饿死了。他这辈子，头半辈子啃你太爷爷，后半辈子，啃你爸你妈。就这么啃，还特么拉饥荒呢。”


    老六头越说越激动：“柴米，我和你说。以后，你就算有钱，一分也别添给你爷爷奶奶。他俩要问，你就说我说的。就这俩玩意，早就该特么进笆篱子了。没一个好东西……你就说这次你奶奶，我刚刚进屋看了，就特么迷糊过去了，你看看你爷爷这顿作啊，又说你奶奶不行了，又说儿子不孝顺了，整天拿死吓唬人！


    有本事，他死一个给我看看？吹特么牛逼，就你爷爷，还装大头蒜呢，我刚刚和他说，我说：柴忠孝你就作死吧，等你哪天让人家给逮的笆篱子的时候，你就知道怕了。你咋就那么牛逼的？你欠那么多饥荒？他说他不怕……呵呵，等着看来人抓他的时候，他都得吓得尿裤兜子了。”


    柴米一阵目瞪口呆，心说还得是你老六头啊，说话就是好听。


    柴米又简单和老六头聊了几句，走到车连云身边，冷冷的看了一眼，问道：“三婶，我奶奶这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人就不行了。你和我三叔和我爷爷奶奶住一个院子，这事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车连云一听柴米这是纯找茬啊……立刻脸色就黑了，骂道：“柴米，你别血口喷人，长个嘴胡嘞。我哪知道你奶奶咋就不行了……这事和我可没关系。”


    “那没准是你给老太太下药了呢……这我奶奶要死了，我爸他们哥几个可饶不了你。”


    “你特么放屁！”车连云一蹦多高，气的都跺着脚了：“你这是纯属诬陷好人。”


    “瞧瞧！你还急了！”柴米笑着说道：“不是你下的药你急什么？一看就是你没安好心。二叔，你看我三婶这表现……这事指定就是她干的。我奶奶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脱不清干系。”


    柴有福也点头。


    反正扣屎盆子这事，扣谁都行，别扣自己头上就行。


    要不然老太太看病花钱谁掏啊？！


    既然柴米把屎盆子扣车连云头上，柴有福不介意直接点头认同。


    “你们两家这是串通好了，要欺负我……”车连云暴跳如雷：“老太太自己磕的，和我啥关系。”


    “反正老太太不是在我家伤的，我不管。”柴米斩钉截铁的说道：“从谁家伤的，谁掏钱治病。”


    柴有福也同意。


    车连云气的不行，但是抵不住柴米的话多少有点理，她便让老六头做主。


    老六头可不管这个，他虽然有心偏袒柴米，但是也觉得柴米这是硬找茬，倒也不想里边治病呢，外边打起来，所以就各打五十大板，让几个人都消停呆着。


    等一会老太太醒了再说。


    车连云冷冷的瞪了一眼柴米。


    柴米随后冷冷的瞪了回去。


    “小豆包，你是不是想打架？你瞪我干啥？”柴米语气不善的说道：“你瞎瞪也没用，你长不高了……”


    车连云气的咬牙切齿，急火攻心，直接捂着心脏蹲了下去。


    众人见状，又赶紧把车连云给扶着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