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齐保国

　　我们在这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齐警官的到来，他是自己走着来的，手里什么工具也没拿，还是穿着那身警服，裤腿还是已经冻成了冰坨。

　　齐警官来了后，把围观的人都撵走了，关上了房门，才进来李奶奶家查看现场，看到被害人是俯趴在地面上的，身上只有后脑有伤痕，初步判断是他杀，由人拿钝物重击被害人后脑导致被害人死亡。

　　齐警官又检查了李奶奶家里的其它房间，没有发现凶器，凉台上的一扇窗户是开着的，由于没有专业的工具来检测指纹和脚印，所以齐警官检查了一圈就让我们把窗户关上了。齐警官又问我们，家里都缺了什么？我看了看，我们给李奶奶拿的东西，就剩下一个炭炉放到了沙发的旁边。

　　“大概有一大块猪肉，还有些大米和炭，其它东西就不知道了。”

　　“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单元门是开着的。”

　　“那是我刚刚推开的，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外人进入单元来作案。”姜智在旁边解释道。

　　齐警官听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凉台上的窗户是开的，但是刚刚我看了下面没有脚印，今天没下雪，要是有脚印的话不会这么快就被掩盖的，所以应该是罪犯为了迷惑大家故意打开的，这样就排除了是外来人员作案的可能。”齐警官说着看了看我们，继续说：“应该是熟人作案，只有熟人被害人才会放松警惕，把凶手放入家中，被害人才可能是在客厅中间遇害的。”

　　“至于作案的动机，初步判断应该是那些食物引起来的。”齐警官说完又看了看我们。

　　我的心让齐警官说得一抽一抽地疼，虽然通过我们的分析，也猜到了这件事是邻居干的。但是听齐警官说，起因是那些物资，我还是避免不了地想，是我间接地害死了李奶奶，要不是我多管闲事，给李奶奶送来这么多的食物，也许李奶奶就不会有事了。

　　姜智看出了我心中的自责，说：“别瞎想，这不是你的错。”

　　然后又转头问齐警官，“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齐警官看了看大门。就说：“现在你们先把这个屋子锁起来，咱们去楼上谈。”

　　我和姜智都看出了齐警官还有话对我们说，于是就给李奶奶的遗体放好，等确定了再进一步处理。我们就锁了房门，一起回到了楼上。

　　回到自己家，我没有听到几个孩子的哭声，应该都在卧室里平静下来了。

　　姜爸听到开门声就从卧室中走了出来，知道我担心孩子。就小声地对我说：“孩子们都哭累了，都在卧室里睡着了。”

　　我知道孩子们都没事安心了不少。

　　我给齐警官倒了一杯热水，就想坐到沙发上，听一听齐警官要说什么。姜智却先让我给齐警官做点吃的，齐警官也没有推辞。我就没说别的，在炉子上给他热了半锅羊杂汤，在锅上坐了个帘子，放了几个大馒头上去。

　　在饭热着的时候，齐警官就开始说：“这个案子应该就是你们这个单元里的人做的，最起码也是参与者。”

　　我和姜智都没吱声，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

　　齐警官又说：“刚刚在围观的人里有几个人眼神不正。”

　　我忙问：“都是谁？”

　　齐警官想了想，“有一个穿黑色羽绒服，领子带毛的年轻人，不是太高，有170多厘米，长脸，眼睛很小……”

　　还没等齐警官描述完，我就喊道：“我知道了，他是我们家一楼的，和李奶奶家住对门。”

　　姜智也记起了他，“嗯，好像是个公务员，平常挺会来事的一个小伙子。”

　　齐警官接着说：“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也是黑色羽绒服，大概高175厘米，圆脸，眉毛又长又粗，刚刚我看有一个中年妇女总拿眼瞟向他，他的神情不是很自然。”

　　姜智说：“这是三楼的住户，姓李，好像叫李明军，在咱们家前面的市场里租了一个摊位卖调料的，他旁边的应该是他家对门的刘婶。”

　　齐警官看姜智已经对上号了，就又接着说：“还有两个女人，一个穿了一件紫色的羽绒服，40多岁，身材有些胖，另一个是个年轻女人，穿了一个红色的羽绒服……”

　　我一听这两个羽绒服的颜色，就知道齐警官说的是谁，“我知道了，是我们家楼上的张家母女，一个月前来我们家偷盗的就是她们家儿子。”

　　“嗯，你们知道是谁就行了，以后多注意吧，但是也只是他们嫌疑大而已，并不是其他人就不能是凶手了。”

　　我听齐警官的意思，怎么像是这件命案就这么地了，要是想找凶手也是让我们自己找。不能吧，他可是警察啊。

　　“齐警官，既然你怀疑那几个人，你是不是应该找他们问问话，了解了解情况啊？”

　　齐警官听了我的话后笑了笑，“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名警察了，所以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怎么不是警察呢，不是一报案就来了吗，还穿着警服。

　　姜智也皱起了眉头，问：“怎么回事？”

　　姜智也觉得这个事必然有什么原因的，不可能好好的警察突然就不干了。

　　齐警官有些伤感地说：“现在D市警力严重不足，很多基层的警察都辞职回家了。”

　　“为什么？”

　　齐警官看了看坐在炉子上的锅，“还能为什么，为粮食呗。自从咱们市遭了雪灾后，整个D市现在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也没多少人了。警察也是人，也有家人要吃饭。现在拿着钱也没有地方可以买到粮食了，只能是和人以物易物。警察把时间都花在了维护治安上了，别人到超市抢购的时候，我们在维护秩序，别人砍树的时候，我们在抓贼，我们自己是无所谓了，但是我们的家人也跟着我们受冻挨饿，我们这作为儿子、作为丈夫、作为爸爸做得太不称职了。前两天我们警局的一个同事，连续工作了几天，下班回家后，发现自己的老父亲冻死在了家中，都好几天了。”

　　齐警官说得很激动，我们听得也很揪心。

　　齐警官用手抹了一下脸，接着说：“所以，有一些同事就想辞职，想到外面找地方砍些树，换些米和炭，这破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好。但是上面不放，说现在警察少，我们再走这片就没有人维持治安了，但是大家都已经决定了，还是先顾好小家吧。我们就都回家了，所以现在我们应该算是无故旷工的人，还能穿着这身皮出来吓唬吓唬人，但是查案就不行了。”

　　齐警官解释了为什么不能帮我们查案的原因，看着我们又说：“你们这样就对了，多准备点物资比什么都强啊，就是要明白财不露白这个词是很有道理的。”他说着还指了指在沙发旁的炭炉和炭炉上面的锅。

　　“那我们这一片的那个警局已经没有警察了吗？”我想到我今天给警局打电话没有人接的事，就问道。

　　“没人了，都回家了。不过咱们D市还是有一些顾大家舍小家的警察的，哈哈，我们的觉悟都不够高啊。”齐警官说着还自嘲地笑了几声，随即又沉默下来。

　　“那我们楼下发生的杀人案，就没人管了是吗？”姜智问道。

　　“怎么没人管了呢，我不是穿着警服来了吗？”齐警官拍了拍自己的一身警服说到。

　　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的重要性，现在大家还不知道警局形同虚设，所以有些犯罪分子有些想法也只是想法，如果大家要是都知道了警察局空了，那么以后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姜智沉默了一会儿就说：“齐警官谢谢你，你能来，不管能不能破案，都是在帮我，帮我们这栋楼了。”

　　我听姜智这么说一愣，随即就想明白了。我们这栋楼里也不消停啊，要不今天李奶奶也不会死的，齐警官今天来了，就是给罪犯一个震慑的作用，就是不知道能有多大作用，有多长时间作用。

　　“今天这案子，基本能确定是熟人干的，但是现在没法把他揪出来，所以你们以后也要注意了，你们家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头肥羊啊。”齐警官提醒我们说。

　　是啊，拜我嘴馋所赐，我们家飘出过好几次肉香，楼上的张家来的时候也知道我们家有肉吃，虽然我们也解释了，但是不知道人家信不信。还有我们帮助李奶奶的事，这个单元的人应该是都知道了，大家应该会认为我们家有很多物资，要是自己都吃不饱，也不会去帮助别人。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做事还是太轻率了，太欠考虑了。

　　“我们以后会注意的，那我们邻居的尸体怎么办，不能放在房子里啊。”姜智考虑到楼下现在的情况说道。

　　“现在火葬场也没有燃料了，所以要是有死人，就先放到停尸房去，天气这么冷也不怕坏，等灾难过去了再焚化。”齐警官说了一下现在处理死人的办法。“不过……”

　　齐警官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