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甲板上的螺丝钉

　　“什么？让连山雪担任飞行部副总经理？有这个先例，副驾驶当飞行部的副总经理？”陆心宇听到秦宗阳说上边有意提拔连山雪进入管理层之后，开始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连山雪几乎是星游航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将其提拔进管理层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可当他听到上边的意思是直接将连山雪提升至飞行部副总经理，陆心宇实在绷不住了。

　　不是陆心宇反对连山雪担任飞行部副总经理，其实以连山雪对星游航空的贡献，只要稳稳发展，将来运行副总裁的位置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只不过，陆心宇不能接受的是，现在的连山雪还只是副驾驶，在公司历史上还没有副驾驶担任飞行部副总经理的先例。这个升迁太快了，快得让陆心宇根本接受不了。

　　“就是管行政的副总经理，又不是管技术那一块的。”秦宗阳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之前，他就是飞行部那个主管行政的副总经理，他觉得即便是副驾驶照样可以胜任这个工作，因为他自己就感觉主管行政的副总经理实在没啥难度。

　　当然了，即便是主管技术一块的副总经理，他也觉得没啥难度，毕竟主管技术那块的副总经理有总飞行师辅佐，有什么事丢给总飞行师干就行。

　　说真的，大多数副职在正常时候都是个闲职。最主要的功能是在紧急关头，正职无法行使权力的时候，由副职发号施令。平常时候，副职真正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不多。

　　“管行政的也不行啊！”陆心宇眼中规矩意思很重，他绝对要是连山雪先进行兼职，等晋升机长之后再真正跨入管理层，这是比较合适的路子。

　　找遍全国所有航空公司，哪里有副驾驶进管理层的，即便是部门管理层也不行。飞行部副总经理虽然大部分时候是闲职，可是在某些特殊时刻，是需要代替飞行部总经理做决定的，可不能马虎。

　　“你说不行就不行？”秦宗阳一瞪眼：“我上面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秦宗阳是运行副总裁，飞行和运行两套系统的领头人，再上面那就是公司的顶层了，比如总裁和董事长。

　　不过鉴于现在总裁之位空悬，授意秦宗阳将连山雪提拔为飞行部副总经理的人基本已经呼之欲出了。

　　现在秦宗阳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陆心宇也不好跟他吹鼻子瞪眼的，只是恨恨道：“我不信董事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董事长呢？我去找她！此例一开，让别的航空公司见到了，还以为我星游航空无人了。”

　　“董事长？你要去找董事长？你在想什么呢，董事长办公室多久没开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差不多行了，就算要提升连山雪当飞行部副总经理也是要过段时间。这些时日抓紧时间给连山雪安排聘机长的流程，我问过她了，她的落地和时间都够了。”秦宗阳摆摆手道：“抓紧些时间，在任职公示下来之前，把她聘成机长，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真看不出来，你比我这个快六十岁的老头还死脑筋。”

　　“死脑筋？这叫死脑筋，这叫原则。副驾驶级别的飞行部副总经理，你说出去，自己丢人不？”陆心宇哼了一声：“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连山雪转升机长的事情我会亲自盯着，争取以最快速度完成。对了，你知道董事长到底去哪儿了没？真的很久都见不到她人了，连杨小姐都不在。”

　　秦宗阳同样是疑惑：“我也不知道，我问过了维修副总裁的那小子，还有几个总监，他们都是接受杨小姐的线上联系。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董事长或者杨小姐的真人了。不过，既然杨小姐通过线上遥控整个公司的运转，那管那么多干嘛？这似乎也不是咱们该管的吧？”

　　“公司，刚刚有些好转，结果领头的人一声不响地消失了，这算个什么事？”陆心宇颇为无语。之前星游航空差点儿宣布破产了，那时候温静姝和杨宁至少每天能都在公司看到的，即便很多时候，温静姝都会早退。

　　当然，也不是温静姝工作懈怠，纯粹是孕期反应作祟，这是没办法的。

　　可现在，星游航空刚刚从低谷中好转过来了，董事长温静姝直接人没了，已经很久没在公司看到了。根据秦宗阳的说法，其他高一点级别的领导，类似于总监以上级别的管理者也很久没有看到温静姝本人了，那说明温静姝确实不在了。

　　这种前后对比实在过于明显，让得陆心宇有些接受不了。好不容易从濒死环境下缓过来，难道不应该乘胜追击吗？

　　秦宗阳提醒陆心宇：“这好像也不是你该考虑的。另外......天眼杂志会在D903首航仪式上进行单独的采访，这个采访很有可能是会当作十年刊的素材，你身为飞行部总经理，肯定要出镜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天宁参加首航仪式？不是他们采访我们吗？为什么要我们跟着他们的行程？”陆心宇有些不满，明明是天眼杂志意欲采访自己，可是怎么变成了他还要千里迢迢去天宁，配合天眼杂志的采访。

　　“差不多行了。”秦宗阳哼了一声：“让你去就去，我们已经跟清源集团通过气了，绝对高规格接待好了吧？明天连山雪要过去天宁，你跟着一起去，就这么定了。”

　　秦宗阳懒得跟陆心宇废话，直接下了结论，不给陆心宇在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陆心宇脸色一僵，面对秦宗阳这个运行副总裁，他还真是不敢再说什么：“算了，算了，我去还不行吗？”

　　秦宗阳那是一个心情愉悦：“听话就好，哈哈哈！”

　　他跟陆心宇斗了好久一段时间，现在自己变成了陆心宇的直属上司，对着陆心宇一顿指手画脚，陆心宇还不能反驳，那是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了。

　　“对了，你跟人资总监的关系不是很好吗？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开个招聘会开了几天了？”秦宗阳问道。

　　“人资总监，干嘛？”陆心宇奇怪道。他确实跟人资总监关系不错，在他还是飞行部副总经理的时候，他就跟人资总监私下关系不错了。

　　秦宗阳笑道：“我就是有事问问他。”

　　......

　　D903首航当天，建陵机场出发厅。

　　建陵机场的航班量不多，而且基本都是集中在早上的，清源集团特意申请了一个附近没有其他航班的时刻，这样就不用在人员集中的时刻举行首航仪式了。

　　建陵机场本来航班结构就不同，很大一部分是私人飞机的，所以普通旅客的数量其实并不多，再选了个航班时间的间隔期，整个候机楼的人倒是不多。

　　清源集团特意在出发厅划了一个区域，用作新闻发布会，这样也不会影响到普通旅客的候机。

　　建陵机场的航班量不多，但是候机楼规模挺大，整个新闻发布会划出来的区域很大，规模已经算是比较惊人了。

　　新闻发布会的台上，清源集团的高层悉数到场，当然坐在主位的，除了徐清以及梅婷婷之外，便是执行首秀航班的机组了，即韩起和连山雪。

　　此时，正有媒体人员对韩起和连山雪进行提问。

　　原本很多人认为在韩起和徐清在场的时候，连山雪被提问的机会会比较少，毕竟韩起和徐清才是民航顶流。可是，实际上在真正的新闻发布会上，媒体人员对徐清，韩起和连山雪的提问量分配是相对平均的，这倒是让很多人没有想到的。

　　其实，想想也能想明白。徐清现在已经完全退出民航界了，如今的流量都是靠着以前的老本撑着，有所下滑是肯定的。至于韩起，现在也是半隐退状态，跟徐清基本是一个状态。

　　这次D903飞机首航航班，不仅仅是清源集团一家的事情，更是标志着自此以后，国产大飞机终于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国内大飞机的市场也在不是国外飞机的垄断市场。

　　在这个具有代表意义的时刻，没有人会在上面耍心眼。即便其实有很多人对清源集团搞出D903新机型很是眼红。

　　没人敢于耍小聪明的新闻发布会自然就是会异常和谐，甚至于其中大部分问题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这场新闻发布会其实更像是一场表演，一场已经策划好的表演。

　　虽然徐显不喜欢这种已经策划好的东西，但是D903对他所代表的意义实在太重要了，容不得一点儿失误，因而还是保险一点儿好，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记者们在问了一些首航航班机组的常规问题之后，其中一个记者忽然问徐清：“徐清先生，相信还有人对咱们这个D903的机型不甚了解，你可以简单介绍一些这个机型相比较于其他主流机型有什么优势吗？”

　　这个问题也是计划好的，徐清顺势回答：“我们这个新机型在气动性能上比其他要更好，进近速度更慢......”

　　“徐先生，不好意思，你是否可以给出一些相对直观的数据。气动性能方面的东西，很多人可能并不是很明白。”记者打断道。

　　打断别人说话是有些不礼貌的，不过在于整个新闻发布会的氛围相当不错，所以倒是也不会引起过多的反感。

　　“这个啊，那我说其中一个数据。现在主流的机型的极限速度是0.82马赫，可是我们的D903机型的正常巡航速度就可以达到0.82马赫，而我们机型的极限速度是0.86马赫。”徐清笑道：“这应该算是比较直白的数据对比了吧？”

　　其实单论极限速度或者巡航速度快或者慢是比较片面的，其实并非其他主流的客机机型无法提高速度，而是如何将速度和经济性完美地平衡起来。

　　在速度超过0.8马赫之后，航空器便是开始进入跨音速，即便整体状态没有超音速，但是在某些局部区域可以已经达到音速了。

　　很多人都知道在突破音障的时候，需要付出大量的额外能量，这对极端考虑经济性的民航客机来说，绝对是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主流机型的极限速度是0.82马赫肯定不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经过了周密的论证，在这个速度范围以内，不会出现局部超音速的情况，最大限度地保证了经济性。

　　原本空客和波音本来就是相看两厌，很多时候，在不少设计上两家就是故意搞得不一样，结果在极限速度上，两家都是出奇的一致，这说明是0.82马赫确实是现代客机最为经济的速度。

　　可现在D903机型却能将极限速度和巡航速度都有一定幅度的提升。这表示至少在这个机型上，已经较之前面的主流机型，解决了不少局部超音速的问题。不然，D903不可能完成速度的提升的。

　　“这肯定是的......”记者笑道：“我这边得到消息，好像是清源集团在研制超音速客机，徐清先生，方不方便对此有些评论？当然了，如果徐清先生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忽略掉我的这个问题。”

　　清源集团在场的不少高层脸色微微变化，不过显然这个记者还是很有分寸的，明知道这个问题是计划之外的，为了防止徐清误会他是故意刁难，便是特意说明这是一个可答可不答的问题。最后这句补充，充满了赤裸裸的求生欲。

　　“超音速客机吗？”徐清沉吟片刻：“我们现在确实在对这个机型做研究。不过，相信很多知道民航历史的朋友知晓此前超音速机型是一段失败的历史。我们清源集团致力于开拓国内民航的新时代，即便知道超音速客机这条路命途多舛，但是我们还是愿意为之探索，即便是为后人留下经验，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此言一出，整个新闻发布会都是微微沉寂了片刻，即便是韩起都不由自主地看了徐清一眼。徐清此刻脸上的表情无比的真挚，看起来并不是伪善的宣言。

　　下一刻，场下的记者纷纷地鼓起掌来，对于徐清的一通肺腑之言感到由衷的敬佩。

　　确实，徐清仿佛整个人都脱离了低级趣味了。对于一家民间集团来说，研究新机型其实是相当有风险的，这是一种不是有投入就有产出的投资。

　　很多人都知道研究出来新机型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可是国内为什么没人进行新机型的研究？主要是这个投资不仅投资量巨大，而且未来能不能搞出一个成果来，没人可以保证。

　　可是没人干，徐清就干了，而且还将继续投资前途更加混沌的超音速客机项目。要知道，超音速客机项目是有失败先例的，这个项目的风险太大了，可这并不代表超音速客机项目就完全没有前景，只不过以现在这样的技术水平无法解决掉超音速客机中的问题而已。

　　超音速客机项目很明显是一个风险不可控的项目，可徐清依旧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除了想要为国内民航事业找出一条新路来，没有其他的解释。

　　......

　　正当新机型新闻发布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的时候，徐显骂骂咧咧地竟然还在甲板上工作。

　　没错，徐显加班了，非常无奈地加班了。

　　原本今天徐显应该是排到休息的，可是陈澄说了，“戴罪之身”还想要休息？于是，徐显非常苦逼地又得继续进行自己的清洁工的工作。

　　若是在平常时候，多工作一天也就算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徐显是可以接受的。可是，今天不一样，好死不死的，今天是新机型的新闻发布会的日期，徐显还打算看新闻发布会的实况报道呢！这突然一加班，他还看个锤子？

　　心中不爽的徐显表面笑嘻嘻，内心MMP，拖起地来都感觉浑身不舒服。望着甲板上悠闲自得的船员们，徐显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郁闷之情那几乎是波涛汹涌。

　　唯一让徐显值得高兴的，估计就是这个日子也不会持续多久了。

　　之前飞鲨导弹武器保险的事情调查结果出来了。那枚飞鲨导弹的武器保险把手本身就存在问题，导致在解除限制的最后一步下压把手的过程中出现了卡阻的情况。

　　不过，即便导弹本身存在问题，可航弹装载员自身疏于检查，而没有发现保险把手没有完全压到底的情况也是客观存在的。因而，航弹装载员也是需要负责任的。

　　只是，徐显不晓得那个航弹装载员的处罚结果具体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个航弹装载员已经不在航母上了。

　　在此之后，航母上的整个地勤部门都开展了一次安全大整顿，期间保障部的负责人还特意过来找过徐显一趟。原因无他，要不是徐显随机应变，在舰队司令面前，他们整个航母打击群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这下虽然舰队司令也是看出来了徐显使用空空导弹代替反舰导弹的小伎俩，可总归是没有那般丢了份儿，大部分面子还是保住了。

　　“就会口头道歉，也不来点儿实际的，给我加个餐也行啊。”徐显边拖着地，边嘀咕道。

　　保障部可是整个航母的大部门，保障的项目上到武器航材，下到食品和生活用品。生活用品徐显没兴趣，一人用一条毛巾洗脸也是洗，用两条也是洗。不过食品不一样，对于某些食品的供应是限额的，比如说甜点。

　　倒不是说甜点就有多么稀罕，主要是甜品本来就是属于零食一类，不可能储存大量的甜点。航母的食物供应已经比以前要好很多了，可是终归是有一定限度的。与其将食品配额放在甜点上，还不如换成一些蛋白质含量更高的肉类。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甜点这玩意儿对体质的保持真的不是什么好事。适当吃一次无所谓，完全不加节制，那对一个士兵的身体素质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事。

　　不过，徐显这人对甜点有偏好。正常情况下搞不到额外的甜点，还想着保障部门良心发现，惭愧之下给他多配给些甜点。

　　结果，保障部除了对徐显有口头上的歉意，其余便是没有其他任何表示了，十足的公事公办的态度。这就让徐显相当不爽了，自己替保障部和机务部擦了屁股，这都不表示一下？

　　机务部那边整天跟机油相伴的家伙，一点儿油水都捞不到。保障部那可是东西多多啊，稍微匀一些给他都不肯的，小气。

　　新闻发布会没看到，甜品也没捞到，徐显感觉自己很是失败，人生都灰暗了起来。

　　忽然，徐显的拖把好像刮到了什么，发出一点儿金属摩擦的声音。徐显停下动作，往着甲板上一看：“咦？这是螺丝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