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名,此原名为乐游原。”


    鹿明明说道。


    乐游。


    取极乐而从游之意。


    刘睿影听到这名后,在心中也是一阵冷笑。


    这些读书人,成天鼻孔朝天的夸耀自己是推动进步与变革的主流,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齐却又委实不尽然。


    写的那些所谓的千古文章,又有几篇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明苍生而论?


    一个个的惊人之笔,斐然文采却是不能当做半粒米下锅。


    除了让大家伙儿多识了几个字以外,其余的都是空话。


    但偏偏历朝历代还都吃这一套,若是脱掉了这层“仁义道德”的皮,仿佛连路都不会走了。


    那些被捧起来的圣贤,把自己写的几笔臭文章再传给后世的学子,就这么摇头晃脑的三番五次,五次三番,路还没走稳,尾巴却已翘到了天上。


    最终,却也只是孕育了无数巧伪之人。


    所谓的圣,贤,忠,又有哪个容于了天下?


    刘睿影不知道的是,当初鹿明明就是因此和博古楼楼主狄纬泰大吵之后不欢而散,就此离开了博古楼。


    “不耕而食,不织而衣,摇唇鼓舌,搬弄是非,我们读书就是为了如此吗?如若是,还不如干脆拜那村里儿的长舌妇为贤达。若不是,为何又这般萎靡虚假?”


    不得不说,鹿明明还是良知未泯……


    端的是心如涌泉,意如飘风。


    虽然他没有能力去力挽狂澜,却也是能够分清是非而不去苟合。


    立足于名而又立足于利,却也是当着真没有双全之法。


    刚步入乐游原,还没几步。


    刘睿影就看到无数的石碑,零零散散的立于平原之上。


    一块上面写着“开天辟地,治世定伦”


    另一快上面写着“势镇四极,威加海内”


    这哪里还有圣贤所谓的气度?跟个土财主差不多……


    还有一面石碑,却是最为宽整平阔。


    比景平镇中祠堂的泥墙还要巨大好几倍,已经不能算是碑了。


    眼见上面无字,却是只有一副画,手法兼工带写。


    画上有水火翻滚。


    卷千里之外的红黑双色之土,堆积成一处高耸重巅的赤色山崖


    山崖之上怪石林立,彩凤飞舞。


    山崖下的树林剑,更有麒麟坐卧。


    有十条苍龙,盘旋于十跟通天石柱之上。


    而林中更有万千灵兽仙物,都在活泼奔跑。


    一只长寿鹿,在溪边饮水。


    一只仙雪狐,在洞口张望。


    还有无数的额有花朵奇异,四季不凋谢。


    入云神树日日结果。


    以山崖为中心,向四周放眼看去全都是嫩绿的新草。


    偶有沟壑暗部其中,却也是藤萝密布。


    “这画中是何方之景?”


    刘睿影问道。


    虽然他明知这不会是真是存在的现实,但却也被此情此景牢牢吸引,竟是不自觉的开口问道。


    “哈哈……这就是文祖诞生之地啊。”


    五福生的花六说道。


    “若是能够超过八品金绫日的文道修为,便可更上一层楼,借到一束文曲星光傍身,而后去往这文祖圣地中继续修炼。”


    鹿明明解释道。


    五福生五人,却也是驻足在花前久久不愿离开,似是极为心驰神往。


    “很多年前,博古楼主狄纬泰在一处秘密之地中寻的此画真迹,而后却是找画师放大数倍,重新描摹于此,供人瞻仰向往。”


    鹿明明接着说道。


    “你信吗?这文祖之地?”


    刘睿影问道。


    “那你信武道跨过仙桥,成就星仙吗?”


    鹿明明反问道。


    文道的至高便是去往这文祖诞辰之地,而武道的至高便是跨过仙桥,修成那破万法的星仙。


    若说这文祖诞辰之地,有何玄机妙法,刘睿影却是一点儿都不信……


    虽然他对神仙之事也么没有几分相信。


    世间武道修为最高的层级,明面上就是那天神耀九州。


    但是这虽挂天神之名,却是没有半点天神之力。


    什么飞天、遁地、移海、搬山、造物、控命,却是一个都做不到。


    但是自从上次他顿悟之后,在凝成大宗师法相时,发现了星渊剑的异动。再结合那星渊剑茫茫然传入他脑中的那段功法和论述,让刘睿影却是对这神仙一事有了几分动摇。


    “不管它存不存在,或真或假,都是一种寄托,一个念想……人们需要这样的感情。”


    鹿明明看刘睿影沉默便如此说道。


    刘睿影点了点头。


    诚然,文道固有他虚假伪善的一面。


    但是千百年来他所建立的这套坚不可摧的信仰体系,却是让人们有了安居乐业的前提。


    任何的事物都有他本身的两面性,和时代的局限性。


    永远没有一通百通的道理。


    不变应万变或许在对滴之时,交锋之中颇为有用。


    但在进程的洪流之中,却只是废话一句。


    刘睿影试着站在对立面去想了想。


    那就是如果这套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仁义道德”转眼间崩溃到稀里哗啦,那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或许到那时世间便再也没有了忠孝仁义之人,没有了维护公平公正之人,失去了谦卑恭敬的品格,丢掉了天理人心的束缚,岂不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当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不可怕,朦朦胧胧的大家谁都分不清善恶好坏。


    但拥有后的崩塌才最为致命,找不回来的下场只能是一起消逝罢了


    想到这里,刘睿影又整理了下情绪。


    他对这博古楼,却是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与轻视了。


    不管对方正确与否,都不应该去嘲讽一个人,一个团体,一个民族的感情与信仰。


    即便是在旁人看来,这再傻,再愚蠢,也不要。


    或许到了最后,那些无所畏惧且一无所有的旁人,才是最可怜的。


    刘睿影正在思索间,一条不宽的小河横于眼前。


    很明显,是由人工开凿出来的,特意从太上河引来的水。


    水流平缓,不起波涛。


    上面每隔一段儿,就驾过去一座很是明朗的石桥。


    看石桥另一边,竟是还坐落着不少人家。


    水真不愧是万物灵发之母。


    这乐游原和前面的古战场能如此不同,在刘睿影看来全靠这条河渠。


    “这条河是博古楼十大奇景之一,四季不冻河。来往的书生都会在这里润笔洗砚,只求自己的才情文思也如这和谁一班,长流不休。”


    鹿明明说道。


    “十大奇景是什么?”


    刘睿影问道。


    “你前面不是看了那文祖圣地图吗?”


    鹿明明反问道。


    刘睿影点了点头。


    “里面有十条苍龙盘旋于十根通天石柱之上可还记得?”


    鹿明明问道。


    “记得。”


    刘睿影回答。


    “这十大奇景便是楼主狄纬泰在参悟了文祖圣地图后,名人修建的,却是为了和途中的那十苍龙,十石柱一一对应。以此上应圣地,下顺凡心。”


    花六竟是插嘴解释道。


    凡是关于这博古楼气派威风的一面,他都会颇为骄傲的抢过话头来。


    “那若是用来洗剑洗脚呢?”


    这却是酒三半问道。


    他想鹿明明只说了这四季不冻河能够洗笔洗砚,却是没说能不能用来洗别的,难道这河水却是还藏着什么隐秘不成?


    五福生的五人听到这句话后,顿时都回过头来。


    虽然有黑白双色的薄纱挡着了面庞,但刘睿影还是能感觉到他们五束锐利如刀锋般的目光,似要把酒三半生吞活剥了一般……


    刘睿影知道酒三半这句话虽然极为刺耳,但绝非挑衅之言……


    以他的心性来说,这却就是他的所思所想,并没有任何嘲讽侮辱之意。


    “洗剑也一样,不过最好是看了脚之后再去洗。因为人血和墨汁其实是很近似的。想不想试试?”


    花六说道。


    他却是已经上半身彻底的转过去,压在了马后托着的黑白双色棋盘之上。


    “好啊!只是……哪来的脚砍。”


    听到酒三半这如此说,花六却也是愣住了……


    这人是愚蠢到家还是故意找茬到底?


    就在这时,两分却是朝着花六丢了个颜色。


    花六终究还是按捺了下来,只是颇为玩味的对这酒三半说:


    “不急,后面有的是机会。一定能让你如愿的!”


    过了石桥,刘睿影看到这半边的景色天空,却是又有不同。


    翠绿的苔藓成堆,白云如浮玉一般轻润。


    竟是和平南王域的水乡之地颇为相似。


    不知道的人,哪里会觉得这里是定西王域与震北王域相交之处的偏僻所在?


    阳光摇曳,片片烟霞随之蒸发。


    露出三五点梅花,七八棵绿竹,一两处兰花,十几团兰草。


    随即,刘睿影却是看到平地上摆着几张巨大的案几。


    “有客自远方来,当属至乐之一也!”


    两分却是调转了马头,然后对这刘睿影说道。


    “这过了石桥,便算是正式进入到博古楼的地界了。我们特此为刘省旗你准备了接风宴。明明,你是知道规矩的。帮个忙,介绍招呼一下。”


    言毕,两分就下了马朝前走去。


    案几旁站着十数人,是早已在此地等候的,见到两分过来纷纷躬身行礼不止。


    刘睿影看着他背影,却是有些愤懑……虽然他嘴上说着“当乐乎”,但刘睿影却也没听出任何“乐”的语气。


    而且,这说是接风宴,却只有桌案并无椅凳……


    这是故意叫人难堪?


    就是欧小娥都面露不满之色……


    但当下却也是不宜开口发作。


    若是点明了出来,还不知道对方又能用何种说辞来搪塞,最后还是落得个见识浅薄,不懂规矩的名衔。


    刘睿影走进一瞧,竟然全部都是奇珍异果。


    一盘樱桃般大小的金丸。


    明黄而肥厚的梅子。


    皮薄肉甜的荔枝。


    个大汁多的鲜枣。


    这些都如刚刚采摘的一般,连枝献上,带叶端来。


    刘睿影出于客气,只拿了一个梨子。


    一口下却是味甘如琼浆,酣畅解渴。


    只看酒三半却是抱着一个西瓜,兀自乱啃……而后又挑了个黄皮大柿子,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便咬开来吃。


    汁水迸溅,弄得前胸衣襟上都沾满了,却也是丝毫不在乎。


    但看欧小娥正在仔细端详着一个剥开的石榴。


    饶是他欧家“剑心”的身份,却也是没有见过如此颗粒饱满,色如丹砂的品相。


    而另一张案几上,却是有四罐还在微火慢炊的汤羹。


    其中是放了数种陈皮,另加金玛瑙芋头,形花纹山药。


    最后再把那薏米茯苓研磨成粉,一并加入其中。


    虽无半点荤腥,却也是人间珍馐。


    “楼主特意交代,有你的一份!”


    两分指了指汤羹,对着鹿明明说道。


    鹿明明也不怕烫,多年的打铁生活让他的双手都布满了老茧。


    他就这么端起来,轻轻的把汤匙探入其中。


    动作极其的小心,却是生怕这汤匙和碗壁发生什么触碰一般。


    “叮!”


    也不知这博古楼用的是何种餐具。


    鹿明明虽然是千万小心,但终究还是把汤匙和碗壁触碰到了一起……


    这一声的清脆悦耳,却是在这空旷的乐游原上都能经久不歇。


    看着汤匙中舀起的汤羹,听着耳边的清脆,感受着手中的温度。


    鹿明明却是又把汤匙干脆丢进了碗中,随后徐放回了桌案之上,竟是一口没喝。


    让刘睿影感到奇怪的的是,这接风宴竟然没有酒……


    而这却也着实是辛苦了酒三半一顿好找。


    “素心手谈是为高明,因此博古楼的饭食都是以清淡为主。像酒那般浓烈之物,却是上不得台面。”


    两分不动声色的说道。


    而后让身后站着的一众侍从给每人都上了一碗茶,他自己倒是率先喝了起来。


    不过吃了这果子,再品完那羹汤。


    刘睿影却是知道这天下人为何都想要读书了……


    想那武修之辈,每日风餐露宿的。


    还需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一心只为了那武道极致,而后寻觅那飘飘无影的星仙之境界,好得个长生不老。


    但到头来却是比那镜中花,水里月还不如……摸不着更看不见!


    肌肉男都是凡夫俗子,为何不就干脆做个名利之徒?


    小兵思将军,宰相望王侯。


    这读书人的想法追求虽然俗了点,但贵在实际啊!


    这星仙是好,但抓不住,摸不着。


    可方才这果子,汤羹,却是实打实的吃尽了肚子里,现在咂咂嘴还能品出香味儿来!


    “这里竟然还有座山?”


    刘睿影看到前方的平原上,有着一大片阴影。


    “这也是博古楼十大奇景之一。名为千峰万仞,不过和那四季不冻河一样”


    鹿明明说道。


    千峰在前,犹如排列有序的战戈,象征着博古楼牢不可摧的地位。


    万仞在后,呈现出孔雀开屏之状。最上面还立着一口巨大的铜钟,为的却是这背后不空,靠山如钟之说。


    “没想到咱们明明这些却是还记得这么牢!”


    花六听闻,回头对着鹿明明边笑边说。


    刘睿影看到那山也着实不低……


    不由得感慨这博古楼却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积淀当真是极为身深厚。


    日头此刻已到了正上方。


    但是山顶却好像有雨云徘徊,岚光黛色中显得略微有些冷清。


    刘睿影忽然看到有几个农夫模样之人,背上背着遮阳斗笠,身上穿着布艺,脚下踩着草鞋。


    其中有人扛着柴火,有人扛着锄头等农具,从山脚下走来,踏歌而行。


    歌声唱道:


    “田地青青,温酒陶情,人皆泛梗浮萍。珠箔银屏,向雨花铃,旧典也是众芳亭。骑牛不读史,上马莫念经。不贪图那魏阙与彤亭。只求梅妻一位双鹤子,不论世间泰与宁。”


    “妙啊!”


    酒三半听到这歌,竟是合着拍子,跟着曲调也哼哼唧唧的唱了起来。


    刘睿影虽然也是对这歌曲颇为欣赏,但却因自重身份而没有表现出来。


    实则他心里却也是有些打鼓……


    这些农夫砍樵人都是隶属于博古楼的佃户。


    他们租用博古楼的土地耕种,秋收之后博古楼再买下他们的粮食与布匹绸缎自用,俨然是自给自足。


    这歌曲定然是博古楼中人教他们的不假。


    但是这词里话间就真的是这般无欲无求,通透洒脱吗?


    刘睿影却并不认同。


    待几人等人走近了,这几人皆微微躬身,并微笑着行礼问号。


    “我博古楼教化天下,即便是庶民也是这般温文尔雅。”


    两分说道。


    刘睿影点了点头。


    但心中的不安之感觉却是越来越激烈……


    慕然间,眼前却又闪过一幕画面。


    他看到了一座城。


    城门上并没有挂任何名牌,所以也不知是何地何城。


    只是城楼上竖立着诸多幢幡宝盖,无风自摇。


    刘睿影冥冥中不知如何,便就走进了城门……


    只见城里只有一座壮丽的楼台。


    万重彩霞似从天间飘然落下,隐隐约约的落在地上,形成一大片轻薄的暗红色雾气。


    楼台上雕刻着精致的飞禽与走兽,碧绿的瓦片在红雾的掩映衬托下更显光彩。


    一条宛如白玉铺成的路,两边打着纯金的基石,一直延伸到那楼台最深处。


    “汪……汪汪!”


    突然传来的几声狗吠,却是把刘睿影的思绪拉了回来。


    来不及多想,便看到左前方站着一人。


    “阿黄!”


    这人穿着七品黄罗月的文服,背对着众人。


    刘睿影还没认出来,但是欧小娥竟是先认出了那人的怀中之狗。


    却正是前几日在路途中碰到的那只,爱吃酸黄瓜翻青白眼的阿黄!


    “我们果然又见面了!”


    那人听到有人唤他的狗,却是回头看到了欧小娥,刘睿影,酒三半三人。


    今日的常大师却是脱去了那件靛蓝色云锦袄子,直截了当的露出了身上的七品黄罗月文服。


    “没想到,常大师却也是七圣手之一!”


    刘睿影说道。


    鹿明明看到刘睿影认识常忆山却是显得有些惊奇。


    而常忆山看到刘睿影三人和鹿明明在一起,前面还有五福生领路也是觉得颇为不可思议。


    这下两拨人头对头,尾碰尾的遇上,却是各有各的思量。


    “见过常大师!”


    五福生下马齐声说道。


    他们看到常忆山在此,却是丝毫不敢怠慢。在两分的带领下急忙下马行礼,和先前对待鹿明明的散漫轻蔑截然相反。


    “好久不见。”


    常忆山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是丝毫没有搭理五人的意思。


    而后却是径直朝着后方走来,对着鹿明明说道。


    “好久不见。”


    鹿明明回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只是常忆山的好久不见中一开始带着高傲,中间却又多了几重卖弄,但皆结尾又收官于难以言明的复杂和纠结。


    而鹿明明的好久不见,却只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苦涩。


    其实说苦涩并不准确。


    因为我苦涩往往是失而不得的落寞的进阶。


    但是鹿明明并没有这种落寞,他只是单纯的感慨。


    可是这种感慨却是最容易和落寞搞混淆的。


    不管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念想,但只要生了这感慨,在旁人的眼光里,那便是还有。


    在一般的世俗规定下,要想证明没有,就得做到三绝。


    绝口不提,绝眼不看,绝心不想。


    可人非机械,只需要一节发条,几个齿轮便可运转。


    眼耳口鼻舌,各有不同用处。


    手臂腿足心,各有不同担当。


    协同在一起之后,却是用尽了天下间所有的辞藻都说不尽,讲不透的。


    但所谓的三绝之风,往往都都是用作逃避的绝佳借口。


    真正的强悍,却是如先前五福生说起自己的大哥之骨做了棋盘棋子,以及刚才鹿明明的这短短的四个字好久不见一般。


    有感慨,但已是前尘往事。


    感的是人,是旧时之人。


    不论当时有何种纠葛。


    恩情也罢,仇怨也好,却是都一笔勾销,一了百了。


    不求你记我的恩,我却也不再惦念你仇。


    如此两相遗忘,岂不美哉?


    慨的是时,是当今之时。


    不论以前共处过多久,起码也有互伴的时光。


    开心也罢,难过也好,却也都是一笔勾销,一了百了。


    不求你记得当时之乐,我却也不追究那时之悲。


    只是星移斗转,你我终又再会时,对这天道无常的叹惋。


    刘睿影看着这俩个人,觉得人这一生着实是太没有意思……


    殊不知,鹿明明也是如此想法。


    他在祠堂后面泥墙上的养生论中却是有一句话:


    “人之阳寿,至多不过百年。除病瘦死伤忧患,已百岁高龄还能开口而笑者,不过一掌之数。”


    可见人生实苦。


    活的年岁越大,经历的痛苦也就越多。


    如此这般日积月累,就算是能活到五百岁又有何意思?


    这般束手束脚的被岁月之磨砺无情的捆绑起来,以至于到最后不但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却是连笑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那却是与死人还有什么两样?无非是能够吃喝拉撒罢了。


    “准备回来了?”


    两人停顿了很久。


    久到刘睿影觉得,都能从这里赶赴东海之滨后再折返一个来回那么久。


    漫长的停顿之后,这是常忆山对鹿明明说的第二句话。


    “没有。”


    鹿明明的回答永远是这么简洁,干练。


    字不多。


    语气不多。


    连嘴唇上下触碰的次数都不多。


    但他却总能挑出最简单明了的字眼,一针见血的说出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


    唯有删繁就简,才可领异标新。


    这看似平常的词词句句之中,却也无处不彰显着鹿明明的文道修为。


    “还在打铁?”


    这已是第三句了。


    “对。”


    鹿明明的回答刘睿影三人也早已心知肚明。


    “不过刚收了个徒弟,教他弹琴。”


    鹿明明拍了拍刘睿影的肩膀说道。


    这一句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鹿明明的个头要比刘睿影高出不少。


    他抬头一看,鹿明明正低头对自己笑着,于是他也笑了。


    刘睿影的心中划过些许暖意。


    这是他第三次感受到此种暖意。


    但他却还是不知道这暖意究竟有何用处。


    第一次是在丁州府城内,他中了音波功,汤中松不惜付出贴身玉佩也要给他医治时。


    第二次是在景平镇中,看到酒三半把那名神箭手的头丢过来时。


    第三次,就是刚才。


    鹿明明拍着肩膀,对常忆山说他是自己徒弟,而后又对他笑着时。


    “真好。”


    常忆山看了看刘睿影,也笑着回应了一句。


    但是任谁都能从这句真好中,听出浓浓的羡慕之意。


    他在羡慕什么?


    或者说当今的鹿明明还有什么是他常忆山好羡慕的?


    虽然鹿明明的品级还在,也仍旧是文道七圣手之一。


    但他是和常忆山比起来,两人真乃云泥之别。


    不过,让刘睿影等人惊奇的是,阿黄竟然没有对鹿明明翻白眼,举止间还是颇为激动亲昵。


    “常大师战况如何?”


    刘睿影问道。


    当日离别时,常忆山说自己与那屋主人却是要拼酒大醉六十日。


    现在他出现在了这里,却是不知道结局怎样。


    刘睿影对这事本没有任何兴趣。


    他只是想说些应净化,热热场子罢了。


    但酒三半听到却是眼睛一亮,恨不得与常忆山调换一番,让那大醉拼酒六十日之人是自己才好。


    “还差一日一局。”


    常忆山笑着说道。


    “博古楼内有要事急召,因此这赌约却是没能完成……”


    常忆山也是面露可惜之色。


    “那这却是做不得数……下次定当要重来六十日再战六十局才好!”


    酒三半说道。


    “哈哈哈,大善!定是要如此这般!”


    常忆山抚掌大笑。


    言罢,却是从罐中抽出一根酸黄瓜递给欧小娥,示意让她去喂给阿黄。

关于本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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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说静安候府嫡四女真是好福气,进宫受宠,有子嗣有家世,那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事实上,沈初柳自个儿都不清楚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最初是这样的,旁的妃子弹琴跳舞,沈初柳表示老娘又不是卖艺的。 旁的妃子写诗画画,沈初柳表示老娘又不去考状元。人家嘲笑她不得宠,她微微一笑,老娘有家世啊。 皇帝那是真没办法,嫔妃不来讨好,他还不能不见!谁叫人家娘家真给力呢? 沈初柳那是真不在乎,那一家混账亲戚爱咋咋地,进宫就开始放飞自我。 一时放飞一时爽,一直放飞就一直爽。做人嘛,做要紧是自在,要是太憋屈了,就算是皇帝老儿也不好使!

最春风

罗锦言重生了,可惜早了十年!前世那个凶残皇帝还是明君,被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当朝首辅竟然是个小毛贼,而那些贱人杂碎们还不知在哪里窝着。 罗锦言看着自己那二十四孝的亲爹,生女当生罗氏女,既然我回来了,那这一世很多人的命运都要改一改了。 PS:上架前每天保底一更,上架后每天保底两更,和氏璧打赏加更。

禁欲佛子?那她怀里的嘤嘤怪是谁

新书《糟!作精后妈深陷父子争宠修罗场》已上架~作精小后妈*闷骚老古板*傲娇好大儿—————————【团宠,马甲,双洁,异能,女强】洛云嫣,金字塔尖洛家那唯一的姑娘。 可她4岁被拐,家人对她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对于时隔十五年回家认亲,她也只不过是当作完成任务。 当她真正回到家人身边,她才明白,见过阳光的人,又怎会愿意继续忍受黑暗? 更何况,住对面那男的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不搞到手她不甘心啊! ——————顾时霖,顾家掌权人,豪门圈里出了名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清冷佛子。 平日不近女色,手腕上常戴着一串佛珠,没事儿还爱上上香礼礼佛。可是除此之外,从来都不干跟佛子沾边的事情。 佛祖的慈悲为怀他也是一点都没学到,行事雷厉风行,手段狠厉。可就是这么个所谓的高岭之花,居然也会有被拉下神坛的一天,对方还是洛家丢失了15年,刚自己找上门来的大小姐? 外界皆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豪门怎么可能有真爱?洛云嫣可不知道这些,她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衣角有点头疼, “嫣嫣,今天揍谁?带我一个呗?我补刀贼快!”

掌河山

在坟头住了十一载的少女段怡,突然成了王孙公子争相求娶的香饽饽……公子:愿意江山为聘! 段怡:江山很好,我要了。你?赠品不要。*崔子更冷眼旁观,决定张开虎嘴,等着某个想要扮猪吃虎的姑娘,送上门来。

长门好细腰

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 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 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 “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将那一个两个的,什么高岭之花、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全都渣回来。 ——别人眼里的冯蕴:脑子有问题的疯美人。冯蕴眼里的冯蕴:我什么都知道,我大概是这个世界的神吧? 他们眼里的冯蕴:她好特别好奇葩,我好喜欢!——【本文架空,请勿考据。 作者不避雷,不喜欢请直接X掉,勿告之!】

汴京诡案手札

【汴京探案+女扮男装+倒霉男主】林知夏为寻找失踪的兄长,顶替其身份入京,成为开封府推官。 她以 “林知行”一名,凭借过目不忘及聪明才智,破解一桩桩离奇命案。从熊耳山塌方塌出的七具无头案,到瓦舍里女姬与贵公子团灭,再到太后寿宴上太湖石内嵌的尸骸......江成觉得这个新来的推官有点奇怪, “他”居然怕下雨......一个从怀疑到守护,一个从伪装到坦诚,两人在生死边缘逐渐靠近。

药结同心

失业的中药师沈刘梅意外遇难醒来置身古代成了落魄罪官家小姐在这另一段人生里她能否实现自己的愿望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散修难为

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修行悟道,一场征途一场豪赌,何淼淼誓要破开迷障,做那走向青云之巅的胜者!

侯府遗珠

《侯府遗珠》 一梦醒来,林婉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与家人失散且丧失记忆的小孩子。 数年后,林婉才知道自己居然是震南侯府嫡出二房的掌上明珠。

未来兽世:美人娇宠,多子多福

《未来兽世:美人娇宠,多子多福》 桑落意外跌落万年后,纯人类早已灭绝,基因进化后的兽人占据世界统治地位,他们骁勇善战,拥有着近乎完美的强壮体格与非凡战斗力,唯一的缺点是,雌性稀少。 雄性兽人成年之际会爆发情期,若无雌性安抚则会狂躁发疯,当拥有sss级引导能力的唯一纯人类少女来到未来兽世,整个大陆都疯狂了。 当得知她天生好孕体质,能为绝嗣王兽孕育顶级纯血后代,各方大佬更是争相献媚抢破了头颅,只为能够得到美人青睐,和她造娃养崽崽……

澹春山

春山澹冶而如笑,从累死的社畜到知府家的千金,檀悠悠非常稀罕现在的好日子。 呼奴使婢、山珍海味、岁月静好,她所欲也!当嫡姐把不想要的婚事推过来时,她正好梦见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腿,糊里糊涂应了一声好。 从此,不想宅斗的咸鱼遇上冰火两重天的夫婿,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

亿万盛宠只为你

那晚她被灌醉了,他偷吃了她的小嘴,然后食髓知味,时不时地玩偷袭。 “尹少桀,你干嘛亲我?”终于,在他不知道偷吻了她多少次后,她发现了。 然而,恶魔邪气一笑,“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他们是青梅竹马,在家人的算计下订了婚,从此同住一间房,共睡一张床。 “尹少桀,你好变态!” 他眯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好变……唔唔唔!”小嘴被堵住了。 他把她壁咚在床上,“偷亲你就叫变态?那我还有更变态了,你要不要试试……” 【男女主对彼此一心一意,身心干净。】

六宫凤华

狠辣无情的谢贵妃,熬死所有仇人,在八十岁时寿终正寝含笑九泉。不料一睁眼,竟回到了纯真善良的十岁稚龄。 仇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算了,还是让他们再死一回吧!

簪头凤

《簪头凤》 陆皇后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顺利晋级做太后。 睁开眼,重回韶华之龄。 当然是踹飞狗男人,有仇报仇。 万万没想到,报仇的路上,有一双暗沉的眼眸盯上了她……

重生九十年代小村庄

重生到六岁的赵大鹅,面对重男轻女的父亲,恶毒无比的三婶,做惯了家长的爷爷,心狠手辣的奶奶,人面兽心的姑姑,口是心非的大伯,整天装疯的三叔,闹离婚的大娘,唯唯诺诺的母亲和嗷嗷待哺的妹妹,这个日子怎么过,才能不家破人亡? ……多年后,赵大鹅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着那句令她委屈的话:“没办法,家里就算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也得活下去不是?我一个小女生,硬被他们折腾成了首富,我也不想做有钱人,有钱人的日子,太枯燥了……”

大清贵人

剩女姚佳欣穿越雍正后宫,成了一位年方二八……啊不二十八岁的无宠病弱老贵人,这个年纪好、这个年纪妙,不用争宠、不用宫斗,直接进入养老生涯。 然而,姚佳欣发现,咱们的四爷大大居然是重生的!老贵人瑟瑟发抖,唯恐掉马被宰。 重生的四爷提前十三年登上皇位,君威无人敢逆,吊炸天大杀四方,却十数年饱受失眠症折磨,不得解脱。 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了一只安眠药精……老贵人:哦,原来我拿的是甜宠剧本? 雍正四爷:你是朕的安眠药精~这是个没心没肺、不求一心、但求享乐,却终获一心的故事。 已完结作品:《穿越之败家福晋》《大清佳人》《清宫妾妃》《大清帝女》《清宫答应》《穿越之温僖贵妃》。

亲妈重生在七零,带着崽崽杀疯了

重生回到丈夫私奔那天,季珍兰不忍了。上辈子她为渣男耗尽一生,连累儿女凄惨半生。 这次她直接拎着搓衣板堵厂门,当众休夫:“这破烂货,白送!”转身帮女儿退掉包办婚姻,带着三个娃奔赴三线。 开食堂、搞承包,辣椒油拌饭香飘十里。大女儿赚钱有一手,儿子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三女儿高考状元。 媒人踏破门槛:鳏夫厂长为你学煲汤,供销社主任天天送肉票!季珍兰翘着脚数钞票:“男人?不如我这盆酸菜鱼实在!”直到那个替她挡过刀的男人,下雨天默默的把一把雨伞倾向她这一边,自己淋湿了一身浑然不管…… “妈,苏叔叔想当我后爸吗?”儿女扒着门框悄声问。

画堂归

《画堂归》 新书《玉金记》已开,欢迎试读…… 本文清流正剧风。 讲的是一介小孤女只身复仇的故事……

乱世孤女,苟命日常

一朝穿成陌生王朝京都侯府里一表八千里的投亲小孤女,住的是下人房,缸里没有一粒粮,兜比脸干净,啥啥都得靠府里小姨夫妻苦接济,李瑶光觉得自己的穿生就是一大写的杯具。 好不容易靠着金手指小有余财了,结果晴天霹雳一声响,胡狄破关南下,彼时偌大的京都空荡荡,皇帝老儿早就带着他的老婆臣子们跑光光。 乱世逼临之际,李瑶光为苟小命,不得不撸起袖子,给系统空间囤满金银财宝布盐粮,拉上断腿的姨夫,带上柔弱的小姨,背上年幼的小表弟,开始了这乱世飘摇中的惊险大逃亡。

腰软娇娇超好孕,被绝嗣暴君逼嫁

【女主前期强取+男主后期豪夺+甜文+生子系统+团宠+双洁】 纪青梧完成系统指派给自己的任务,为绝嗣将军生子。事后,她却带着孩子消失,过上隐居生活。 纪青梧手握生子系统,专治女子不孕之症,成为小镇上备受尊敬的神医。 却不想,意外被家中长兄认出,纪青梧重返临安城,做回家中最受宠的五姑娘。 在皇城中,全城的世家女眷都得知纪府失踪多年的嫡女,带着生父不详的野孩子归家,等待看她笑话的不在少数,有甚者,嘲笑她再嫁艰难。 但侯府长媳、宰相之女、永王妃、华昌长公主......这些身份贵重的女子,都与纪青梧交好,且皆有喜脉诊出。 至此,纪家五姑娘“好孕锦鲤”的名号打响,重金求子、重礼求娶的,把纪家门槛踏破。 可当她择婿嫁人后,孩子亲爹找上了门。 那人已称帝,龙袍被斜雨打湿。 “夫人,今夜云厚雨急,朕借宿一晚。” 自那以后,北黎新帝的帝王本纪被史官上添了一笔。 【武肃帝钟爱美妇,入夜雨落,必召臣妻纪氏在侧】 不久后,史官又涂抹纠正。 【武肃帝与明德皇后琴瑟和鸣,夜夜必宿皇后身侧】 关于人设: 女主假柔弱真头铁,遇事硬刚; 男主假清高真沉沦,步步退让。