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接近

　　雨隐村，地下。

　　身形枯藁的巨大木人，宛如罪人般双手缠上锁链，手捧莲花状合成一个印式。

　　虽然只有上半截的躯体展露在外，即便如此，它那庞大的体型，也要超过尾兽许多，难以形象这样的存在，彻底站立起来，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姿态。

　　只见木人口中咬含铁锁，位于额上的九只眼睛，已经有四只睁开，以冰冷的眸光扫视大地，有如活物一般，在听到脚步声后，立马眼珠子一转，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来人一头红色长发，鲜艳如火，但一双眸子，却冷如寒冰似的，不带有丝毫情感。

　　在他的身旁，跟着一名半黑半白的人形生物，体外包裹着巨大的笼草，只露出脑袋以上的部位。

　　两人都是身穿黑底红云的大衣，仿佛鲜血与黑暗，交融在了一起。

　　“嘿嘿，无论来这里多少次，结果都还是一样的震撼呢。比斑大人那会儿，魔像的躯壳要更有活力了。”

　　白绝嘻嘻笑了起来，似乎在为魔像的变强，感到由衷的开心。

　　相比白绝的不正形，黑绝的个性要沉稳许多。

　　“毕竟投入了四头尾兽，现在的魔像，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头死物，而是介于半生半死之间，力量正在慢慢复苏。等到九头尾兽的查克拉全部汇聚，就可以裁决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命运，将他们的生死存亡紧握手中。永恒的和平，就会到来。”

　　黑绝的眸光与魔像四颗睁开的眼珠子对视，闪过一道意味深长之色。

　　但即使是他这富含野心的话语，走在前方的长门，脸上依旧保持着古井无波的静默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无法引起他内心的季动。

　　“可惜的是，现在尾兽越来越难抓捕了。不仅大蛇丸被人干掉了，除了鬼之国之外的大国，似乎也在暗中密谋着什么。”

　　白绝抱怨的声音响起，有种倒苦的意味。

　　“大蛇丸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亏之前还对他报以厚望，结果被自己的实验体反噬，给我们培养出一位大敌，真是浪费了三忍的名头。”

　　黑绝冷哼一声，似乎对于大蛇丸的逝去，并没有什么悲伤，只是觉得没有用的东西，应该尽早清理掉，免得碍事。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他还是在组织里留下不少好东西的。只要利用好他的遗产，多少能给鬼之国和其余大国制造点麻烦。”

　　白绝干巴巴反驳了一句。

　　黑绝并未接话，而是向前方的长门开口道：“长门大人，根据负责侦察的白绝汇报，不久前在熊之国东部边境，发现了宇智波左助的踪迹。不过，他没有直接前往木叶，而是和鬼之国的云游巫女接触，让她们搜索什么。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奔着鼬来的。”

　　说完这句话，长门的表情略有些松动，目不转睛来到魔像的身前，按下这里的机关，一块石板便从地面飞起，露出一条通往更下面的幽深通道。

　　火热的光焰在通道两侧的火把上点燃，照亮下方的幽深。

　　即使如此，这个通道依然一眼望不见底，更深处被黑暗遮挡。

　　长门一边向下行走，一边询问道：“鼬和鬼交现在在什么位置？”

　　黑绝回答道：“他们现在位于林之国。那。”

　　“林之国？”

　　长门声音响起。

　　“是的，这个国家国土狭小，历次忍界大战爆发，都是依靠火之国保全生存的土壤。国内没有忍者村，但有着忍者聚集而成的武装组织般若众，即使如此，这个国家，也还是依赖于火之国木叶忍者的庇护，是木叶的最大委托方之一。”

　　黑绝对于这些事情了如指掌，轻描澹写间，就将林之国与火之国，与木叶错综复杂的关系提取出来。

　　“不过听说这几年林之国和火之国的关系不是特别融洽，联盟关系开始冷澹，有传闻林之国的大名，开始和土之国的大名开始勾勾搭搭，使得火之国大名十分愤怒。”

　　黑绝又添补了这一句。

　　这是忍界小国生存的常态。

　　明天依附这个大国，后天依附另一个大国，不断在大国之间摇摆不定。

　　在第二次忍界大战时期，林之国还向当时如日中天的雨隐首领山椒鱼半藏投诚，但到了第三次忍界大战，又开始保持中立。最终火之国木叶胜利，林之国又是火之国坚定的盟友。

　　没有立场，已经是小国的生存法则。

　　类似于此，还有草之国的墙头草行为。

　　如果雨之国不是有长门这样的存在，在暗中掌握一切，武装自身，在大国领导的时代中，开辟出一片供给雨之国人生存的土壤，想必如今的雨之国，和林之国、草之国这样的国家没有丝毫区别。

　　这些事情，不用黑绝挑明，长门也早已经看透了，林之国何去何从，并不是他现在所关心的。

　　“鼬和鬼交在那里做什么？”

　　长门微微皱眉。

　　虽然晓的行动，如今暂时的偃旗息鼓，但不意味着放弃抓捕尾兽。

　　剩下来的几头尾兽，长门并不打算放过。

　　在这种关键时期，林之国这种不存在尾兽的国度，并不在晓的目标之中。

　　只要平定了大国，小国不需要刻意针对，他们也会望风而降。

　　“鼬说要在那里休整一段时间，鬼交也只能在那里陪着他。毕竟小组是两人一起行动，单人行动，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黑绝嗓音低沉，但怎么听都像是在意有所指。

　　“哼。”长门轻哼了一声，依然听不出喜怒：“都到了这个地步，鼬这家伙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吗？既然如此，之后让鬼交回来吧。”

　　交流之间，长门带着黑绝与白绝来到了通道的底层。

　　这里亦是一片空旷巨大的空间。

　　最显眼的是一座盘膝坐在空间中央的巨大木人，但只有下半身身体，上半身停留在上面的空间中，它正坐在一朵紫红色的莲台之上，安静异常。

　　一条道路直通中央，而四周的土地向下凹陷，密密麻麻站着无数的人影，以及一头头狰狞凶恶的巨兽。

　　他们纷纷闭上眼睛，墙壁和天花板上涌下无数的树木根须，与这些人形生物以及巨兽连接，能够感应到，那一条条树木根须之中，流通着一股异常可怕的查克拉，源源不断输送进这些生物兵体内，似乎利用他们的身躯，衍化着某种可怕的事物。

　　黑绝与白绝跟着长门踏上前方的直路，看向两侧凹陷的大地，深渊的昏暗之中，人影幢幢，巨兽起伏，他们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

　　“魔像已经把白绝，还有龙兽们培养到这个程度了吗？实在是太强了！”

　　那些人形生物正是白绝。

　　如林立的古代士兵，笔直站立，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边。

　　在这些林立的士兵之间，还时不时混杂一头恐怖狰狞的巨兽。

　　从他们粗壮庞大的身躯，锋利的牙齿来看，便知是极为恐怖的肉食性生物。

　　这些名为‘龙兽’的存在，是大蛇丸过去从烈陀国的龙兽化石中，提取出dna，借以秽土转生复活，再以卑留呼的鬼芽罗之术改造，最后再由魔像的力量进行操控，以查克拉这种远古时代不存在的能量，进一步强壮它们的身躯，成为晓组织控制的龙兽士兵，等待将来征战各国。

　　汇聚在这里的巨大龙兽，数目同样难以估计。

　　站在昏暗之中，如同一道道魔神的虚影，给予人可怕的压迫感。

　　“不，还不够。”

　　长门说出了这番话。

　　“魔像的力量还可以更进一步。只有七万多的白绝，一千多头龙兽，未必能够抵抗忍者的力量。接下来我会留在这里进一步引导魔像的能量，提前做好准备。至于情报工作，就拜托你们了。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佩恩们去处理。”

　　说完，长门就不再理会黑绝与白绝，盘膝坐在了木人的前方，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一股强大的查克拉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化作一股洪流笼罩住整个魔像的身体，让魔像的身躯嗡嗡颤动，它座下的莲台，花朵仿佛活了过来，颜色更加鲜艳，滴出富有生命精华的露珠。

　　感受着这片空间的压抑，白绝咽了咽口水，这股庞大的查克拉压到身上，让他几乎没办法呼吸。

　　“真不愧是长门大人，仅凭自身的查克拉，就已经超越了尾兽，有种当初面对斑大人全盛时期的压迫感，就连魔像的意志都被暂时主导了。”

　　白绝擦着冷汗。

　　在这种环境下，他发现自己无法再前进一步。

　　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横在他与长门之间，无法触及对方的领地分毫。

　　黑绝沉声道：“这就是轮回眼的力量，世间无敌的神力！好了，接下来，我们这边的动作也要抓紧了，还剩下五头尾兽，必须要在鬼之国行动之前回收完毕，否则事情会很棘手。”

　　说着，他主导着身体，转身离开这里。

　　“那么，鼬的事情呢？虽说他和晓不是一路人，但终究也是一份不错的力量呢。直接舍弃，也未免太可惜了。起码要利用到最后才行。”

　　白绝有在惋惜这件事，他认为鼬还可以再继续利用一番，没必要这么早舍弃。

　　“他的存在，对晓来说太过危险了。况且，不能为我们所用的力量，毁灭即可。这也是长门大人的意志。”

　　“嘻嘻，那么，就让阿飞去把他的双眼给夺下来吧。正好给那孩子换上新的力量，算是鼬最后为晓做出的贡献了。”

　　黑暗中，黑绝与白绝的身影渐行渐远。

　　◎

　　乘坐火车离开鬼之国的管辖区域，左助的第一站是临近熊之国的鸟之国。

　　这个国家，在两年多前的第四次忍界大战中，曾短暂被火之国控制，成为火之国木叶向熊之国发起进攻的跳板。

　　但在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后，火之国便放弃了接管这里，这个国家也就再次成为了大国与大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不过虽然之前饱受战争的摧残，但由于战争结束太快，所以这个国家实际上也并未损失什么。战后很快恢复了发展与活力，而且由于临近鬼之国的势力圈子，国家的生产力也在逐年提升。

　　但由于位于几个大国的夹缝之间，所以鸟之国并不敢在明面上支持哪一国，只是十分微妙的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小心翼翼生活。

　　因此，这个国家虽然临近鬼之国，但并未受到鬼之国的太多干扰，而鬼之国似乎也对这种缓冲国没什么兴趣，默许了鸟之国的中立身份。

　　在鸟之国的小镇上逗留了一晚，左助再次启程。

　　随行而来的人员，只有重吾，四人众，以及一位临时加入小队中云游巫女，对方担任医疗忍者的工作。

　　虽说左助身上携带了数量不少的医疗符，但有时医疗符并不一定能够解决伤势，若是遭遇重伤的情况，医疗符的作用就会大大降低。这个时候，在队伍里配备一名医疗忍者就是必然的选择。

　　而鬼之国的每一位云游巫女，都是医术高超的医疗忍者，加上她们除了医疗忍术，还擅长信息收集和传递工作，也能很好发挥出队伍的‘眼睛’效果。

　　“左助大人，根据其余的云游巫女收集到的情报，您要找的宇智波鼬似乎在林之国境内。”

　　鸟之国的一处野外，随行的云游巫女与其余地区的同伴交换完信息后，过来向左助汇报。

　　她的音色年轻，听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

　　脸上戴着一面油彩浓厚的狐狸假面，遮挡住自己的容颜。

　　“林之国？星野，你确定这个情报准确吗？”

　　左助看向临时加入自己小队中的云游巫女，除了知道对方叫星野，会使用医疗忍术外，左助并不了解她多少。

　　就从实力而言，她不是四人众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应该没有问题，根据其余的云游巫女称，宇智波鼬并未打算遮掩自己的行踪。而且他所在的地方，是林之国北部边境的一块荒废区域。”

　　星野一丝不苟回答道。

　　“北部……荒废区域。”

　　左助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里有什么问题吗，左助？”

　　重吾看出左助脸上的异色，开口问道。

　　“我听说过那里，那里曾是木叶的族人们早已不用的一处据点。鼬那家伙，是打算直接引我过去吗？也好，在那种地方，做一个了断，正合我意。”

　　左助轻哼了一声，迫不及待想要立即出发。

　　“会不会是陷阱？”

　　重吾跟上左助的步伐，继而问道。

　　“陷阱也好，还是另外的阴谋诡计也罢，我的目标都不会改变。如果有捣乱的家伙，你们就给我拦住他。走吧。”

　　说着，不等重吾重新开口，左助身影一闪，飞奔了出去，朝着林之国的方向前进。

　　重吾等人见状，只能快速跟上去，向着林之国出发。

　　◎

　　“迪达拉前辈，迪达拉前辈！”

　　大叫声惊飞了周围森林里的鸟儿，身穿黑底红云，脸戴橙色螺旋面具的人，全身湿漉漉从湖泊里面爬了出来，一边提着两条鲜活肥美的鱼，一边朝着天空大声幼呵。

　　“阿飞，没必要喊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树林的上空飞出一头巨大白鸟，白鸟上的迪达拉无奈看着刚从湖泊里爬出来的阿飞。

　　“哈哈，快看，迪达拉前辈，我抓到了两条鱼哦，这下子我和前辈的午餐总算是有着落了！”

　　然而对方那得意洋洋炫耀战利品的样子，让迪达拉感觉到心累，有种带孩子的感觉。

　　可是阿飞并不管这些，只是嘻嘻哈哈的笑着，给这片沉寂的树林，带来几分活泼的氛围。

　　不一会儿，树林的空地上升起一团篝火，将两条鱼剥洗干净后，便用树枝串起，放在火上烘烤。

　　阿飞在一旁眼睛滴熘熘看着烤鱼，并且吸熘着口水，让别人生怕不知道他的饥饿似的。

　　看着阿飞这一副傻相，迪达拉感觉到有点丢人。

　　不知道首领为什么要把这种家伙塞给他。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对于任务的事情完全不上心，和蝎组队的时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说起来，自从大蛇丸前辈死了之后，组织里的氛围就冷清了不少。照这样下去，我觉得很快就轮到我们了啊，迪达拉前辈。”

　　阿飞趴在地上，一边吹火，一边向迪达拉唉声叹气起来。

　　“你说什么轮到我们了？嗯。”

　　迪达拉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是殉职啊。迪达拉前辈你看，先是蝎前辈，再是飞段前辈，现在大蛇丸前辈也出现了问题。在现存的小组之中，就我们两的实力最弱，资历也最浅，而俗话说，柿子捡软的捏，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成为下一个目标的。”

　　“混蛋，你是打算咒我死吗，阿飞？”

　　迪达拉顿时大怒起来。

　　同时也对于阿飞的贪生怕死，感到不齿。

　　“毕竟迪达拉前辈上次回来的时候，可是狼狈连手臂都丢掉了啊。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要是跟在卑留呼前辈后面就好了，可以安安心心待在基地里做研究。”

　　阿飞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果你想现在上天的话，我可以免费送你一程。”

　　迪达拉皮笑肉不笑起来，手已经伸向了忍具包里，传出嘴巴吞吃黏土的吧唧声响。

　　“哎呀，迪达拉前辈，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不用这么认真吧？”

　　“还不是你害的。听好了，阿飞，做我们这一行的，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最重要的是要有艺术感。如果什么东西都没能留下，才是最糟糕的事情。嗯。”

　　迪达拉咳嗽一声，以说教的口吻对阿飞说道。

　　然而，阿飞只顾趴在地上吹火，面具上沾满了黑乎乎的泥土，十分滑稽狼狈。

　　“喂，你这家伙听到了没有？”

　　迪达拉看到阿飞毫不理会，直接双目喷火。

　　“迪达拉前辈，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就算是艺术家，也是要先吃饱饭，才有精力研究艺术。”

　　阿飞拿起了一条烤好的烤鱼，放到了迪达拉的面前。

　　迪达拉像是吃了苍蝇般，脸色难看。

　　但考虑一下自己这饥肠辘辘的肚子，还是接受了这个无比残酷的现实。

　　“可恶，我决定了，接下来要好好教导你怎么样尊敬一位伟大的艺术家，做好觉悟吧，阿飞。嗯。”

　　狠狠咬了一口烤鱼，迪达拉瞪着阿飞。

　　阿飞则是吹了吹自己这条烤鱼上的热气，正要开口，一道信息流入大脑，他和迪达拉同时安静下来。

　　——迪达拉，阿飞，有新的任务给你们。

　　传来的不是首领长门的声音，而是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迪达拉记得这是黑绝的声音。

　　一个和白绝不同，无比阴沉神秘的存在。

　　——首领呢？怎么不是他来传递命令？

　　迪达拉疑问道。

　　——首领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是吗？那任务是什么？抓捕人柱力吗？

　　迪达拉继续问。

　　——不，人柱力的情报还需要再调查一番。马上宇智波左助就会找上鼬，你们的任务，是到林之国北部边境和鬼交汇合，把鼬的万花筒写轮眼取下，带回雨隐。那家伙，对组织生有二心，已经没用了。

　　说完，黑绝的声音就消失在迪达拉和阿飞的脑海中，无论迪达拉怎么呼唤，都没有再次做出回应。

　　“怎么回事，鼬那家伙……”

　　迪达拉满脸不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上面要发布这样的命令。

　　于是，黑绝的不解释，更让迪达拉心觉古怪，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那个，迪达拉前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对鼬前辈出手什么的，总觉得有点可怕啊。”

　　阿飞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一副以迪达拉为首的卑微姿态。

　　“虽然很想立刻回去找首领质问一下这里面的隐情，不过，任务既然下来了，那就只能先把任务给做了。等到回去后，再找上面要一个解释吧。走吧，阿飞，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空耗了。嗯。”

　　三两下解决了烤鱼，勉强填饱肚子，迪达拉跳上了在旁边待机的白鸟背上，阿飞也跟着跳上来，白鸟立刻扇动翅膀，飞到森林上空，朝东北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