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柳霄霄的过往

　　一根细长的尼龙绳，一头拴着柳霄霄的脖子，一头拴在我的手腕上。

　　我耳边听着让人脸红不自在的“哗哗”声，干咳了一声，以嗓音掩饰那份尴尬。

　　真是奇怪，又不是我撒尿被女人看到，我觉得丢什么人呢？

　　柳霄霄哼笑了一声：“一看你就是个小男孩儿，还真是可爱。”

　　“废话少说，你赶紧的，怪冷的！”我不悦的催促。

　　“怎么，你是怕我冻着屁股吗？”

　　柳霄霄哈哈大笑起来，我眉头皱的更深，觉得女人怎么可以猖狂到这种地步，太不要脸了！

　　随即一想也对，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开口道：“你完事了？”

　　“是啊，怎么，你还想在偷听一会？”柳霄霄这会儿突然变得不正经起来，话里话外都是戏虐的味道。

　　这是在挑逗我吗？

　　“你当我像你那么变态啊！老妖女！”

　　我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拽着尼龙绳，狠狠一扯：“快走吧，你不冷我还冷呢！”

　　我拽着柳霄霄回去的时候，苏麟和八岐正在那翘首以盼呢。

　　我就气笑了，这两个家伙，既然怕人丢了，怎么不跟着去呢？

　　苏麟见我把人平安的带回来了，笑着说：“林果，你把她捆好放帐篷内去，一会儿我们烤好这两只鸟也进去了。”

　　我应了一声，正要拽着柳霄霄往内走。

　　她突然就不动弹了，眼睛直愣愣的瞧着那架在火堆上，烤的色泽金黄的鸟肉。

　　柳霄霄吞了吞口水，看着我们问道：“有没有我的份啊？我也好饿啊。”

　　“你不是饿不死的吗？”

　　八岐无情地说道：“我们自己吃还不够呢，你就别吃了！”

　　“我是饿不死，但是我饿的心慌难受啊。”

　　柳霄霄可怜兮兮的说：“要不然，你们帮我把我那头小猪妖也给烤一烤？我分你们大半，给我吃几口垫垫肚子就行。”

　　“我们不吃妖怪！也懒得犯那个麻烦。”

　　八岐看她不顺眼，话里话外都是刺，就是不让她如意。

　　“进去吧！”我推搡了一把柳霄霄，不容她多说，直接弄进了帐篷里。

　　“太无情了。”柳霄霄踉跄了两步，怏怏不乐的说：“人类啊，真是太无情了。”

　　我懒得理她，一头摔进了毛皮垫子里去了：“你不无情，你吃一头好不容易得到成精的妖怪？”

　　“那我不也是饿极了吗？不然瘦的和皮包骨似得，不得吓死你们？”

　　我不再理她，心里想着鲤鱼不知道现在干什么呢。

　　这大山里面根本没有信号，联系不上鲤鱼。

　　“喂，你叫什么名字？”过了一会儿，柳霄霄开始和我搭话。

　　“林果。”我随意地说道。

　　“噢。那其余的人呢？都叫什么名字？”

　　“那只小葫芦叫做祖宗。长袍大褂复古风的是苏麟，另外一个是妖怪八岐。”我耐心着回答。

　　“哦。我看你和那个苏麟好像是人类，又不是普通的人类？”

　　“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有秘密，我们也有！”我也吊着她的胃口，不告诉她。

　　柳霄霄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我其实好多年没和人类说过话了。偶尔砍柴捕猎的时候，能看到一两个误闯进来的人类，但是他们看到我都很害怕，以为我是妖怪。”

　　“你本来也是妖类的一种。”我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霄霄也不和我犟嘴，感叹的说：“山下的人类之间流传个传说，说这山里面有吃人的妖怪。”

　　“可我每次看到误闯进来的人类，都将她们平安的送出去。我从来没吃过他们，或者吓过他们。你说他们是不是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你不吃，不代表别的妖怪不吃。人口中的妖怪是片面的，你要是真没害过人，你就算是个另类，不在他们口中的妖怪范围内。”

　　“哦，是吗？”

　　柳霄霄似懂非懂，然后也和我一样躺在了毛皮垫子上，和我并排躺着。

　　我往旁边挪了挪，离她远一点。

　　柳霄霄也不再有，说道：“林果，我活够够的了，你有没有办法弄死我？”

　　“啊？像你这样求死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觉得柳霄霄真的是个异类。

　　“我真的活够了。几百年前，我还有点像人，懂的人所追求的一些东西的乐趣。就好比小八，他长得特别好看，我喜欢他，就追着他不放。后来我他被我逼的没招了，就逃走了。”

　　我不说话，心想着喜欢这事是两厢情愿的，你一头热，当然没有结果。

　　“小八消失以后我失望了好久。后来又喜欢上了一个人类，但是相处没多久，这个人类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又舍不得杀他，我就只好自己离开了。”

　　如果这些都属实的话，这么说来她也不是个坏的冒泡的妖人。

　　独自在世界上生活这么久，肯定会遇到许多事情，孤单，或者冷漠，开心能有多少？

　　“人类，都是成双成对的。我想我是人类，我也想找一个半。”

　　“人类不能和我长久，还怕我，所以我就想找个妖怪长长久久的。但是他们知道了我不老不死之后，就把我当成了唐僧似得，要吃我的肉……你说残忍不残忍？”

　　“妖啊，你也说了，分三六九等，有好有坏。”我说道。

　　“嗯，你说得对。”

　　柳霄霄点头道：“后来我被一个心怀歹意的妖怪给吃了，我还当他是我的伴呢，他就把我吃了。就像我煮外面那头猪妖似得把我也给煮了。吃剩了骨头埋在了山里。我用了十几年才活过来。”

　　我听得惊奇：“你没骗我们？真能死而复生啊？”

　　柳霄霄笑道：“骗你们干什么？虽然不死，但是肢体感觉一点也不比你们少。我很疼的，非常疼，彻骨的疼……亲眼体会被人活活给吃了的感觉，这世上也就只有我有这种遭遇了吧？”

　　我不敢相向，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疼痛与恐惧。

　　“那你后来怎么样了？从新活过来？从土里爬出来了？”

　　“是啊。十几年，具体多久我已经忘了，我活过来以后非常生气，我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打击报复了吃我的那个妖怪。我用同样的办法把它也给煮了，最后喂狗了。”

　　说这话的时候，柳霄霄云淡风轻的，没有仇恨，也没有狰狞，非常的平淡，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

　　我突然发现和她聊天挺有意思的，听到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却也许真的就发生过。

　　“你现在这么平淡了？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淡忘了？”

　　“是啊。”柳霄霄闭着眼睛一笑：“我除了不老不死不灭也没什么本事，杀一个大妖怪当然不容易，我找了帮手。即便这样我也废了好多年才铲除他。

　　不过杀完了我就后悔了，我发现生活中突然又没了乐趣，没了目标，不知所措。”

　　“我虽然是人，又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人。我活够了，想过各式各样的死法，什么跳崖，上吊，活埋，大卸八块……把自己折腾的不像话，疼痛一分不减，还是活的好好的，没病没灾的。”

　　我听得不寒而栗：“你对自己下手还真狠。”

　　“活够了嘛，就是想死，一心奔死去了。后来我碰到个老和尚，她叫我做了六十多年的尼姑。我又做够了，既然死不了，就收拾收拾东西，搬到了这长白山里面隐居了。”

　　“你这一生还真是够精彩的。”我突然看着八岐撩起门帘进来，手里端着一只烤鸟肉。

　　我想了想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囚禁了八岐的爸爸的？”

　　“那完全是巧合，我自己闲得无聊，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他，就想让他陪我一段时间。不过小八不肯呢，几百年后他还是看不上我。

　　我就和大黑联手把它制服了，夺了他的妖丹，他不可能在放着几千年的修为不要从新修炼，所以他就只能乖乖的留在我身边……

　　不过他变回原型之后恶心到我了，要不是大黑借了他的妖丹去办事，我早就把妖丹还给他，让他滚远远的了。”

　　我来了兴趣，笑着说：“你没骗我？这么说即便我们不找上门来，你也会放了八岐他爸爸？”

　　“当然呢，你也看到了，我非常不喜欢这些冷血动物，没毛又无骨，看着都毛骨悚然。”

　　柳霄霄这个样子还颇有几分小姑娘的感觉。

　　到底说来是个女人，再怎么厉害，天性里面还是有一部分怕虫子的因素。

　　苏麟端着另一只鸟走进来，看到我和柳霄霄聊的热火朝天，忍不住提醒：“林果，你莫要与她走得太近，免得被迷惑了神智。”

　　我点点头道：“没事的。”

　　柳霄霄哼的一声：“当我是狐狸精啊？我要真有本事，早就擒了你们几个吃到肚子里了！省的你们在这馋我。”

　　“妖孽，莫要猖狂！”苏麟冷厉的目光瞟来。

　　柳霄霄翻了个白眼，任命的不再理会我们。

　　“林果，过来吃饭吧！”

　　八岐说道：“这里穷的叮当响，没碗没筷子，最后一点豆油在刚刚被我碰洒了，咱们就搁手抓吧。”

　　“在这荒山老林里，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们还挑剔啥？”

　　柳霄霄嘟囔着，眼神不停的瞟向桌上的鸟肉，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唤着。

　　葫芦祖宗披着满身寒气从外面钻了进来，一头扎到了桌前：“累死祖宗了，我刚刚看到一只更大的鸟在这附近盘旋着，不知是不是那两只小鸟他妈。”

　　说着两只小手攥上了鸟腿，用力一拽，直接给撕了下来，大口就咬了上去。

　　“是他妈又能怎么样啊，都到祖宗肚子嘞。”小葫芦吃的开心，满嘴流油。

　　一只鸟就和一只家禽小鸡那么大，所以也不怕我们几个不够吃。

　　柳霄霄不停的朝我们这边咽口水，看来真是饿的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