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农民都饿死了，明年谁来种地

　　这位袁泉说完一大堆动员大家的话后，还给踏山村的老百姓深深地鞠了一躬，才又坐到椅子上。

　　村长在他说完后就带头鼓掌，“好，说得太好了，咱们踏山村的老百姓肯定响应国家号召，踊跃交粮。”

　　我有些看不惯村长这拍马屁的样子，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是这么官迷呢。但是袁泉这一番话也确实打动了一些人，特别是那些热血小青年，所以在村长说完后，就有一个年轻人扛着大麻袋，第一个出来交粮了。

　　但是交粮过程还不是很顺利。

　　在第一个年轻人把粮食都称完后，准备装车的时候，袁泉却喊了一声，“等等。”

　　旁边几个工作人员就把扛起的麻袋又放回了地上，袁泉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麻袋旁边，抓起一把稻谷看了看，说：“看来大家都是实在人啊，都是拿新稻谷来交粮食的，但是咱们要认真贯彻和执行国家的文件，国家下发的文件上说了，这次收的200斤粮食，指的是不需要再加工的粮食，你们交的这个稻谷是需要二次加工的，需要去了稻壳才能吃，所以交稻谷，就要折合成大米才行。一百斤稻谷出70多斤大米，咱们就算80斤好了，国家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你们要是交稻谷的话，每亩就要交285斤稻谷，后面排队的都自己算好了斤数啊！”

　　旁边围着准备交粮的村民们听了他这话，刚刚被挑起的热情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一样，彻底熄灭了。

　　这就是还要多交粮，人群里出现了小小的骚动，那个先交粮的热血青年也傻眼了。他家有8亩水田，刚刚要上交的稻谷是1600斤，这要是再多交的话，就要再交680斤稻谷。这可是两个人一年的口粮啊。他家本来今年收成就不好，这一下又要去掉一半的粮食，让他们家那7口人明年怎么活啊。

　　人群里有好几家人家今年每亩就收了300多斤稻谷，要是按照这么算，自己家每亩剩下的不到100斤稻谷，舂成大米不到80斤，这怎么够一大家人吃的啊。

　　村长看到村民们出现了骚动，赶紧地出来做安抚工作，“大家伙这是怎么了，人家政府的人也没说错。人家收粮食，咱就交粮食，我昨天不是和大家说了吗，现在正是国家最困难的时候，有好多城市里的老百姓都没有饭吃了，国家才会收我们的粮食，然后去救济更需要帮助的人，咱们在家靠山背水的，怎么也饿不死，大家就都伸伸手，帮帮那些还处在绝境中的人，也许就是你多交的这几斤粮食，就多救了好几个人的性命。”

　　“村长，我们不是没有爱心，不支持政府工作，但是你也得先看看我们收了多少粮食啊，每亩统共收了不到400斤稻谷。他们这一张嘴就要拿走将近300斤，然后我们还要留明年的种子，剩下的根本就不够我们自己吃的啊。我们是想救更多的人，但是我们也不能把自己都饿死吧，那明年谁来种地，谁给国家交粮食。”说话的是张凡宇，他家今年收成不好。

　　“就是，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费劲巴力地种了半年地，一亩才收400多斤稻子，你们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想把一半的粮食拿走，这还让不让我们活了，这是想逼死我们一家啊。”

　　“就是，就是，村长你开始说要交200斤稻谷，我们就想，要是这些粮食真能救活几个人，我们也算是做了回好事，谁的心都是肉长的，我们要是有那个能力，肯定不能忍心看着别人饿死。这粮食交一半，剩一半，这样勉勉强强够一年的口粮，实在不行，就不吃干的，喝点稀的也能对付到明年，咱明年再种就行，可是要是真要每亩交285斤，那我们就真的连粥都喝不上了。”

　　村民们说的都是最实在的话，要是每亩再被政府收走300斤，那村民们真的没剩多少了，如果家里人口多，这一年自己的口粮就不够了。

　　村长也很为难，他也知道交这么多粮食对村民来说，有些困难，他和袁泉小声地交谈了几句，袁泉貌似为难地连连摇头。

　　最后袁泉又站出来说：“各位，我知道交这么多粮为难大家了，可是国家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们大家可以想想别的方法，其实国家没有要求大家必须交今年的新粮，这些就赈灾用的，只要能吃就行，所以大家可以把往年剩下的陈粮也拿出来交就可以了。”

　　他自认为已经很替大家想了，只要是粮食就可以，没必要非得交新粮。

　　下面的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哪还有陈粮啊，以前每年产的粮都是留够了家里人一年的口粮，剩下的都卖掉。就去年没卖粮食，那也是因为没有粮食卖，这两年我们这老是干旱，粮食都产不到一半，也就够自己家吃的，所以现在家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陈粮了。”一个蹲在地上的老汉说道。

　　他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共鸣。

　　这回交粮工作又断了，没人再拿粮食上去交，就那个先交的年轻人，也把粮食都又扛回到了墙角。

　　村长没办法，又出来给村民做工作，让村民们支持国家的工作。村民们都一个劲地摇头，说给国家交粮救人可以，但是他们没那么多的稻谷上交，怎么的也不能饿死自己，去就别人吧。

　　村长动员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出来交粮。袁泉有些着急了，在椅子上也坐不住了，估计是怕今天收不上粮食来，所以他就催促村长，让他想办法。

　　村长站在院子里抽了一袋子旱烟，想了想，就直接走到姜智的面前，说：“姜智啊，你带个头呗，今年你家种的地可不老少，收的粮也少不了，你们家粮应该够吃吧。”

　　我听出来了，村长这是话里有话啊。

　　我们村所有村民记录在册的耕地就是各家的水田，其他另外开垦的旱田都是私下里的个人行为，没有去办土地证，也就是非法的，所以从开始的时候，村长就没提过这个事，也是希望大家能少交点粮食。

　　现在对姜智说这番话，可能是觉得我们家今年开垦的荒地是最多的，产的粮食也多，所以想让我们家带个头，有人先交了，后面的村民就好办了。

　　姜智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敞亮地说：“行，我们家先交，不过我们拿的粮食可不够，是按照一亩地200斤稻谷准备的，你等等，我回家再去拿。”

　　说完，姜智招呼这李诚和李山庆，推起三轮车，准备回家再去取粮食来。

　　袁泉和村长听到姜智答应得这么痛快，都松了一口气，这第一步迈出去了，后面就好办了。可是看着姜智又将三轮车上的粮食袋子推走了，赶忙起身。

　　“哎哎哎，那些粮食你不用拿走，你回家把不够的那些取来就行。”村长在姜智身后喊道。

　　我们没理他，挨排推着三轮车就出来村委会大院。

　　其实我也有些不明白姜智这么做的用意，这些粮食推回家一会儿不是还得推回来吗？就跟在旁边问：“你干嘛把这些粮食又推回来了？”

　　“不是说只要交200斤的粮食就行吗，那咱就不交稻谷了，他们收上去还得去壳太麻烦了，咱家种的粮食可不止是大米。”姜智推着三轮车回答我道。

　　我们家今年在新开出的荒地上种了好些的地瓜、土豆和玉米什么的，产量都可以。其中最好的就数地瓜了，虽然我们家大人孩子都爱吃，但是也吃不了那么多，所以现在要是用地瓜代替大米交上去还真行。

　　但是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老姜，你说咱家新开的地要不要交粮食啊？”我们家可是开了26亩地呢，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们想瞒也瞒不住。

　　“估计是不用交了，咱村有旱地的可不止咱们家，每家基本上都有点儿，就是没咱家这么多，这么整装，而且也都是自己开垦的，以前是官不查民不究，现在傻子才会去说别人家有旱田，那不是也把自己家卖了吗。而且就算是交咱们也不怕，顶多多交点地瓜土豆什么的，这些咱家也吃不完。”

　　“吃不完我也不舍得给他们，他们说的好听，收了粮食要去救灾，但是我很怀疑这些粮食真正能送到灾民手里的有多少，不都进了那些腐败官员的兜里了。咱们种这些地可是出不少力呢，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我就是小农意识，一寻思要把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食给别人，我就心疼。

　　姜智看我那斤斤计较的样，就笑着说：“行，咱就交那10亩水田的，新开的地咱不交。我媳妇说的对，就是咱吃不完也不给他们，那些都是我媳妇辛勤劳动的成果啊。”

　　我一听姜智就是在逗我，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到了家，招呼李诚和李山庆到地窖里把地瓜抗上来2000斤，放到三轮车上，就又返回到村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