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突发故障 襟翼不对称

　　“徐清！！！”云尚目光微凝，在牙缝之中缓缓吐出一个名字：“你们这么做是藐视局方，不知道？还有你......”

　　云尚右手抬起直指徐显，话锋尖锐无比：“好一个狸猫换太子，你便是主犯之一，程司长......他们如此肆意妄为，局方就置若罔闻了？”

　　人群中的作为局方代表的航安司司长程光宇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在徐显和梅婷婷二人身上来回扫动：“徐清是不是真的在飞机上？”

　　“程司长，确实如此，我丈夫现在就在飞机上。”梅婷婷竟是毫不遮掩地承认了这件事。

　　程光宇即便之前心中大略有些猜测了，可真正听到梅婷婷亲口承认，心头还是止不住地一阵剧烈跳动：“荒唐，徐清现在什么情况，他还能飞行，出了问题怎么办？”

　　梅婷婷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丈夫既然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是没问题的。”

　　程光宇心中大急，又不想跟梅婷婷过于较劲，于是压低声音跟梅婷婷道：“那个接地操作很难的，就连韩起都失败了，徐清手上有伤，如何能完成？现在飞机上还有一个星游航空的教员，让他操纵飞机落地吧。这事儿现在还没有闹大，咱们就小事化了，让着过去得了。”

　　梅婷婷心知这位航安司的司长是给足了徐清面子，甚至连只要徐清下来，没把事情闹大，事后可以不追究的话都说出来了。

　　别人敬她一尺，梅婷婷自是要敬了一丈，便是举起右手，指着高悬天际的太阳，轻声道：“程司长，我丈夫自出道以来便一直是那无人可以逼视的大日，现在日落西山，那是我丈夫的命，他不会拒绝。可在这个关头，有一抹宵小之辈的阴云想要提前遮住我丈夫的光芒，那自是不允许的。今日，他不冲开那阴云，便是无法安心成为那落日。”

　　梅婷婷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包含着无尽的坚决，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不可置疑。

　　这次徐清仿佛是动了真怒了......

　　如此天才般的人物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快速崛起，最后成为了民航界中的第一轮太阳，真正完成了民航的破圈。在未来，徐清的事迹肯定是要在国内民航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在临将退出之际，竟是有晚节不保之虞，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徐清不是圣人，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可况徐清活生生一个人了。

　　说到最后，梅婷婷的声音逐渐转而高昂，仿若宣告一般：“我丈夫说了......他一辈子没有争过什么，但是这次，他要争口气！”

　　所有人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句话不是梅婷婷说的，而是转述自徐清。任何人听到这话都能从其中感受到强烈的怨气。

　　“大半辈子都走下来了，临了还有争口气......唉.....”程光宇喟然一叹：“若他执意如此，便是随他去吧。只是他真的要这么干下去，那你们清源集团必定要受到处罚，而且可能还是顶格处罚。”

　　无规矩不成方圆，徐清想要一条道走到黑，那自然是要受到处罚的。而且此事真要论起来，着实有些胡闹了，要是处罚，处罚力度可是不轻。

　　“清源集团自然接受。”梅婷婷眉目低垂，表示欣然接受。

　　“你们清源集团最近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现在再搞这么一出，后面还撑得下去？”程司长摇头叹息道。

　　受到之前徐清事件的影响，清源集团的股价已经一跌再跌，要是再受到局方的顶格处罚，那不是雪上加霜。

　　“程司长，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只要不是看透世间的圣人，有谁可以免俗？”梅婷婷道。

　　啪啪啪啪！

　　随着一阵鼓掌声，云尚很是满意地上前：“梅小姐还是硬气啊，顶格处罚说接受就接受，佩服，佩服。那说完清源集团的问题，该是要说说温氏集团的问题了。这次活动从人员到场地到飞机，全是温氏集团提供的，要说温氏集团能干净，那我是不相信的。”

　　这次活动配合的人员与飞机是星游航空提供的，所用场地咸池机场也是温氏集团名下的，要说温氏集团不晓得这件事，那鬼才能相信。

　　温静姝和温常兴眼观鼻，鼻观心，根本理都不理云尚。而程光宇明显不想将好好一场观摩会变成审讯堂，所以即便云尚将火引到温氏集团，程光宇却没有跟上。

　　云尚一见程光宇不表态，便是再调转枪头，直指徐显：“还有你！简直无法无天！不重罚，不足以昭天理。”

　　徐显没有像温静姝那样保持沉默。从云尚对徐清发难那天起，云尚就是他的敌人。他一步踏前，临近云尚跟前，凑近云尚耳边，低声道：“云董事长，你家韩起呢？”

　　云尚脸色剧变：“你什么意思？”

　　韩起递交解除劳动关系通知书的事情在云尚的亲自过问下已经包裹得严严实实，绝无泄露出去的可能，可怎么仿佛徐显知道此事？

　　“我什么意思？”徐显冷笑道：“失了爪牙的老虎还不懂得收敛，难不成还觉得自己是山中之王？”

　　这已经不能算是暗示，而是基本就是明示了。

　　刚才还上蹿下跳的云尚这下彻底坐不住了，脸色阴沉地赶紧闭上嘴，他不晓得再继续下去徐显会不会真的捅出什么惊骇之语。

　　虽然徐显和云尚之间都晓得对方所言之事，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光是看到徐显跟云尚说了一句悄悄话，前一秒还趾高气昂的云尚立马歇了菜，前后转变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不得不说，云尚关于韩起要离开鲲龙航空的消息封锁确实有一套。除了徐显等少数几人，其余人员对此根本一无所知。因而，徐显跟云尚的对话落在别人耳朵里完全就是在打哑谜。

　　说真的，就连身为局方内部人员的程光宇都还不知道韩起的事情，使得就连程光宇都不晓得徐显和云尚这两个谜语人在说啥。

　　“徐显，你也少说两句，你的问题后面再说。”程光宇低声呵斥了下。他是不晓得徐显跟云尚在琢磨什么，但是徐显也着实嚣张了些，明明是他做错了，反过来还在威胁云尚，实在让他看不下去了。

　　他是很看好徐显的，可也不能让徐显这般放肆。这看上去是呵斥，其实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提点。

　　程光宇发话了，徐显也不好继续嘲讽云尚，耸耸肩，往人群里退了退，俨然就是准备偃旗息鼓的架势。

　　徐显表示暂时休战，云尚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真的怕徐显化身大广播，把韩起要离开鲲龙航空的事情给曝光出来，那问题就大了。

　　虽然徐显还有云尚暂时停战，可是刚才二人短短几句话里仿佛蕴含着天大的信息量，引得在场不少人遐想。

　　正当此时，室内的音响中响起来一道无线电的声音：“星游6333，转四边了。”

　　这道无线电的声音一出现，原本室内的一些低语声立刻消失不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程光宇身上。现在基本就可以确定飞机上的是徐清，那还要让他继续飞下去吗？

　　苦恼不已的程光宇有些无奈地望向梅婷婷：“如果我让徐清不要操纵，你觉得他会听我的不？”

　　梅婷婷莞尔一笑：“程司长，你觉得呢？”

　　程光宇一拍脑门：“算了，当我没说。”

　　人群中，身为星游航空一员的徐显是听得出来这个报话的声音是来自于陆心宇，而且听上去陆心宇报话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平稳，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右座人员改变的影响。

　　这次观摩的地方只是收听咸池机场塔台频率的无线电通话内容，并不能直接跟机组通话，所以要是这边想要跟机组通话，需要先联系塔台。不过，程光宇自知徐清怕是心意已决，自己就算通过塔台转达了想让他停止操纵的想法，估计也就是石沉大海的结果。

　　程光宇是听得出来徐清的声音，刚才报话的人绝对不是徐清，那肯定就是星游航空派上去配合的那个教员，好像那人还是星游航空的飞行部副总经理。只是听他报话时声音四平八稳的音调，应该是已经被徐清给完全洗脑了，徐清让他往东，他决计不会往西的。

　　没办法，徐清的个人魅力太过于强烈，有几个飞行员在亲见其人的情况还能保持理智的。现在的那个星游航空飞行部副总经理估摸着已经是徐清的狗腿子了。

　　这就是徐清的威望，这就是所谓的一呼百应。

　　在星游航空确定了配合人员之后，得到消息的徐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陆心宇。得知是徐清的请求，前一秒还在跟林波保证一定会安全第一的陆心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叛变了革命，表示愿意成为配合徐清计划的一员。前后变化之快，堪称川剧变脸。

　　陆心宇会不知道配合徐清的这个计划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可是当他听到徐清请求他帮忙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陆心宇就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下来了。没有任何缘由，就好像本该如此。

　　程光宇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更改不得，只得对梅婷婷问道：“徐清说过他完成超低空拉平的操作有多大的把握？”

　　“我丈夫的话，那自然是十成的把握！”梅婷婷淡然道。

　　知晓徐清脾性的程光宇基本已经料到这个回答，最后他也只能叹口气：“但愿如徐清所言吧。”

　　而在人群中的云尚只是不屑道：“半残之人，岂敢妄语？”

　　在云尚的嘲讽声中，塔台的回应来了：“星游6333，保持高度，你们可以自行截获盲降落地。一边和五边空域已经清空。”

　　“保持高度，自行截获盲降落地，星游6333。”陆心宇回复完，跟徐清又报告了一下：“徐先生，我们就自主转五边截盲降了，落地许可也已经有了。我们什么时候切发动机？”

　　由于徐显当时特情的时候，一台发动机是熄火了，所以为了还原当时的状况，一会儿肯定是要切了右侧发动机的。

　　“不急，我们一会儿五边长得很，时间上绰绰有余。”徐清笑道，看起来很是游刃有余。

　　刚刚他们延长了三边长度，所以一会儿五边长度也会非常长，估计能达到三十海里，等转到五边之后再做事，那也绝对来得及。

　　“好的！”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陆心宇自然是听徐清的。

　　“星游6333，一会儿你们要是复飞，若是当时距离本场小于两海里，请先保持航迹，直至越过跑道上空后，再行右转。”塔台管制嘱咐道。

　　原本按照咸池机场的复飞程序，只要复飞了就可以立刻右转。不过，今天的情况略有不同。由于跑道两边的上空存在了大量媒体记者所用的无人机拍摄设备。要是在跑道上空或者临近跑道上空的地方复飞右转的话，有可能会撞上无人机，所以为了安全着想，不得不小小地修改一下复飞程序。

　　对于这个复飞程序改动，在公司提供的注意事项中就有提到了，陆心宇倒是没什么惊讶，只是重复了一下改动后的复飞程序，便是没有再询问了。

　　应付完了塔台管制，陆心宇还非常贴心地准备给徐清复述一下复飞程序的改动：“徐先生，咱们一会儿复飞在......”

　　陆心宇刚说了一个开头，就被徐清给抬手制止了：“我看过资料，复飞程序的改动我是知道的。”

　　“好咧，好咧，是我多嘴了。”陆心宇赶紧道。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能照出陆心宇现在的所作所为，他应该能发现自己很符合狗腿子的形象设定。

　　对徐显，陆心宇是惹不起，所以只能忍着。可对徐清，陆心宇是发自内心的想给徐清做狗腿子。其二者，有天壤之别。

　　“徐先生，一会儿五边到十海里之后，驾驶舱内的摄像头就会启动.....不过这个摄像头非常模糊，应该看不清你的脸。”陆心宇提醒道。

　　为了还原6333航班的情景，一会儿徐清需要戴上眼罩，不然有了目视参考，那飞着还有个屁的意思。

　　不过为了证实表演者的真实性，不准有作弊情况，在驾驶舱左上方额外安装了一个摄像头，以便核实操纵人有没有真的遵循戴眼罩的规则。

　　由于驾驶舱内的很多东西涉及到安全问题，所以不可能对公众完全进行高清直播。不然被某些有心人拿这个摄像视频研究出一些安全节点上的问题就不好了。

　　所以摄像头的监控画面只对媒体代表和航空公司代表开放，并且不允许外传。同时为了以防万一，摄像头传过来的监控画面不会很清楚，基本只可以确认操纵者有没有戴眼罩而已。这样就算因为意外因素监控视频泄露出去了，也不会造成什么安全影响。

　　关于摄像头的事情，徐清自然也是知道的。反正一会儿也要公之于众，有没有摄像头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眼看着飞机转入四边了，徐清估摸着可以放襟翼了，便是下令道：“高度，速度检查，襟翼一！”

　　陆心宇核实高度和速度都在限制范围内，应声道：“核实高度，速度检查，襟翼一！”

　　随着自己的核实声落下，陆心宇将襟翼手柄放到了一的位置。

　　徐清习惯性的先将速度调到UP速度，等到襟翼放到一之后，再减速到UP速度以下。没过多久，襟翼指位表显示襟翼已经到一的位置了，并且绿灯随之亮起。

　　“襟翼一到位，绿灯！”陆心宇喊道。

　　徐清刚准备去调速，忽然，飞机的驾驶盘猛地一个左压盘，接着自动驾驶瞬间断开。徐清眼疾手快赶紧接手动操纵。

　　此刻，一根襟翼指针不知何时已经指到了四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