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 大结局上

　　悟天道求长生，乃是天下修仙者的信条。赵无名却说长生并非天道，此言在其他修仙者听来是胡说八道，但姜岑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错！”姜岑说道：“如果一切都是为了长生，明明可以成为仙灵永生不灭，为何我等却要留下？”

　　“这是因为，我等心中还有比长生更重要的东西，而那些，才是我辈之人真正追寻的天道。”

　　赵无名叹道：“可惜，赵某也是在仙灵之事出现后，才渐渐悟出这个道理。”

　　“以前赵某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保住末世天庭，重建大千世界，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和造化，让大千世界永生不灭。”

　　“然而，在仙灵之事出现后，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万物生灵可以成为仙灵，永生不灭，而大千世界又有何存在的意义？”

　　“但是，赵某却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对成为仙灵欣而向往；哪怕明明知道自己即将逝去、最终将和整个大千世界一起溃灭，却仍然有不少人，选择留下！”

　　“使得他们选择留下的那些羁绊、那些牵挂，恐怕才是这天地间最宝贵的东西，那些才是最值得珍惜和参悟的天道，而不是永生不灭。”

　　“所以，自那以后，赵某便没有再纠结于拯救大千世界；赵某已超脱天地，只是静静的见证着三道天庭慢慢的衰亡消失，并没有再出手干预。”

　　“天地万物，包括天地本身，都终有尽时，这就是天道；万物演化、生生灭灭，自有规律，自有造化，这也是天道；命运无常，世事难料，福祸吉凶，这些，还是天道！”

　　“天道无情，无分对错；对盘古界而言，无论是上古文明，还是后来的科技文明，都是它的一部分，都是它的道，没有好坏对错之分；无论上古文明是就此消失还是兴盛繁荣，盘古界还是这个盘古界，天道还是这个天道！放不下的，其实是你自己！”

　　说到这里，赵无名忽然仰头长叹，悠悠自语：“就像当年，我等末世诸仙一心要救世，其实真正拯救的，不是大千世界，而是我等的执念！”

　　“原来如此，”姜岑说道：“前辈的意思是，今日晚辈意欲激发阵法、回道从前，其实，晚辈拯救的不是这段上古文明，而是晚辈自己心中的执念！”

　　赵无名点了点头：“姜道友悟性极高，何须赵某提点。大道万千，各人各有其道，不尽相同。你我之间，也各有感悟。先是执念于重建大千世界，后来又选择放手让大千世界自行溃灭，这是赵某的道；至于姜道友的道，还需姜道友自己感悟。”

　　“晚辈明白了！”姜岑点了点头：“请给晚辈一些时日，再仔细想想。”

　　赵无名笑道：“赵某有的是时间。纵然你要感悟千年万载，在赵某看来，也不过似乎一瞬之间！”

　　姜岑的感悟并没有像赵无名说的那么久。他盘膝坐在大阵中，姜舞也陪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动不动，坐了三年，犹如两座雕塑。

　　当姜岑睁开眼、站起身时，他已有决定，一脸轻松神色。

　　“晚辈想通了，”姜岑微微一笑：“晚辈决定放弃激发乾坤五行大阵。”

　　“不仅如此，至于整个剑仙界，如果晚辈就是无上剑仙，或者有能力左右无上剑仙的决定时，晚辈也会劝阻他，让他不要再将剑仙界封印在十万年的时间漩涡之中，哪怕剑仙界要消亡，也顺其自然。”

　　“仙灵的使者已经来到了剑仙界，想走的都已经走了，化为仙灵，超脱天地；至于留下来的，各有执念，各有其道，但却不是为了长生不灭。”

　　“既然如此，又何必执着于永生！就让一切遵循天道，自然而然的演化下去，直到衰亡。晚辈相信，虽然长生不是天道，但衰亡也肯定不是天道的尽头。若有机缘，晚辈很想看看，衰亡之后的天道是什么，天道的尽头，又是什么！”

　　赵无名大笑：“妙极妙极！既然姜道友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赵某也可以放心的安置那些亡魂。”

　　说罢，赵无名从袖中取出一只翠绿的小瓶，将其捏碎后，化为无数的点点绿光，洒向身下的这片大地。

　　“这些来自于三道天庭的亡魂，在千万年后，将会在盘古界重生，或化为人，或成为兽；他们将融入后世的盘古界文明，开始他们新的轮回！”

　　“二十亿年后，当盘古界走向衰亡时，他们是随着盘古界一起溃灭，还是凭借着自己创造的科技文明突破天地限制、远走他方；亦或是和赵某当初一样选择不顾一切的救世……这些，都是他们的造化，他们的道！”

　　赵无名注视着这些绿色光点落在大地上，然后渐渐消融。这件事情他已经牵挂了亿万年，如今终于开始安置亡魂，不由得满怀感慨、心情激荡。

　　姜岑也看着这一些。当所有绿色光点全部融合于盘古界的天地之间后，姜岑说道：“看来前辈已经了却了一桩心事，不知前辈接下来有何打算？”

　　赵无名微微一笑：“赵某滞留剑仙界已有多年，作为一个旁观者，赵某看着此界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如今终于有了新的契机，此界也终于有了新的未来，新的希望；赵某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前辈要去哪里？”姜岑问道：“前辈打算继续在茫茫宇宙中游历，穿梭于一个又一个的大千世界之中么？”

　　赵无名没有回答。

　　姜岑说道：“前辈不说，晚辈就当是前辈默认了。晚辈不明白，难道，我辈修行之人，历经千辛万苦，成为了超脱天地的天仙、道仙后，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难道只能如同无根的浮萍，在茫茫宇宙中四处飘荡？”

　　“绝非如此！”赵无名神色肃然，神情凝重，严肃的让姜岑有些惊讶。

　　哪怕先前谈论天道、谈论影响着大千世界的命运抉择时，赵无名都没有如此郑重。

　　赵无名盯着姜岑看了许久，然后缓缓说道：“各人各有其道，仙亦如此！每个天仙，每个道仙，虽然都已经超脱了天地束缚，但依然各有其道，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牵挂，自然也各有各的打算。”

　　姜岑十分好奇，忍不住问道：“都已经修炼到至高的境界了，大道触手可及，随时可以开天辟地，不知前辈还有什么打算？”

　　赵无名又盯着姜岑看了一会，忽然微微一笑：“你真想知道赵某的打算？知道后，对你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姜岑一愣，他知道对方一定不是故弄玄虚，但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以及对道仙高人的向往，让他犹豫片刻后，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无论有何结果，晚辈都很想知道前辈接下里的打算。”

　　“那好！”赵无名一字一顿，肃然说道：“不怕告诉你，赵某接下来的打算就是——灭、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