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王位之争的‘规则’与前尘后事
菲托亚领的晚霞从山丘峰峦之间挤出丝丝缕缕的光芒，从罗亚市的傍晚的闹市中掠过，将喧嚣拂碎，落在伯雷亚斯的府邸的庭院地板上。
辉光粼粼，霞火层层，燃烧地面。
却攀不上中庭地面亘出的巨大阴影。
阴影源于府邸西侧，屹立于夕阳中的高塔。塔底的铁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了。
脚步声在年久失修的钢铁悬梯上盘桓，一步步撞在塔壁，攀爬，不断向上，向上。
然后戛然而止。
一只手摸在了铁之心粗粝的表面上，触碰，划过，摩挲。
手指离开铁之心的表面。
艾伦终是挪开了与铁之心的对视的目光，低头，垂下眼帘。
视线中。
丽尔仪态端庄地站在塔顶瞭望间的门口，尾巴在身侧来回摆动，正歪头带着微笑静静看他。
此时已经距离威汀事件余波已过了整整一天。
艾伦来到了高塔之上。
上一次他来时因为塔顶过于‘嘈杂’，无论是丽尔还是绍罗斯都未及时发现艾伦迈步而上的动静。
然而这一次，时间在下午，并没有晨起的靡靡声浪遮掩，丽尔却是早早恭候在这里。
两人对视一眼，后者笑着垂首示意，错身而过。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丽尔扬起的尾巴却是在艾伦的腿上轻轻一攀，她含着水汽的猫瞳瞥了一眼艾伦，扭着身形便离开了。
艾伦对丽尔这类似于告别的撩拨只无动于衷，径直迈入身前的塔顶瞭望屋。
绍罗斯静静站在窗前，看着窗外。
夕阳光芒氤氲，红霞飘摇。
显得霞火中燃烧着的那颗‘宝珠’，倒真是如同无害祥瑞之象，可供这位誓与菲托亚领主共存亡的领主大人祈祷来日安稳。
艾伦停下脚步，站在绍罗斯身旁，眯着眼看着空中那颗大转移魔力球。
眼神意味不明。
魔力球看上去与去年好似并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在艾伦的‘感流’中传来的信息，在同样的瞭望位置，同样的视线角度，它已比去年直径大了7毫米。
“出乎意料，我本以为你还要在伯雷亚斯待上一阵子再返回王都，没想到几天前才刚与希尔达相认，这就做好了决定，倒是用不上三年。”
绍罗斯衣着整齐，本满脸严肃的表情，见艾伦来到了他的旁边，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从王都假死脱身返回伯雷亚斯，饶了一圈，费数年，以家教的身份接近伯雷亚斯，竟然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找我破开伯雷亚斯的规矩，来宽慰希尔达？可真是个伯雷亚斯家的异类。”
却是因为前几日前月光下的舞蹈，对艾伦来到伯雷亚斯某些动机作出了误判。
艾伦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的大转移魔力球。
绍罗斯瞥了艾伦一眼，脸色有些不满，正要开口说话，却是被艾伦打断。
“您有没有想过重返王都？以詹姆士的手段和能力，他在第一王子派系下也仅是锦上添的一个添头而已，就算第一王子真的登临王位，他也依旧会被大流士压一头.”
“分明手中攥着伯雷亚斯的声望，却只让伯雷亚斯蒙羞。”
“这不行。”
绍罗斯脸色一滞，明显愣了愣，根本没想到艾伦能蹦出这么一句话，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艾伦，竟是不由自主看了一眼身后。
门外，红霞浮于铁之心之上。
它，正在火中振翅。
也在绍罗斯的眼中燃烧。
绍罗斯看了铁之心半晌，却是一笑，转过头来，继续看向窗外。
“原来你的目的竟是在这儿，怎么，看不上詹姆士？怪不得你上次威胁我要杀了他。来伯雷亚斯是要带着老子重回王都重启炉灶？”
语气犹然锋锐直白，可脸上平时那种虎视狼行的锐气却是消失了不少。
艾伦则是面无表情。
两人沉默了片刻，暮色洒在绍罗斯脸上，将暗褐色与白色相间的头发染作红色，他只是看着菲托亚领的西方。半晌后只是捏了捏手中的手杖，才再次开口。
相比平时多是言简意赅的言语，这次已解释得足够多。
也足够落得上一位爷爷该有的耐心。
他的视线并非落在某个点上，而是放在了整个伯雷亚斯存续之上。
“詹姆士虽然不够妥当，可菲利普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得留在菲托亚领，保持这个平衡。”
“倘若我跟你去王都重整旗鼓，全力参与到这一次的储君之争上。这片土地，这菲托亚领，这罗亚，谁来管？菲利普？罗亚放不下他的野心，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懂你的锐意进取，但你那种做法相当于几乎完全抛弃了菲托亚领，我不能答应你。”
“而且。”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什么事都事力亲为，等我死了，伯雷亚斯就真的倒了。”
说到这绍罗斯好似不甘心一般，以手作刀，斩在风中。
“但是你又让我看到了希望，艾伦，你的角色不该在储君之争的现在，而该在储君之争落幕后的未来。”
艾伦看着大转移魔力球的眉头蹙起，随即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詹姆士在王都还是学大流士走的权术那套手段，我不看好，只专注于权术，终究还是实力不济，拳头不硬，仰人鼻息。”
“所以王都还需要你。来让未来王都中伯雷亚斯的声音再大，再嘹亮，再强硬！”
绍罗斯转头看向艾伦，竟是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
“但詹姆士仍然有用，不可取缔。独木难支，我在与大流士对抗时就已经深刻的明白，所以即便你看不惯他，也尽量容他，你们本就不是一代人，也不存在什么家主之位的争夺，你要明白，这是为了伯雷亚斯的存续。”
“根据这个局面，我给你安排了二条路。”
“一，禁卫军团。”
“二，市街兵团。”
绍罗斯在艾伦面前竖起两根手指，粗犷的嗓音中带着强烈的自信。
“阿斯拉王国已经很久没有内乱，甚至一些发生在王宫内的暗杀，只要缺乏足够证据就会被视而不见，以至于很多贵族早已经忘记了这些‘不太起眼’的士兵和骑士们。而这些士兵和骑士们好似也被贵族遗忘，几乎没有受到其他任何派系的支配，只有团长们偶尔会与一些贵族势力有着浮于表面的牵扯。”
“就像是，在如今的和平年代，这些武装势力对于权力之争便无足轻重。那么，我想问问你，艾伦，这些被人遗忘的武装势力是我们伯雷亚斯可以争取的么？”
艾伦听了这话不禁皱起眉头，侧眼看了一眼绍罗斯，“表面看可以，实际上不能。”
绍罗斯愣了愣，他看着艾伦脸上浮现出诧异，片刻后眼里却是闪过一丝恍然，哈哈一笑。
“没错，答案是不能！武装势力在王都被遗忘，这是彻头彻尾的假象，是国王一手编织的骗局。阿斯拉当年作为人魔大战中中央大陆最后一个幸存的人类政权，又怎么把当年幸存的根本——武装势力遗忘？你懂得比我想象中要多很多，这很不错。”
艾伦当然懂，他开局就在王都，很多形势结合原著剧情早已经看得明明白白。
原著中阿斯拉王位争夺战为什么整体看上去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胡闹？处处不合逻辑？打的热火朝天，但军队的存在感接近于无，各自的势力幕僚门客甚至还能在宫殿中大打出手也没人管，更离谱的是，到了最后，国王一次面都没出现过。
根本原因就在国王身上。
人类第一大国的国王，难道窝囊到王都各种势力用阴谋甚至暗杀的手段互相倾轧都没有任何办法？不，这本身就是他让王权更加稳固的一种手段。
皇子公主储君之争？闹去吧。暗杀，拉拢，阴谋诡计，什么都无所谓，在王宫中各自雇佣幕僚互相残杀也无所谓。
这本就是他一手设下的继承人选拔‘规则’。
但。
规则沉于水面下的红线，是武装势力。
——骑士团，禁卫兵团，市街兵团，魔术师团。
这些势力凭什么能在剧烈的王位冲突中，犹然‘不起眼’地游离于各种势力之外？
因为它们本就属于国王。
任由你们再闹翻了天，只要掌握这些军事力量仍掌握在国王手里，局势便在一手掌控之中。
原著中本篇的故事线和老鲁迪的故事线结合起来看，这一点尤为明显。
皮列蒙在原著中，在爱丽儿还未出国逃难之前，就已经把目光放上这些武装势力上，同时也私下派人渗透，为的就是求一个未来有可能的‘政变’。眼皮子浅，野心大，能力还差，这就是皮列蒙桑。
结果呢？
本篇故事中，皮列蒙为什么在王位决定的前夕，极其突兀地倒戈向第一王子，并对路克的质询不屑一顾，且带着明显的苦衷？
因为他被国王轻描淡写地一刀便把深入武装势力的爪子全部砍断，积蓄多年的力量一夜全作泡影，两手空空的他意识到自己手里已经没有任何砝码，他怎么敢信任爱丽儿回来能凭借这小娘皮自己的力量一举定乾坤？这才突然转变态度，完全倒戈第一王子。企图求一个保全家族。
老鲁迪线则更耐人寻味。爱丽儿比本篇更早返回王都，在老鲁迪得到假消息追到诺托斯大本营时，爱丽儿在王都中已经要借助武装势力发动政变了。结果一夜之间人全部死光——表面说法是列妲和奥贝尔将爱丽儿团全灭。
但是军队呢？你这可是政变，是列妲能杵在马路中间魅惑军队冲过来，然后用缚地灵剥夺剑界把所有人全部砍光，还是奥贝尔能直接一人淌过军队把爱丽儿团全灭？而政变这么大的事儿，皮列蒙又为什么不在第一线，而是选择在领地龟缩？
很简单，因为皮列蒙这货给爱丽儿的‘武装势力’，根本就是无萍之水，爱丽儿在发现这点后最终只能继续采取暗杀的手段，这才被一窝端了。
思绪在艾伦脑海中电闪而过，他眯着眼伸手摸了摸窗台。
原著中伊佐露缇没有参战的根本原因也在这里，她当时在阿斯拉争夺战中曾经在街道上有一与艾莉丝和鲁迪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的身份是
——见习骑士。
并非骑士团的见习骑士而是
下一瞬，思绪中，绍罗斯的嗓音便飘入了他的耳中，竟是带着一丝与其风格不符的狡黠语气。
“恰恰因为这个‘不能’，我才要让你进入禁卫军团，市街兵团，目的不是为了让你存了什么政变的心思，而是要让你在其中避开储君之争的风波，默默积攒力量。这两个势力作为王都中四大武装势力之二，其中必然有一部分精锐直接隶属于国王，这就是艾伦你这一部分需要着眼的未来。”
“以你的实力和能力，不需几年，定然可在其中任意一者中站稳脚跟，作为这一代伯雷亚斯权力争夺水面下隐藏的刀刃。即便詹姆士在台前一直处于大流士的下风，当第一王子正式即位国王之时，将禁卫军团，市街兵团的武装势力继承之日，你便可以凭借你的影响力来反哺詹姆士，届时独木难支的便是大流士，等到那时，他便无法与伯雷亚斯家抗争。”
“选一个吧，艾伦，这就是我为你铺好的路，伯雷亚斯的年轻一代，也只有你有这种武力能走这条路。”
两人对视。
绍罗斯直勾勾看着艾伦的眼睛，期待的火焰在他眼中腾腾燃烧。
艾伦则是偏头静静看着绍罗斯的脸，面上表情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风在二人面前鼓荡不止。
好半晌后，艾伦才开口回应，“我再问一次，您真的不愿意去王都么？”
绍罗斯只是无言看着他。
艾伦见状不再劝，只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语落，绍罗斯明显放松了不少，“那我这就安排.”，话语声中伸手拍在艾伦的肩膀上，随即却是手指一僵。
“不用那么麻烦。”
在绍罗斯诧异的目光下，艾伦只是淡然地伸手拍了拍绍罗斯的手背，不着痕迹地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卸了下去。
“我有更好的方式。”
绍罗斯愣了愣，却是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是说，骑士团？”
艾伦静静看着绍罗斯，半晌后忽得一笑。
开口却是把话题偏到了别的方面。
那是一个有明显误导意味的讨价还价。
“我会前往王都，但是.”
“艾莉丝，要跟着我。”
道歉。
其实这章信息给的多，但剧情观感上却推的慢，但是必须得给原作打补丁，要不然到了王都又开始跟原职那样开始权谋过家家。
另外说好了要出新人物，计划也是要个5-6k的大章。但没来得及码出来，麻了。准备好的章节名确实不准备叫这个……
总体来说，抱歉，好在我删了一些字，这样就不至于到下一个付费节点，也算节省了一点钱。（41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